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離婚
自從上次顧長衡放下了要離婚的狠話五六天過去了男人每天還跟往常一樣早早的下班回家,第一眼就要确定沈君言還在不在。
等在房間裏看到了那道熟悉的清瘦身影後, 心裏才緩緩松了一口氣。
琴姨來做飯帶孩子就更大氣不敢出一個了, 她哪曉得自己運氣那麽黴撞見主人家吵架不說還要天天看顧先生的臉色辦事。
而沈君言起初想要直接搬出去的,兩人已經到了要離婚的地步還有什麽理由再留下來。
畢竟這裏是顧長衡的家, 不是他沈君言的家他沒有臉面住下去。
更何況在一個屋檐下擡頭不見低頭見, 昨日種種仿佛就在眼前, 如鲠在喉。
可到了晚上, 沈清晨抱着小兔子玩偶喏喏的出現在了他房間的門口, 看着沈君言打包好的行李愣愣的不敢說話。
他頹廢的坐在床邊上, 神情有幾分落寞和疲憊。
“清晨?”沈君言輕喚,臉上擠出一抹勉強的笑。
沈清晨乖乖的走了進來将兔子玩偶遞了過來,小臉蛋俯趴在他的腿上,小聲說道“哥哥,我們又要離開了麽?”
這一句話不知為何突然擊中了沈君言本就快要崩潰的情緒,他将小孩抱到腿上強忍住眼淚“是啊對不起清晨, 是哥哥不好。”
他摟住小清晨的頭, 一種深入骨髓的無助感蔓延開來。
沈清晨卻掙紮着擡起頭小手摸着沈君言的臉頰,安慰般的親了親。
“哥哥不哭, 是叔叔不好。”沈清晨自己也只是個半大點的孩子, 卻能堅強的反過來給他依靠。
“叔叔壞,欺負哥哥!”沈清晨爬下他的膝蓋,抓着沈君言的手指神情非常認真道“阿晨不聽他的, 咱們現在就走。”
沈君言沒來得及反應等回過神來已經快要被小孩拉到了門口, 這才驚醒般問道“清晨, 顧叔叔跟你說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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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晨猶豫了一下,還是老實的回答道“叔叔叫我來跟你說我不想走,他讓我不走哥哥也不走。”
“可是,阿晨想走。”沈清晨說的東一句西一句,沈君言聽的很吃力。
“叔叔還說只要哥哥不走就給阿晨買蛋糕吃。”沈清晨說完還拿大眼睛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沈君言,忍不住咂巴了一下嘴。
沈君言微愣瞬間從無法言喻的悲傷中掙脫出來,他看着小孩嘴饞的模樣破涕而笑。
“阿晨想吃蛋糕麽?”他笑着問道。
沈清晨扭扭捏捏不好意思的左看右看,低着頭不說話。
沈君言看着他這幅模樣心軟的不行,一下子把小孩抱了起來“哥哥帶你去買蛋糕吃。”
等下了樓他才發現顧長衡就坐在他平時看電視的位置,手裏拿着遙控器來回切換一幅鎮定自若的模樣。
沈君言看也沒看他一眼抱着孩子就往門口走去,就在他拉開門以為顧長衡不會管他的時候男人沉不住氣的聲音傳了過來。
“這麽晚了你去哪?”顧長衡蹙眉看着沈君言,見他沒有拿行李箱才稍稍放點心。
“帶清晨去買蛋糕。”沈君言一愣,冷靜的回答道。
“外面天都黑了別帶着孩子亂跑,我讓人送來。”顧長衡只能拿孩子當借口,雖然面上依舊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實則內心實在後悔自己早上說過的那幾句話。
離婚?這輩子都不可能離婚。
也就是他在氣頭上一時沖動才說出如此傷人的話,等清醒之後又不好意思拉下臉來說自己錯了。
他喜歡沈君言喜歡了這麽多年,結果到頭來人家壓根不知道還對此懷有高度戒心甚至産生了嚴重的誤會。
雖然這其中也有他自己的一部分過錯,羞于說出口的秘密只能等着那人自己發現。
顧長衡費盡心思的讨着那小祖宗的開心,盡管錯事也做了不少但那并非他的本意。
在此之前他沒有愛過任何人,也更不可能有人教他怎麽愛人。
顧母在的時候尚且弄不明白自己丈夫的感情,甚至踏進了婚姻為她搭建的墳墓。
而顧父的存在則令顧長衡感到惡心,他惡心自己僞裝完美虛僞至極的父親,可等到他成人之後也不得不将自己僞裝起來活成了最讨厭的模樣。
只有那一小段借住在沈家的記憶,是炙熱滾燙的人間理想。
他喜歡那個叫言言的孩子,一笑就眯起的大眼睛和那對恩愛而樸實的夫妻。
顧長衡被顧老爺子找到之後帶回了顧家大宅,那時他無依無靠的喪了母又變相的沒了父親。
顧老爺子那時都想好了,盡自己最大的能力照顧好這個孩子,雖說不上手可摘星辰,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還是做得到的。
倘若顧長衡沒有看到那則新聞之前,他也是這樣想的任由自己一蹶不起逃避現實成為平庸之輩。
等到成年再去找自己心心念念的小朋友,可是那場死亡讓他陷入了更大的痛苦當中。
沈君言的父親沈建成出了車禍車子當場報廢,整個人拉出來的時候已經面目全非渾身都是血。
那時才十四歲的顧長衡莫名的濕潤了眼眶,他喜歡的那個孩子從此就要和他一樣遭受着失去親人的疼痛,而他真心祝福的家庭就這樣湮滅在記憶中了。
而随着沈建成的死沈君言的叔叔沈建年,也就是沈清诃的父親買下了堂弟的那一份股權一躍成了公司的大股東。
帝都從此只知道南園沈家有個才貌雙全的沈大少爺沈清诃,而不知道如果沒有那場意外,他喜歡的小孩也可以得到衆人的稱贊。
顧長衡恨自己的弱小,他當時甚至都不敢在顧老爺子面前提起沈建成一家。
當年幾番人馬到處找他揣着或好或壞的意圖,就是因為沈建成好心的将他藏了起來。
倘若沒有沈建成的庇護,他都不知道會死在哪位叔叔的手裏。
所以沈建成的死讓顧長衡深深的明白,地位與權財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好使的東西。
這麽些年來他幾番打聽沈母與沈君言的下落,聽到他們從一個地方換到另一個地方的消息一沉默就是一整天。
顧長衡默默的守着那孤兒寡母,費盡心思的送東西塞錢。
那時他還未成年,甚至在顧家大宅裏沒有說話的一席之地,其中的艱難只有顧長衡自己明白。
所以他郁悶就郁悶在,自己的一番心意就這樣被糟踐了,就差小孩指着鼻子罵他畜生不如了。
兩人之間又真的差了那麽多歲數,他敢下這個嘴早就打算當一回畜生了,只要沈君言心裏有他是人是鬼一點都不重要。
可他又裝着冷淡的模樣心裏卻懊悔的要死,只不過想要沈君言能哄哄他。
從結婚到現在小孩一直是理智且克制,放佛有一層看不見的隔膜令他們彼此顧忌着。
而沈君言的工作又不得不游走在花團錦簇之間,身邊沾的那些人顧長衡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在乎着替他盯着點。
即使如此兩人都非常的忙,連最後的一點交流小孩都顯得很被動,他心裏着急卻又無可奈何。
沈君言沉默了一會還是将門關上沒有違背顧長衡的意思,但是也不愛搭理男人直徑上了樓。
就算男人還會關心他又如何,“離婚”這兩個字既然說出了口豈是那麽好收回去的?
更何況顧長衡居然還說,和沈君言結婚是他做過最後悔的決定。
沈君言從未覺得自己如此記仇,他尋思着當年顧長衡當自己的筆友時都十七八歲了,還來哄騙一個十來歲的小孩當真是不要臉。
他想着那滿屋子擺放的都是他兒時歡快輕松的回憶,心裏湧入一股暖流。
可沈君言轉念又想,可惜他知道的太遲了兩人昨晚那番争吵傷人的話可沒少說,顧長衡還敢上手扒他的衣服。
他心裏沒有氣那是假的,只是跟離開比起來又圖添了一分惆悵。
就這樣兩人心照不宣,一個不趕人一個也不主動搬出去,但凡有什麽話都讓小朋友沈清晨去傳。
沈君言第一次發現養孩子的好處,不僅可以當小話筒還可以當偵察機,顧長衡人在哪在幹什麽小朋友出去探個頭就跑回來報告的一清二楚。
而沈清晨這個孩子也是個小機靈鬼,每次都會從顧長衡那騙去一大堆好吃的再悄咪咪的送到沈君言這裏。
沈君言哭笑不得,只是有一點失落的是他們兩人冷戰到現在了還是沒有任何進展。
直到三天後的下午沈君言剛到家還沒來得換鞋子便看到那擺在玄關架子上的一封郵件,是韓暮寄過來的。
他心裏咯噔一下頓時有了不好的直覺,這很有可能是他和顧長衡的離婚協議書。
當他拆開之後拿到手中一看,果然是的。
沈君言感受到了手裏那沉甸甸的重量,甚至都沒有勇氣打開來看一看。
他有些木楞的坐進了沙發裏,茶幾上就放着那份離婚協議書。
就在這時他聽到門外傳來一道跑車的轟鳴聲,馮河大大咧咧的推開了門和他來了一個尴尬的對視。
“額,這個”馮河轉過頭撓撓頭,就被身後的人催促道“進去。”
顧長衡西裝革履的走了進來,俊美冷峻的臉上還帶着一副金絲邊的眼鏡,他裝作若無其事的瞥了一眼那窩在沙發裏的人兒卻無意間看見了那白紙黑字的離婚協議書時。
臉上浮現了一抹糟糕的神情,韓暮這個家夥居然真的把離婚協議書送來了?!
他當時只是裝腔作勢罷了,正當顧長衡琢磨該怎麽開口委婉的解釋這他突然不想離婚的事實時,沈君言開口了。
“離婚協議書韓暮送來了,你不看看?”
沈君言的聲音不大但足夠屋子裏的兩人清楚的聽見,顧長衡的臉當即就沉了下去。
馮河在旁邊又尴尬又着急,穩住啊哥!沖動是魔鬼!
然而他想伸手去抓住老大哥的袖子,誰知那人就冷硬的走了過去臉色極差的坐在了自己太太面前。
“不用了,你看看有什麽要改的地方沒有。”
說完就翹起了二郎腿,一幅處之淡然的模樣。
馮河懵了,你這是幹啥啊,殺敵一千自損八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