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卷…靈水村,(25)
之前,我和她是一隊的,她曾經幹過不少喪盡天良的事兒,明裏暗裏都在算計別人。你們最好別和她走近了。”
六子沒什麽大的反應,只是動作微滞。
邱北道:“沒關系,反正我們也打算解決掉她。”
聞言,方婕拽了拽他的袖子,壓低聲音,“至于這麽明目張膽嗎?”邱北面無表情地沉默。
兩人的互動引起了六子的注意。正巧小鳳從廚房裏拿了洗幹淨的筷子出來,“大家可以吃飯了。”
“別管那婆娘了,趕緊吃吃吃……”光頭把筷子一一分給衆人,“填飽肚子最要緊。”
麻辣兔肉很快就将衆人的注意力給吸過去。方婕好久沒吃過這麽夠味兒的肉,最後吃得鼻尖冒汗仍然不得暢快。
“怎麽樣?方妹子,我這手藝還不錯吧?”光頭問她。
方婕連連稱贊:“太好吃了,這是我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兔肉。”
“我就欣賞你這種說實話的人!”說完,光頭又哈哈大笑起來。
如果在現實中,她應該很喜歡和光頭這種人交朋友的。可惜……這一切,都真實到荒誕。
他們,終究還是會消失。
吃完飯後,方婕被六子叫去了樓上的房間。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讓她頗感心虛。
“你剛才和邱北的話是什麽意思?打算殺了趙曉欣嗎?”六子神情嚴肅地問她。
棘手的問題終于還是來了。她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只能別過頭,躲避他咄咄逼人的眼神。
“趙曉欣為人的确是有點小心思,可還不至于引起什麽大問題。任何人都不能決定她的生死。”六子沉了眸,“可以告訴我理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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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邱北說,趙曉欣會給我們帶來大災難。”方婕憋出了這樣一句話。
“他是預言家嗎?他說什麽就是什麽,你長腦子了嗎?”六子沒好氣道,“別被他洗腦了!”
方婕搖頭:“他是司霖的朋友,我相信他。”
“所以你的意思是必須除掉趙曉欣嗎?”他突然冷聲問。
方婕并沒有做出正面的回答,而是沉默良久。
“行,我懂了。你們要怎樣對她是你們的事情,但我不允許這裏的任何一個人死在我的地盤上。”
方婕急道:“六子,這次你別插手。真的,趙曉欣不值得你這樣做。”
“現在這個狗屁世道,人比怪物少,難道你們想看着人類一天天減少嗎?”他反問道。
她一下被哽住。
“有很多事,都不是我們能控制的。”不知道該怎樣回答,方婕只能幹巴巴地來一句。
六子拿起桌子上的匕首,在原地停留了幾秒,沉默地離開房間。
門關上的聲音像是故意洩憤,她扶額,心想這下子可棘手了。看來六子根本不同意他們處理趙曉欣的事情。
現在的重點是,六子的身世,她到底要不要如實相告?
——
趙曉欣是下午回來的。這時衆人聚在樓下烤火。
小鳳坐在一邊縫衣服,光頭在逗狗,小鳳媽在廚房燒洗澡水。方婕盯着火苗,卻聞到趙曉欣身上有一股鮮血的味道。這些天,她從死人堆裏摸爬滾打一路走過來,對鮮血尤其敏感。
“去哪兒了?”坐在藤椅上靜眠的六子突然開口。
趙曉欣脫掉大衣,扯過椅子坐下,“出去逛了下,屋裏太悶。更何況,有人看不慣我,我何必在這裏自讨沒趣?”
這話一出,氣氛立刻變味兒。光頭摸了摸小黑的頭,冷哼:“你也是有自知之明。”
趙曉欣沒說話,在樓下坐了幾分鐘後便獨自上樓。
當晚,方婕回房間之前,在樓梯的轉角處發現有個人隐在暗處。走近一看,竟然是光頭在抽煙。
“還不去睡嗎?”她問了他一句。
光頭吞雲吐霧:“還不困,出來抽根煙。”
方婕心裏有點小小的疑惑,但她沒來得及思考,就被一股寒冷給逼進房間。進了被窩,那股熟悉的溫暖又纏上來,将她緊緊包裹。沒過多久,方婕就陷入了黑甜的夢鄉中。
一大清早,天還未亮時,樓下傳來一陣噼裏啪啦的動靜。她定了一會兒,趕緊掀開被子,火速穿好衣服,踩了鞋子就往樓下跑。
下樓梯的時候,方婕正好遇上也急匆匆幹下樓的小鳳。
“發生什麽事了?”她問小鳳。
小鳳搖頭:“不清楚。”
這時,一陣尖利的女聲突然從樓下傳來,方婕愣了一下,抛下小鳳就沖了下去。一路沖到大廳,卻發現趙曉欣半蹲在地上,一旁的邱北正拿槍指着她。地上的凳子四分五裂,六子擋在趙曉欣前面,面目猙獰:“你要是敢殺了她,我和你拼命!”
邱北面不改色:“讓開。”
“在我的地盤殺人,你膽子夠大啊。”六子狠戾道,擦擦嘴角的血跡,把趙曉欣拉起來護在懷裏。
“關繼,你明知道我不會殺你。”邱北淡淡道。說完這句話,他收好槍,瞥了趙曉欣一樣,嘲諷地扯開唇角。
那抹笑讓人不寒而栗,就連急忙跑下來的方婕都被震懾了一下。
邱北很快就離開了。
她上前,看了眼現場的情況,大致明白發生什麽事了。“六子,我只能說,你可能會後悔的。”
滿臉淚痕的趙曉欣緊抓着六子的衣領,看了她一眼,嘴唇發抖:“就憑那個瘋子男人的一句話,我就該死?你們憑什麽定奪我的生死!”
方婕:“我比你懂。”
“你懂什麽啊?”
“這個世界的規則,我比你懂。”她走近趙曉欣,一字一句道,“你該不該死,不是這裏的任何人說了算,而是你的命運就該如此。”
六子濃眉緊擰,“方婕,你什麽意思?”
方婕收拾好情緒,看向六子,最後将目光落在他擱在趙曉欣肩膀上的手,道:“小鳳在樓梯間,她也跟着下來了。”
六子眼眸一黯。就在方婕以為他會放開趙曉欣的時候,他卻遲遲沒有動作。
關于他們的糾葛,方婕不好再插手。她決定去見一趟邱北。
關于司霖的事情,她得好好詢問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成打醬油的了。。
☆、第 78 章
邱北暫時借助在一個孤寡老人家。方婕來到這裏的時候,門口蹲了一只黑瘦的京巴,眯眼吐着舌頭,看起來奄奄一息。她往前走了兩步,京巴卻突然蹦上來沖她狂吠。這幕正好被出來的老人看見了。
戴着氈帽的老人問:“你找誰?”
“我找邱北。”
老人搖了搖頭,“那個小夥子從剛才出去就一直沒回來,你要進來坐坐嗎?”
方婕朝裏面看了看,空蕩簡陋的小屋黑漆一片。她擺手道:“不了,老人家。”
“他要是回來了,我會通知他一聲。”老人火爐裏的木灰倒掉,佝偻着進了屋。
茫茫戈壁,天地一色。連一只飛鳥都難以看見。
街上比以往要冷清,方婕經過一家米鋪的時候,正好遇見往峽谷處趕的十幾二十個青壯年。她想起六子前幾天說的話,趕緊拉過一個年齡看起來不太大的少年,問:“你們這是去加固嗎?”
“對,關哥說有一批怪物從峽谷外面遷徙過來了。”
待那少年走後,方婕一個人慢吞吞地走在街上。她四處張望,企圖在街上發現邱北,可四周除了些婦女和老人,根本連個男人的身影都見不着。
這時,她想起了那個樹林。
或許,邱北在那裏。
她搓了搓手,戴好圍巾,憑着那天的記憶,往樹林的方向走去。這一路都可以看見當地人做的簡易路标,所以認起路來也不是那麽困難。
跋涉一兩個小時後,方婕總算是到了樹林的下方。
在如此荒涼的戈壁灘,這片綠洲顯得尤為珍貴。她借着樹枝的力量爬上了小坡,進了樹林。和那天一樣,那群叽叽喳喳的猴子仍然在上方不停地跳蹿,而這次不同的是,它們對她并沒有表現出任何攻擊性。
樹上的标記一點沒動,方婕順着标記一路走過去,企圖找到那天的那棵大樹。
半個小時後,她終于發現了那棵大樹。只是,樹上的場景卻讓她不寒而栗。
盤根錯節的大樹上方,挂着三具血淋淋的屍體,依稀可以分辨得出是這裏的原住民。并且全是男性。
死者的死相尤為慘烈,下*身是裸着的,生殖器被摘掉,地上的幾灘血跡早已凝固發幹。
這是誰幹的?
方婕往後退了幾步,一個沒注意,突然撞到了什麽東西。她敏感地一轉身,邱北正面無表情地站在對面。
“邱北……”
他問:“來找我的?”
方婕點頭。吞了吞口水,她指向那幾具屍體,“這是誰幹的?”
邱北直截了當地告訴她:“趙曉欣。”
“難怪昨天她回來的時候,我聞到一股血腥味兒。”方婕也不驚奇,只是搞不懂她殺人的理由。
“這裏的每個人都是有感情有思維的機器,但機器總歸是機器,給他們再多的個人行為,都脫離不了控制。”邱北道。
方婕看向他,脫口而出:“誰指使她這麽幹的?”
邱北不語。
見他不肯回答,方婕便說出了自己的猜想,“這一切,和之前司霖用的那個身體有關系對嗎?我和周圍所有人的記憶都發生了錯亂,唯獨忘記南宮霖。他到底是怎樣的存在?是不是……”
“是。”
方婕震驚地看着他,“那麽,他已經分離出來了嗎?”
“是。”
一連兩個肯定的回答讓方婕頭腦一片空白。到最後,她幾乎快聽不清自己的聲音,“那麽,我可以理解為,現在的司霖……是兩個人了?”
“司霖他……”邱北欲言又止,思量片刻,道,“他現在的處境很危險。”
“為什麽?”
“他讓我把你們三個人帶回去。我說過,這裏是連接這裏和現實世界的通道。”邱北顧左右而言他。
方婕根本不理,只是執着地問:“回答我的問題,司霖為什麽處境危險?”
邱北對上她猩紅的眸子,平靜地說:“他讓我給你說聲‘抱歉’,抱歉把你卷進來。”
“我不要什麽狗屁道歉,你讓他自己出來給我說。司霖現在在哪裏?”
遲遲沒有得到回答,方婕只感覺一股刺人的寒冷漫上全身。她無法理解什麽虛拟世界,什麽能量紊亂,什麽雙生雙滅,她唯一想知道的,便是司霖的現狀。可邱北的沉默,無疑給她潑了一盆冷水。
“他不出現,我是不會回去的。”最後,她啞聲道。
邱北無可奈何:“我會适當采取強制手段。”
“憑什麽?”方婕瞪大眼睛,指着自己,“這是我的自由。”
“可是你不能否認,如果尹岑和關繼少了你,也将會遭遇不測。”邱北一語中的,“方婕,別任性,活下去。我想,這是他最希望看見的一幕。”
“沒了他,我還活什麽?”她垂下手,眼淚漫出來,滴落在枯葉上。
沒了司霖,她連唯一的念想都沒有了。
——
六子峽谷上方的制高點,觀察着遠方那黑壓壓一片如螞蟻的屍群。
站在他旁邊的一個方臉男人唉聲嘆氣:“這下怎麽辦?”屍群遷移的速度朝出了他們的想象,而且頗有組織性。
加固工作剛好到一半,估計能撐個一兩天,可這樣的數量,遲早會沖進來。
思量幾秒,六子對旁邊的人說:“讓他們放下手上的工作,趕回營地。通知全部的人,拿着幹糧和必備物品到街上集合。別帶太重的東西。”
“明白了。”
他眯起眼睛,在原地站了會兒,也跟着往營地趕。
一個小時左右後,街上的人陸陸續續帶着包裹來到一塊空地上集合。
光頭問身旁的小鳳:“方婕去哪裏了?”
小鳳心不在焉地搖頭:“不知道,早上就出去了。”
一旁的小鳳媽擔心地問:“是不是出什麽大問題了?”
“阿姨,這個地方恐怕不太安全了。”光頭看着遠處的峽谷,神情嚴肅。
正好六子從那邊走過來,手裏提着一個黑色的包,旁邊跟着尹岑。光頭叫住他:“六子,你看到方婕了嗎?”
聞言,六子皺眉:“她不在?”
“從剛才起,就沒看到過。”小鳳朝周圍看了看,語氣尴尬,“趙曉欣……好像也不見了。”
這下,六子臉色愈發地難看。可這裏需要他組織,根本抽不開身。
幾分鐘後,他走上一個高處,看向底下的一百來號人,開門見山地說:“這次讓大家出來,是想告訴大家,我們這裏即将失守。”
下面一片沸騰。
六子大聲說:“有一群喪屍從峽谷那邊遷徙過來了,數量龐大,我們根本抵禦不住,唯一的方法就是朝南方遷徙。那裏有一個大湖,屍群不能涉過水。”
一百多人的表情一致從迷惘變成了猶豫。這裏是他們世世代代生活的家園,如今說走就走,是很多人都不願意的。尤其是老人。
一個包着黑色頭巾的男人問:“我們還能撐多久?”
六子:“大概一天的時間。”
這裏還處于僵局之中,方婕将匕首插進腰間,站在遠處,凝視着這番場景。六子站在高處,領導着所有人的行動。現在的他,和初見時的他,已是天壤之別。
如果告訴他真相,那會是怎樣一番場景?
她一步一步走過去,逐漸向人群走去。
光頭側眼,用餘光瞟見了方婕,和旁邊的小鳳打了聲招呼便朝她走過去。
“你剛才去哪裏了?”
方婕站在人群外,朝裏面看了眼,回避他的問題:“這是要幹什麽?”
“屍群提早到達了。”光頭答。
察覺到她的眼眶有些微紅,光頭心裏升了疑問。
往前走了兩步,方婕又問:“你看見尹岑了嗎?”
“那個新來的小姑娘?”
“對。”
光頭緩緩搖頭:“有一段時間沒見到了。”末了,他又加了句,“趙曉欣也不知道跑那裏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手速給跪了,不知何時能完結。。過年沒心情更文QAQ我要努力克服啊!!!!
☆、第 79 章
光頭緩緩搖頭:“有一段時間沒見到了。”末了,他又加了句,“趙曉欣也不知道跑那裏去了。”
聯想到之前邱北說的話,方婕猛地一震,急忙拉住光頭:“光頭,幫我個忙。”
“你說。”
她朝臺上看了一眼,壓低聲音:“必須找到趙曉欣。”
此刻,底下的人基本都處于難以取舍的狀态,沒人注意到逐步靠近的危險。光頭皺起眉:“她不對勁是嗎?我早就知道這女人不簡單!”
方婕沒正面回答,只是讓他去拿武器。光頭臨走時告訴她:“要找到那女人還不容易?把狗帶上。”
說完,他便穿過人群朝屋內走去。
趁着人群還在争議之刻,六子從臺上下來,走到方婕身邊,“去收拾收拾東西,這裏不安全了。”
方婕看向他,嘴角微揚:“我孓然一身,有什麽東西可收拾的?”語罷,她朝人群那邊望去,“打算怎麽辦?”
“還是先緊急撤離吧……能撤離的盡量,至于剩下的那部分……”他摸了摸鼻子,“有些人不肯走,即便是拿槍抵着也沒轍。”
“你很在乎這裏的人?”她問他。
六子眼睛半眯,點了點頭。“當初我差點遇難,是他們将我救活。”他回憶起往事來,眼神都開始變化。
方婕不做聲,轉身往正在門口站着的光頭走去。六子叫住她:“去幹什麽?”
她謊稱:“我和光頭先去前面打探一下路線。你留在這裏疏散居民吧。”
“路上小心。”
光頭帶着小黑在門口站了會兒,見她和六子說完話,又朝這邊走過來,趕緊藏好手邊的武器。“這事兒要是被小六兒知道了,他肯定不會罷休的。”
“只能來個先斬後奏了。”方婕低頭看着小黑,又問,“給它聞趙曉欣的味道了嗎?”
“這是當然。”
她朝遠處的戈壁灘看去,微微颔首:“走吧。”
——
小黑在前方帶路,一路走過去,卻是将兩人往那片樹林的方向帶。想起不久前在樹林裏看到的那幾具屍體,方婕打了個寒顫。
光頭戴了頂破洞的鴨舌帽,擔憂地看了看天色,“這個情況不太妙啊,風沙要是來了,別說咱倆,這裏的人都給跟着遭殃。”
天色瞬間灰蒙起來,方婕加快腳步,“樹林是最好的天然屏障,那裏應該能躲。”
“但願吧。”光頭嘆了口氣。
半個小時後,兩人到達樹林的外緣。方婕拿刀将衣服上的布割下來一塊,半埋在沙子裏。光頭見狀,很是不解,“你這一路,都在做标記,還怕回不去不成?”
她将刀收好,答:“這不是回去用的标記。”
“那是幹嘛用的?”
“自有用處。”
光頭也沒多問。他知道方婕做事有自己的一套,而且她骨子裏就有種和平常女人不同的氣質。要不然,她絕不可能獨自一人活到現在。
進了樹林後,這裏比平常要詭異安靜許多。那群猴子跑得無影無蹤,纏滿地表的樹藤也競相枯萎。走到一處荊棘地時,小黑停下來,用爪子在地上刨。光頭蹲下來查看,發現那裏有一灘血跡。
“誰的血?”
方婕則在周圍仔細觀察着。連一絲風都沒有的樹林,死寂得像是沒了活物。
“這裏不太對勁兒啊,感覺沒以前有生氣了。”光頭自言自語地說。這句話讓方婕心髒猛地一緊。按照之前邱北說的意思,這裏大概是司霖最為重要的地方,而且這是通往現實世界的必經路。
難道……是司霖出意外了?
就在兩人各自思考之際,一個黑色身影從前方的草叢裏閃現過去。方婕回過神來,趕緊拿出武器往前面跑。
小黑跑在前面帶路,追蹤的時候光頭用空隙查看了下腳印,篤定道:“是趙曉欣沒錯。”
聞言,方婕眉心一擰。
前方就是那片爬滿鱷魚的旱湖,而此時,趙曉欣的腳印也開始消失。
“這會不會是個圈套?”
方婕:“……還不能确定。”她到現在都還不能确定趙曉欣到底是個什麽屬性,不過這裏是邱北的地盤,她應該不會造次。
光頭倒是愈發地疑惑,“你說她把咱們引誘到這裏來幹嘛?”
看着滿湖的鱷魚,方婕頭皮開始發麻。這裏的确不能久留,這些巨鱷一旦蘇醒,她和光頭誰也跑不掉。
在原地靜等了五六分鐘後,湖那邊的樹林卻突然傳出一聲槍響。原本躺在地上曬太陽的鱷魚突然睜開眼,劇烈地掃動大尾巴。湖水翻騰起來,像是燒漲的開水。
光頭見勢不對,趕緊扯過方婕往回跑。此刻,一直蟄伏在一旁的小黑卻突然向鱷魚堆跑去。
“這只蠢狗!”光頭低斥了一聲。
方婕握緊雙拳,“小黑,回來!”
小黑卻充耳不聞,狂奔向岸邊。不過令方婕松了口氣的是,它的躲避技能和奔跑速度足以讓那些大家夥傻眼。
“或許它是為了咱們而引誘開這些鱷魚。”光頭看了會兒,往前走,“趕緊離開這裏。”
方婕快步跟了上去。
撤離到安全地帶後,她帶着光頭來到那棵樹下。見到這幾具男性屍體,光頭驚詫道:“這不是前些天失蹤的人嗎?誰幹的?”
“趙曉欣。”
聽到這個答案,光頭臉都氣紫了,“我就知道趙曉欣不是好人,虧得小六兒還這麽袒護她!”
方婕看向那些屍體,卻突然發現其中一具睜開了眼。她往後退了幾步,對光頭道:“屍變了。”
光頭往上看,果真!
“這娘們兒,到底有什麽企圖?”他退到安全距離之內,“樹太高,沒有槍根本就不行。”
那幾具屍體開始劇烈地掙紮起來,釣魚線般細小的繩子開始無法承受而逐漸斷裂。
方婕抽出匕首,往後退了幾步。氣氛劍拔弩張,光頭喘着粗氣,突然,“砰”的一聲,一具屍體從樹上掉落下來,摔掉一只手臂後,踉跄着從地上爬起來,嘴裏噴血,歪歪倒倒地往兩人這邊走來。
“注意!”方婕沉聲道。
光頭歪了歪脖子,“這些東西,我還怕了?”
喪屍很快就朝他撲來,他一個敏捷的閃躲,抓住喪屍背後的衣服,狠狠刺下去。血飛濺起來,濺了光頭一臉。
很快,剩下的幾只也掙脫下來,齊齊朝光頭這邊進攻。方婕走上前,麻利地解決了一只。而就在此刻,周圍的藤蔓卻突然像是吸飽了般膨脹起來,逐漸将兩人的腳一層層地纏上。
光頭用刀去割,嘴裏罵罵咧咧地:“艹他大爺!這到底是什麽怪物?!”
兩人被牢牢纏住,眼看着還有一只喪屍沒被解決,正朝她這邊踉跄走來,方婕急紅了眼。光頭大喊,企圖分散它的注意力:“沖我來呀!狗娘養的……”
一股血腥味兒迎面撲來,方婕幹嘔了幾下,閉上眼睛。一分鐘過去了,光頭沒再說話,喪屍也遲遲沒有朝這邊攻擊。
方婕睜開眼,只見小黑從後面撲過來,正好把那只喪屍撲倒在地。
“幹得好!”光頭吹了聲口哨。
躲過這一劫的方婕卻無心放松,她的腦海裏一直回蕩着剛才那聲槍響。
這槍,到底是誰開的?
作者有話要說:
☆、第 80 章
“看那邊!”光頭突然低聲說了句。
方婕蹙眉,順着他的聲音看過去,只見渾身是血的趙曉欣從一棵約莫十多米高的大樹後面緩慢走出來。
見她瞳孔發紅,步伐僵硬,方婕基本可以判斷,她已經屍變。
“看來剛才挨那一槍的人是趙曉欣沒錯。”光頭看向她胸前浸滿鮮血的彈孔,“沒想到屍變得這麽快。”
腳下的樹藤還在不斷纏緊,小黑護在兩人面前,朝趙曉欣的方向“嗚嗚”地低吼。
方婕一看勢頭不對,心急如焚地朝四周看了看。可寂靜的樹林連一只鳥的身影都沒有,更別說人。
在趙曉欣離兩人只有不到十米的地方時,她攢緊雙拳,心髒狂跳,舔了舔幹澀的唇,焦急地低語:“司霖,你在哪裏……”
她現在毫無反擊之力,雙手雙腳被綁得緊緊的,猶如砧板上待宰的魚。光頭咬咬牙,憤憤道:“艹!”
他将頭轉到方婕那邊,見她額上發了大汗,頓時失了力氣。
“看來只能止步于此了。”說完這句話,光頭将最後一絲希望寄托在小黑身上。剛才還氣勢洶洶的小黑卻定在了原地。眼看着喪屍一步步逼近,他忍不住低吼:“小黑,上啊!”
小黑轉頭,龇牙咧嘴地叫了一聲,最後朝趙曉欣的方向狂奔過去。
那一刻,方婕臉上的汗滴到了眼中。耳邊像是經歷了一場震天的爆炸,只剩下“嗡嗡”的噪音。視線開始模糊起來,她拼命搖頭,最後聽到光頭焦急地在耳邊喊她的名字。
腦海裏混沌一片,無數畫面一閃而過,讓她的大腦成了垃圾場。
陡然,眼前爆發了一陣刺眼的白光。在她的面前,出現了一道門。方婕緩步走上前,推開那道門。門的那邊,是無邊無際的黑暗和刺骨的寒冷。
她行走在寒冷中,身上沒了束縛,每根骨頭裏像是被釘了鐵針,滲出的血凝成冰。
茫然,無盡,絕望。
“愛人,想想我們曾經見過的東西,
在涼夏的美麗的早晨:
在小路拐彎處,一具醜惡的腐屍
在鋪石子的床上橫陳,
兩腿翹得很高,像個淫蕩的女子,
冒着熱騰騰的毒氣,
顯出随随便便、恬不知恥的樣子,
敞開充滿惡臭的肚皮。
太陽照射着這具腐敗的屍身,
好像要把它燒得熟爛,
要把自然結合在一起的養分
百倍歸還偉大的自然。
天空對着這壯麗的屍體凝望,
好像一朵開放的花苞,
臭氣是那樣強烈,你在草地之上
好像被熏得快要昏倒。
……”
——
從賓館的床上醒來的第二天早晨,方婕揉了揉沉重的腦袋,發現電視還開着。她踢了被子,摸到遙控器,将電視關掉。
自從上次的事情之後,李瑜對方婕的工作能力考查愈發地上心。方婕這人雖然出身社會沒多久,交際能力還沒熟練到一個程度,可在工作細節上的處理卻是高人一籌。她舍不得這個好苗子,便經常教授給她待人之道。
這麽一來二去,李瑜卻發現,她的确沒看錯人。
六月中旬,方婕又跟着李瑜到了之前那個小鎮去出差。
一大片油菜花田已經由黃色轉變得綠油油的。這次仍舊住在那家賓館裏,談生意的仍然是上次的客戶。只是這次,他的身邊換了人。
那人見到方婕,回想起來,還說笑了一番。“方小姐變了不少。看來李瑜你有眼光,帶的人都不差。”
李瑜看了眼旁邊的方婕,笑道:“她的确是個有天賦的人。”
回到賓館的房間後,方婕想,她的确是變了。可她自己都不知道這種改變是從何而來。
晚上,流經古鎮的小河水發出清靈的拍擊聲。在月色的襯托下,青灰色磚瓦像是盛滿聖水的器皿。
方婕溜了出來,在街上閑逛。
這個時節算是古鎮的旅游旺季,即便是這個點,街上仍是人來人往。她走到一處長滿青竹的小店,發現裏面有人正在彈吉他。一群年輕時尚的男男女女圍在古香古色的大廳裏起哄,從她的視角看過去,中間隐約坐着一個黑衣男人。
不知在何種力量的驅使下,方婕站到了人群外,透過縫隙,看清楚了男人的面容。是個很清俊又帶點小痞的男人。
“安可,安可!”一首唱完後,衆人又開始起哄。
男人将吉他從身上取下,“今天就不唱了,時間也不早了。”
一群噓聲。
待這群人散開後,方婕仍舊站在原地,呆愣愣地看着他。男人見她還不走,濃眉一挑,走上前去:“小姐,請問有什麽事嗎?”
方婕一愣,随即搖頭:“沒,只是覺得你很熟悉。”
“沒想到女人也會用這套來搭讪。”他“呵呵”地笑了聲。
方婕敷衍地扯了扯唇角,轉身準備離開。踏出店門時,她聽到有人叫“六子”。
原來他叫六子。這個名字可真是夠奇怪的。
從小鎮上出差回來後,方婕得了重感冒。李瑜讓她在家好好休養身體,別急着工作上的事情。整天的發燒咳嗽,她也的确沒那個心思再工作,便回到父母家住了幾天。
病好的那天,母親讓她出去散散心,說是祛晦氣。
小區對面有一座山,綠化幾乎沒遭破壞,空氣很好。方婕戴着口罩,獨自一人踏着長滿野花的蜿蜒小路,走走停停。
昨晚下過陣雨,空氣很好,路卻不太滑。這一路上山,風景獨特,可以俯瞰大半個C市,只是除了她,連一個人影都沒看到。不過難得的靜谧倒是不錯的。
一個人的時候,方婕經常會想起奇奇怪怪的事情。比如一地血腥的屍體,深入記憶的莫名感情。并且,她發現自從那次從古鎮回來之後,自己無論是待人還是處事上冷靜了不少。
只是,空蕩蕩的生活像是缺了一塊,沒了目标。
沒了……信仰。
走到半山腰時,一條清澈的山中小溪出現在眼前。方婕找了塊幹淨的石頭坐下來,最後幹脆把鞋脫了,将腳浸入水中。六月份的天氣初初是悶熱的,她撩了長發,低頭看着水裏暢游的小蝦,唇角彎起。
空山新雨後。
她用手指去點水面,微微起了些小波瀾。待波瀾平靜後,一張模糊的臉卻突然出現在了方婕的視線中。
那是張男人的臉,輪廓雖然看得不甚清楚,可那雙黑黝黝的眼睛卻像磁石一般,緊緊抓住了方婕的眼球。那雙眼睛裏包含了太多東西,她并沒有逃避,甚至沒有感到害怕,只是用指尖去輕觸那張臉。水面再一次被攪亂,重新恢複後,水中的倒影只剩她一人。
額頭上被汗水打濕,她急急忙忙地退後了兩步,擦了擦臉頰上的冷汗,最後逃似的下了山。
回到家,母親見她臉色發白,以為她的感冒又複發了,關心地問:“這是咋了?出去一趟,怎麽臉跟白紙一樣啊?”
方婕躺到沙發上,想了想,還是沒有把今天遭遇的事情告訴母親。她覺得自己可能是工作壓力太大,或者是這種年齡了都沒談戀愛,才導致今天在水裏看見陌生男人的臉。
然而,當時的她,卻無端沉浸在了一種空虛的情緒裏,好似有什麽東西,再也抓不住。
這種狀态一直持續到如今。方婕認為自己成了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做任何事都再也沒了激情。
七月份,趁着短暫的假期,她再去了一趟古鎮。
古鎮仍舊是青瓦白牆,小橋流水。午後的陽光打在窄窄的街道上,背部被汗打濕,陣陣熱氣蔓延至全身,方婕頂着炎熱的太陽,再次經過了那間門口長着竹子的小店。
時高時低的吉他聲從裏面傳來,接着,一個高昂的男聲從裏面傳出來:“小六兒,今晚有美女約你酒吧,問你去不去?”
吉他聲戛然而止。方婕也随之踏進店裏。這是一家賣吉他等樂器的小店,在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