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擔心
視線上移,一只手橫斜出上鋪, 手背透着青色的血管, 越發顯得那手蒼白的吓人。
劉夏心頭一跳, 試探着喊了聲:“顧淩洛?”
沒有回應。
她猛地推開門,呼呼咚咚跑進去,包随手一丢,繞過積水,點腳趴在了顧淩洛床邊。
“顧淩洛?顧淩洛!”
顧淩洛仰面躺在床上, 耳根臉側通紅一片, 頭發濕漉漉的,沒有直接枕着枕頭, 還隔了條毛巾,毛巾已被洇透, 枕頭都是潮的。
她又低頭看了眼那濕漉漉的衣服。
衣服都濕到滴水, 頭發怎麽可能不凍上?她就這麽頂着一頭濕發上床睡覺了?!
她是白癡嗎?!!!
劉夏又氣又急,翻身爬上床,跪爬在顧淩洛身子兩側, 上手拍了拍她的臉。
“醒醒!顧淩洛!”
好燙。
只拍了兩下手心就是熱的。
她發燒了?!
顧淩洛很白,近乎透明的白,這也意味着發起燒來她的臉格外的紅,紅得讓人忍不住擔心這腦子會不會直接給燒熟燒傻了。
連喊了好幾聲, 顧淩洛終于迷迷糊糊睜開眼,眼中血絲累列,神智明顯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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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娘……”
啥?
月亮?還是岳梁?
岳梁是誰?
學生會長姓梁, 難道其實她說的是約梁?
約了梁會長,不想失約的意思?
呵,呵呵……
都這樣了還惦記着和他的約定,看來還真是用情至深。
劉夏苦澀地抽出顧淩洛頭下潮濕的毛巾,枕頭反過來,讓她枕上幹爽的一面。
“行了,知道你心裏有他,知道了,真的,別再強調了,我成全你們,我……唔!”
脖子突然被勾住,整個人被勾趴了下去!
唇上熱烘烘一片,劉夏瞪大桃花眼,眼角隐約迸出一絲血絲。
什,什麽情況這是?
她和學生會長……長得很像嗎?
這都能認錯?
昨晚親她好歹知道親的是自己,這會兒親她卻是被當了替身,還是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的替身!
劉夏心中一陣悲涼,她怎麽一次比一次慘?都混到替身的地步了。
不是!你親就親,你往哪兒摸呢?!
你放開我你!
劉夏猛地掙開她,趕緊拽了拽後背的衣服。
想想那三天兩夜的噩夢,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幸好顧淩洛發燒了沒力氣,不然她還真掙不開她,如果再來個三天兩夜什麽的,她真的會死的!
顧淩洛眯着熏紅的眼望着她,臉頰酡紅,眼角濕潤,唇微張着,潮濕的碎發黏在臉側,呼吸短促又沉重,每一個吐納都像是用盡了全部力氣,完全一副手軟腳軟任人宰割的模樣,看得劉夏小心髒噗通噗通亂跳。
一邊恐懼三天兩夜,一邊又蠢蠢欲動,她是什麽矛盾綜合體?!
藥!對了!她備的有退燒藥。
她趕緊爬下床,翻箱倒櫃找出藥,倒了杯水重新跑到床邊。
“顧淩洛!醒醒!先吃了退燒藥!”
藍白膠囊塞進了她嘴裏,指尖一熱,顧淩洛突然咬住了她!
發燒了沒個輕重,咬得還挺疼,劉夏倒抽一口涼氣,趕緊往回撤手,沒撤開不說,水還撒了不少。
“你,你幹嘛?!放開!”
顧淩洛目不轉睛望着她,一貫幽沉的眸子迷離沒有焦距,像是在看她,又像是隔着她在看另一個人。
劉夏心裏不是滋味,篤定了她又把她看成那姓梁的了。
“你可看清楚了,我不是學生會長,我是劉夏。”
“略……梁……”
咬着指尖吐字不清,劉夏也沒心思聽她說得什麽,她每說一字,舌尖動一下,兩個字沒說完,劉夏腦中已把那三天兩夜過了個遍。
她按了按狂跳的心,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這,這算什麽?
好了傷疤忘了疼的升級版?還是美.色殺人的又一次完美诠釋?
總之她絕不承認她已經斯德哥爾摩到了抖M的地步!
她從來都不屬于字母圈,噩夢依然是噩夢,只是施加者是顧淩洛,所以……
等等!
她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麽?顧淩洛喜歡的是學生會長啊!
發燙的臉瞬間涼透,劉夏又拽了拽手,沒拽出來,顧淩洛迷離着眸子探手過來,摸了摸她的臉,那手滾燙的幾乎讓她忘了昨晚曾經冰冷過。
“你再不松手,膠囊化開,藥就出來了,苦。”
滾燙的拇指摩挲到了她的唇邊。
“你……”
摩挲上了她的唇。
“藥……”
指肚使勁兒蹭着她的唇瓣。
“……”
難道她這是在主動求吻?
她是真把她看成了學生會長?還是……
劉夏遲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問道:“我是誰?”
“略……梁……”
又是這倆字,剛剛沒細想,這會再聽,可不就是“約梁”嗎?
心徹底凍成了冰疙瘩,8000℃高溫爐都燒不化那種。
劉夏心如死灰道:“你松開牙我就親你一下。”
遲鈍了兩秒,顧淩洛松開了。
水杯遞到她唇邊,第二個指令:“喝水。”
顧淩洛沒動,只睜着濕漉漉的眼望着她。
劉夏吐了口氣,哄小孩兒似的又加了句:“喝水,我就親你一下。”
顧淩洛張嘴喝了,可躺着喝水可想而知,沒喝進去幾滴,倒是撒在床上不少。
劉夏嘆氣,找了個酸奶吸管插.進去,再度遞到她唇邊。
膠囊皮有些溶解,顧淩洛連咳了好幾下才終于咽了下去。
不管怎樣,總算是吃了藥了。
可只吃藥是不夠的,劉夏摸了摸她的頭,依然是滾燙滾燙的。
“我去找宿管聯絡校醫院來接你,等我。”
顧淩洛探手抓住了她,眉心微蹙,透着一絲委屈。
劉夏嘆氣,哄道:“你燒得很厲害,必須去醫院,我很快就回來,真的!先放開我。”
滾燙燙的手拽着她,死活不放。
“放手我就親你一下。”
還是不放。
剛剛明明很管用的招數,這會兒怎麽不管用了?
劉夏看着她委屈的眼神,好像有點明白了。
難道她是在指責她之前答應的親親沒有兌現?
都說生病讓人脆弱,可直接脆弱成幼稚園小朋友的還真是第一次見。
幼稚園……
劉夏心頭一跳,不會真燒傻了吧?
這麽燙人的溫度,四十度都有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燒起來的,成人在抵禦高燒這一塊兒遠遠不比小孩子,連燒幾小時是真的會燒傻的!
劉夏心急如焚,也顧不得那麽許多,點腳飛速地在她唇上碰了下。
“松手我就再親一下!”
松了。
劉夏又蜻蜓點水了下,轉身跑出了宿舍。
“我馬上回來!”
砰!
門摔上了。
咚咚咚!
急促的奔跑聲。
劉夏前腳剛走,螢綠光塵悄無聲息逸在半空,顧縛槿随之浮現。
她随手祭出一只羽蝶,羽蝶拍打着翅膀,撒下一路星塵沒入顧淩洛眉心。
片刻後再出來,滾燙的熱度下了,呼吸平穩,心率正常,長睫微顫,顧淩洛張開了眼。
她捂着額頭起身,“小四?你怎麽在這兒?”
顧縛槿懸浮半空,無奈地搖了搖頭:“我給你意念傳輸了好幾次都沒訊息,還當你遇見什麽難對付的黑能量,誰知道……”
嘆氣。
“肉身有多脆弱,你不知道嗎?尤其咱們的肉身全靠能量支撐,比一般人還要脆弱,你還收了能量故意挨凍,讓我說你什麽好?”
顧淩洛垂眸,“你來就是為了說這個?”
“當然不止,你知不知道這肉身差點死了?”
“怎麽會。”
“怎麽不會?高燒42℃,持續燒了三個小時,下丘腦的體溫調節中樞已經受到不可逆損傷,也就是說,你已經喪失了調節體溫的能力,馬上就會因為體溫失控出現持續性抽搐,并導致一系列的繼發病,最後只有死亡。”
顧淩洛揉了揉太陽穴,轉移話題,“現在幾點?”
顧縛槿蹙眉道:“你是不是覺得重塑肉身不過百年,根本不算什麽?所以就随便折騰?”
“我沒這個意思。”
“沒有最好,肉身是塑成時間越久越牢固,希望二姐記牢了,下次別再這麽兒戲!”
一牽扯到健康顧縛槿就格外嚴厲,才不管你是大姐二姐還是三姐,不管誰都不會有絲毫縱容。
顧淩洛下床翻出機械表看了眼。
快八點了。
“知道了,下次我會注意。”
“下次?”顧縛槿旋身消失在原地,“下次我就不修複你受損的腦細胞,任你傻着吧!”
傻?
哪那麽容易燒傻。
顧淩洛看了眼劉夏空蕩蕩的床,閉眼嘆了口氣。
今天沒課的,不睡懶覺一大早無聲無息就走了,理都沒理她,肯定是還在生昨晚的氣。
算了,先去會場吧。
拎起裝着cos服的袋子,顧淩洛一個邁步,消失在原地。
咔啷!
宿舍門推來,劉夏帶着宿管老師慌慌張張進來,依稀看到一抹淡藍星塵消散,宿舍空無一人。
人呢?!
燒那麽厲害,能去哪兒?
廁所,對!廁所!
她心急火燎跑去廁所一間間找過,沒在。
除了廁所,她真想不出一個高燒四十度意識都不太清醒的人,會堅持下床去哪兒?
宿管老師籲了口氣道:“能自己走動,肯定沒事的,不用擔心。”
她可以不擔心,她卻不能,她可是親見了顧淩洛燒得有多厲害!
她又跑去宿舍,跑去樓梯間,挨個樓層找過,到處都不見人影!
“這麽個大活人,如果真出了什麽事,或是暈在什麽地方,肯定會被發現,別找了,不會有事的!”
宿管老師才不會傻乎乎跟着她到處找,随便敷衍了兩句便走了,說是要通知校醫院不要過來了,人都不在,過來幹什麽?
劉夏四處找了個遍,甚至連教學樓外都找了一圈,積雪不算太厚,兩指深而已,就算顧淩洛能拽開凍得結結實實的窗戶掉下來,也不可能被積雪淹沒。
所以她發着高燒到底去了哪?
自己去醫院了嗎?
劉夏又一路急奔去了校醫院,沒人。
又去校門外幾個診所挨個找過,都沒人。
還能去哪兒?!
劉夏心急如焚,突然就來了氣,你說她幹嘛不用手機?!年輕輕的什麽毛病?!
氣罷接着發愁,她不會是燒得迷迷糊糊瞎胡亂轉吧?
這可上哪兒找去?
對了!找浩煙改改幫忙!人多力量大!
劉夏趕緊摸出手機撥給改改。
鈴聲響了半天才接起來,改改打着呵欠問:“一大早的幹嘛啊?”
“別睡了!幫我找找顧淩洛!她發着高燒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一個大活人能去哪兒啊,你就別操心了。”
“你不知道她燒得有多重!”
“不管燒得多重,能自己離開肯定就是沒事,說不定她打車回自己家呢是吧?”
對啊,她怎麽沒想到呢?
趕緊又打到顧淩洛家。
謝天謝地,顧縛槿在家,可她也不知道顧淩洛在哪兒。
“要是她回來了,我跟你聯絡。”
“好,謝謝姐。”
“我還要謝謝你,這麽關心她。”
劉夏突然想起個事,“對了,我上次去你們家,好像把一個紫玉珠手帶落那兒了,等有空了,能不能幫我找找?”
顧縛槿随即道:“屋子都打掃好多遍了,沒見什麽手帶,回頭我再找找,要是找見,就讓洛洛給你捎去。”
挂了電話,劉夏又繞着學校找了一圈,一大早的,又是周末還下了雪,校園人并不多,打眼一望就能看個七七八八,到處都沒有顧淩洛的影子。
或許真的是打車回家了,畢竟生病的話,大部分人都想回家,回到親人身邊。
垂頭喪氣地回了宿舍,心裏還是毛毛躁躁不安穩。
顧淩洛啊,你可一定要回家了,一定要!
脫了踩得泥濘的靴子,換上棉拖,肚子餓的咕咕叫她也沒心思管,有氣無力爬上床。
大白天的也用不着床簾,收到牆邊攏好,視線一瞟,瞟見了顧淩洛的椅子。
椅子上濕衣服還在,可椅子腿兒放着的袋子不見了。
那是裝cos服的袋子。
難道……
不,不會的!都燒成那樣了,難受都難受死了,不可能去的!
閉上眼,腦中又浮現顧淩洛那一聲聲的“約梁”。
真的不會去嗎?
摸出電話。
“改改,動漫社的商演場地在哪兒?”
……
“阿嚏!”顧淩洛打了第N個噴嚏。
學生會長擔心道:“是不是感冒了?要不等會兒我去買盒感冒藥你先吃了?”
顧淩洛淡淡道:“不用,打噴嚏不一定是感冒。”
“那是什麽?”
常言,打噴嚏是有人在想你。
聽上去很沒有邏輯,其實卻是真的。
人的強烈意念可以影響周圍磁場,從而影響到她惦記的人。
只是這個惦記,可能是正面情緒,也可能是負面的,比如,思念,也比如,憎恨。
大概是小四還在埋怨她不顧惜自己吧。
場上響起了動漫番OP,學生會長沒時間再追問,只道:“千萬別緊張,就算忘了動作也沒事,走完就行。”
顧淩洛微微颌首:“走吧。”
動漫原型的經典動作,顧淩洛只看過一遍,今天來的又晚,沒來的及跟大家一起現場彩排,大家雖沒明說,可擔心也是必然的。
這是部熱血番,受衆很廣,重要角色也很多,他們兩人一組,一組組上場,最後上場的才是她和學生會長cos的壓軸主角。
顧淩洛扛着把藍色主基調的□□,帥氣地一路踩點擺了幾個角色poss,走到最前臺,和學生會長cos的男主背靠背,槍頭朝上舉起,下巴微仰,絕美的面孔不帶一絲表情,只一個冷冰冰的視線就惹得全場沸騰!
有人吹口哨喊着:“女神!伊娜本娜!”
有人瘋狂拍照。
顧淩洛又随着大家轉了幾個動作,視線不經意掃過,突然看到人群中一道熟悉的身影。
劉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