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氣得咬人
小鐵門在拐角,幾棵杏樹擋着, 路燈又在拐角這邊, 看不大清楚顧淩洛的位置, 想推開窗戶聽一聽簫聲,偏天氣太冷,窗戶凍上了推不開。
想了想,512在樓體最右側,應該看得比較清楚, 她又咚咚咚跑下樓。
改改趴床上玩着手機, 腿交叉着翹得老高,回頭看了她一眼。
“幹嘛呢?別打我小床的主意, 我對它的愛忠貞不渝!”
劉夏也不理她,徑直跑到窗戶邊, 半蹲着, 賊頭賊腦往外瞅。
浩煙沒忍住調侃:“上次偷看人家光身子也沒見你這麽賊眉鼠眼,這現在人家穿得好好的你怎麽倒慫了?”
改改突然想起來:“對啊!還沒問你呢,顧淩洛身材怎麽樣?D還是E?粉不粉?嫩不嫩?腰細不細?”
劉夏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YY你家許輕岚就得了, 別誰不誰都想染指。”
“什麽染指?我就問問怎麽了?”
“怎麽了?那我問問你成嗎?你D還是E?粉不粉?嫩不嫩?腰細不細?”
改改低笑:“這還用問嗎?不然我脫了你自己看?”
她怎麽忘了,改改在她和浩煙面前從來都是不要臉的!
劉夏瞅着小鐵門那邊修長的身影,心煩意亂,随口扯道:“誰要看你?不如說說許輕岚嫩不嫩粉不粉的?”
一提許輕岚, 改改不吱聲了。
劉夏回頭:“幹嘛不說話?”
浩煙懶洋洋插嘴:“她的欲擒故縱出了點小瑕疵,許輕岚已經半個月沒理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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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夏:“……”
突然想笑是怎麽回事?
算了算了,不嘲笑這個可憐蟲了。
劉夏探手拍了拍她的肩:“沒關系, 她不理你,你可以主動理她,我們永遠都是你堅強的後盾!”
改改搖了搖頭:“不行,沉不住氣就輸了,敵不動我不動,等到期末考她要還不理我,再想辦法不遲。”
劉夏有些愕然,從來都是三分鐘熱度的改改居然堅持了三個月還這麽有耐心,看來這次是真心的,可許輕岚那種商業精英白富美,恐怕不是那麽好追的,尤其……性別還一樣。
同性戀,尤其是女同性戀,人口占比極低,喜歡的人剛好和自己一樣的幾率簡直微乎其微。
劉夏爬上改改的床,盤腿坐着問了她很多有關許輕岚的問題,尤其是性向。
改改被她的嚴肅逗樂了:“對她,我手到擒來,只不過需要花點時間而已,你就別瞎操心了,倒是你,這都快九點了,你還不讓她回來嗎?”
劉夏回她一個皮笑肉不笑,翻身下了床。
“就像你剛才說的,沉不住氣就輸了,我等着她自己回來。”
就算她真能堅持到底,耐不住老師保安清場,到時候她不想回來也得回來。
總之,她穩贏!
等顧淩洛灰溜溜回來時,她就有借口把她趕出601,成全他們那對狗男女。
想想自己還真偉大。
劉夏吸了吸鼻子揉了揉眼,拖拖拉拉回了601,她才沒有想哭,她倒是慶幸自己還沒有泥足深陷,不然,放手就得是撕心裂肺剜肉斷骨的遭罪。
一關宿舍門,眼淚嘩得就下來了。
好吧,她就是想哭怎麽了?
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人,發現的同時被渣了,不該哭一哭自己逝去的貞cao,順便埋葬剛剛萌芽的愛情嗎?
顧淩洛和學生會長挺好的,郎才女貌,不對,郎貌女才,也不對,顧淩洛可是才貌雙全,便宜了那臭小子了!
不管怎樣,他倆好歹陰陽和諧,不會被人指指點點,挺好,真的挺好。
奶熊的,就哭這一晚上能怎麽滴?明天又是活蹦亂跳大好青年!
爬上床鋪圍好床簾,防止顧淩洛突然回來撞見她痛哭流涕,那可就太尴尬了。
壓抑着聲音豎着耳朵,憋憋屈屈地痛哭了一場,還留了點兒時間趕在熄燈前又洗了把臉。
顧淩洛還沒回來。
她趴床上偷瞄了下窗戶,雖看不大清楚,可隐約能恍到地上的影子。
看她能堅持到什麽時候!
躺床上刷了會兒手機,熄燈了,劉夏沒工夫害怕,迅速爬下床張望窗外。
路燈也熄了,到處黑漆漆一片,只有遙遠的校門方向有一豆光亮,這也看不到顧淩洛還在不在。
窗戶都凍上了,拉不開,也聽不到簫聲。
算了,一會兒保安會巡邏,肯定會趕她的。
重新爬回床上,刷視頻,刷新聞,各種刷,刷着刷着,她竟不知不覺阖上了眼。
自打搬進這宿舍,她就沒好好睡過一晚上,尤其昨晚跟顧淩洛共處一室,她失眠到淩晨四點多,這會兒可不就困了嗎?
再一睜眼,已是淩晨三點多,平時劉夏半夜是不會醒的,這次偏就醒了,迷迷糊糊間,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顧淩洛回來了嗎?
按亮手機,先撩開床簾照了照地上。
沒有顧淩洛的馬丁靴。
再照照床,空空蕩蕩。
她還沒回來?!
劉夏瞬間清醒過來,趕緊下床跑到窗戶邊兒。
窗上霧蒙蒙一片,結了霜花,拽着袖角擦開一塊兒望去,到處白茫茫一片。
下雪了。
好死不死的,什麽時候下不好,偏偏這時候下!
顧淩洛呢?不可能還在那兒吧?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就算她想,學校也不可能讓一個女學生這種天氣在外面晃悠的。
她沒回宿舍,可能只是去了別的地方而已,沒什麽好擔心的。
明明心裏清楚的很,可她還是有些心神不寧。
這時候宿舍門已經鎖死了,出也出不去,就算她想去确認下顧淩洛到底還在不在都不行。
想了想,她倒了盆熱水,小噴壺裝滿,熱毛巾加熱水噴,雙管齊下,費了好半天總算化開了一側推拉窗,咯吱吱,勉強拉開了條縫。
呼唔——
只一條小縫,東北風卷着雪花就灌了滿屋。
刺骨的冷。
劉夏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哆嗦着回身衣服褲子亂七八糟就往身上套。
不用再确認了,顧淩洛還在,那個傻子還在!
冷冽的寒風嗚咽着,夾雜着若隐若現的簫聲。
拿着手機一路跑到一樓,宿管老師打着呵欠給她開了門,一聽她是要找顧淩洛,居然二話不說就放她出去了。
劉夏沒工夫想那麽多,裹緊羽絨服就推開了玻璃門。
呼唔——
北風卷着雪片沖面而來,暖呼呼的身子瞬間凍透,北方的冬天,真真兒是徹骨冰寒,晝夜溫差尤其大。
劉夏怕冷,硬着頭皮出來,腿腳就沒停了哆嗦,那風雪一刀刀刮在臉上,還沒下臺階臉就凍得生疼生疼的,總感覺割破了流血了,可摸摸又完好無損,真特喵太冷了。
第一場雪,落得并不厚,只有薄薄的一層,劉夏一步一個腳印頂風而行,風雪中嗚咽着如泣如訴的簫聲,明明都是《鳳求凰》,這會兒聽來卻少了傍晚的熱烈癡纏,多了無限的惆悵與悲涼。
路燈早就熄了,夜空濃雲遮月,幸而皚皚薄雪稍微映着點光亮,勉強還能恍到輪廓。
劉夏也沒開手機燈,就那麽一路摸過去,簫聲越來越近,拐過枯敗的杏樹,一個雪人站在路邊。
要不是那一身的黑薄雪根本遮不住,她差點沒分辨出那是個人。
昏暗中看不清五官,只看到顧淩洛微微擡頭,似乎看向了她,只是手中洞簫并未放下,直到最後一個音吹完,這才僵硬着垂落手臂。
“你……咳咳!”嘶啞的嗓音,剛張開嘴就嗆了滿嘴風雪。
不等她再開口,劉夏突然上前,粗暴地拍掉她頭上身上的積雪,拽着她就往回走。
她是不是腦子有病?是不是?!
她倒覺得,她這根本不是想證明自己的誠意,而是故意跟她置氣!不氣死她不罷休那種!
一路頭也不回把那缺根筋的傻子拽回宿舍樓,拽進宿舍,走廊的燈滅了,宿舍烏漆墨黑。
劉夏沒有臺燈,改改的還給她了,也沒開手機燈,任宿舍就這麽黑着,憑記憶摸黑倒了盆熱水,沾濕毛巾遞給她。
“先擦擦,我再給你倒杯熱水喝。”
顧淩洛伸手接過,觸碰到的指尖冰碴一樣,幾乎沒有溫度。
劉夏的眼淚瞬間便湧了出來,這麽冷的天,自己出去十幾分鐘就受不了,她卻一動不動站了近十個小時!
到底該說她傻,還是該說自己狠心?
自己怎麽就能睡着了呢?
她還在外面挨雪受凍的,自己怎麽就能阖得上眼?
劉夏說不清楚到底什麽心情,只覺得胸口憋得難受,想大哭一場,卻又怕顧淩洛察覺。
她拼命壓抑着抽泣聲,摸索着去倒熱水。
“啊!”肩膀突然被抓住,整個人被扳了過來,“你幹……唔!”
黑影壓來,唇突然被堵住,依稀聽到一聲低喃。
“怎麽哭了?”
“哦!唔!”
劉夏怔了一秒,拼命掙紮,眼淚流得更兇了。
這算什麽?!
安慰的吻,還是同情的親親?!
她是路邊的乞丐嗎?還要她施舍可憐?!
放開放開放開!
你又不喜歡我,幹嘛摟這麽緊親這麽專注?活像你真喜歡我似的!
清醒一點劉夏,她喜歡的是那個傻了吧唧的學生會長,不是你。
就算她不喜歡學生會長,喜歡的也絕對不會是你。
明明凍了大半夜,手冷唇冷,甚至連呼吸好像都是冰冷的,可顧淩洛卻依然力大無比,劉夏怎麽掙都掙不脫她。
氣死了!氣得都想咬人了!
對啊!咬她!
嗯?怎麽沒反應?咬得不夠用力嗎?
劉夏松了牙齒,再度發了狠地咬下!
嘴裏湧起濃濃的甜猩,血的味道。
都流血了,怎麽顧淩洛還跟沒感覺似的繼續親?
她果然就是在跟她置氣,都這樣了還不撒嘴,這是可着勁兒的想氣死她!
兩人推搡着,不知怎麽就壓到了書桌,劉夏穿得厚,可穿得再厚也擋不住顧淩洛不要命地往下壓。
後腰硌到桌沿,疼啊!
嘴裏翻湧着甜猩,煩啊!
再加上怎麽推都推不開滿身寒氣的顧淩洛,氣啊!
趁她換氣的工夫,劉夏想都沒想,擡手就是一巴掌!
啪!
夜深人靜,漆黑的小屋,這一聲格外脆生。
劉夏打得一點兒也沒留情,一巴掌下去,手心都震麻了。
顧淩洛終于停住了,黑暗中只剩下兩人沉促的呼吸聲。
許久,按在她肩頭的手才緩緩移開,改伸向了她的臉。
屋裏實在太黑,劉夏什麽也看不見,只察覺有什麽冰涼涼的摸在臉上,下意識躲開,顧淩洛抿了抿指尖蹭到的那一抹淚,懊惱地閉了閉眼。
“對不起……”
看到她半夜跑出去找她,那麽關心的樣子,還為她落了淚,她一時沒控制住,就……
都是她的錯。
劉夏順便蹭了下臉,摸索着爬上了床,看她還有力氣占她便宜,肯定P事沒有,就算有事又管她什麽事?睡覺!
折騰了這麽一大圈,她還真有點睡不着了,聽着顧淩洛輕手輕腳擰了毛巾擦來擦去,輕手輕腳脫了衣服,又輕手輕腳上了床,被子抻開,蓋好,呼吸漸漸平穩,她這才迷迷糊糊沉入夢鄉。
隐約中,好像一直聽到有水滴答作響,水房水管沒關好嗎?
再醒來,天已蒙蒙亮,手機鬧鐘吵個不停,已經快七點了。
劉夏趕緊爬起來,匆匆忙忙洗漱完,一眼都沒敢看床上的顧淩洛,抓起挎包就走,門都關了一半了,突然又頓住,緩緩推開。
怎麽回事?
地上怎麽那麽濕?
剛才只顧躲着顧淩洛,根本沒敢往她那邊瞄,這會兒再看,她椅子下面積了一小灘積水,積水倒映着椅子,椅子上堆着黑得濕沉的衣服,積水一角還倒映着一點慘白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