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卷…靈水村,(18)
袋——眼前的德國牧羊犬正吐着舌頭坐在草地上,直愣愣地盯着她。
一股酸澀湧上心來。方婕伸手摸了兩下小黑的頭,自言自語道:“你知道這裏是哪裏嗎?”
“汪汪汪!”小黑沖着她叫了幾聲。她終于綻開一個笑意,至少,自己不是孤獨的。
突然,背後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腳步聲,方婕瞬間提高警惕,注意着後面的樹叢。
她以為是喪屍或者野獸之類的,豈料一個黑色的身影動作敏捷地從裏面鑽了出來。南宮霖滿身大汗,在看到安然無恙的她後,像是松了一口氣。“終于找到你了……看來狗的鼻子還是很用處的。”他撥了撥身上的草屑,緩步朝她走過來。
方婕用手支撐着起身:“到底發生什麽了?我們為什麽會在這裏?”
南宮霖停下腳步:“你不記得了嗎?”
“記得……什麽?”她猶豫着問出口。
對面的男人表情變得有些怪異,打量了她一番後,這才緩緩道:“三個月前,我們所在的射擊場遭到了喪屍的襲擊,後來所有人才一路流浪這裏的。”他頓了幾秒,胡子拉碴的臉看起來頗為滄桑,眼窩深陷,看起來睡眠極度不好,“你什麽都不記得了?”
方婕愣了好半天才理清楚他到底說了些什麽話。她看着自己的雙手,喃喃道:“三個月……怎麽會這樣?我昨晚還和韓蕾一起喝茶,怎麽會就過了三個月呢?”
南宮霖權當她在說胡話,“不是說一個人出來靜靜?怎麽變得神經兮兮的?”
方婕擡頭看向他,眼眶發紅:“我沒有神經兮兮……對了,司霖呢?他在哪裏?他回來沒?”
“嗯,在,估計現在出去打獵了……你問他幹什麽?”南宮霖的表情好像有些不解。
還沒等到她的回答,方婕就帶着小黑往樹林裏跑了。他眉頭一皺,快步跟了上去。
**
六子靠在樹旁,斜眼看向旁邊卿卿我我的男女,眼神淡然。不久後,他狠狠踢了一下樹樁,朝旁邊的木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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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一陣狗叫從遠處傳來,他腳步一頓,稍稍回頭,就看見表情焦急矛盾的方婕從樹林的方向跑過來。
“司霖!司霖……”
六子面部一僵,幾乎是顫抖着雙肩轉身,看着那個瘋了似的女人在不遠處喊着司霖的名字。他咽了咽口水,顧不得這麽多,快步走過去。
方婕喊得心焦,嗓子也幹得不得了,腦袋甚至開始眩暈起來;見到六子過來,她激動地跑上前去,“司霖呢?他去哪裏了……”
六子似乎愣了幾秒,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的肩膀,眼球發紅,發聲隐隐有些艱難:“你找他幹什麽?”
方婕盯着他,蓄滿淚水的瞳孔漸漸變得有些冷。“每一個人都問我找他幹什麽,我不找他我找誰?不是說過了三個月嗎?我找我自己的男人還有罪?”她深吸了口氣,看向滿臉震驚的六子,“南宮霖說他去打獵了,他去哪裏打獵了?”
“方婕,你……”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見方婕驚訝的目光。
“黑斯曜……為什麽還活着?”她的聲音有些顫抖。不遠處在樹下休息的一男一女,正是黑斯曜和夏洛涵,兩人的關系看起來十分親密,她轉眼看向六子,只見他臉色淡然,一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六子強迫自己不去看,胸膛起伏了兩下後,黑着臉把方婕拉進了旁邊的小樹林。
……
“三個月前,也就是司霖失蹤的那個晚上之後,從第二天早上起,很多事情都錯亂了。”六子靠在樹幹上,陽光透過樹葉縫隙射到他臉上,這才看起來有了些許生氣,“那個時候除了我,所有人的記憶都被篡改,包括你……”他瞥了她一眼,嘴角嘲諷的意味很明顯,“一覺醒來,我的枕邊人在她前男友的臂彎裏醒來,而你的男人……”
方婕的心髒“咯噔”一跳,“司霖,他怎麽了?”
六子嘆了口氣:“我怕你承受不住這個事實。我問你,你現在是清醒的嗎?或者說,你相信我的話嗎?”
“我當然相信。”她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按照你的說法,我的記憶滞留到三個月前,現在才恢複了。”
“記憶斷層?”六子翹起唇角。
方婕“嗯”了一聲。
“真是殘忍啊。”六子忽然感嘆了一句。
她擡眼,問道:“司霖怎麽了?他……還好嗎?我失去記憶這些日子,是怎麽和他相處的?”
六子卻忽然偏過頭去,“現在這種情況,我還真希望你的記憶被改。不過終于有人和我一樣了……呵,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最後,他自嘲了地“哼”了一聲。
方婕突然有股不好的預感。六子慢吞吞地轉眼看向她,“自己去看看吧。”
……
這塊場地靠近一條溪流,而且在郊外,加上最近喪屍數量在莫名減少,所以這些日子團隊就在這裏先安頓下來。
陽光莫名地刺眼,方婕穿過樹林,奮力朝前面跑去,直到木屋出現在眼前。那一刻,她幾乎是要落淚,高大英俊的男人背對着她,右手拿着一把帶血的匕首,左手提着一只失去生氣的兔子,步伐沉穩地朝木屋走去。
雖然她的記憶停留在三個月前,且當時和他分離不到一天,但方婕總有種滄海桑田的錯覺,仿佛遠在天邊的他突然降臨到她身邊,那種無法言喻的喜悅和失而複得的感激,讓她的喉嚨又幹又澀,幾乎要說不出話來。光線刺眼,她跑了兩步,發現他根本沒回頭看她,于是顫抖着聲音喊了一句“司霖”。
聲音沙啞又粗糙,帶了些哭音,莫名的心酸感飽脹了四周的空氣。她奮力擦着淚水,不争氣地哽咽起來。
“司霖,司霖……”
男人終于停下了腳步。熟悉的背影漸漸轉換成了正面,她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屏住呼吸等待着他的反應。
然而等到的,卻不是原來的炙熱和愛戀,而是陌生和冷淡的眼神;一如那晚,他流着血出現在她的房間,相同的皮囊,不同的靈魂。有什麽在發生變化了,有什麽已經腐爛了……
“有事嗎,方小姐?”男人淡淡的聲音從前面傳來。
沒有什麽比這個更狗血的了,但她此刻還是很想大罵一句:WTF!
“就如你算看到的,他和以前的司霖已經不一樣了。”六子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着幾分疲倦,“這裏的每個人,都不再是原來的樣子。除了你我。”
司霖沉着臉看向兩人。
方婕不敢轉身,連視線都無法移開,生怕他又在她面前消失。
“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改變。”
她腦袋“轟”了一聲,身體搖晃了幾下,這才勉強支撐住。六子知道她深受打擊,自己當初何嘗不是這副光景?沒人會忍受得了記憶被滞留或者篡改這種事情,哪怕始作俑者,是在保護他們……
她表情木木地半跪在地上,整個人天旋地轉起來。
司霖終究還是走了,提着兔子朝木屋那邊走去。
**
方婕坐在樹下的草坪上,過度的疲勞和過少的睡眠讓她的心髒極度不舒服,加上一些刺激,她的眼睛幾乎紅腫。六子沉默地坐在她旁邊,時不時遞過來一些烤好的山雞肉。
“我不餓。”她輕聲拒絕,“留個老人和孩子吃吧。”
六子也不說話,默默放下食物後,朝那邊正在晾曬衣服的夏洛涵看去。半響,他靜靜開口:“我倒寧願我的記憶被改,這樣,看到那丫頭開心的樣子,我也不會遺憾在她身邊的人不是我了。”
方婕也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發現夏洛涵又恢複到了以前那種天真無邪的樣子,而在她旁邊的黑斯曜,滿臉寵溺,整個人看起來溫柔又深情,簡直像是換了一個人般。
不可思議。
“很難想象對嗎?”六子眯眼,語氣似乎很平常,“明明都是死過一次的人,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而且記憶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簡直就是在按着另一個劇本走。”
方婕突然問:“他們對自己以前的記憶,是怎麽描述的?”
“身份倒是沒怎麽變……”他耐心地講給她聽,“那丫頭和黑斯曜成了青梅竹馬長大的戀人關系,嚴永倒是沒怎麽變,就是對你的印象有了些變化,他看你的眼神很陌生。司霖……更是比以前沉默不少,對任何人都十分冷淡,但是從來沒有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來。至于南宮霖和他抱着的那個小娃以及跟在他屁股後面的那個女人,我倒是不太清楚。韓蕾和那五個人,本來來歷就不太清楚,我也沒多問。”
“當初關在射擊場地下室的李峰呢?”方婕忽然想起這個問題來,“對了,還有刀疤男,我看了一圈,都沒看到他人在哪裏。”
六子不知從哪裏抽出一支破破爛爛的煙出來,含在嘴裏,聲音有些糊:“李峰和刀疤男半途中就死了,被喪屍啃的。”接着他又掏出一個打火機,慢吞吞地将煙點燃,狠狠吸了一口,“其實最重要的,還是那天之後的記憶。我這個‘幸存者’,也不知道是怎麽被漏下來的。”
方婕頗為頭疼,“那我沒恢複記憶的這三個月,是以什麽身份過的?”
六子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才慢悠悠地說:“你一直說你是從別的世界來的。”
聽到這話,她的心“咯噔”一跳,稍稍有些心虛地往別處看。六子嗤笑一聲,半開玩笑地對她說:“有時候我都要懷疑,這場鬧劇是不是你和你男人搞出來的。”
方婕抓了抓手上的枯草。
又聽見他說:“不過後來想了想,怎麽可能?”他狀似認真地打量了她一番,“哪個幕後BOSS會把自己弄得這麽狼狽?”
方婕低頭,不再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 猜猜是誰搞出來的幺蛾子....hhhhh女主又要開始苦逼的追夫道路了。。。點蠟
☆、真相
吃晚飯的時候,是一些簡單的水果和打來的兔子肉。衆人圍在火堆前,默默地分着食物;方婕如同嚼蠟地往嘴裏塞了一塊兔子肉,轉頭看向坐在旁邊大樹下休息的高大男人。
由于是夜晚,雖然有火光,但還是很難看清楚他的輪廓。夜風驅散了在火堆旁的燥熱,方婕猶豫了幾番,最後還是起身朝男人走去。
她要去試試,無論如何,哪怕他根本已經忘了她。
香樟樹下,司霖正在用小刀做一些防護用的工具,他低着頭,整個人沉默不語,但手上的動作卻是毫不含糊,一下一下,方婕的心也越來越沉。
衆人紛紛朝兩人這邊看去,不過也沒停留過久,繼續沉默着吃東西。
方婕雙手握成拳,終于鼓起勇氣走到了他面前。“現在有空嗎?”她竭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麽顫抖,可事違人願,聽起來就像在哽咽。
她屏住呼吸,平靜一點後,等着他回答。
司霖始終沒擡起頭來,只是重複而機械地做着同一個動作,仿佛根本沒聽到她的話。
于是她幹脆坐到他身邊。司霖突然停下動作,就在她以為他會說話時,他複低頭開始做着自己的事情,完全把她當空氣看了。
方婕忽然覺得很委屈,将頭埋在膝蓋裏,甕聲甕氣地說:“不認識我,連話都不肯和我說了嗎?”
“我們都已經……”她忽然就漲紅了臉,想起和他在一起的種種,灼熱的體溫和親吻,猶存在身體上;她試着靠近了一些,低聲問他,“真的記不起我了嗎?我們之前發生的所有事情,一點都想不起了嗎?”
她說得很小聲,但司霖還是聽到了。
他終于停下了動作,擡眸看向她:“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找個地方談談吧。”她改變策略。
司霖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居然出人意料地放下手上的工具,“嗯”了一聲,算是答應。方婕沒想到他居然會答應得這麽爽快,心裏仔細揣着的那份驚喜始終無法熄滅。透過黑暗,她專注地凝視着他的側顏,覺得這可能是個好機會。
兩人一齊離開的時候,六子還吃驚了一番,這女人果然本事大。而一旁的韓蕾則沉下臉來,不知在想些什麽。
最近的夜晚月光黯淡,被烏雲重重覆蓋住,所以能見度不是很好。樹林裏偶爾有一些小動物出沒,地上橫亘着錯枝亂節,時不時也會有蟬鳴的聲音。明明夏日的夜晚,卻很涼爽,方婕穿着一件風衣,還是感受到異同尋常的冷。
她跟在他身後不到一米處,低頭不停地往前走。她不看前方的路,但跟着他就有一股莫名的安心。世界只剩兩人,再無其他,這種感覺,讓她終于得到了些許安慰。
走着走着,兩人竟然到了今早上方婕醒來的懸崖邊。
他停下腳步,轉身,從這個角度俯視着她。那一刻,她竟然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臉,英俊、淡漠,眼眸狹長而清澈,深得像一潭清泉,一如最初她見到的那般。
“司霖。”她輕輕喊了一句。
“嗯。”
方婕忍着喉嚨處的哽咽,擡頭問他:“我是誰?”
他語氣清淺地開口:“方婕。”
“還有呢?”她繼續不死心地問。
司霖答:“不知道。”
“那你知道你是誰嗎?”她咽下口中的那份苦澀。
男人的臉色忽然變得很不好,濃眉緊皺,眼神陰暗。“方小姐,找我來就是為了談這些?”他冷着臉問。
方婕搖頭:“當然不是,我只是為了确認……”
“确認什麽?”他嗤笑。
她低下頭,不知道該如何組織語言。為了避免他離開,方婕伸手拉住他的衣袖,“你等等,讓我想想該怎麽說。”
“自重。”他毫不猶豫地覆上她的手,迅速将其從自己衣袖上扯開。
被當成蒼蠅一般惹人厭,方婕的心徹底沉到了谷底。他倒好,說忘就忘,把以前的爛攤子全部留給她,自己什麽都記不起來了,讓她一個人還留在原地,抱着僅剩的回憶痛苦。
這麽一想,她幹脆豁出去,整個人把身體靠過去,伸出雙手緊緊抱住司霖的腰。“自重個屁!把我拐上chuang的時候甜言蜜語,忘了就能推掉責任嗎?你個混蛋!”她忍不住低吼起來,情緒也逐漸膨脹,“混蛋……你這樣我也會忘了以前的事啊。什麽事都瞞在心裏,看我整天幹着急猜來猜去你很開心嗎?!”
司霖皺眉,任由她抱着,一言不發。
此刻,月光突然明朗起來,将大地照得亮堂無比。從懸崖邊上吹過來的風“呼呼”作響,方婕淚眼朦胧地擡頭,抽抽噎噎:“司霖……唔……”
熟悉而溫熱的唇像是尋着了久逢的甘露,力道狠而重地覆了上來。她僵硬着身體,任由他卷着自己的舌頭。溫柔、缱绻卻堅定。她忽然明白了什麽,卻又想不通,只能随着他的動作,收緊手上的力道。
就在她以為他會有進一步的動作時,他卻陡然放開她。她睜開眼,看見他的表情異常冷淡,“一點感覺都沒有。”
“……”
他眯着眼,在月光照耀下的臉部輪廓格外清俊。方婕一愣,擦擦嘴,低聲道:“沒有感覺還親那麽用力。”
她用餘光觀察了一下附近的樹叢,故意說:“對啊,反正我們是露水情緣,既然你對我沒印象了,那就好聚好散吧。”
司霖緊皺着眉頭,很久之後淡淡道:“随便。”
心髒“咯噔”一跳,方婕強忍着鎮定——她看清楚了他眼底的暗示,她明白他要她怎麽做,所以她說了那樣的話。
心情到現在都不能平複下來,她靜靜地回望他,直到他的眼神不再凜冽。
兩人靜靜地對視着,漸漸地,周圍被一層淡淡的光暈給包圍住。
“這是什麽?”方婕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輕,疑惑地問。
“我臨時造的一個空間。”司霖緊盯着她,“外人看不到這裏面。”
她松了一口氣,主動走過去抱住他:“你果然是裝的,我還以為……”方婕擡頭看他,眼裏盛滿晶瑩,那種失而複得的心情尤為奇特。可司霖卻賭氣地說:“在你心裏,我們是露水情緣?”
她“撲哧”一下笑出聲來:“我是故意那樣說的。倒是你,裝得那麽像,害我傷心了好久。”說到這裏,她胸口不免有些悶。
“我不能暴露這件事。”他抱着她坐在草地上,将頭靠在她的肩胛骨處,“三個月前,記得我離開那天嗎?”
“當然了。”
司霖輕笑:“還是我把你的記憶滞留的,滞留在你剛來這裏的時候。”
“有什麽原因嗎?”她問。
他靜默了半天,悶聲問她:“我不告訴你,你會覺得不安嗎?”
方婕握住他的大掌,感受到那股讓人安心無比的熱度,咬唇道:“我會很不安。”
她忽然想起來,問他:“這樣不會有事吧?一般來說,你不應該裝到底的嗎?”
司霖撇過臉:“三個月了,我裝不下去,會被憋死。”
“……好吧。”
他用手指攪起她的頭發,在手裏把玩了一會兒,這才開始和她講這三個月以來發生的所有事情。
“那天,我體內的能量失控了,可是我又不想把你一個人留在臨時基地,所以把你帶出來。後來遇到南宮霖,我就幹脆讓他把你帶回去,因為那時你已經不再危險了。之後我躲在了一棟大廈裏,等着那個人過來。”
“那個人?”
司霖吻了吻她的頭頂,“嗯,我以前和你說過的,不過和現在我所知道有些出入。這個人的身份,我暫時保密可以嗎?”他在認真詢問她的意見。
“嗯,等你想告訴我以後再說。”她往他懷裏靠了靠,表示理解,“不過,六子說的記憶被篡改,是怎麽一回事?為什麽黑斯曜會複活?”
“全部都是我幹的。”他毫不掩飾地回答,“這個世界的人都是不存在的‘虛體’,他們的記憶會按照制造人的意念來改變。當時我體內的能量受到了很大的牽制,爆發後就影響了他們腦內的磁場。”
“制造人的……意念。”她抓住了一個關鍵點,“這個世界是……”
“是我造的。”司霖的聲音突然沉下來。
方婕當場愣在他懷裏。
“害怕了嗎?”他循着她的耳垂,輕輕含住,低聲問道。似有一股強烈的電流在體內流竄,方婕此刻的心情真是複雜得難以言喻,她張張嘴,卻艱澀得只能說出一個字,“我……”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很抱歉把你牽扯進來,很抱歉沒有告訴你實情,但我也是在不久前知道的。”他怕她心存芥蒂,将她更緊地擁住,“告訴我,你怕嗎?害怕以後的事情嗎?”
“怕,怎麽會不怕?”她反問道,盡管如此,她的聲音卻出乎意料地平靜,“可是,都經歷過那麽多了,更何況有你在……你不會傷害我,所以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你走下去。”
“說實話,知道你可能不記得我的那一刻,比現在聽到這個消息要痛苦得多。說明什麽,比起那些無關緊要早就過去的事情,我更在乎誰你還不知道嗎?我心情複雜,大部分是擔心你,既然都來到這個世界了,我還能怪誰?”她撐着他的膝蓋,轉了個身,和他面對面,“我從來都是有什麽說什麽,司霖,我們的關系都到這份兒上了,我怕的是什麽你會不清楚嗎?”
她一連抛出來幾個問題,讓他頗有些措手不及。
這麽勇敢的女人,他能繼續讓她跟着他風餐露宿,随時迎接死亡嗎?司霖迷惘了,前所未有的迷惘。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沒多少童鞋看了,二貨榜單都不敢申。不過不會坑的,放心吧
☆、杜蕾斯
方婕借着月光,眼神癡迷地望着他——這是她的男人啊,她要跟一輩子的男人;哪怕有再多的風風雨雨,她都鐵了心要栽進去。自從遇見他,她的人生就不再平順,但又怎麽樣呢?她心甘情願。
這種熱血又溫情的情感支撐她挺直身軀,她用粉唇輕啄上他的臉頰,低聲道:“我知道你明白的。”
“真是個傻女人。”司霖喃喃着,長臂将她緊緊攬住,讓她更加地貼近自己。
方婕的心思從來沒有這麽柔軟過。經歷了這一天的失落、彷徨和驚喜,她頗為疲憊,竟然在他懷裏有些昏昏欲睡。
司霖見狀,輕輕拍了拍她的臉,哄聲道:“乖,我們得回去了。”
她擡頭看他,艱難地睜開眼:“我還得裝對你冷淡的樣子嗎?”
“嗯。”他并不否認。
“這裏的人不都是你造出來的?難道會對你有威脅?”她想到這個層面上,便随口問了一下。
“他們都有靈魂和肉體,從很早以前開始就已經成為獨立的個體了。現在,我只能影響一部分人,并不能主宰所有人。”
方婕:“那麽,沒有幕後大BOSS一說嗎?為什麽你會造出這樣一個世界來?”
誰無聊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司霖摸了摸她的頭,耐心地解釋道:“事實上,已經有一股力量在反噬我了,造出這個世界來的是我,但又不是現在這個‘我’,你明白嗎?”
好像有哪裏不對……她點點頭。
“別想這些了,一切有我,你只要保證自己的安全就行。別忘了,我嫁妝都準備好了,回去咱們就結婚。”他表情溫柔地說。
這個時候本該是方婕最開心的一刻,可聽到這段他發自肺腑的話,她卻心酸無比。
**
第二天一大早醒來,濕重的露水讓人感到渾身酸痛,方婕在木屋裏醒來,旁邊睡着那母子倆;她忽然想起昨晚回來時,司霖故作別扭和木讷的表情,不過之後偷偷投射過來的眼神讓她啼笑皆非。當時南宮霖就坐在她左邊,右邊是沉默了一晚上的六子,衆人都坐得很近,她被兩個大男人夾在中間,成功打翻了某人的醋壇子。
她不禁想,自己沒有之前記憶的這三個月,司霖是怎麽度過的。一定很難受吧……她既心疼又好笑。
昨晚兩人出去的事情,為了避免衆人懷疑,方婕編造了一個謊言,說是去和司霖商量關于食物供給的事情,決定明天去城裏走一趟。她白天也聽六子說過食物緊缺的現狀,生活用品也處于匮乏狀态。這個借口最好不過。
這不,一大早,韓蕾就進屋把方婕叫醒。
三個月不見,她的氣質變得和以前不太一樣。方婕朝她笑笑,穿好外套,收拾好防身的武器,跟着她出了木屋。
由于基地有老人和小孩兒,需要有人守着,于是黑斯曜、嚴永和張遠便留了下來。實際上去的有四個人——司霖、方婕、韓蕾和那位軍人。
自從衆人的記憶改變後,韓蕾變化很大,和之前的柔軟女大學生形象迥然不同,在隊伍中也算得上是可以單獨抵禦喪屍的一員。軍人名叫崔晨,挺精神一小夥子,為人也不錯,皮膚黝黑黝黑的,一笑就露出八顆白牙,給方婕的印象十分好。
“從這裏到市區開車有一個小時的時間,經過上次的一些經驗……”崔晨指了指地圖上标記的一個紅點,“這條路是肯定不能走的,那裏的公路都被車堵住了,只有從這條土路繞過去。”
“車的油還夠燒嗎?”方婕看了會兒地圖,擡頭問他。
崔晨朝她笑笑:“還夠燒兩百多公裏,放心吧,方小姐。”
“叫我方婕就好。”她也朝這個和善的小夥子笑笑。
崔晨黝黑的臉突然浮上了一層朝霞紅,不過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他偷偷看了方婕一眼,卻被旁邊一直冷着臉的男人給察覺到。
這時,向來保持沉默的司霖突然插了進來,語氣冷得吓人:“有空在這裏說廢話,還不如早點出發。”
“司霖說得對。”韓蕾也斜睨了一眼兩人,“有空在這裏含情脈脈地對視……”
“你說什麽胡話呢?”崔晨語氣不善地打斷她。
韓蕾冷笑:“此地無銀三百兩。”
方婕頭疼地看着針鋒相對的兩人,突然發現自己這三個月真是錯過太多事情了。局面開始變得不太友好,她側頭看了眼司霖,發現他又是一副醋壇子打翻的臭臉,瞬間明白他剛才說那番話是什麽意思了。
他又吃醋了啊。
這男人還是一如既往地幼稚。方婕偷偷朝他遞了個“你小樣兒”的眼神,心情突然變得格外輕松。
“走吧。”司霖轉身,冷聲打破了另外兩人之間的僵硬氣氛,打開車門率先進去。
方婕上車之前偷偷用餘光看了眼表情晦暗的韓蕾,心上浮起一股極度不舒服的感覺。那種不是女人之間相互的敵意,而是一種惡寒。而韓蕾也冷淡地朝她這邊看來,趁她不注意甚至光明正大地坐到了副駕駛座。于是她和崔晨便坐到了後面。
今天的天氣有些陰沉,行車到一半就開始下起蒙蒙細雨。一路上也遇到零零散散的喪屍,但都沒構成什麽威脅,且最近的現象是喪屍越來越少,城中甚至都難見到聚集在一起的屍群。至于他們去了哪裏……方婕目不轉睛地看着被細雨打濕的車窗——恐怕司霖知道。
前面的司霖專心地開車,這邊路狹窄又崎岖,好在幹淨,一路上都沒看見堵着的車輛。
只是難免有突發狀況的時候……
“前面路中央有個喪屍。”方婕突然眼睛一亮,話不自覺地就脫口而出。
車速漸漸慢了下來。
韓蕾在旁邊陰陽怪氣地說:“司霖做事從來沉穩,輪得到你來七嘴八舌?”
司霖面無表情地看向前方,等着喪屍自己走掉後繼續發動車子。
“說得你好像很了解他?”方婕沉默半響後開口,“韓蕾,不管出于什麽原因,你對我抱有敵意……你別否認,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我只能說,這沒必要,我不想和團隊裏的任何一個人鬧翻。”
“你又是從哪裏編的?”韓蕾不甘示弱地回嘴,“你憑什麽對我指手畫腳?我對你有敵意?你這個後來的人,哪裏來的自信?”說完,她還從後視鏡直直地盯着方婕,眼裏充滿意味不明的仇視。那種感覺,讓方婕渾身又升起一股惡寒感。
後來的人……聽了韓蕾這番話,方婕這才想起她的記憶已經被改了。
無意間被哽了一下,她知道自己不能對牛彈琴,于是只能歪過頭看窗外,不再理會這個女人。
走一步看一步吧,現在不能确定她的屬性,畢竟司霖都沒任何動靜,自己也不能先打草驚蛇。方婕默默地想。
**
市中心已經不像以前那麽血腥,路中間長滿了雜草,參差錯落的高樓大廈早已不再光鮮亮麗,像是廢棄了許久的死城,直直地在矗在這片死氣沉沉的土地上。
沾滿泥水的車子在一條商業街的中央停下,四人取了武器下車。
崔晨下車的時候拍了拍方婕的肩膀,頗有些不好意思地說:“等會兒要是遇到危險了,盡量讓我們男人來。”
“謝謝。不過我既然跟着來了,就不能做個拖後腿的。”方婕不着痕跡地拒絕他。
“那你一定要小心點。”崔晨撓撓後腦勺。他這人雖然遲鈍,但也敏感地察覺到了方婕對他的刻意疏遠。有些事情過了也不好,他對方婕是有些好感,但也沒到愛慕的地步。
前方就是一個規模較大的地下超市,囤積的物品應該比較多。司霖和崔晨走在前面,後面跟着方婕和韓蕾。雖然是白天,但地下到底是有些陰暗,加上外面的天氣本來就陰沉,這下能見度更是小。
“幸好我帶了手電。”崔晨好歹是當兵的,想得也比較周到。說着,他掏出一個便捷攜帶的太陽能手電,遞給前方的司霖。
“拿給方婕,我不需要。”司霖冷聲拒絕道。
崔晨遂遞給方婕。方婕道了謝接過,不理會旁邊韓蕾探究的目光,繼續小心翼翼地前行。
走到一半,整個空間都散發出一股黴臭味兒;地上的屍體早就變幹,血跡也被厚厚的灰塵掩埋,頂上的日光燈詭異地晃着,。令人奇怪的是,一路過來都沒遇見過喪屍,像是被清掃幹淨一般。但這并不妨礙衆人提高警惕,畢竟不知道下一秒出現的會不會是另一種怪物。
走到一處被打碎的手機櫃臺處,韓蕾突然低聲問:“我們需要分流行動嗎?”
“你想死嗎?”方婕低斥,“這種情況下呆在一起是最好的。”
韓蕾這次倒沒有反駁,一反常态地噤聲。
突然,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從左邊傳來,接着一個黑黑小小的東西朝衆人跑來。“該死!”那東西從崔晨的腳上爬過,他低咒了一句,看着它朝外面跑出去。
“一只老鼠而已。”韓蕾在旁邊冷眼旁觀。
方婕卻凝住神色:“不止一只。”
衆人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見布滿灰塵地面上,一群黑壓壓的鼠群正朝這邊移動。或者不止鼠群,甚至有不少蟑螂、蜈蚣之類的爬蟲。
司霖若有所思地盯着前方。
這群東西很快就移動到了他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