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9)
,昨天,你們不是從集市上搶了很多麽!”
沄淰回過頭看着滿臉淚水潸然、梨花帶雨的簡歌故意放柔了聲音,一副極其同情的說,“看來,他對你也不怎麽樣嘛,你剛才居然還說你是他心目中最重要的女人。如果他真的愛你,就這麽一個休戰書而已,區區九字,他可是足足想了兩個時辰。”沄淰搖搖頭,嘆道,“簡歌,要怪就怪你命不好!早不來晚不來,偏偏今日找他騎馬!這種男人,白給我我都不要!只有你,把一顆爛草當成寶!”
“沄淰!”龍紹焱背後的獵豹忽然氣憤的揮着拳頭道,“你豈能如此放肆無禮!陳國的大軍已經出發,欲攻打我菓洛一族,你身上流的可是菓洛人的血!怎麽,一心只想着陳國皇帝的狗命!你難道不知道,我多少族人死在那老頭兒的手裏嗎?”
沄淰回眼,并未作答,只直直的盯着龍紹焱看,“龍承皇!你想好了沒有?我可是吃了兩盤子的葡萄了!再也沒有耐心了!”
隋安恭敬的在帳外道,“沄淰,葡萄來了,全草原最甜的!你嘗嘗!你千萬別動氣!你是來講和的,怎麽如今竟然要要挾皇妃呢!這其中一定有誤會!”
沄淰斜眼看着龍紹焱道,“大家都是聰明人,我的性子你們也是知道的,順了我的意,大家都開心,如果不順,那誰都別想活好!到時候,這丫頭一死,昭武的大軍必然壓境!說不定,陳國也會暗地相助!加上你的死敵生死門、馬三的殘餘部隊,那這草原上就熱鬧了!”
一個小厮恭敬的将葡萄奉上,沄淰為了避免又被下藥,便又拔下簡歌嘴裏的碎布道,“你的大皇天生愛下毒藥,哭了這麽久,想必你口很渴吧,要不要吃一顆葡萄緩緩?”
簡歌顯然演得很投入,氣憤的她狠狠的吐了一口吐沫到沄淰的臉上,狠狠的罵道,“呸!你這個賤人!大皇!她要殺我就讓她殺了我吧,不要因為我一人就斷送了草原百姓的性命!我一命,換那個狗皇帝一命,值得了!”
沄淰擦了擦臉上的吐沫,把玩的看着簡歌哭得稀裏嘩啦的臉頰,輕盈一笑,瞬間,竟然将一盤子的葡萄狠狠的砸在她的臉上,頓時,簡歌的鼻子開始流血。
“我雖心軟,但是,手卻不軟!龍紹焱!”沄淰将紅玉劍狠狠的卡在簡歌細滑的脖頸之上,“快做決定!我沒有時間在這裏跟你玩!”
龍紹焱看着手中字跡工整的休戰書,那竟然是自己心愛的女人寫的!竟然是那個曾經連自己名字都不會寫的女人寫的!半年時間,她竟然變了如此之多!懂得察言觀色!懂得詭谲之術!
不得主動對陳國開戰!
龍紹焱盯着紙上工整的筆記,字句簡潔,卻讓自己心頭抑郁難平!
三萬軍馬遠調至此,就是為了在這裏欣賞風景嗎?傳出去,豈不丢人!
他憤怒的看着眼前這個跟自己讨價還價的女子,一身鮮紅華貴的貂裘披風,襯托着一張白皙可人的臉龐,秋水含睛、晶瑩明澈,多麽的妩媚動人!多麽的令男人怦然心動!可是何時,蕙質蘭心的她變得如此的詭谲可怕呢,竟然要以一個無辜之人的性命相要挾!
“好!我答應你!但是,你必須把她留下!”龍紹焱靜靜的看着簡歌,柔情倍至道。
“那可不行!兩國交戰,變數衆多!她,我必須帶走!若你不同意,她今天必然血濺當場!”
“大皇!不要管我!我生是大皇的人!死是大皇的鬼!簡歌對大皇的心,日月可見!不容置疑!求大皇成全簡歌!”
沄淰心底不禁感嘆,簡歌,你演的太好了,竟然,如此惟妙惟肖,就跟那陳國的皇後娘娘一樣,如此的居心叵測,留在龍承皇身邊,遲早是個禍害!你徒有一個假純真的外表,內心,想必跟那個安夏一般,不分伯仲!皇宮裏走出來的女子,哪一個會像自己從前那般天真愚蠢呢!
“簡歌,暫時,就委屈你了!我既是你的夫君,就不會對你不管不顧,相信我,我一定會安然無恙的把你接回來!到時候,草原上,朕為你擺酒宴三天三夜,算是為你壓驚!”
簡歌一臉幸福,但是,還是一臉委屈,肝腸寸斷的說,“簡歌相信大皇!”
沄淰看着二人你侬我侬、情深意重的一幕,眼中的世界瞬間坍塌了。明明知道他二人可能都是在違背自己的心在演戲,但是,當他答應了自己不對陳國主動出戰的時候,當他柔情的喊着她的名字,堂而皇之的聲稱自己是她的夫君的時候,當他信誓旦旦要把她平安接回,甚至要為她擺三天三夜酒宴的時候,沄淰的心碎成粉末!沒有一處安好!
沄淰,你還是對這個朝三暮四的男人念念不忘嗎?
沄淰狠狠的抓住紅玉劍,努力克制住內心極大的失落感,輕佻的說,“好!果然是個重情重義的龍承皇!你是草原的皇,光明磊落之人,一言既出,驷馬難追!既然這樣,我就不逗留了,有勞龍承皇備馬,也好讓我和你的皇妃即刻動身!”
獵豹氣憤的揮拳罵道,“沄淰!你是瘋了嗎!你忘記咱娘是怎麽死的了嗎?”
沄淰無聊的暼過獵豹一眼,盯着龍紹焱重申道,“龍承皇,我想我很有必要提醒你,你的這位将軍心浮氣躁,若是一氣之下帶兵出戰,違背了你我之間的約定,我對這位簡歌——可是不會手下留情的!我也不是第一次殺人了!再親的人,我都動得了手!”
龍紹焱莞爾一笑,“我以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我早說過,女人善變!”他狠狠的盯着女子深似深淵的眼波,竟不知自己是癡迷,還是揣度。
兩人擦肩而過的時候,彼此沒有過多的看對方一眼,兩人似乎都能預料到,如此匆匆一過,再見,不知又是何時。
沄淰和簡歌坐在馬車裏,紅着眼睛,一言不發。
這下,簡歌倒是幸災樂禍,一會兒擺弄擺弄自己的頭發,一會兒,又撫摸着自己白皙的手指,一會兒,無緣無故的就莫名其妙的捂嘴淺笑。
沄淰只抱着紅玉劍,耳邊不斷的閃過龍紹焱一板一眼的話:簡歌!我既是你的夫君,就不會對你不管不顧,相信我,我一定會安然無恙的把你接回來!到時候,草原上,朕為你擺酒宴三天三夜,算是為你壓驚!簡歌!我既是你的夫君,就不會對你不管不顧……不會對你不管不顧……
一遍一遍,這字字句句如同麥芒魚骨一般,一遍遍的刺着自己柔軟的心,她的心絞痛的似乎要斷過氣去。
簡歌覺察到沄淰的異樣,便呶嘴問道,“沄淰,大皇,是真心對我好呢。可能不是他有意冷落我,而是我多想了!”簡歌見沄淰木頭一樣的坐在對面,頓時不悅問,“沄淰,你是不是見大皇對我好,心裏難過了?你不是說你不喜歡他嗎?是你說你不會喜歡他,我才答應你的!你不準反悔!”
沄淰漸漸的擡起頭,勉強的一笑,道,“我不會跟你搶他!他現在的心裏都是你,就算搶,也搶不走!我沄淰,今生今世只嫁一心一意對我的男人!”
簡歌忽而覺得有些困惑,疑惑的問道,“這天下的男人,上至君王,下至百姓,哪一個不是三妻四妾,朝三暮四?怎麽會有那麽傻的男人可以容許身邊的女人容顏蒼老卻不離不棄呢?”
沄淰一笑,“這樣的男人是不好找!所以,我才會慢慢的等!總之,世俗的男子,我絕不會要!”
簡歌笑着抓着沄淰的手說,“這次,多虧了你,不然,我在這草原,恐怕連個容身之地都沒有!你放心,以後,我若當上龍承皇妃,一定會對你的外公、哥哥好,也會對菓洛百姓好!”
沄淰笑笑,“好,我相信你。”可是,她真的信嗎?因愛生妒的女子最是可怕,因為,她們的眼中只有對愛的欲望,竟然連自己都不管不顧了,又怎會善意的對待別人?這世界上人,嘴巴一張一閉,說的,多是謊話,她,再也不會相信了。
☆、71 郡主好嬌寵
簡歌忽而覺得有些困惑,疑惑的問道,“這天下的男人,上至君王,下至百姓,哪一個不是三妻四妾,朝三暮四?怎麽會有那麽傻的男人可以容許身邊的女人容顏蒼老卻不離不棄呢?”
沄淰一笑,“這樣的男人是不好找!所以,我才會慢慢的等!總之,世俗的男子,我絕不會要!”
簡歌笑着抓着沄淰的手說,“這次,多虧了你,不然,我在這草原,恐怕連個容身之地都沒有!你放心,以後,我若當上龍承皇妃,一定會對你的外公、哥哥好,也會對菓洛百姓好!”
沄淰笑笑,“好,我相信你。”可是,她真的信嗎?因愛生妒的女子最是可怕,因為,她們的眼中只有對愛的欲望,竟然連自己都不管不顧了,又怎會善意的對待別人?這世界上人,嘴巴一張一閉,說的,多是謊話,她,再也不會相信了。
沄淰将簡歌帶回到客棧,去掉自己被龍紹焱輕薄的事情外,其餘的事情,滴水不漏的說與大家。
簡歌打量着屋子裏筆挺坐着的齊岳,幾分羞怯怯的看過去,輕聲細語的試探着問,“你——可是那個皇帝面前最得寵、身手最了不起的齊岳,齊将軍?我聽父王經常提起你,我父是昭武王,他平生心裏只崇拜三人,一個是前朝皇帝,一個便是我家的救命恩人琅邪王,再者就是将軍你了,我父王說,将軍運籌帷幄,勇猛無敵,是近百年來鮮見的軍事奇才,陳國如果沒有你,就憑剩下的那些草包,根本早滅亡了!”她的嘴不停的說着,竟然全然不知,身旁的沄淰竟然已經憤怒的看着她。
齊岳這半天,眼神一刻不離的盯着沄淰,聽着沄淰跌宕起伏的講着此遭,內心也不由自主的随之牽腸挂肚,明知道她安然歸來,還不負使命的簽訂了休戰書,竟然連大氣也沒敢喘,仿若身臨其境。
此時的他忽然聽見簡歌說自己,竟然也是愛答不理,甚至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只是滿眼疼惜憐愛的看着表面上興高采烈沄淰,原本就滄桑的眼神如今已經深陷了下去,默默的一言不發。
有誰知道,兩日,自她離去,他通宵達旦,徹夜難眠,除了擔心她的安全,更擔心她一去不返。
“老楠,去給沄淰姑娘弄些吃的,蚊子,給姑娘弄件合體的衣服,這件穿在她身上,顯得十分臃腫。”
簡歌一聽,頓時不悅,狠狠的盯着沄淰,是的,毋庸置疑,沄淰的身材高挑瘦削,自己的衣服罩在她的身上,既顯得肥大,又窄短。
簡歌便臉紅的對沄淰說,“別把我的衣服弄壞了,那可是龍承皇送我的第一件禮物。”
沄淰一聽,苦笑了一下,轉眼對蚊子道,“還是先給我準備些洗澡水吧。”
她回眼看了看簡歌道,“你不要妄想逃跑,陳國最骁勇善戰的齊岳将軍在此,你插翅難飛,倒不如,将計就計,等着你的龍承皇乖乖的來接你,或者,趁這段時間練好自己的酒量,回去之後,喝上三天三夜不醉才好,那樣,更顯得你有超凡的過人之處,龍紹焱定會更加體恤之。”她忽而定了定,補充道,“我們身上可沒有多少錢,這裏的吃穿用度,你自己消費。”
簡歌不屑的笑笑,嘴角一彎,眼神一揚說,“你看我頭上的這支金累絲鎮寶蝶趕花簪,還有我手上的白玉八仙紋手镯,鑲寶石菱花紋金耳墜,樣樣都是價格不菲呢,我只是在這裏待上區區的五日,別說我自己,就是所有人的飲食起居,我都付得起!”她邊說,邊打開門,朝着外面尖尖的喊了聲,“店家的,把店裏最好的酒菜都上來!小姐我餓得狠!然後,再給我放上一桶熱水,裏面要放上一層玫瑰花瓣,周圍要設置龜甲熏香,沐浴後,再給我準備蜂蜜水一杯,要七分熱的……”
那店家聞風趕來,越聽臉色越是難看,見簡歌終于說完,便躬着身子先是深深鞠了一躬,才唯唯諾諾的說,“這位小姐,您要的這些東西先前是有的,但是,自從菓洛的軍隊将這條街洗劫一空之後,這條街上連一粒米都沒有了。”
就在這時,樓下的活計忽然喊了一聲,“掌櫃的,掌櫃的。”小厮風風火火的跑來,拎着一袋子糧,像是見了鬼一般的道,“掌櫃的你說怪不怪,剛才我聽見有人敲門,結果出去一看,只見咱們店門外工工整整放着五袋子糧食!還有一馬車的好酒好肉,對了,還有幾件姑娘穿的衣服!”
店家臉色一喜,看着簡歌道,連忙作揖道,“這位小姐,你真是我的貴人,你一來,小店的喜事接踵而來,小的這就把外面的東西給小姐一一過目,小姐你喜歡什麽,就先挑了去!”
簡歌一笑,随手脫了手上的白玉八仙紋手镯,得意道,“這個可是好東西,換外面那一車東西綽綽有餘,你快下去準備,我不喊你,就不要打擾。”
店家歡歡喜喜的離開後,簡歌便一臉洋洋得意的看着沄淰,眼睛閃灼着喜悅的光芒,仿佛是在說,“送糧的不是別人,正是愛我千遍萬遍的龍承皇!”
原本還假裝沉浸在勝利中的沄淰,此時此刻,不得不借口洗澡而先行離開,腦海中,那一番令人寒心的話便又開始一遍遍的席卷着她:簡歌!我既是你的夫君,就不會對你不管不顧,相信我,我一定會安然無恙的把你接回來!到時候,草原上,朕為你擺酒宴三天三夜,算是為你壓驚……
寒風呼嘯,令人聽着便不寒而栗,水氣氤氲的房間中,沄淰屏氣凝神的躺在水溫宜人的水桶中沐浴,微微的閉着眼睛,白皙銷魂的鎖骨随着水波的輕輕浮動而若隐若現,蚊子在側輕輕為她按摩着頭頂,輕聲試探着問,“姑娘,你莫要生氣,我看那簡歌公主的樣貌比你相差甚遠,而且,她毫不謙虛,驕傲自滿,就是一個恃寵而驕的女子,根本沒有絲毫的修養德行,龍承皇那麽智慧的一個人,是肯定不會喜歡她的。”
沄淰沒有回應,依舊無恙的微閉着眼睛,而腦海中,一遍遍如南雁一般略過的,是面如春色、一臉滄桑的齊岳、溫文爾雅卻揣摩不透的弦王、蠻橫霸道卻朝三暮四的龍紹焱、學富五車卻又身殘志堅的劉安、面如冠玉而不知敵友的隋安……跟他們相處的一幕幕,這會兒一股惱的都浮到自己的面前,時間頓時凝滞不前,時間的一切仿若都靜止了一般。
沄淰忽而睜開被水霧掩蓋的雙眼,聲音極低的問道,“蚊子,你曾經問我,如果很多人都愛我,我該如何選擇,我說,那就要問自己的心,于是你又問,滄海都可桑田,人心,豈會永遠不變?我笑而不語。如今,看着龍紹焱這般對我,我才知道,對于他和弦王那種只以權力為中心的人來說,愛情,不過是他們人生的一段小路而已,而他們的正途,便是坐擁天下,俯視江河山海!”
蚊子呶着嘴道,“姑娘,我相信,會有人是真心愛你的。”
“誰?連我都分不清楚,你又怎會知道?”她苦澀的一笑,“等我回到陳國,便不再回到這裏了,我想,今生今世,我再也不會見他了。”
蚊子低着頭,不語,卻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去看看劉生,畢竟,他是為了我和父皇才這樣的。”沄淰斜眼看着搭在一旁的一件雪青刻絲祥雲紋月華裙,由衷而發萬分感慨的說,“都說書生呆板迂腐,但是,他們卻有一個忠貞堅定的心,這是那些縱橫捭阖、揣摩不透的政治家身上永遠不具備的東西。”
蚊子迅速的将沄淰的頭發擦幹,安慰道,“姑娘,我怎麽感覺你是在吃醋,或者是對龍承皇心灰意冷?難道,你果真要放棄?”
“現在的我,只想盡快牽制住聞遠山,然後,班師回朝,其他的,一切随緣。”她又轉過頭,一板一眼的問,“劉生他情況怎樣?眼看第二天就要過了,為何還不蘇醒?”
蚊子篤定的說,“姑娘放心,劉生的身體雖然大面積受傷,但是,唯有膝蓋最為嚴重,其餘各處不足為憂,大夫已經開了上好的藥,并且,這幾日已先後刺激他的人中穴、百會穴、十宣穴、湧泉穴,劉大夫已微微有了意識,大夫說,不出兩日,定會蘇醒。”
沄淰才如釋重負的一笑,道,“嗯好,蚊子,好姑娘,辛苦你了。今晚,我還要監視那個簡歌,不能照顧劉大夫,一切,就拜托你了!等我班師回朝,滅了狼心狗肺的太子,一定會讓父皇論功行賞!到時候,你想要什麽,我就賞你什麽!”
蚊子低頭一笑,道,“蚊子只求陪在姑娘左右,日夜服侍,不離不棄。”
兩人兩顧無言,四目相對間,猶如情深姐妹。
☆、72 陰謀開始
晚餐時,蚊子看着因為簡歌的一擲千金換來的滿桌子的珍馐,幾分不悅的說,“真當自己是名門旺族,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郡主而已,得瑟什麽。”蚊子便抱怨邊看着沄淰。
沄淰卻沒有理會,邊吃邊說,“她自己在屋裏吃,老楠在外面守着她,一防止她逃跑,二防止她偷聽,我們也趁這個機會商量一下近三天的軍事布置,好一舉将聞遠山拿下,救我父皇。”
齊岳重重了點了點頭故意放低了聲音道,“風不平和賈六已經喬裝打扮成百姓在前方探路,一看到陳國的兵馬便會速速來報,按照我的推斷,最遲後天晚上,他們就會到達距這裏十裏外的五霸崗,待到後半夜,我夜襲軍營,聞遠山一定不是我的對手。寨中的四百人,我已經将他們安排到深山老林中隐蔽,如此行勝利,便以煙火為號,他們會來我們這裏彙合,編入軍隊中,如果不幸有變,你便在老楠和蚊子的保護下,連夜往山中去與軍中兄弟彙合吧,千萬不用管我!”
沄淰忽而放下碗筷,盯着齊岳嗔怒道,“你為我出生入死,我怎會棄你不顧?我跟你一起去,也好有個照應!”
“你留在這裏做兩件事情:一,照顧好劉生,二,等我好消息。”
沄淰不悅的往屋子走,心裏不停的忐忑着,她不知道齊岳此行成功的概率會有多大!如果,不抓住這次機會,陳國滅亡那便是不遠的事情了,她倒不是不相信齊岳的能力,只是,她再也輸不起了。
沄淰剛一推門,便覺得滿屋子香氣四溢,膩斷腸子。
此時的簡歌手裏拿着一顆果子正有滋有味的啃着,見沄淰來了,笑嘻嘻的從床上跳下來,張嘴便說,“怪不得你為了齊岳放棄了龍承皇,想不到堂堂戰功累累的齊岳果然長得人高馬大,不怒自威,只是他的臉,怎麽會有一道疤痕?看着,便略微遜色了一些。”
沄淰悶哼一聲,只往床邊奔去,邊整理被褥,邊問道,“這麽晚了你還不睡。”
簡歌無聊的咬着手指,“在草原,這個時候,我都是在看安夏姐姐和大皇對弈,習慣了晚睡。”
“不用吃醋!你的大皇會喜歡上你的。”沄淰冷冷的說。
簡歌摸索着燭臺,一邊欣賞一邊出神,半天才開口喃喃道,“還是早些給大皇生個皇子,那樣,他就不會每天都陪在安夏那裏了。”她忽而轉過頭,笑嘻嘻的說,“對了,大皇真是有心,還送了我一箱子好東西。”簡歌邊笑邊拿起桌旁的小盒子道,笑口顏開的說,“你看這裏,金銀玉器應有盡有,沄淰,這次你幫了我,就是我的姐妹,你看你渾身上下,一樣飾品都沒有,看着特寒酸,你就要回陳國了,更得裝扮一下,不然,會被你的那些姐姐們取笑的,快過來,選幾件吧。”她轉了轉眼珠,又說,“幹脆,所有的都給你!我不要了!”簡歌爽快的将小箱子搬到沄淰跟前,讓沄淰挑選。
沄淰只象征性的一瞥,那一瞥,竟然将自己心頭剛剛撫平的傷口再次無情的撕裂開來。
那朱紅的檀木箱子裏滿是大放異彩的金銀珠寶,可就在箱子的一角,一塊髒兮兮的玉蘭絹帕可憐兮兮的躺在那裏。
沄淰淺笑,“謝謝妹妹,我要這塊帕子。”她邊說,邊小心翼翼的将絹帕收好,心裏卻已經知道,這塊絹帕在龍紹焱的心裏,已經再也沒有位置。
簡歌意外道,“滿箱子珠寶你不要,卻拿一塊髒兮兮的絹帕,我看這絹帕肯定是下人們粗手粗腳不留神放進去的,回去一定要告訴大皇,好好調教他們!沄淰,你再挑挑嘛。”
沄淰搖搖頭,看着眼巴巴的簡歌說,“簡歌,如果你是真的喜歡龍承皇,就好好的待在他身邊,善待他想保護的每一個人,甚至是你的情敵。”
簡歌白了一眼,立馬不悅道,“我沒你善良,我做不到。”
“那你準備等自己受寵的時候,就殺了安夏?殺了所有他喜歡的女人嗎?你自己不也說,男人,上至皇族,下至百姓,都是三妻四妾的。”
簡歌低着頭,“我只會幫自己人,目前看來,安夏并沒有把我當成自己人。來的時候,她明明還說作為姐妹要互相照顧,可是,到了草原,她就霸占着龍承皇故意不讓我接近。”
沄淰剛要出口勸說,就在這時,燭火突然一滅,整個屋子便一片黑暗,窗外剎那湧進一個黑影,還未等沄淰回過神,自己便被點了穴道。
弦王?龍承皇?目前,憑借沄淰的閱歷,能在瞬間做到此事的人,只有他們兩個,就連齊岳,也做不到。
那人兩步便來到沄淰面前,二話不說,扛着她便往外走,分明是目标明确。
沄淰被來人扛在肩頭,那人腳下速度極快,跑了兩三裏路,呼吸卻勻稱,體力仿佛絲毫不減。
沄淰看着來人所奔的方向居然是龍紹焱的營帳,心卻納悶,這人究竟要做什麽?
終于到了龍紹焱的營帳外一處隐蔽處,那人才将沄淰的穴位解開。
沄淰一看,倒抽一口冷氣,驚訝道,“你——你抓我幹什麽?”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在茶館裏講書的瞎子,卻能扛着重物,在夜色中快速奔馳!真是太可怕了!
她顯然不是他的對手。
那瞎子微微側着頭,聲音嘶啞的說,“小姑娘,我要你進去殺了龍紹焱!你若不去,我就把客棧裏那一群人都殺了!那可是四條命!”
沄淰渾身直冒冷汗,反駁說,“我的武功在他之下,又怎麽能殺得了他?”
那個老頭從手裏拿出一個藥瓶,陰森森的說,“看得出來,他喜歡你,不然,無毒不丈夫的他豈會讓你乖乖帶走他的女人!還要給你們送衣送肉!快點!別磨蹭!把這藥塗在你的臉上、脖頸上、手上,總之,他喜歡親吻你的部位都要塗上,只要他的舌尖輕輕一碰,必死無疑!”
沄淰頓時火氣大增,“你——你變态啊!”
那老頭陰冷的一笑,“小姑娘,客棧可有四條命呢,你不殺他!客棧裏的人都要死!”
沄淰驚詫的問,“你和他到底有什麽仇恨!要如此狠心!竟然連一條生路都不給!”
那老頭右腳一擡,毫不留情的将沄淰絆倒在地,沄淰只覺得膝蓋一陣刺痛,身後,又一腳随即而來。
下老頭将她狠狠的踩在地上,陰森森的說,“你現在還要不要問?我可就給你一個時辰,一個時辰之後,如果,我還看不到他的屍體,不久,我就會讓你看到四俱屍體!你聽明白了沒有?”那人的腳勁越來越大,竟然要将沄淰的五髒六腑都踩出來。
“好!我去!我這就去!先把你的腳拿開!”
那人的腳剛移開,沄淰便狠狠的吸了一口這冬日裏透徹心扉的涼氣,狠狠的怒瞪着那老頭,心下罵道,“真是倒黴!遇見這麽一個變态!居然下手如此之狠!”她拿着那瓶毒藥,只塗在了自己的手上,又斜眼看着那老頭說,“我盡力,但是,如果不成功,我也會死在裏面,便不再出來了,你要答應我,保客棧裏的四人安然無恙!”
老頭思考了一會兒才說,“好!你趕緊去!”
沄淰将所有的藥都塗在雪白的手上,拿藥呈白粉狀,塗在手上,無色無味,便大搖大擺的往龍紹焱的帳內走去!
“龍紹焱——你出來!帶我進去!這才幾更天,就睡下啦?”沄淰故意大喊着給那瞎子聽,她故意回頭,卻見身後只有漆黑的樹林,并不見瞎子,心便更加的沒底了。
難道,自己真的會殺了龍紹焱!一個時辰啊!一個時辰就要讓他在這個世界上消失嗎?
可是,如果做不到,齊岳和老楠他們必死無疑,那麽,誰回去幫助自己救父皇呢?
她一咬牙,一跺腳,“龍紹焱——”
“喊什麽喊,哪裏來的野婆娘!居然在這裏大呼小叫!”
“哎呀——可不敢胡說啊!這個不是早晨把劫持皇妃那個女刺客嗎?”
門口的一個小兵擠眉弄眼的對另一個粗聲大氣的說。
“呦——沄大小姐!”龍紹焱披着件黑色的貂裘從旁邊的一個氈房走出來,邁着大步,來到他面前,不冷不熱的問,“沄大小姐,有何貴幹!”
他的眼睛在夜色中散發着一股魅惑的光芒,沄淰看着竟然會不由自主的陷進去,便低頭不看他,說,“進去說吧——”
“我這裏豈是你說來便來,說走便走?你當你是誰?”龍紹焱擋在她的身前,一身黑色貂裘下面的月白色的亵衣卻輕輕的觸碰着沄淰飽滿起伏的胸膛。
沄淰雙目一橫,頓時火了,“你要不讓我進去,就替你的簡歌收屍吧。”
“那您快進去,本皇不能沒有她,請——”龍紹焱想都未想便脫口而出,一副清冷得意的樣子讓人看了着實反感!
“哼!”沄淰氣沖沖的進了龍紹焱的氈房,剛進去,卻看見一盤下了一半的棋子,對,他是有下棋的習慣的,奇怪的是,與他對弈的人怎麽不見了呢?
“你在跟誰下棋?”沄淰試探着問。
“你管不着,說,來找我,什麽事。如果沒事,就滾。”
沄淰被噎得一句話沒有,緩了半天,又盡量的平心靜氣的問,“你可曾得罪過什麽人?有沒有一個年紀大概五十歲左右的瞎眼老頭兒?”
“我得罪過的人多了!記不起來!”
沄淰頓時氣得火冒三丈,雖然恨他,但是,根本不可能殺了他,便只想聯合他一同打敗瞎子老頭,便繼續控制住滿腔怒火低三下四的說,“好好想想,這個對我來說,很重要!”
“對我,連狗屁都不是!你來就是跟我說這些無聊的事情!”他狠狠的抓住沄淰的手臂,氣憤道,“你早晨走的不是很潇灑風光嗎?如今,又來找我,是不是後悔了?”
☆、73 利欲熏心
“你早晨走的不是很潇灑風光嗎?如今,又來找我,是不是後悔了?”龍紹焱故意湊到沄淰的眼前,聲音冷淡,眼神卻露出幾分勾引的輕問,“你是不是在吃醋?”
沄淰冷眼瞪過去,狠狠的甩開他大手的鉗制,後退了幾步,忽然,那方玉蘭絹帕從袖間飄揚落下,就如同一顆落寞的樹葉,悠然落下。
沄淰看着地面,她本想看看龍紹焱的反應,不想,他只是歪頭看向別處,全當沒有看見一般。
沄淰自顧自的将絹帕撿了起來,她撿的,其實是自己已經被踐踏得一文不值的尊嚴。
一股怒氣忽而情不自禁的湧上心頭,她柳眉倒豎杏眼圓翻的說,“醋從何來?我現在和将軍朝夕相對在山水之間,不知有多麽惬意自在!”沄淰翻了翻眼睛,道,“我就問你,你是否得罪過一個五十多歲的瞎子老頭?這件事對你我都很重要。”
“不知道。”龍紹焱大不悅的走回棋盤前,開始一顆一顆自己邊斟酌邊下了起來。
沄淰道,“我的雙手已經塗滿劇毒,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毒發身亡,我要是死在這裏,我只求你一件事,無論齊岳能不能将江山從太子的手裏奪回來,你都不要參與到其中的争鬥中去。”
龍紹焱冷笑了聲,“塗滿劇毒?”龍紹焱輕蔑的一笑,卻繼續專心致志的盯着棋面,絲毫沒有理會她的話。
沄淰直視了他許久,見他絲毫沒有相信自己的意思,便也自嘲的往帳外走。
外面寒風呼嘯,已經完全将她的大腦吹醒,現在的她終于明白,自己根本就是一個多餘,這個自己牽腸挂肚的男子野心勃勃,現在關注的唯獨是天下的走勢,自己的權力,這些過往的兒女私情,不過只是錦上添花之物,高興的時候,順手拈來,不悅的時候,毫不視之,更何況,最重要的是,他的身邊不缺女人,而自己又是何必呢?如果自己今日果真死了,又有誰能了解自己到底是為了誰呢?
沄淰本就穿的極少,在夜風裏吹了一會兒,也禁不住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