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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14)

跟簡歌耳語什麽,親昵無比。

琅邪王的眼中頓時充斥着一股殺氣,他狠狠的抓緊酒杯一飲而盡,優雅全無,忽而卻滿臉笑意,嘴角一抹奸佞的又繼續問道,“太上皇當日可是當着衆目睽睽之下,将六公主下嫁給弦王,我等還盼着喝他們的喜酒呢,哈哈哈——”

何宸冷哼道,“太上皇當日賜予弦王的是陳國的六公主溫安,而如今,朕身旁坐的,是菓洛族長的外孫女——沄淰姑娘,所以——不——算——數——”

何宸清澈的目光看向正和簡歌親昵呢喃的龍紹焱,遠遠道,“龍承皇,不知你可願意将沄兒姑娘留在陳國!留在朕的身邊,做朕的皇後?陳國唯一的皇後?”他邊說,邊更加狠狠的抓住沄淰的手。

沄淰一怔,汗水溢滿了整個掌心,她的心幾乎要跳出來!!!

皇兄!沄兒忐忑了一個上午,你還是将這句話說了出來!!!

龍紹焱聽見何宸的話,方才回頭,銳利的眼神盯着何宸,倔強的嘴角瞬間露出一枚笑意,舉杯恭敬道,“皇上洪福齊天,沄淰能陪伴皇上左右,是她有福氣。”

何宸欣慰的點點頭,瞬間大笑起來,“好!龍承皇對朕果然忠心耿耿!”

二人舉杯,一飲而盡。

沄淰的心頓時被掏空了,望着龍紹焱淺笑的面孔,瞬間,她聽不到世間的任何聲音,自己的七魂八魄也随着大家刺耳的笑聲飛出宮外,她的心,痛的木了。

龍紹焱,若不是因為你來了,我為何一身大紅,屈尊至此呢?

“沄兒,你可願意?”何宸輕柔的聲音在沄淰的耳邊回蕩,仿佛一曲催魂,讓人心裏七零八亂。

沄淰的身體仿佛置于千年的冰下,寒冷的令她思緒停滞,她木木的回過神來,臉上不帶一絲血色的顫抖着說,“皇兄——”

“朕問你,沄兒可願做朕的皇後?”

沄淰的眼角快要溢出淚來,她竟然輕輕的搖着頭。

“皇兄,沄兒,沄兒是皇兄的妹妹——沄兒——還不能接受——”

何宸微微笑着,他不禁沒有生氣,卻還意外的拍拍她的肩膀,體貼備至的說,“沄兒,這世間獨一無二的無極宮,便是朕送你的生日禮物,只要沄兒想清楚了,随時都可以住進來!朕會一直等着沄兒回心轉意。”

何宸終于松開沄淰的手,舉起酒杯面對下面各位藩王道,“感謝各位光臨朕的生辰,朕今天非常高興,今天,我們就痛快暢飲,不醉不歸!”

沄淰的眼睛再也不去看龍紹焱,她只盯着郁郁寡歡的劉生,忽然間懂了他的落寞,她狠狠的握着手中的那枚絲帕,上面,是她親自一針一線繡上去的桔梗花,那團淺淺的紫,就在自己的眼前,可是,自己,卻觸碰不到。

悠揚動人的弦樂剛袅袅而起,忽然,簡歌一口紅血噴湧而出,瞬間,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痛苦不堪。

“愛妃——”龍紹焱頓時驚慌失色,大嚷道,“愛妃——你怎麽了?”

簡歌的父王昭武王也趕緊跑到簡歌面前,面容失色的喊着,“酒——酒中有毒——”

各位藩王頓時面容慘白,都瞪着自己面前的酒,不敢亂動。

沄淰慌亂間欲起身,卻被何宸瞬間扯住,“坐下,朕的身旁最安全。”

簡歌,以及他們的孩子,難道,就這樣去了嗎?人生中的陷阱,竟然如此之多,生命,真的很脆弱。

劉生在夫人的攙扶下來到簡歌的身旁,劉生聚精會神的號了號脈,方轉回頭,一臉失望落寞的恭敬回道,“啓禀皇上,龍承皇妃中毒已久,毒已入骨,已經去了!”

“什麽!!!”一旁的昭武王頓時破口大罵道,“我女兒剛才還好好的,怎麽會中毒?誰下的毒???我要殺了他!!!”昭武王雖年逾五十,但是,身為将軍的他看起來卻還是體格健碩,聲如洪鐘。

一旁的琅邪王冷笑着斜着白眼珠道,“昭武賢弟,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在場的都是皇上的人,誰能給你女兒下毒?怪就怪自己命不好呗!懷着孕還到處跑!”

昭武王冰冷的臉孔頓時看向坐在高臺上的何宸道,“皇上!”

何宸的面孔頓時不悅,三分氣憤道,“昭武王!朕想殺人,何須偷偷摸摸?”

昭武王頓時如醍醐灌頂,徑直走向琅邪王道,“你說,是不是你幹的!你女兒嫉妒我女兒已有身孕,便下此毒手???”

何宸的眼睛迷成一條線,幾分威脅的說,“昭武王,你瘋了嗎?飯可以亂吃,話怎麽可以胡說!”

琅邪王也登時不悅道,“老子沒有在你女兒酒裏下毒!老子一輩子光明磊落!這種陰毒的手段,我幹不出來!”

“龍承皇妃的毒至少也有三個多月了——”劉生淡淡的邊說邊往回走。

昭武王的面孔頓時凝結成冰,嘴角哆嗦的說,“什麽?三個月!!!”他回身,瞪着一旁的龍紹焱冰冷道,“龍紹焱,我一定會将此事查個清楚!如果我查出來此事是你做的,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昭武王惡狠狠的看着龍紹焱,最後,還是含淚抱着簡歌的屍體往宮外失落的走去,只一瞬間,便已蒼老。

☆、85 朝思暮念

昭武王頓時如醍醐灌頂,徑直走向琅邪王道,“你說,是不是你幹的!你女兒嫉妒我女兒已有身孕,便下此毒手???”

何宸的眼睛迷成一條線,幾分威脅的說,“昭武王,你瘋了嗎?飯可以亂吃,話怎麽可以胡說!”

琅邪王也登時不悅道,“老子沒有在你女兒酒裏下毒!老子一輩子光明磊落!這種陰毒的手段,我幹不出來!”

“龍承皇妃的毒至少也有三個多月了——”劉生淡淡的邊說邊往回走。

昭武王的面孔頓時凝結成冰,嘴角哆嗦的說,“什麽?三個月!!!”他回身,瞪着一旁的龍紹焱冰冷道,“龍紹焱,我一定會将此事查個清楚!如果我查出來此事是你做的,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昭武王惡狠狠的看着龍紹焱,最後,還是含淚抱着簡歌的屍體往宮外失落的走去,只一瞬間,便已蒼老。

四周頓時冷寂一片。

沄淰回頭問道,“皇——皇上,沄兒不喜歡這喧鬧的場面,只想去含風殿看看哥哥獵豹将軍,話話家常,求皇上恩準。”

何宸看着身旁一臉煞白的沄淰囑咐道,“好,帶上悠娘,宜人,你也去吧,以後,就伺候沄姑娘了。”

宜人笑嘻嘻的福了福。

沄淰沿着華麗的琉璃階梯步步走下的時候,漸次同弦王、劉生、龍紹焱擦肩而過,她狠狠的吸了一口氣,微笑着離開。

正所謂,別君時:忍淚佯低面,含羞半斂眉。不知魂已斷,空有夢相随。除卻天邊月,沒人知。

歇雨亭,她又來到這個地方,從正午坐在傍晚,只安靜的坐在那裏,默然的望着遠方,誰都不知道,她為什麽喜歡這裏,又再想些什麽。

“沄姑娘,你一天都沒有吃東西了,皇上怪罪下來,我和悠娘都是必死無疑的,求沄姑娘吃一點兒吧。”宜人哀求道,這已是求了七次、八次了,可是,次次,沄淰都是充耳不聞。

“是啊,沄兒,看在悠娘伺候過太妃的份兒上,勉強吃一口,這可是從草原上帶來的手抓肉和酥餅,是獵豹将軍特意差人送來的。”

沄淰方才仿佛聞到了一絲味道,緩緩回過頭,看了看那手抓肉,竟勃然大怒道,“拿走,統統拿走!我不吃!你們都下去!沒有我吩咐,誰都不準來!不然,我定不客氣!”

宜人和悠娘忽而吓了一跳,慌忙趕緊離開了歇雨亭。

宜人邊走邊囑咐着悠娘說,“咱們還是多去找找蚊子,她伺候姑娘時間長,最了解姑娘的心思了。”

悠娘慌忙點頭。

沄淰坐在歇雨亭,沄歡殿的上空煙花燦爛,閃得自己的眼睛不禁流淚,她狠狠的垂着自己的頭,自怨自艾道,“誰讓你喜歡他了?你難道不知道他是個心裏只裝着天下的人嗎?你都是活該!如今,又為他心痛,真是自讨苦吃!你活該!”

她嚎啕大哭,第一次,讓自己如此放肆。

“沄姑娘——”一聲陰柔的聲音,從身後飄來,葡萄架下,一個身着青色長袍的男子自遠翩翩而來,丹鳳眼中依舊是那番雅然致深,腳下的步子,卻有些落寞。

“本王曾說過,這個世界并未一黑到底,還有本王帶給你的光亮。”他攤開手掌,一枚嬌小微弱的螢火翩翩起舞,瞬間,便照亮了沄淰臉上縱橫的淚痕。

沄淰早已哭得梨花帶雨,卻勉強着拭淚笑問,“見過弦王,不知弦王你身上的傷,可都好了?”

弦王沉穩的一笑,想起她昏睡不醒之時,心急如焚的自己想見上她一眼,竟然卻被龍紹焱打傷,可如今,那個曾經信誓旦旦的男子卻娶了兩房皇妃,便嘆息着說,“上次沒見到你也好,我只想見到現在的你,滿身光彩,妍姿俏麗,被人寵上枝頭……”

他說着說着,就停了,明明是滿眼相思,卻還是勉強的擠出一絲苦笑問,“我相信,皇上一定會讓你過得好。”

沄淰點點頭,卻背過身去,繼續扶淚。

弦王緩緩走到沄淰的身後,從袖間掏出當初那枚結發,塞到沄淰的手中道,“如果有一天,你過得不好了,只要你一句話,我就帶你走,縱然天崩地裂,不管何時何地。君子一諾,生死契闊。”

沄淰輕輕搖搖頭,笑笑,“你又能帶我去哪裏呢?只不過是從一個封閉的皇宮到另一個封閉的皇宮,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你我是緣淺,怪不得別人,不過,我已經相信了你說的話,這個世界,不會一暗到底,我的心裏,永遠會有一只螢火蟲,幫我着涼那一寸最溫暖的地方。”

弦王淺笑,“好,我明天起程回弦國,祝你幸福。”

沄淰邊哭邊來到他身邊,攔住他的去路道,“每次相見,總是匆匆,真是害怕,下一次見面,你我已經垂垂老矣。”

弦王亦是十分悲痛,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痕道,“都這麽大了,還是哭。”他看着他白皙的玉頰又淡淡的說,“天不老,情難絕,好好活着。”

當那一抹青色慢慢消失在葡萄架下時,沄淰看着花叢中的那一只螢火蟲,淡淡的說,“弦王,一路順風。”

一個人穿越黑暗慢慢往回走,宮裏到處張燈結彩,異常的喜慶。

沄淰嘆了口氣,輕輕道,“逝者如斯,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沒人跟我喝酒,我就練練我的功夫,看看有沒有長進!”

風恬月朗,微風徐徐,她一笑,腳下生風。

“嗖嗖嗖——”整個皇宮都要被沄淰逛遍了,街街巷巷,高牆深院,雖然沒逛出個大情小致來,但是,大汗淋漓的她卻是十分暢快,在一個不知名的小亭下依着石柱發呆。

“累了,就過來喝口茶吧。”一個柔和關懷的聲音仿佛從天外飛來。

沄淰的臉兀自一哆嗦,渾身打了個冷戰,“皇上——”

亭內外頓時燈火通明,四周也是火樹銀花,仿佛白晝一般,大半個院子的景致皆盡收眼底,幾棵白色的玉蘭在紅燈的映射下,仿佛被暈染成淡淡的紅色,偏偏又夾着着淡淡的香,頓時別有一番景致。

亭內慢慢轉出一襲淡月白色颀長的身影,何宸眼中折射出清高絕俗的光芒,幽靜的臉上,此刻還挂着一抹輕佻的微笑。

“這半夜,來來回回,可盡興了?”

沄淰臉一紅,主動挑了一個較遠的位置坐下,回道,“讓皇上見笑了。”

何宸已經舉起杯,小小的嘬了一口,又道,“你若悶了,想到處走走,就告訴朕,何必發那麽大的火,對身體不好。”他頓了頓,又問,“這一夜,東西兩園,書房,後廚,都逛遍了,這會兒口幹舌燥,饑腸辘辘吧,我就命張德海準備了些茶歇,來,一起享用吧。”

一身白衣,風度翩翩。兩眼柔情,驚才風逸。

沄淰看着何宸一本正經的坐在紅燈下,火光照在他的臉上,似有了幾分血色,便也不管不顧,拿起一顆果子就美滋滋的吃起來。

何宸起身,一身優雅的走到沄淰身旁,拉起她的手,攜她向玉蘭樹下去了。

沄淰只覺得頭腦一熱,腳下便像生出翅膀一樣,跟着何宸飄飄欲仙的走了起來。

微風吹起何宸鬓旁的長發,寧靜淡然的側臉和眼角生出的萬種情思。

沄淰只感覺自己仿佛是在同仙人在漫步,安靜中,唯有兩人腳下單調的“嚓嚓”聲。

“龍女花?”沄淰掙脫了何宸的手,蹦蹦跳跳的摘了一朵潔白的龍女,插在耳邊,又摘了一朵,一邊嗅着它的香氣一邊說,“人間難得一見的龍女花。”

何宸走到她旁邊,撫摸着一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半天不語。

今天的何宸自與從前大大不同,他不再當沄淰是自己的妹妹,他要她堂堂正正、心甘情願的做自己的女人!這天下,自己唯一的女人!母儀天下的皇後!唯一的皇後!

他的眼中似乎總藏着一些含情脈脈,當沄淰擡頭的時候,他不禁躬下身去,在她唇上便是輕輕一點。

沄淰的臉上頓生千萬種尴尬。

“去朕的書房看看吧。”

沄淰默默點點頭,随他而去。

推門進至書房,一股書香墨氣撲鼻而來,書房內燈火通明,一股迷疊香也随之而來,走了這麽許久,沄淰卻還是有一些疲憊的,聞到此香,便頓然精神了許多。

書房很是寬敞,牆上挂着一些山水字幅,因沄淰素來對畫不感什麽興趣,便也不曉得那些字畫的出處和由來,但是,想來想去,能被何宸看上的一定是價值連城的東西,為了不讓他看不起自己,便裝模作樣的欣賞觀摩起來,畫下面,是一個很大很氣派的書櫃,裏面四書五經詩詞歌賦類的書籍也是必應有盡有,就是沒有武術秘籍,這倒令沄淰有點兒失望。

何宸見沄淰意猶未盡的欣賞着自己的書房,臉上露出些許的得意,然後,任憑我在屋子裏踱來踱去,也沒有采取下一步的“行動”。

再待沄淰回首看來,一副“美人圖”便躍然紙上,那圖上顧兮盼兮的美女佳人分明就是自己。

沄淰臉上一陣熱辣,口中生生說了句,“皇上,我先回去了。”

☆、86 愛一生

沄淰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已然是次日清晨。

安靜優雅的書房內,一抹陽光傾斜而入,打在她幹淨白皙卻又微微泛紅的臉頰上,一席紅衣外面,是一件褐色的金龍披風,她緩慢睜開的眼中漂浮着一層淡淡的霧氣,看着何宸的披風,不禁責怪自己在何宸面前的失禮。

宜人在旁端秀的立着,看見沄淰醒了,便笑着說道,“沄姑娘醒了,皇上早朝去了,皇上交代,晚上會去朝鳳宮看咱們,另外,劉太師的夫人王氏正在外面等候拜見您呢,沄姑娘,我們梳洗吧。”

沄淰只覺得太陽穴忽而疼的厲害,自己邊輕揉着邊說,“好,只是,這紅色的衣服太過于刺眼,還是拿件素色的來換上吧。”

宜人微微福了福,笑眯眯的看着沄淰,快步走出門去,邊走卻邊說,“沄姑娘穿什麽都好看,奴婢還是覺得紅色更好看。”

沄淰無奈的笑笑,想着昨晚與自己近在咫尺的何宸,心裏五味具雜。

陽光明媚,莺鳥啼鳴,花香四溢,整個園子都籠罩在一片濃綠之中。

沄淰一身蜀錦娟紗金絲玉蘭長裙微步款款的走在這偌大的宮裏,玉頭上的玉玲珑鳳蝶釵插在端莊秀美的堕馬髻上,那淡粉色的步搖此刻正在微風中有規律的擺蕩,後面跟着的便是劉生的夫人王氏。

“沄姐姐,賤內聽太師說,您是最喜歡也是最懂玉蘭花的了,今天聞到姐姐身上充滿了玉蘭花的香氣,可見姐姐對這花兒是喜歡到了極致。”

沄淰點了點頭,王氏的聲音甜美,說出來的話如蜜糖一般,聽着就讓人感覺癡醉。

她回身問道,“他待你可好?”

王氏幾分羞赧的低下頭,“太師待我極好,只是,賤內不能替太師分憂,故一直暗暗自責。”

“哦?”沄淰回頭,挑眉,“夫人何出此言?”

王氏面露難色,繼續道,“太師的腿疾極重,賤內命家丁四處尋找良方都不奏效,賤內的叔父在弦國經商,帶人傳話說玉龍湖的溫泉水可以緩解太師的腿疾,前些日子,賤內便與太師說,不料,被太師冷語相諷,說賤內目光短淺,不知為國操勞,賤內面壁思過了數日,太師這才得以原諒。”

王氏的臉上露出委屈的神色,望着沄淰的眼睛,似一只尋求幫助的羔羊一般可憐。

沄淰淡淡一笑,抓住王氏的手道,“無妨,等我去跟皇上禀明,看他還敢不從。”沄淰拉着王氏的手意味深長的說,“太師一心為江山社稷,殚精竭慮,性格也多頑固,但是,太師的心腸最好,你現在是他最親近的人,要多包容他,他是個懂得感恩的人,他必定會待你好的,相信我。”

王氏原本委屈的臉色忽而一變,似透着幾分欣慰,垂淚道,“謝謝沄姐姐,姐姐是皇上面前的紅人,若得姐姐相助,太師的病必能有所好轉,到時,賤內必好生伺候太師為國效忠。”

沄淰意味深長的一笑,嘆道,“得妻如此,不枉太師此生,保重。”

因為沄淰沒有用過早膳,在宜人的提醒下,王氏便也早早的離開。

沄淰回到朝鳳宮的時候,蚊子和悠娘正在院子裏唠家常,只聽蚊子滔滔不絕的說,“公主每天早膳過後都要舞一個時辰的劍,然後便會一直待在屋子裏,或是看書,或是發呆,這個時候她不喜歡被人打擾,中午的時候,喜歡小睡一會兒,下午,會去園子裏走走,每天晚膳後,都要用玉蘭花沐浴,對了,公主不喜歡吃那種大塊的肉,不喜歡吵鬧……”

“蚊子,悠娘面前,你敢倚老賣老,她可曾經是侍奉我母妃的親近之人,以後,你要跟她多學習,不然,我遲早看不慣你這張跟劉太師一樣叨叨個不停的嘴,把你給嫁出去。”

蚊子吐了吐舌頭道,“公主,蚊子還沒侍奉夠你,老也要老死在公主身邊——”

還未等蚊子說完,宜人便笑着打趣道,“蚊子姑娘,可再也不敢稱你的主子為公主了,皇上特意為姑娘修了無極宮,可是有萬分誠意讓姑娘做堂堂陳國的皇後,母儀天下,現在,就等咱們姑娘一句話了。”

蚊子忽而瞠目結舌,邊驚詫的看着沄淰,邊結巴的說着,“什麽——這——這——”

“悠娘,沄姑娘喜歡蘭花,聽說,你的蘭花糕做得最好了,快去後廚教教我,我也學習學習。”宜人嬉笑着便挽着悠娘去了後廚。

院中,只剩下沄淰和蚊子,曉風輕柔,桂花飄落處,馥香浮雲端。

沄淰坐在桂樹下的石凳上,一聲一聲嘆氣,她微微側過身子問道,“蚊子,你說,我這是不是在自讨苦吃,回來了,便也走不了了,其實,現在就是要我走,我也不知道要去哪裏。”

蚊子也嘆氣,邊捶着沄淰的後背邊說,“公主命帶富貴,尋常家的姑娘是想求還求不來的東西,公主卻不求自得。”

“不求自得?”沄淰苦笑了一下,“以前,是我勸太師和将軍,如今才知道,面對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是多麽的度日如年。”她轉過頭,拉着蚊子的手一字一句認真的說,“蚊子,記住,一定要嫁一個自己喜歡的男人,不管千辛萬苦,都要堅持下去。”

蚊子的眼中瞬間便流出淚來,“公主,蚊子知道你還惦記龍承皇——”

沄淰忽而不耐煩的慵懶起身,看着烈日照在頭頂,說道,“皇上晚上會來,你也去忙吧。”

本來說好的要用早膳,但是,沄淰卻還是胃口全無,自己一人便往外面去了,她的腦海中現在只有一件事,如何說服劉生去玉龍湖溫泉治療腿疾。

正說着,只見張公公在花園旁教育幾個小太監道,“一會兒都到處找找皇上,找到了好生伺候着,皇上今天可是龍顏大怒呢,快去快去。”

幾個小太監連連點頭,快步去了。

沄淰驚詫,便走過去,問道,“張公公,皇上可是不高興了?”

張德海見是沄淰,連忙過來一福,一臉凝重的說,“昭武王失去了心愛的女兒,早朝之時痛哭流涕,皇上本就很包容了,這時,劉太師上奏,說是近日京城中發生了一件極其有傷風化的事情,琅邪王的侄子此次來京,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強搶了一個街上化緣的尼姑,尼姑不堪屈辱,撞牆而死,引起民憤,這也不算什麽,最氣人的還屬那龍承皇,進貢了一只踏雪胭脂馬,那馬兒生得漂亮,皇上便當衆帶着馬兒去馬場轉了一圈,不料,那馬兒性子頑劣,竟将皇上摔了下來!皇上氣憤,當時龍顏大怒,忿忿離去,老奴也沒跟得上,這會兒,正差小的們去找呢。”

沄淰連忙問,“皇上沒受傷吧?”

張德海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自責道,“老奴也不清楚,唉,沄姑娘,皇上身邊沒有一個女人照顧也不行。”他打量着沄淰安靜的表情,壯着膽子道,“沄姑娘,皇上對您的心思,可是世人共睹的,還望沄姑娘三思,老奴下去了!”

沄淰卻攔住道,“好久沒騎馬,帶我去看看那馬!”

張德海本想去尋皇上,但是,看見沄淰這位姑奶奶一臉不罷休的神情,便也恭敬道,“得嘞,沄姑娘這邊請——”

天上忽然飄起了小雨,張德海邊走邊說,“沄姑娘,你渾身都濕透了,咱們還是回去吧,皇上本就很不痛快了,姑娘再染上風寒,奴才就是一死也難解皇上心頭之恨啊!”

沄淰雖然渾身被澆透,但是,卻還是一臉興致盎然的往馬廄方向走去。

第一眼看它,沄淰就認識它,龍紹焱曾經送給五姐如賓的胭脂,多日不見,飒爽依舊,一身的胭脂紅,眉心一點白,美麗依舊,當初,自己就是騎着它,才最終走進齊岳的寨子,走進了這一段去而難返的路。

“我騎過它,嘿嘿。”沄淰莞爾一笑,臉上的雨珠沿着弧度極好的臉頰滑落,顯得有幾分女子的活潑和俏皮。

“沄姑娘——”張德海看着躍躍欲試的沄淰焦急的似要吐出血來。

“你退下!去找皇上去吧!不準打擾我!”

沄淰輕輕的走過去,胭脂後退了幾步,低聲咆哮了幾句,許是對沄淰有幾分陌生,于是,帶着一點的戒備。

沄淰去旁邊弄來一些新鮮的馬草,它也是遠遠的看着,在原地眨着烏溜溜的大眼珠兜兜轉轉,一點都沒有親近的意思,還是個倔強的姑娘。

沄淰前後左右看去,剛好無人,便挽着袖子跳進馬廄,憨厚得對胭脂前後左右都笑了個遍,可胭脂卻低低的發出幾聲咆哮,似乎是到了容忍的邊緣,還是個毫無度量的姑娘。

沄淰有點兒惱了,叉腰威脅道,“我告訴你,不要以為你是草原上的馬就高高在上了不起!他現在把你送給我們了!以後,我就是你的主人!你要聽我的話!你聽見沒有?”

胭脂側目看着沄淰,然後轉了個身,把屁股對着她!還是個不知好賴的姑娘!

哎呀!好大的馬膽!

沄淰揪住它的耳朵,大吼道,“胭脂!跪下!我要騎上去!”

豈料,胭脂卯足了渾身上下的勁兒,奮力的揮舞着前蹄朝沄淰的腦袋猛砸下來!還是個易怒暴躁的姑娘!

沄淰轉身一避,原本以為躲開,可是,腳下一劃,摔進半泥半糞半草的泥濘之中,渾身上下,不堪入目。

沄淰猛地打了個哆嗦,惡狠狠的盯着胭脂說,“小家夥,你等着,看我明天如何收了你!”

正警告着,一個菓洛族打扮的小厮拎着馬草來喂馬,見沄淰這番,便推測出事情原委,他朝沄淰福了福,極力克制住臉上的欣喜,然後從腰間掏出一把枯幹的玉蘭花瓣,一本正經的在胭脂前面晃了晃。

一股玉蘭的香穿過雨簾飄進沄淰的鼻中,那股淡雅的傾向是自己今生今世最喜歡的。

胭脂聞見玉蘭的味道,竟然乖乖的湊了過來,聞了聞,然後,便奇跡般的收起了小脾氣,任憑小厮随意撫摸!

咦???喜歡玉蘭的姑娘!!!

嘆為觀止!

“馬兒也喜歡玉蘭花?”

那小厮冷哼一聲,愛搭不理的說,“只不過是因為姑娘騎過它,龍承皇才會把它當個寶!不然,就它這個脾氣,早就被宰了吃肉了!龍承皇待它極好,胭脂極其依賴龍承皇,後來,龍承皇欲把它獻給陳國皇帝祝壽,便疏遠了它。胭脂整日悲啼,竟把嗓子吼得啞了,龍承皇心疼,便想了一個主意,他在自己的身上撒上玉蘭花粉,久而久之,胭脂便熟悉了那味道,現在,即使龍承皇不在它身邊,但是,只要它一聞到玉蘭花的味道,脾氣暴躁的它便覺得龍承皇就在身邊,便也頓時安靜了,可是我卻知道,龍承皇這麽做,何嘗又不是自欺欺人,以解自己的相思之苦呢?”

☆、87 戀一世

“馬兒也喜歡玉蘭花?”

那小厮冷哼一聲,愛搭不理的說,“只不過是因為姑娘騎過它,龍承皇才會把它當個寶!不然,就它這個脾氣,早就被宰了吃肉了!龍承皇待它極好,胭脂極其依賴龍承皇,後來,龍承皇欲把它獻給陳國皇帝祝壽,便疏遠了它。胭脂整日悲啼,竟把嗓子吼得啞了,龍承皇心疼,便想了一個主意,他在自己的身上撒上玉蘭花粉,久而久之,胭脂便熟悉了那味道,現在,即使龍承皇不在它身邊,但是,只要它一聞到玉蘭花的味道,脾氣暴躁的它便覺得龍承皇就在身邊,便也頓時安靜了,可是我卻知道,龍承皇這麽做,何嘗又不是自欺欺人,以解自己的相思之苦呢?”

小厮不懂自己的苦楚,只替龍承皇辯駁,沄淰雖心裏不悅,但是,還是客客氣氣的轉身欲往回走,不料,正看見張德海氣喘籲籲的在雨中穿梭。

沄淰看着不禁笑道,“張公公,您真是辛苦?怎麽又跑回來了?擔心我被胭脂吃了不成?”

張德海慢慢停下腳步,上氣不接下氣的說,“是皇上要把它吃了,皇上命老奴這把它牽到後廚宰殺!”

“等等!這可是我們龍承皇最心疼的馬了,不能牽走!”小厮狠狠的拽着馬缰,死死不松手。

張德海頓時不高興,上下打量了一番小厮,露出氣憤的表情,尖尖着嗓子罵道,“你算什麽東西,敢和皇上搶東西!”他邊說邊狠狠推開小厮,把小厮狠狠的推了一個踉跄。

小厮頓時不悅,在雨中陰沉着臉,眼中憤怒汩汩而出。

張德海一把拽過馬缰,胭脂嘶吼着在原地打轉,張德海氣憤,竟從旁邊随手揀了根木棒便朝胭脂的後背揍去,胭脂一痛,竟然聊起橛子,圍着馬圈開始瘋狂的奔跑,濺了張德海一臉的馬糞。

張德海頓時火冒三丈,叫住了旁邊正好過來的三個小太監,四個人一起撸起衣袖、拿着棍子開始對胭脂進行圍追堵截。

喂馬小厮原本以為胭脂能逃過此劫,不料,此刻,四個人已經将胭脂牢牢的圍在一角。

張德海怒氣沖沖,拿着棍子又在胭脂的後背一頓抽打,頓時,幾條血流便從胭脂的後背溢出。

張德海邊打邊罵,“畜生!敢跑!有種你再耍一個脾氣試試!雜家不信,治不了你!一會兒,活活把皮給我剝了!”

另外三個小太監連忙點頭,一個狠狠的在前面扯住馬缰,兩個在後面推馬屁股,胭脂這才一步一步被移出了馬圈,口裏散發出一股撕心裂肺的啼叫。

喂馬的小厮頓時瘋一般的從後面攔住三個小太監道,“不能帶走!這馬是龍承皇進貢的馬,怎麽能說殺就殺呢?”

張德海笑盈盈的湊上前去,氣憤的說,“它現在是皇上的,皇上說殺就殺,廢什麽話呀?皇上可是還等着吃呢!起開!帶走——”

喂馬的小厮執拗的擋在前面,于是,一個小厮對着4個公公便開始厮打在一起。

“住手——”一聲嚴厲的聲音頓時劃過,沄淰側目,但見何宸和龍紹焱一前一後撐傘而來。

一個清高絕俗,黃袍翩翩,自信的眉宇間,散發出一股逼人的尊貴,如千山瀑布一般,清澄壯目。

一個面容冷淡,一席紫衣,銳利的眼中透出一股戾氣,嘴角的三分笑更像是詭道,整個人如深不見底的潭水,無法看清。

沄淰福了福,未等開口,便被何宸拉倒傘下,他關懷備至的問,“下雨了,怎麽也不躲躲,渾身泥濘的站在雨裏,染了風寒可怎麽辦?”他邊說,邊輕輕替沄淰擦去臉上的污穢。

沄淰竟然一躲,半個身子跳進雨裏,客客氣氣的回話說,“皇上,沄兒身上污穢,皇上乃萬金之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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