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到底是孟昭菀的娘家人,誰的面子都要給,朱玉瑾來者不拒,一杯接一杯,粉白的小臉喝得通紅,俊俏得不像話。
孟昭菀往她碗中夾去一塊雞胗,哄道:“空腹喝酒傷胃,也容易醉,皇上吃點東西墊一墊吧。”
朱玉瑾卻遲遲不動筷,握着酒杯,醉眼朦胧地盯着碗裏的吃食,一動也不動。
這令孟家上下很惶恐,以為一不小心怠慢了帝王。
朱玉瑾友情提示道:“試毒。”
孟昭菀後知後覺,帝王嘛,總是非常的臭講究,吃東西之前必須要有人先試試毒的,以顯示皇權的至尊,她把這茬給忘了。
主要是金喜不在,去錫蘭小院忙活了,平時這些活兒金喜做就行了。
不過她記得朱玉瑾前幾日陪她在宮外吃馄饨時,死活不準金喜試毒呀。
一會兒試一會兒不試的,莫名其妙。
“是臣妾的過錯。”孟昭菀摘下發際中的銀簪,欲要交給書桃,将桌上飯菜一一試過。
朱玉瑾卻不滿意的啧啧嘴。
孟昭菀不解她是何意思。
朱玉瑾遞給她一個眼神“朕要用那根祖傳銀針試毒”。
那可是本朝皇族的傳家寶,輩輩代代的帝王專屬,至尊身份的象征。
孟昭菀沒辦法,讓書桃快去找金喜,問問他有沒有把那根傳家寶帶在身上。
朱玉瑾:“一來一回多耽誤功夫,菜都涼了。”
孟昭菀:“……”
講真的,她要不是皇後,真的會拎着朱玉瑾的耳朵罵她懶驢上磨屎尿多。
朱玉瑾揮揮衣袖,做出退讓:“試菜也不一定非要用銀針試嘛,找個身強力壯的奴才來替朕嘗一嘗也行。”
她掃視衆人一圈,視線落向了她的老丈人孟佩南。
那渾厚的腰肌、背肌和胸肌,她隔着一裏地就瞧見了,不愧是在戰場厮殺的兵馬大元帥啊。
“孟愛卿,你來吧。”
孟佩南:我懷疑我的兒媳在存心刁難我。
朱玉瑾笑容好得意,沒錯,朕就是存心刁難你,不然好端端的幹嘛要試毒。
正所謂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孟佩南認栽,恭敬地稱了一聲“是”,硬着頭皮把所有菜色一一嘗過。
嘗到油焖大蝦時,略有猶豫。
他不能吃海鮮,容易呼吸急促,全身出紅疹。
這事朱玉瑾是知道的,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此等奸臣賊子,她事無巨細的調查過。
“孟愛卿吃不下了?”
孟佩南幹笑兩聲,硬着頭皮把一只大蝦吃進嘴。
朱玉瑾立馬誇他忠君愛國之心日月可鑒,遂拎起筷子,夾了一顆蜜汁麻球,放進孟昭菀的碗中,雙眼笑成彎彎的月牙:“皇後,你的最愛。”
“多謝皇上,您也吃。”
“好。”
皇家老祖宗定下過規矩,要求帝王吃飯講究“不過三”,再喜歡的菜色帝王也不能超過三筷。
朱玉瑾不以為意,既然是在夢裏,沒人性的規矩她無需遵守,甚至要盡情放縱。
是以明面上吃得細嚼慢咽、高貴優雅,實際上一筷接一筷,完全停不下來,差點讓孟家人誤以為皇家就快要窮得揭不開鍋了,一個個都不敢動筷子,怕皇上會護食咬人。
孟佩南好歹算個國舅,況且兒媳本算半個娃,便以委婉的言語提醒朱玉瑾不要貪食。
朱玉瑾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勺鲫魚湯,斥道:“就你話多。”
孟佩南:“……”
鲫魚湯好好喝,朱玉瑾讓孟昭菀幫她再添一碗,喝出了烈酒辣喉般的痛快。
啊哈!
狂怼奸臣賊子好快樂。
孟昭菀的兄弟姐妹們在目睹了父親被怼的全過程後,再也不敢向朱玉瑾敬酒了,全部保持安靜。
孟昭菀想不起自己老爹何時開罪過朱玉瑾,可又在席間不好多言,只盡量的擺出符合國母身份的端莊微笑:“大家別幹愣着,吃菜啊。”
大家低頭一看,菜……已經沒了。
朱玉瑾拍拍鼓起的肚子,打了個飽嗝:“真好吃,朕明晚還來。”
大家:“……”
吃飽喝足,時辰尚早,街上的熱鬧還沒停。
朱玉瑾雖然挂念那名叫燕姑的女人,但也不好直接拉着孟昭菀回錫蘭小院,否則此行的目的就太明顯。
她倒無所謂,反正是在做夢,就怕孟昭菀會為難。
思來想去,又說起了去玉江池畔看鬥雞的事。
皇帝玩耍,陣仗必須要大,元帥府準備了二十多輛馬車,裝着府上最勤快的仆役,以便朱玉瑾随時差遣。
一同前去的還有孟昭菀的一個哥哥兩個弟弟三個姐姐和四個妹妹。
朱玉瑾并不大認識他們,頂多算個臉熟,只曉得孟佩南花心,家中小妾七八個,所以孩子特別多,唯有孟昭菀是“正房嫡出”。
除他們之外,元帥府還特意派了兵衛一路護送。
上官敬帶領錦衣衛換上便服混在其中,主要的任務是保護中間那輛豪華馬車內的兩位主子。
一行浩浩蕩蕩,隆重又神秘,擁擠的人群紛紛退散,就怕招惹到不該招惹的人。
本以為會阻塞的道路,沒想到格外順暢。
到達玉江池畔時,鬥雞才過半。
可惜人太多,怎麽擠也擠不進去,還将大家都沖散了。
好在上官敬一直緊張兮兮的護衛在朱玉瑾和孟昭菀左右。
鬥雞也不是非看不可,有心愛的人陪伴,随意走一走也是頂頂浪漫的事。
朱玉瑾牽着孟昭菀上了橋頭,遙望漫天的孔明燈,燈面上寫着少年少女們對家中祖先的祝福,也寫着自己對未來的祈願。
燈火閃爍,漸漸飛向天的盡頭,璀璨了整片夜幕。
朱玉瑾身形高挑,比孟昭菀略高幾寸,??x?用纖細的手臂把人圈在懷中:“這地方人多,昭昭要小心。”
孟昭菀喜歡她喚自己昭昭,借着天地間的熱鬧,大起膽子喚她阿瑾。
在朱玉瑾的記憶中,孟昭菀鮮少這樣喚她。
她喜歡這個稱呼,把耳朵湊過去:“昭昭再喚一聲。”
孟昭菀得了便宜還賣乖,捏住她被酒意熏紅的耳垂,調皮道:“皇上喝醉了,可要小心腳下。”
她說完就要跑,朱玉瑾眼疾手快,搶先一步拎住她的後頸,像拎一只養在大內的懶禦貓,輕輕松松地将她拎回眼前:“快,再喚一聲。”
孟昭菀歪下腦袋,靠上她的肩頭,用甜膩膩的腔調道:“那你先老實交代,今日可是在梅園小築偷聽臣妾……與燕淺妹妹說話了?”
“什麽叫偷聽,朕……咳咳……那是光明正大的聽。”
“所以你怪臣妾的欺騙,特意帶臣妾回元帥府,拿我爹爹撒氣。”
“胡說,”朱玉瑾,反手在她額上彈了一個腦瓜崩,力道很淺,“朕不管你是誰?什麽出身?嫡出也好,庶出也罷,在朕的眼裏,你始終是朕的皇後,朕唯一的皇後,天上的仙女也比不了你。”
最怕帝王忽然的深情,孟昭菀心底有一股暖流在緩緩流淌,揉了揉發酸發熱的眼角道,“騙人。”
朱玉瑾垂眸靠近她,呢喃着:“君無戲言。”
“可你以前根本都不愛搭理臣妾,”孟昭菀癟癟嘴,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你閑來無事時才會想起我,那時臣妾才是你的寶,你一忙起來就将臣妾忘到九霄雲外去了,嫌臣妾是個煩人精。”
“朕哪有?”
“你就有。”孟昭菀哀怨的瞪了她一會兒,又微仰着頭,在她下巴處咬了一圈不深不淺的牙印。
朱玉瑾美人在側,天大的冤枉都願意受:“好,朕的錯。”
她摟住美人的腰肢,将口水淋淋的下巴在美人的臉上使勁蹭。
“讨厭~”孟昭菀轉着脖子躲閃,外加小拳拳捶胸口。
“呀,好疼。”
“哪裏疼哪裏疼,臣妾幫你吹吹。”
“胸口疼,走,咱們回府,你幫我吹。”
孟昭婉臉頰羞得通紅,嗔怪道:“流氓~”
上官敬:好甜,也想讨個媳婦兒暖被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