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院長再次召開會議,這一次,醫院決定成立專門的醫療小組。在人員分配上,毫不意外地産生了争執。
最大的争執點,主要在于神經外科主任岳振興與副院長劉玉樹之間。
他們都想成為小組領導人,岳振興本就德高望重,可手上權利卻不多,而劉玉樹雖然有個副院長的職務,但他業績不高。
他們二人都需要這一次的機會。
本來私底下就因為院長繼承人的關系鬧得勢如水火,更不用說在今日的會議上,再次争得讓人目不暇接。更別說兩人身後的陣營,幾張嘴一起,鬧得人腦袋都疼。
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這兩人身上的時候,他們身後的趙嘉敏和鞠婧祎,卻像是毫無反應,就這麽靜靜看着前面兩人面紅耳赤。
麻醉科蔣琴教授身後的姜素素視線落在趙嘉敏身上,自從上次同學聚會之後,她才發現,自己對趙嘉敏的了解實在是太少了。
比如她的家世,比如她的朋友,比如,她的真實性格。
她所知的趙嘉敏,也不過是存在她記憶之中随着時光流逝而泛黃的虛幻模樣而已。
第一次見趙嘉敏,是不冷不熱的時節,她像往常一樣匆匆低頭走過。
父母對她要求很嚴,每天放學必須準時回家,她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去做別的事,關心身邊的風景如何。
她甚至都不清楚她的學校有多大。
但是從那天開始,她知道了她的學校大門,有多麽美。
也許那天,她就不該擡頭的。
有人帶倒了自行車,連人帶車倒在地上,發出一聲重響,她下意識便停下腳步,擡頭看向聲音來源。
一個穿着隔壁高中校服的女孩子坐在地上,劉海散開,遮了雙眸,馬尾高高紮起,即便狼狽但也能看出是個很好看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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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站着一名少女,看起來比她還小,似乎匆匆趕來,伸手把自行車推到一邊,将女孩子扶了起來,一邊還一臉緊張地說着什麽。
女孩子面露郝然,忙不疊地點頭。
昏暗的陽光下,少女的表情很溫柔很溫柔。
她的注意力,就這樣被那個人吸引了。
并且一直到現在。
她為了她考上以前從未想過的高中,卻在高高興興前往學校報到的時候,得知了她将要前往美國的消息。
她為了趙嘉敏付出那麽多的努力,她卻什麽都不知道。
姜素素越發地失落,看向她身邊低頭的鞠婧祎。
頭一次這麽好奇,她真的很想很想知道她們兩人之間,到底是什麽關系。
低頭的鞠婧祎自然不知道迎面的姜素素怎麽想,她正低頭與趙嘉敏在微信上互怼。
不知為何,也不知何時,趙嘉敏莫名其妙就把她從黑名單裏拉了出來,還是對方發了條訊息過來她才發現。
‘老劉手上那個冰種翡翠看起來不錯,你倒是有點眼光。’
前面的人在那費盡口舌,後面的人在這浪費筆墨。
鞠婧祎手底下的豬頭即将一筆成型,看到她這條消息,直接筆尖一歪,間接畫成了瀕危動物鴨嘴獸。
深吸一口氣,她回了一句。
‘今早路過病房,齊書記的夫人誇獎某人學業有成博學多才衣錦還鄉,恭喜啊。’
兩人高深莫測地對視一眼,眼風相交,誰也沒撈到好處。一時間怎麽都是兩看兩相厭,還是繼續低頭摸魚比較好。
熟料這一幕落在姜素素眼裏,卻變成了無聲的默契。
兩人之間像是有種外人無法沖破的透明屏障,無論是誰,都無法解開她們之間似乎不願承認的那隐隐約約的聯系。
甚至是接近她們都做不到。
雖然白承澤和倆人都很熟悉的模樣,但姜素素就是覺得,她們與白承澤,哪怕再親密,都不如兩人間剪不斷的羁絆。
這種羁絆,讓人羨慕,甚至是嫉妒。
也難為院長一大把年紀在上面聽下方一群烏合之衆叽叽喳喳在那争執了一上午,最終決定,由岳振興、劉玉樹兩人各自組成小組,每個小組提出一套方案,然後根據方案,再決定用誰。
聽到這個結果,趙嘉敏瞥了眼鞠婧祎,眼神悠悠。
鞠婧祎察覺到她的眼神,翻了個白眼,收起手中東西朝外走去。
比起岳振興的醫術,劉玉樹确實是差一截,不過即便劉玉樹這次不能成功,她也早已做好了準備。
趙嘉敏當然沒有認為自己是勝券在握,只是臨時能壓鞠婧祎一頭,也足夠她開心一陣子了。
趁着午休,姜素素找到準備在自己辦公室午休的白承澤,她這次一定要問個清楚。
但她的到來,着實吓了白承澤一跳。
他下意識便想起在食堂,他替她解圍的場面。
當然,更重要的是,那之後洛郁時差點沒把他揍一頓。
白承澤眼皮跳了跳,像是做小偷似的左右看看,到處都沒有鞠婧祎的身影,他才松了口氣,問道,“請問,找我有什麽事?”
“我。”姜素素開口就有些緊張,“我。”
白承澤本來不緊張的,被她支支吾吾這麽影響,瞬間也變得緊張起來,“慢慢說,別,別緊張。”
完蛋,他也變結巴了。
姜素素的臉越發的紅,深吸一口氣全部都說了出來,“我想問問你,有關趙嘉敏趙醫生的事。”
白承澤倒吸一口氣,姜素素的神情,他着實不少見。
果然還是趙嘉敏這丫頭惹的桃花債嗎?
別說初中了,就是這段時間,他也沒少見向他打聽趙嘉敏相關的女醫生,各式各樣,也包括姜素素這種支支吾吾的。
既然是問趙嘉敏的事,白承澤便游刃有餘起來,“你想問她哪方面的?”
“我想知道,她和鞠婧祎醫生,是什麽關系。”
“她們?”白承澤面露驚訝,她還是第一個問他這種問題的人,不由認真思索了下,“嗯,一山不容二虎的關系。”
“不。”姜素素第一反應便是搖頭,莫名的肯定,“我感覺,她們不像表面上這般水火不容。”
“她們當然不至于水火不容。”白承澤像是想起什麽,眼神忽地變得深遠起來,“但是也沒有多好,反正就是看不順眼。”
“可是。”
“哈哈哈我說你。”白承澤笑了起來,這幅打哈哈的表現在姜素素看來,就是在隐瞞着什麽,“怎麽會對她們兩個人的關系感興趣?放心好了,小鞠不會成為你們的情敵的,她怎麽可能會喜歡郡主。”
“可她不喜歡男生。”姜素素想起小莊說的話,下意識脫口而出。
白承澤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不禁好奇道,“原來你們都知道啊。”
本來還想問白承澤一些事情,可姜素素隐隐約約察覺到,白承澤并不會告訴自己,心裏有些失落,随便說了幾句,便起身朝白承澤告別。
看着姜素素走遠,白承澤掏出手機給趙嘉敏發了條消息,“這次你可要謝謝我啊。”
趙嘉敏一頭霧水,“什麽?”
“又有你的迷妹問你的事啊。”
趙嘉敏不理他。
白承澤又發了一條,“這次是問你和小鞠的。”
趙嘉敏還是沒回。
白承澤再發,“這可是第一次發現你和小鞠之間關系的人。”
還配了一個滑稽臉。
這次趙嘉敏回複十分迅速,“我和她能有什麽關系。”
白承澤嘴角含笑,眼眸裏滿是意味深長,“是是是,我們都知道你和她沒有關系。”
唔,誰不知道呢?
老劉把一部分提案交給了鞠婧祎去做,導致她一直沒有時間找嚴雯聊一聊。
這幾天終于把事情搞定,鞠婧祎瞅着下班的點就去門診部找嚴雯,不過老天爺像是不希望她好過,非要給她些磨難才行。
“我今晚去承澤家裏吃飯。”嚴雯有些不好意思,“今晚沒辦法和你一起吃飯了。”
“去他家?”聽到這,鞠婧祎倒是替她高興,“那就開心點。”
話音未落,護士站外就傳來一陣驚叫還有各種東西倒地的聲響。
鞠婧祎都快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和門診部八字不合,一來就發生事情。而且不等她躲開,事情就朝她奔馳而來不帶停歇。
人群中斜刺裏突然沖出一人,手中冷光duang的一聲撞上護士站的臺面,反正不知是這位老兄的刀口太利,還是護士站根本就是個豆腐渣工程,光滑的臺面上應聲出現一道裂痕。配合着臺面不斷裂開,四下裏尖叫聲此起彼伏,堪比激越的交響樂。
鞠婧祎将嚴雯推到桌下,卻來不及阻止對方再次握起菜刀。
她啧了聲,身子一偏躲開對方的攻勢,朝護士站外跑去。
周圍人看她往這邊來,吓得四下散開,但這附近本就是排隊買藥的地方,排了老長隊伍不說,還有不少行動不便的老人,一時間哭叫與號喪聲簡直要炸裂她的耳膜,不僅不能右耳進左耳出,還高低起伏,俨然一場毫無規律與美感的交響樂。
出了護士站,她才明白為何保安沒有來。
那人來的方向,到處都是血跡。
回頭與對方對視,他的眼底滿是憤憤不平與恨意。
鞠婧祎明白,對方已經是不講道理、只憑直覺行動的野獸,對于這種人,她也懶得動口。
此刻動手,才是解決問題的最直接方法。
這世上倒黴可憐的人太多太多,無論這世界有多麽猖狂地欺負你,都不能成為任何人報複無辜人的理由。
如果連這條底線都不能遵守,那麽這個人,又與野獸有何不同呢?
不過眼下不是感慨萬千的時候,鞠婧祎已經無路可走。
能走的路都被人堵上了,她往哪走就一片尖叫,往哪走都是驚恐的眼神,她再怎麽差勁,也不能在這種時候把別人當成擋箭牌用吧。
她嘆了口氣,轉身面對那個朝她而來的瘋子。
她就不該穿着這身糟心的白大褂過來。
幸好扣子沒扣,她快速脫去白大褂,一手精準地将衣服甩上了對方的腦門,将他的視線堵得嚴嚴實實。
對方視線被遮,一腳踏錯摔倒在地,鞠婧祎趁機上前來到其身後,膝蓋頂住對方的腰部,徹底将人拍在地上,這才伸手去奪他亂揮的刀。
動作迅速,連圍觀群衆都沒有反應過來。
按說應該會很順利,但不知道今天鞠婧祎是走了什麽運氣,旁邊本就亂七八糟的人群居然在樓梯口發生了踩踏事故。
那邊的人看不見這邊情形什麽狀況都不清楚,一個勁往這邊走擠,這邊的人又要往後退,一時間竟撞在了一起。
七嘴八舌,吵鬧聲,驚叫聲,阻攔聲,咒罵聲,怒吼聲,頃刻間竟什麽聲音都聽不清楚。
不明白的人恍惚還以為是地震海嘯,呼啦啦的就往外跑。
護士站的大喇叭響起來也沒能安撫慌亂的人群,人們就像一群無頭蒼蠅到處亂竄。
鞠婧祎還沒來得及卸了這人的胳膊,不知是誰的包撞在了她的腦袋上。
一剎那她終于理解了書上所說的,什麽叫做眼冒金星,還有幾只小烏鴉一邊繞着她腦袋轉圈一邊不停地叫嚷,倒黴!倒黴!真倒黴!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行萬裏路不如閱人無數,閱人無數不如名師指路,名師指路不如自己去悟。
俗語誠不欺我。
她再怎麽猖狂,也知道自己的腦袋不是石頭做的,所以從未想過要練什麽鐵頭功,而此時她實在是後悔了。
她真應該去練練鐵頭功。
思緒慢了一拍,身下的人卻開始異動,直接掀翻了鞠婧祎,寒光在半空胡亂揮着,再次彌漫着一股血氣。
見此情形,鞠婧祎将差點爆出聲的粗口硬生生咽回嗓眼裏。
陣陣驚叫聲後,人群再次朝後散去,總算知道這邊是危險地帶。
那人扯開遮住自己頭臉的白大褂,仿佛認準了般,繼續朝鞠婧祎撲來。可身後全是慌張的人群,鞠婧祎躲閃不及,腰間被劃出一道大口子,血色迅速将她的襯衫染紅。
忍着痛楚,找準時機鞠婧祎一拳砸向對方的眼眶。
鞠婧祎這一下可不輕,那人捂着眼朝後退了幾步,再次揮起手中的刀朝鞠婧祎撲來。鞠婧祎受了傷,剛剛腦袋被撞那一下又太重,她沒站穩,踹着粗氣直接坐倒在地上。
這麽長的時間,卻沒有一個人上前幫忙。
盯着越發近的刀口,鞠婧祎咬唇,四處根本沒有能用來防禦的工具,只能拼一把了嗎?
不過還沒等她想好怎麽拼一把時,那人突然倒下了。
後面露出了趙嘉敏冷漠的臉。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趙嘉敏似乎有點緊張。
“小鞠!”嚴雯跟在趙嘉敏身後,看到鞠婧祎這一身猩紅,吓得魂不守舍,“我,這,那個,怎麽。”
“好啦,我沒什麽,只是皮外傷。”
說是這麽說,她可還真是許久都沒有受過這麽重的傷了。
趙嘉敏上前打量了她一下,突然問道,“腦袋呢?”
鞠婧祎被嚴雯扶起身,聽到她這話,和嚴雯一起愣了下,“腦袋?”
趙嘉敏一臉嫌棄,“被砸成智障了?”
鞠婧祎很想把眼前這人給宰了,“最多輕微腦震蕩。”
嚴雯正要把鞠婧祎扶進屋,卻被突然趕到的護士長叫走,剛剛受傷的人不少,她還需要去幫忙。
雖然很不情願,但嚴雯還是把鞠婧祎托付給了趙嘉敏,左叮咛右囑咐兩人絕對不要吵嘴,這才匆匆離開。
屋裏一時間安靜了不少。
“還真是麻煩趙醫生了。”鞠婧祎也不避嫌,坐在彈簧床上龇牙咧嘴扯開黏住傷口的止血紗布,“麻煩拿點幹淨紗布,順便幫我把外面地上的衣服拾起來吧。”
恍然間,趙嘉敏才發覺,這裏只剩她們兩個人了。
上次她們兩個人獨處一室,好像也是這樣,她一身的傷,卻都只是外表皮肉傷,并沒有這麽重。
當時她身上的傷也不少,兩人滿身泥濘,互相嘲諷,還特意比較誰身上的傷痕多。
仿佛誰的傷痕多,誰就是贏家一般。
現在想想,都幼稚的可笑。
等長大了,真正有了傷口的時候,反而誰都不願意把自己的傷口露出來。
她甩開腦袋裏無緣無故冒出來的回憶,語氣冷淡,“不嫌髒?”
鞠婧祎無奈看她一眼,“不然你讓我穿這一身回家?”
從櫃子裏找到醫療箱,趙嘉敏拿出紗布,在鞠婧祎面前蹲下身,小心翼翼解開她沾血的襯衫,“借你衣服,記得洗幹淨還給我。”
“嘶。”鞠婧祎也不阻止她的動作,強忍疼痛後還記得和趙嘉敏打嘴炮,“趙大小姐這麽有錢,怎麽還這麽小氣?衣服送我得了。”
“我怎麽不知道鞠大小姐原來姓葛,連件衣服都要貪。”趙嘉敏擦幹淨她腰部的血跡,一邊觀察她的傷口一邊哼道,“算你運氣好,傷口不是太深。”
“不過,确定不縫針?”
她眼眸漸深,剛剛給鞠婧祎處理傷口時,她居然發現鞠婧祎的腰上除了這條新的傷口,還有一條舊傷。
看起來時間不短,還略深。
除了她離開的這十年裏,她實在想不到還有其他什麽時間裏,這女流氓能給自己添這麽一條可怕的傷口。
但她想不到的是,這女流氓怎麽會讓自己身上留下這麽一道疤痕。
鞠婧祎卻沒注意到她的神情,盯着自己的傷口直皺眉,“聯系手術室,還是給我縫上吧。”
遞給鞠婧祎止血布,趙嘉敏起身打了個電話,沒說幾句又轉頭看向鞠婧祎,“手術室基本都被占着,那邊倒是可以給你勻一張床,只不過人是沒有空閑的。反正你那傷口也不深,我簡單在清創室給你縫幾針得了。”
鞠婧祎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你确定?”
“放心好了,我不會趁機往你肚子裏塞稻草。”趙嘉敏跟電話那頭說了幾句便挂斷,“我還沒那麽沒品位。”
再說,她們醫院哪裏能找到稻草這稀罕玩意。
配合着手術室裏的匆匆忙忙,趙嘉敏動作迅速,麻藥還沒散,傷口就已經縫合完畢。
鞠婧祎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傷口,嘆了口氣,“趙醫生,你好像才來咱們醫院半個月,能給人動刀嗎?”
“不過三針而已。”趙嘉敏心情似乎不錯,還給她腰上的繃帶系了個蝴蝶結,“相比鞠醫生挪用公款,我這不過是小事。”
鞠婧祎翻了個白眼,她也不過是用了點麻藥和針線而已。
拾起搭在一旁自己的外套給鞠婧祎蓋上,趙嘉敏坐在一旁抱起胳膊,不大自在地掩蓋住心底細小的緊張,“你腰上,那條疤是怎麽回事?”
鞠婧祎卻不是個老實的,瞪大眼睛看向趙嘉敏,“學神,您這是,走火入魔了?”
這表情浮誇的,趙嘉敏都不忍心吐槽現在電視劇裏演技糟心的小鮮肉了。
趙嘉敏很想撩起衣服把她的臉糊上,但還是顧忌她的傷口沒有動手,只冷冷道,“別轉移話題。”
“轉移話題的是你吧。”鞠婧祎收起故意誇大的表情,沉聲問道,“你怎麽突然這麽關心我。”
趙嘉敏哼了聲,“你以為我想關心你?”
還不是。
她猛地頓住,剩下的話怎麽都說不出口。
但鞠婧祎好像懂了什麽,也沉默起來。
過了會,鞠婧祎的腰似乎有了感覺,她起身想下床,卻被趙嘉敏按住肩膀。
“再等會。”她的語調終于恢複了往日的冷漠與平靜,仿佛只有這樣才最标準又安穩,“你還沒回答我,那條疤怎麽回事?難不成你中二期沒過,想試試切腹的滋味?”
鞠婧祎突然擡頭看她,眼神很奇怪,“你确定要問我?”
趙嘉敏雖然有些疑惑她為何這幅表情,但還是點了點頭。
“沒什麽,就是我發現了我爸的小三,我爸為了護她和她兒子,插了我一刀。”
趙嘉敏驀地沒了聲。
鞠婧祎看向趙嘉敏,朝她眨了眨眼,“我又不是以前中二期,不會像以前那樣嫌棄你。”
“他為什麽。”趙嘉敏似乎對這個問題很執着,必須要問到底,“為什麽要。”
沉默了瞬,鞠婧祎突然笑了起來,眼眸彎成了月牙,十分可愛。
她本以為自己會難過,可是如今重新撕開這條傷口,她卻一點感覺都沒有。而且面對趙嘉敏,她再沒有當年的奇怪自尊心,反而可以平靜地與趙嘉敏說話。
也不知道是不是習慣了,或者,疼痛的那條神經變粗了,所以這種細小的痛,她已經感受不到了。
更不會像小時候那樣,随随便便就淚流成河。
“那天,正好我媽忌日,也是,她的。我爸被我發現偷偷會小三,我那時候傻,一激動差點把小三家給掀了,小三的兒子從廚房裏拿着菜刀沖了出來,我爸可能是怕我太厲害傷了他,搶的時候。”
鞠婧祎朝她攤手,臉上笑意平淡,“不過這樣也不錯,你媽可不會像我爸這麽好說話,見點血就能把他吓到。”
她不知道,自己說這話的時候,神情之間有種千帆過盡的蒼茫。
讓人難過。
看着這樣的她,趙嘉敏只覺得自己心頭有些難受,好像有什麽東西哽在那裏。
“你可別這樣了,怪吓人的。”
說着,鞠婧祎伸手去摸她的腦門,臉上滿是疑惑,“奇怪,沒發燒啊。”
察覺自己腦門多了團溫熱,趙嘉敏一怔,這溫熱仿佛能透過她的肌膚,順着血管流入胸膛。
暖暖的。
可是還沒等她琢磨出什麽味道來,就聽見鞠婧祎這麽一句,氣的推開她的手。
“鞠婧祎!”
“好好好。”鞠婧祎連忙舉手投降,“對不起我不該碰你。”
她不該忘了的,這丫頭最煩的就是別人不經同意就觸碰她。
作者有話要說:
這邊居然忘了更Σ(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