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商會
沈君言實在是太需要錢了,因為帶着一個孩子,之前的舍友不同意嫌孩子吵鬧,盡管小清晨很乖,他們還是只能搬出來住。
正好碰到了因為打架而搬出宿舍的張鵬飛,這小子家裏是開跨國公司的,鐵打的富二代。
但他對經商這些沒有任何興趣,他父母也不強求放着他在外面随便玩。
所以當張鵬飛看見沈君言帶着個孩子,驚訝的下巴都差點掉下來。
兄弟牛啊,這麽早就喜當爹了?
等他弄清楚狀況後,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撓頭,說什麽也要幫點忙。
剛好張鵬飛叔叔的公司裏缺少翻譯人員,而沈君言又是英語專業,專八早就過了還有相應的翻譯證書,自身夠硬張鵬飛推薦也只是做個順水人情。
“我跟你說啊,明天在亞南有場商業會,我叔十之八九會去。”張鵬飛吃飽了拍拍肚子,坐在床上“他一去,那幾個老外肯定要跟着去見見世面的,你嘛……”
“搞不好也要去。”
聽到這話,沈君言倒不怎麽在意,拿過粉色小碎花圍兜給小屁孩圍好,免得他吃的到處都是不好清洗。
他就是去當個口譯的,能賺到錢就行了,其他的事,跟他沒多大的關系,只要不得罪人。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張鵬飛這張嘴還真的滿靈的。
此刻沈君言跟着老板的車緩緩的進入了會場,在服務生的安排下停好了車。
他剛出來站好,放眼望去全是價格不菲的豪車,每一位到場的先生都穿着昂貴的西裝,談笑風生的結伴而行。
張鵬飛的叔叔是一個身材保持不錯的中年男子,比起身旁那位肚子挺的老高的外國人看上去多了幾分斯文。
沈君言也穿了一套黑色西服,只不過是租的。他就站在史密斯先生旁邊,默默的當一個背景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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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老張啊,我還以為你今天不來了呢。”
一道豪爽的男聲響起,迎面走來一個圓潤的胖子,那胖子笑起來兩邊的肉高高堆起,一口爛牙熏的焦黃,身旁還跟着一個身材高挑的美女。
沈君言下意識的擡頭看了一眼自家老板張哲,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眼花,張哲面部抽搐了一下。
但下一秒卻揚起了微笑迎了上去,“哎呀這不是王老板麽?身旁這是你閨女吧?真漂亮!”
王大海臉上的笑一僵,身旁那邊“閨女”也有點尴尬的不知如何開口。
張哲全當沒看見,笑的一臉燦爛。
王大海身旁那位女伴不過二十出頭,看樣子還是個大學生臉嫩的不行,但再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新包的情人。
王大海今年也不過三十五六,哪兒裏能生得出這麽大的閨女,更何況這麽漂亮。
張哲在諷刺他又老又醜,故意給這人難堪。
沈君言低下頭當作什麽也沒聽見,但他身旁的史密斯先生十分感興趣要他做翻譯。
“那是張老板的朋友,姓王。”
沈君言已經盡量壓低聲音,但還是被王大海注意到了。
“哎那邊那個,老張啊,你怎麽那麽喜歡和洋鬼子混在一起呢?”王大海扯開嗓子喊,一臉嫌棄。
他直接繞過臉色鐵青的張哲,垮垮的往史密斯面前一站。
“呦呦,洋鬼子外國錢不好賺跑z國賺臭錢來了?到底是咱們張老板會做生意奧。”王大海指桑罵槐,一臉不屑。
沈君言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出弄的有點懵,但任然面色不變的介紹兩位認識。
“王大海,你要是不嫌丢人就接着鬧。”張哲冷笑,“看看咱們顧二爺會不會又一次喊人給你扔場外去。”
話音剛落,王大海那張胖臉瞬間漲的通紅。
張哲也懶得搭理這俗氣的暴發戶,轉頭用流暢的英語對史密斯笑道“先生,我們走吧。”
沈君言在聽到那個熟悉的稱呼時,心跳漏了一拍,腦海裏不由自主的浮現出那張冷峻的臉和那雙沒有溫度的眼眸。
“站那幹什麽呢,趕緊的!”
直到張哲不耐煩的催到,沈君言這才深呼了一口氣跟上。
亞南商會并沒有沈君言想象中的那麽金碧輝煌,恰恰相反,進了門除了兩個指引方向的專職經理,整體冷清而簡約。
大理石地面倒影着過往客人們優雅的身影,晶瑩剔透的玻璃牆在水晶燈光下折射出迷離的色彩,平添了幾分神秘。
“亞南會所是顧先生的地方,今天他也會來。”張哲低聲用英語和史密斯交流。
“是我知道的那個顧先生麽?長空集團的老板?!”史密斯那雙發綠的眼珠子瞪的老大,難以置信的問道。
張哲有些得意的笑了,“除了他咱們帝都還有第二個顧先生麽?”
“oh,d!”史密斯驚喜道“l’ cky……”
沈君言聽着這個激動的老外叽裏呱啦的說了一大串贊揚和吹捧張哲的話,不知道怎麽有點想笑。
史密斯之所以如此興奮,甚至整個帝都的權貴都如此衆星捧月般的對待顧長衡,無非一個原因。
地位與錢,名聲和權。
誰要是能攀上他,就等同于爬上了金字塔的頂端。
當年的陸權澤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到現在都是衆人酒桌上的談資。
他們或笑或妒或感嘆,顧長衡在沒坐穩顧家一把椅的時候,都能輕而易舉的推翻全國最大的婚保公司,成就了姓陸的小子,也震撼了所有人。
此後,膽敢挑釁顧家的,已經寥寥無幾。
如今陸氏企業如春後野草一般瘋長轉瞬成林,誰不知道那是顧長衡在背後撐腰。
要知道,幾年前姓陸的就是個窮酸落魄戶,娶老婆都被岳父連人帶禮的轟出門外。而現在,軟玉在懷聲名顯赫,無人敢提從前的過往。
史密斯早有耳聞,崇拜的同時也帶着幾分談資的目的。
沈君言跟着兩人來到了大廳,廳內已經聚集不少西裝革履的上流人士,正三三兩兩親密的交談。
他放眼望去有不少熟悉的面孔是經常出現在報紙和各大新聞上的人物,此刻都手拿酒杯,臉上帶着得體的笑。
他跟着張哲和史密斯幾乎快要把整個大廳跑了一個遍,但凡遇到什麽人都要上去打個招呼,口譯的速度差點跟不上換人的速度。
雖然大部分的老板是會英語的,但很多都不會親自講英文。一個原因是這裏是z國,沒有本末倒置的必要,最主要的一點也是,他們沒把張哲和史密斯放在眼裏,自然不會多費口舌。
一圈下來張哲的臉色并不好看,因為很明顯有不少人并不給面子甚至是敷衍。
而史密斯卻不在乎,笑呵呵的拿着香槟和他交談。
沈君言個子不算高,身材又消瘦,站在兩人的身後像一個大堂經理。
所以不少客人錯把他當成服務人使喚他遞酒,沈君言也是順手就做,能屈能伸的很。
“小哥,香槟。”
一道靓麗的女聲響起,沈君言擡眼一看。
那是一個膚白如雪,身穿黑色露背禮服的女人,脖子上戴着鮮豔欲滴的玫瑰寶石,整個人顯得高貴而華麗。
沈君言一愣默默的把桌子上的香槟遞了過去,譚娴伸出塗着猩紅指甲油的玉手接過,高傲的轉過頭去一句“謝謝”都沒有。
對此他并不惱,反到有點詫異。
譚娴是一個人氣爆棚的女明星,電視上經常能看到她的身影,或靈動或嬌媚,無一不演的很出色。
雖然人紅的發紫,但家世卻很一般,不知道為何出現在亞南的商會上,成為了一道不可多得的靓麗風景。
譚娴轉過身笑語嫣然的和張哲打着招呼,美豔動人。
“張老板,許久不見近來可好啊?”她體若軟骨的靠在椅子旁,沖張哲舉杯。
“原來是譚小姐,我剛剛遠遠瞧見了還不敢輕易的上前搭話,怕李總生氣。”張哲笑的很假面,“我很好,李總最近怎麽樣啊?”
在提及“李總”二字時,譚娴面色有片刻的不自然,但依舊巧笑道“他呀,最近的心思全放在夢海那塊地上,也不動腦子想想那是他能搶到的蛋糕麽?”
張哲眉頭微蹙,“不至于吧,李總都搶不到那還有——”
就在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了一陣動靜,廳內衆人都下意識的投去好奇的目光。
“還能有誰,這不是來了麽。”譚娴調侃道。
沈君言也跟着向後看去,在一群黑色西服的擁簇下前面走來兩個身材高大修長的男人。
走在最前面的那人眉宇冷峻,一雙茶褐色的眼眸淡淡視衆人于無物,薄唇緊抿留下一個不悅的弧度。
顧長衡邊走邊将暗紅色的領帶扯開一些解開衣領最上端的扣子,潔白的襯衣上有一絲淩亂的褶皺。
而這褶皺好似打破男人冷傲的引子,促使他渾身散發着暴戾的氣息。
男人大步走開,陸權澤緊跟其後,一張俊臉在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沈君言看着那群人直徑走來,男人那雙冷漠的眼眸淡淡的投射過來,他突然生出一種荒謬的錯覺。
為什麽會産生一種男人在看他的錯覺?沈君言移不開自己的目光。
事實上在場的衆人沒幾個能移開目光的,追随強者的腳步是人的本能。
譚娴端着酒杯的手在微微顫抖,漂亮的桃花眼閃過一絲隐晦。
這是她唯一能攀上男人的機會,李重禮眼看着就要訂婚另娶,未婚妻還是個眼裏揉不下沙子的鐵娘子,她這個長期的情人縱使再舍不得也必須好聚好散。
成敗在此一舉,如果能得到顧二爺的青眼,此後一條大路痛痛快快走到底。如果失敗……譚娴心裏一緊。
眼見着男人越走越近,沈君言忍不住想向後退,以此來緩和逼人的氣勢。
誰知道譚娴突然擠到了他的身旁,沈君言下意識的側目。
只見這個女人小心翼翼的挪動潔白如玉的腳向後轉身,黑色高跟鞋卻踩在了蕾絲裙擺上。
沈君言看着譚娴纖細的胳膊在空中劃出一道優雅的弧線,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向後倒去,而顧長衡已經走至跟前。
那只盛滿流金液體的高腳杯眼見着就要撞上男人的胸膛,将白色的襯衫染盡。
沈君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麽,只是下意識的沖了出去擋在男人的身前。
“啪!”
高腳杯摔在地上支離破碎,整個大廳卻寂靜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