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卷…靈水村,(17)
車吧,很危險。”
尹岑拍了拍方婕的背部,試圖讓她好受點。方婕臉色蒼白地擡頭,“謝謝你。”
“你人很好,我看得出來。”尹岑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在一旁被徹底忽略的南宮霖黑着一張臉,去把散落在地上的食物撿起來,朝兩個女人命令道:“不想死就快上車。”
方婕這才想起來一件事。她手上還拿着司霖給她的神器,這一瓶,應該夠了吧?
其餘兩人見她把瓶塞打開,有些不明所以,再見到她把液體陸續撒到車子上後,更是一頭霧水。
難道這東西還能像驅蚊水驅除蚊蟲那樣,把喪屍驅趕嗎?
方婕拿着瓶子解釋道:“喪屍的嗅覺很靈敏,只是有這東西,它們就不敢靠近。”她看了看四周,到處都是死屍,這才稍稍放心,“而且這些東西不喜歡在腐臭味嚴重的地方轉悠。”
尹岑和南宮霖聞言都有些驚訝。南宮霖沉默了十幾秒,問她:“你們準備了這麽多東西,肯定很早就知道會有這場災難的對吧?”
方婕不置可否,只是說:“這場災難,和我們沒有關系。”
南宮霖盯着她真假難辨的表情,最後抿唇道:“上車再說吧。”
一上車,孩子又鬧了起來,南宮霖把袋子裏的奶粉拿出來,将就着用礦泉水沖泡了一瓶,遞給尹岑,“喂吧。”
尹岑接過,嘴上“咕嚕咕嚕”地哄着,将奶瓶送到孩子嘴邊;孩子一接觸到奶香,兩只手自發地抱住奶瓶,大口大口地開始喝。他也餓了很久啊,尹岑臉上的表情變得溫柔起來,輕撫着孩子的頭。
南宮霖盯着她的動作,眼神也不自覺地柔下來;方婕則失神地透過車窗看向司霖消失的方向,久久都沒有眨眼。
幾分鐘後,待孩子吃飽喝足,南宮霖又拿出幾瓶水和食物扔給尹岑:“吃吧。”
尹岑有些不好意思地接過:“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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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嗎?”他舉着一盒牛奶餅幹,問方婕。
方婕猛地回過頭來,擺擺手:“不用了……謝謝。”她現在根本就不餓。
南宮霖知道她可能也沒什麽欲望吃東西,遂自己撕開包裝吃起來。他餓了大概兩天,吃相也不太雅,倒顯得爺們兒了不少。
“我以為你不會管這個孩子。”半響後,方婕輕聲說。
南宮霖灌下一口礦泉水,嗤笑:“我還沒喪盡天良到那個地步。他的父母雖然有罪,但這是一條生命,又和我有不可相割的血脈,我不可能放得下他。他沒錯。”
方婕點頭:“這個孩子很可愛。”
孩子哪裏有錯呢?能救下他,倒算是積德了。
南宮霖擦擦嘴,眼神悠遠地看着前方堆積如山的屍體,問:“我早就該想到你和他的身份不簡單,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他們是什麽人?現在就連方婕自己都不好判定了。要告訴他嗎,這個世界是虛幻的,他們的記憶乃至身體都是某個幕後人塑造的?要告訴他嗎,這個世界有一天會消失,他們也會消逝得幹幹淨淨。她沒有勇氣,也不想告訴他們這些殘忍的真相。
會瘋掉的。
南宮霖見她不想回答,也沒有緊逼的意思,最後疲倦地靠在車椅上,打起盹來。
實在是太累了啊……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
不一會兒,後座的尹岑和嬰兒也陸續睡着了。方婕睜着眼睛,時刻注意着周圍的情況;幸好路過的三三兩兩的喪屍都退避三舍,街區看起來空曠許多。車裏的空氣也比之前好了不少,大大小小三人睡得很熟。
方婕靠着車窗,這才開始放肆地無聲流淚起來。
不知為何,她總有股不詳的預感;這種預感從司霖離開的那一瞬間就伴随着她,一直沒有消散。
今天來市區,他就一路沉默到底,而且表情看起來很嚴肅,和之前兩人形同陌路時的場景一模一樣。現在他又扔下她一個人,去了未知的地方。方婕捂住臉,忽然有些氣惱:他總是這樣,什麽都不說,讓自己擔心。
這樣的男人啊……
她看着天空,盡管雨已經停了,但還是陰沉得可怕。
就在此刻,于偏東的方向出現了一道奇怪的光柱。方婕一愣,趴在車窗上,看着那道淡藍色的光柱,心髒一陣發緊。
司霖嗎?
她雙手緊握,看着那道光柱逐漸變弱,就在她以為它會消失的那一瞬間,它竟然變得如鮮血一般紅,直直地指向天際。
滲人的紅,就像是……他的鮮血一樣。
方婕渾身一震,有了這個認知,她不知所措地靠在車椅上,眼淚奔湧得更加厲害。
“他出事了嗎?”嘶啞的男聲從旁邊傳過來。是南宮霖醒了。
他将車上僅剩的紙巾遞給她,道:“擦擦吧。”
方婕捂住臉,無助地搖頭:“我有股很不好的預感,他現在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是能感覺到。”
有的時候,說夫妻連心,這句話一點沒錯。
就在這邊不遠的東山路,一大群喪屍圍繞着那束紅色光柱,不停地湧上前去。從光柱裏滲出來一些駭人的鮮血,而在光柱的最頂端,司霖蒼白了臉色,紅着眼橫躺在上面,四肢被牢牢固定住。
身體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那種比火燒、比刀割還痛苦的感覺,一點一點地淩遲着他的感官,最後整個人麻木直至虛脫。他直直地盯着天空中的烏雲,最後看到隐藏在烏雲下面的太陽。太陽有着不可思議的玫紅色,比夕陽要稍稍淺一些,就像是……
塔斯的天空。
他忽然瞪大眼睛,握緊拳頭,開始在光柱上掙紮着。
“為什麽不肯承認你的力量?為什麽不想奪回你的星球?那本該是你的。”體內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那個人在慫恿自己。
司霖咬牙,最後舌頭被咬出血,疼到麻木。以為腦袋會放空,可那個聲音還在不停說:“你的就是你的,奪回自己的東西,難道有錯嗎?”
頭疼,要炸開一般。
“我不是!”他大叫一聲。
這邊的方婕忽然揪緊了心髒。
那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聲音,森森地笑了:“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你到底是來自哪裏?又是什麽人嗎?知道了,你就可以稱霸L星系。”
聽到這句話,司霖的瞳孔忽然縮小。
“你是……”
司霖努力屏蔽了所有的東西,在心裏默念着方婕的名字,努力回想起那些美好的回憶。他不能妥協,不能認輸,不能……讓另一個自己占據了上風。
……
天空終于放晴了,而東邊那道光柱也随着消失不見。離司霖離開已經有一個半小時,可卻遲遲不見他的蹤影。
方婕深吸一口氣,準備下車。
“你要下去送死嗎?”南宮霖及時拉住她,“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再耐心地等等,說不定他馬上就能回來了。”
方婕失神地念叨:“他說過多少時間回來,就一定會遵守的。如果沒有回來,肯定是回來不了。”
南宮霖無言以對。他看了眼後座還在熟睡中一大一小,忽然嘆了口氣:“我們回去吧。”
“司霖呢?他還沒回來。”她執着地看着前方。
“他走之前說的什麽?嗯?他說讓我們自行回去。你剛才不是也看見了嗎?他那麽厲害,這些東西根本近不了他的身。他不也是千方百計在為你的安全着想?”南宮霖見她執拗如鐵牛,不免有些生氣。
“你懂什麽?”她将聲音提高了一些。尹岑被驚醒,一下子從座位上彈了起來,迷迷糊糊地看着前面争鋒相對的兩人,“發生什麽事了嗎?”
南宮霖沒理她,只是沒好氣地說:“我真是瞎了眼才和說那麽多,從以前就該知道你是個倔脾氣的女人,沒想到現在都是一點沒變。”
他冷哼了一聲,聲音悶悶的:“聽我這一次,就不行嗎?”
尹岑還是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倆。不一會兒,懷裏的孩子也醒了,安靜地、不哭不鬧地在她懷裏吐着泡泡。方婕無意間就看到了這一幕。
她現在除了等待,還能做什麽呢?要連累這些無辜的人嗎?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另一個文上榜了,有更新字數限制,所以這個文就更得慢一些,大家見諒。另外,也可以去看看那篇文哦,據說男主很萌~(≧▽≦)/~
☆、失蹤
他們的生命現在就掌握在她的手中,這是不能推脫的責任。
方婕仰了仰頭,深吸一口氣,轉頭對南宮霖說:“先回去。”
南宮霖詫異地回看她,情緒也漸漸平靜下來,兩人暫時達成了一致。天色漸漸明朗起來,他觀察了一下周圍的地勢,發動車子。“方婕,你負責看地圖;尹岑,看好孩子就行。”
車子漸漸駛出這個街區。
一路上都是殘肢斷臂,血流成河的大街上,烏鴉和不知從哪裏來的禿鷹站在屍體上不停啃啄;荒涼的城市,商場、酒店、餐廳,一派落寞陰森的場景。
“等等,那裏是不是有個人?”車子經過一所民宅時,她眼尖地在草坪上發現了一個穿着黑色夾克的高大男人。
南宮霖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真有個長相粗犷的男人,他手裏拿着菜刀和鐵鏟,正不停地在剁地上的那具血肉模糊的屍體。許是聽到了車子經過的聲音,男人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轉身朝他們揮手,嘴裏還喊着些什麽東西。
南宮霖轉過頭,不聲不吭地繼續踩油門。
尹岑小心翼翼地問:“不救他嗎?”
他冷哼一聲:“多救一個人,你死的幾率就會大些。你知道他的為人如何?保不齊半路就把你給害了。”
“那你當初為什麽要救我?”她有些不解地問。
南宮霖借後視鏡看了這個膽小如倉鼠的女人一眼,嗤笑道:“就你,一輩子都不可能對我構成威脅。”
尹岑覺得這話沒錯,想想後也反駁。
“南宮霖,停車!”方婕突然大吼了一句。
“莫非你也想救那個男人?”他皺眉,并沒有因為她的一句話而踩下剎車。
“……前面有一排圖釘!”
“吱——”刺耳的剎車聲在整個空曠的街邊響起,引來不少喪屍。輪胎離圖釘只有大概不到十厘米的距離,驚險至極。
“MD!”南宮霖捶了一下方向盤,從後視鏡望過去,剛才那個男人已經呼哧呼哧地跑了過來。
他看了眼周圍喪屍的數量,表情陰沉地拿了槍下車。
“好好在車裏呆着,發生任何事都不要出來,知道嗎?”對車裏的兩個女人吩咐完後,他沉着一張臉,怒氣沖沖地下了車。
男人一路跑過來,下氣不接下氣。南宮霖走過去,直接給了他小腹一腳。
“你他媽就想着害人是不?圖釘是你放的?”他咬牙切齒地對躺在地上的男人說道。
男人大概三十多歲的樣子,面容很是狂野,還長了絡腮胡,那雙眼睛跟鷹眸似的。他沒料到南宮霖會直接下來就給他一腳,當即痛得起不來。
“我張遠堂堂正正活了一輩子,還沒做過這種缺德事兒。”男人狠狠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表情猙獰。
南宮霖冷笑:“天知道。”
張遠踉跄起身,劇烈地咳嗽了幾下,從上衣口袋裏拿出自己的證件。“瑞清市警察局搜查一科科長,張遠。”
南宮霖盯着他手上拿着的證件,将信将疑地接過。
“任務失敗,身邊的兄弟都死了,我一個人從東區那邊一路逃過來的。這邊人少,生存下來也容易些。”張遠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心平氣和地解釋道。
見南宮霖并沒有妥協的意思,而一旁的喪屍也注意到這裏了,他試着說服:“多一個人好照應,我看你也帶着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以後有困難大家一起面對。你說是不是,小兄弟?”
這人全身上下雖然長相粗野了一些,但眼神正直、語言硬朗,說起話也不流裏流氣的。最終,南宮霖凝視幾秒,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張遠終于綻開了一個笑容,向他行了個軍禮:“謝謝。”
南宮霖微微颔首,“剛才那一腳是我不對,上車吧。不過讓我發現你做任何對不起這個團隊的事情,我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你。”
“說到做到。”張遠毫不扭捏地說。
“嗯。”
**
方婕見到這個風塵仆仆,臉上還沾了些血跡的男人上車時,不免驚訝了一番。
她主動坐到後面去,把副駕駛座讓給張遠。這男人雖然長得兇悍了一些,但一上來就給人很不一般的安全感,後來聽他自己介紹,才知道他是片警。
尹岑抱着孩子搖啊搖的,對張遠說:“張大哥,你一個人是怎麽在這種地方活下來的啊?”
張遠接過方婕遞過來的水,酣暢淋漓地灌了一口,露出一口白牙:“那邊有間普通名宅,結構簡單的那種,拉上防盜門,裏面還有些食物,就撐過了兩天。”
方婕想起剛才路過的那棟名宅,的确是這樣。她看向張遠:“沒有同行的夥伴之類的嗎?”
張遠放下水瓶,嘆了口氣,搖頭:“開始有兩個,後來都變異了。你們剛才看到草坪上那個,就是我以前的戰友。”說完,他的情緒開始低落下來,“天災人禍,說到底還是人的錯啊。”
這不是你們的錯。方婕斂眸,轉過身不再說話。
車子進入一個隧道後,整個空間狹窄而黑暗,這裏被喪屍堵得有些厲害,如果沒有那瓶神器,根本不可能通過。好在費了些力氣,最後還是通過了。
方婕望着窗外三三兩兩的喪屍群,無意間瞟到後面漸漸遠去的城市,上面冒着滾滾濃煙,天空中似乎有只無形的血手,正在漸漸收攏。
……
回到基地,已經是下午了。
嚴永出來迎接時,見車裏除了方婕和南宮霖,還有一個小娃和陌生的一男一女,表示有些驚訝。
“嫂子,大哥呢?”
方婕扶額,擺了擺手:“我不知道他去哪裏了。你回去把市裏各個區域的視頻調出來,看看有沒有他的蹤跡。”
嚴永見她一臉的疲倦,眼睛還紅腫着,心裏也大概明了發生了些什麽事情。
“先給他們安排一下住宿吧。”方婕走之前,吩咐道。
南宮霖盯着她的背影,眼神變得幽深起來。
**
“除了一些死角,其他地方都沒有他的蹤跡,但是可以根據一些東西來判斷。”嚴永指着屏幕上那堆形狀殘缺的屍體,“大哥應該經過了這裏。”
他想了想,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于是把頭轉向方婕:“怎麽會出現你說的那種情況?嫂子,大哥……從來沒和我們說過他的身份,我知道不該打探別人的隐私,但是……”
“對不起,關于這件事,我不能告訴你一個準确的答案。”方婕略帶歉意地回答。
嚴永見她不願多說,也沒好意思再問下去。
“這是什麽?”突然,方婕在屏幕上發現了一個奇怪的東西,類似于發光的蛋。
嚴永順着她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一顆顆大約有一人高的巨蛋從地表上冒了出來。灰白色的外殼還發着瑩瑩的藍光,他大概數了數,起碼有一百多顆。
“怎麽會有這種奇怪的東西?”嚴永喃喃道,把畫面又調近了一些。
過了大概兩分鐘的樣子,那些蛋竟然逐漸裂開了。
“……怎麽會這樣?”方婕瞬間站起身,一瞬不瞬地盯着屏幕上的一百多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俊美男人,“司霖……”
“克隆人?”嚴永大驚道。
不到兩分鐘,這些蛋就自動裂開,和司霖長得相差無幾的男人面無表情地從裏面走了出來。不一會兒,屏幕上的信號就消失不見了,只剩下一片黑暗。
這邊的兩人過了很久才消化過來剛才發生的事情。
“這是做夢吧……”方婕揉了揉額角,“怎麽會演變到這種局面?”
嚴永沉思良久,道:“我比較在意真正的司霖在哪裏。這些類似于克隆人的克隆體到底是誰制造出來的?”
“司霖說過他有一個死敵,但是一直沒說是誰。我估計他自己也不太清楚。”方婕坐下來,渾身疲乏,閉上眼,有些不知所措。
徒然,她睜開眼,望了望天花板,對嚴永說:“要不,我們聯系一下邱北,他和司霖是老鄉,說不定知道些門道。”
嚴永:“我一直覺得,這場災難是那個叫邱北的男人造成的。”
方婕搖頭:“不是他。總之,我去聯系他,你先注意一下周圍的環境。”
“行。”
嚴永突然想到了什麽,叫住方婕:“嫂子,你多長個心眼,我感覺咱們收留的這些人中,有心地不好的人。”
方婕蹙眉。
“我沒有确切的證據,但是那種直覺很強烈。”嚴永拿了支煙出來銜在嘴裏,聲音有些模糊,“這世道,多留個心眼兒總是沒錯的。”
不知為何,方婕腦海裏突然就浮現出韓蕾的身影。
“我會注意的。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先得司霖找到才行。”
嚴永見她臉色不太好,人也看着疲乏,便道:“你先去休息吧,這裏我來看着就好。不然大哥回來了,又得怪我沒照顧好你。”
方婕點點頭:“嗯。”
夜色将至,射擊場周圍不停有喪屍靠近,但最後都被電圍欄給觸傷大腦,倒地而死。最近幾晚的月色都異常迷人,整個大地如披了一層薄紗,婉轉神秘。
射擊場的大廳裏,衆人坐在一起共進午餐,尹岑則抱着孩子在一邊喂奶。
桌子上熱氣騰騰的飯菜在這個世道下顯得異常珍貴,方婕卻沒什麽胃口,吃了兩口就下桌了。
當初留下來的平頭刀疤男阿強最是會見風使舵的人,知道方婕是司霖的女人,而司霖則是射擊場的老大,馬上堆出一副笑臉來:“方嫂子,不吃飯可不好啊。”
方婕勉強地朝他笑笑:“我沒事,最近胃有些不舒服,總是有些想吐。”
南宮霖拿着筷子的手微微停滞。
嚴永偏頭,道:“想吐,該不會是……”
方婕知道他們想歪了,連忙擺手:“別想多了,不會。”司霖向她承諾過不會讓她在這個時段有寶寶。
衆人一副“我不信”的表情。
方婕也懶得解釋,打了一聲招呼就回房了。
作者有話要說:
☆、殺戮
半夜,方婕怎麽也睡不着,在床上翻來覆去地動着,心髒處一直狂跳,額上也滲出大汗,簡直要了她的命。
她只好起身,打開燈,走到窗前,喘着粗氣看向外面。
大地靜谧而安寧,月光一如既往地神秘;整個周圍的能見度十分高,她甚至能看見寬大的場地上,小黑在地上不停地轉圈,似乎在找什麽東西……
……這麽晚了,它在外面幹嘛?
方婕打開窗戶,嘴上“啧啧”有聲地喚了小黑幾下,小黑立刻警覺地豎起耳朵,朝她這邊看過來;月色襯得它的眼睛亮得發綠,看到方婕後,小黑立刻狂奔過來,兩三下就跳進了窗戶裏。
“你在外面幹嘛?”方婕摸着它毛茸茸的大腦袋,問。
小黑趴在地上,時不時瞅瞅她,根本沒任何反應。
她許是有些孤獨了,竟然一本正經地和一只狗說起話來。“這麽晚了,不回窩裏睡覺……是找到什麽好玩的東西了嗎?”
“嗚嗚嗚……”小黑連着叫了兩聲。方婕正想摸摸它的耳朵,小黑卻立刻站了起來,對着她的背後狂叫起來。
她警覺地轉身,卻在看到眼前的景象後,幾乎捂住嘴崩潰。
衣櫃面前,司霖赤着上身,胸膛不停地流血,發絲淩亂,身體僵硬、一動不動地站着;他就那樣看着她,神情冷漠而陌生,甚至帶了些輕視。
方婕緩緩直起身,往前走了兩步,在離他一米處的地方停了下來。小黑也停止了吠叫,安靜地看着兩人。
“司霖。”她試着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男人并沒有應答,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她忽然就想起今天看到的那些從蛋裏出來的、和司霖長得一模一樣的一百多個男人……那麽眼前這個男人,到底是誰?她感覺不到他的體溫和活着的訊號,甚至感覺不到他在呼吸。
他是真的司霖嗎?
方婕連着後退了幾步,站到小黑旁邊,不知所措地低着頭。她不敢靠近他,也不敢吵醒別人,如果這是真的司霖,他肯定不會傷害她。她只能靜觀其變,等待他的下步動作。
……二十分鐘過去了,男人依舊如雕塑般僵硬地站在原地;她額上的汗早就冷了,一哆嗦,渾身打了個顫,手腳都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于是再也忍不住了,方婕慢步走上前,終于走到他身邊,伸出手去碰他的臉……
豈料這根本就是一個虛幻的影像,她一觸碰,整個人都像清潭裏的水一般,蕩漾了幾下,而後又恢複了正常;空氣逐漸變得冰冷,她的喉嚨俨然被封住了一般,從這裏蔓延開來,幾乎整個人身上的血液和肌肉都被凍住。
不能動了……
方婕只能盯着那個虛幻的“司霖”,終于忍不住今天積攢的委屈,眼淚跟着掉了下來。
“啪嗒……”
男人忽然有了動靜。而他胸膛的血液不再流了,臉上的表情轉變得哀傷而溫柔;下一刻,一個冰冷中帶着苦澀的吻,印上了方婕的唇。這是一個真實而有溫度的吻,慰藉了她所有的委屈和彷徨。
他的氣息也很近,不像剛才那樣虛無缥缈;可惜她不能動,若是能,肯定會緊緊抱住他的腰,再也不讓他離開。
……
“呼哧呼哧……”方婕滿頭大汗地床上醒來,周圍黑漆漆地,床下傳來一點微小的動靜,接着是一聲沉重的呼吸聲。她慌亂不擇地打開床頭燈,黑暗中,小黑正趴在涼涼的地板上,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剛才發生的事情,是夢嗎?
她看了開着的窗戶和重新閉上眼睛睡覺的小黑,整個人如脫了一層水般,半躺在床上,心悸了半天。唇上的味道依舊苦澀冰冷,方婕擦擦汗,将整間屋子的燈打開,恍神恍惚地看向剛才司霖站的那個方向——幹幹淨淨,沒有半點東西。
就在她準備下床去浴室裏洗把臉清醒清醒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低低的嗚鳴聲,有點類似女人在哭泣。
淡藍色的窗簾被夜風撩起,方婕把小黑撓醒,讓她跟着自己去窗邊打探一下情況;忽然,一個身影迅速從窗邊經過,她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聞到一陣詭異的香味;小黑異常興奮,不停地試着從方婕懷裏掙脫。
“嗚嗚嗚嗚……”哭泣的聲音越來越近,在這種特定的時刻,顯得格外吓人。方婕深吸一口氣,緊握住手上的槍,緩緩朝外面探出頭。
木屋的階梯上,一個娉婷的女人坐在上面,淡粉色的衣服在月光的映照下,居然變得鮮紅鮮紅的。
看背影是……韓蕾?
這麽晚了,她坐在外面哭幹什麽?
方婕放下小黑,試探性地喊了她一聲:“韓蕾?”
韓蕾的背影似乎僵直了一些,然後緩緩轉過身,漂亮的小臉滿是淚痕。“方小姐?”
不知為何,方婕竟然沒有松下這口氣。她看了看靜谧的四周,問她:“這麽晚了,為什麽坐在外面哭?”
韓蕾似乎有難言之隐,支支吾吾半天都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我……心情很不好,做惡夢……夢見我被那些怪物吃了,然後不自覺地跑出來,想透一透氣,打擾到你了嗎?”她忽然站起身來,朝方婕低頭道歉,“真是抱歉,對不起……”
方婕頓了幾秒,搖搖頭:“沒事,我本身也是醒着的。”接着,她朝韓蕾招招手,“要不,你先去大廳,我也睡不着,咱們聊聊天吧。正好我去把廚房裏現做的一些桂花糕和綠豆糕拿出來。”
韓蕾攢着衣角,看了看鐵圍欄外面徘徊的喪屍,随即點點頭。
**
“你在靈水村的時候,認識一個章琳的女人嗎?”明亮的大廳,方婕倒着剛泡好的紅茶;熱氣騰騰的水霧徐徐上升,整個屋子都氤氲着紅茶濃郁的香氣。
韓蕾咽下一口桂花糕,詫異地看向方婕:“你認識我表嫂?”
“表嫂?”方婕不動聲色地将茶壺放下,問她,“你父親是誰?”
韓蕾回答道:“張學誠。不過他是我後爸,我并不是在靈水村那邊出生的,我跟着我母親嫁過去,在那邊住了幾年,後來才來到城裏上大學。”
依稀還有些印象,那個肚子有些挺,因為常年浸淫在官場而說話有股濃濃官腔的中年男人。方婕擡眸,盯着眼前的清秀女生,默不作聲地咽下一口糕點。
只聽得韓蕾繼續說:“我母親嫁過去沒多久就去世了,我現在的父親一直出錢讓我上的學,後來……他也失蹤了,據說是被官場上的人害了。我現在的爺爺奶奶,也住在靈水村,他們年齡這麽大了,肯定已經……遭遇不測了。”她說着說着,眼眶就紅起來,感情真摯且傷感,沒有半點說謊的跡象。方婕想,若是在她面前弄來一臺最精密的測謊儀,肯定也不能測出什麽來。
眼前這個女生,到底是什麽來頭?為何總是給她一種不祥的預感?她到底該不該相信自己的直覺?
方婕沉默半響,擡頭道:“這個世道變化得這麽快,也不知道是誰在操縱。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活下去;以後你有什麽想不開的,可以找我傾訴。”
韓蕾淚花晶瑩地望着她:“方小姐,你真是好人,你和司先生都是好人……”她似乎想起了什麽,吸了吸鼻子問,“怎麽沒看見司先生回來?”
方婕的表情瞬間黯下來。韓蕾也是個很會察言觀色的人,當下立刻沉默下來,不再問起任何事。
半響後,方婕望了望天花板,語氣很輕:“他肯定去拯救世界了。”
韓蕾疑惑:“哎?”
方婕友善地朝她笑笑:“沒什麽,他會回來的。”
“……那就好。”韓蕾似乎松了一口氣。
紅茶的香氣更加濃郁,兩個人的心情都平靜了一些。外面的月色前所未有地美麗,月光甚至都蔓延到屋內來了。
韓蕾看這場明晃晃的窗外,有些詫異地說:“這幾個晚上,月亮都異常地亮,真是詭異啊。”
方婕怎麽會沒注意到?她撩了撩額前的頭發,淡淡道:“別想這些奇怪的事情了,來,多吃點桂花糕。”
韓蕾收回思緒,禮貌地道了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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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無一人的街道上,不,确切地說還有些活死人,彌漫着刺鼻的硝煙味;不遠處有輛廢棄的坦克,穿着緊身黑衣的高大男人從建築物的陰影中走出來,身體裏的藍色光柱刺眼得令人咋舌。
在他面前站了十多個與其長相一模一樣的男人,蟄伏了很久的怨氣,在上空漂浮成黑色瘴氣;司霖舔掉嘴角邊的鮮血,緩步走上前去。
“殺了他們,殺了這些複制品……”身體裏一個聲音不停在提醒他,“殺了他們你就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王……”
沉穩卻沉重的腳步聲在安靜的夜晚中格外清晰,他走到半路,身體忽然升上半空,繼而,藍色的光柱将其緊緊包圍住。
身上的印記熱得發燙,仿佛有人拿一根根燒紅的針在皮肉上狠狠地紮,紮得鮮血淋漓,結痂後又将疤痕揭開,繼續覆上來。司霖咬牙,維持着僅剩的理智;月光漸漸聚集到這棟建築物周圍,又逐漸聚焦在他身上,最後那些藍色光柱變得如鮮血一般豔紅,直直地朝下面的複制品射去,如利劍般将其身體撕裂。
不到半分鐘,整條街都是血腥味,內髒亂飛,血液四濺;被新鮮屍體的味道引誘過來的喪屍三三兩兩地靠近,也難逃被光柱擊殺的命運。
“對,就是這樣。你要不停地殺戮,才能知道這種感覺……”
作者有話要說: 0.0
大家注意防暑哦。。。。。
☆、新的記憶
滿是大霧的清晨,露水有些重,荒廢了許久的公路上到處都是沾滿塵屑的舊車。三三兩兩的腐爛幹屍橫躺在路中間,叫不出名字的野鳥在上面啄啄啃啃,最後被驚得“撲棱”一聲飛走。
方婕喘着粗氣從濕漉漉的草地上醒來,天空灰蒙蒙地壓抑,她身穿着一件黑色風衣,上面沾滿了草屑、泥土和血跡;往前面一米左右是懸崖,對面的大山看起來也是死氣沉沉,連平日裏讓人舒心的綠色也變得無端惹人厭。
迷茫着雙眼,她動了動疲乏的手腳,艱難地站起身來。
明明……明明昨晚和韓蕾聊天來着,怎麽會突然到這裏來?
方婕看了眼靜谧無人的四周——這到底是哪裏?為什麽她一點都想不起來昨晚的事情?
低頭一看,就連衣服也是陌生的。
身體雖然沒有什麽大問題,但四肢卻像麻痹了很久,連着血液都凝固一般。她重新躺下,用右手遮住眼,再也無力去想任何事情。
許久之後……
“嗚嗚嗚……嗚嗚……”
方婕猛地睜開眼,迷糊中看到一個黑色的身影在她頭上方不停地晃着……小黑?
“汪汪汪!”
她急忙坐起身來,甩了甩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