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過往
眼前發生的變故太快,陸權澤清楚的看見那名身穿得體西服的年輕侍從,反應那麽快好似本能一般用自己的身體擋在了顧長衡的面前。
微涼的液體盡數潑在沈君言黑色的西服上,很快便滲透不見。
而身後男人溫熱的胸膛裏強壯有力的心跳聲一聲比一聲清晰,震的沈君言後背發麻。
冷冽的氣息卻無孔不入,而男人修長有力的大手牢牢的握住他纖細的腰身令其不能動彈,他的身子在原地僵住。
譚娴并沒有倒在男人的懷裏而是狼狽的摔在了地上,她擡起頭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沈君言,眼神裏充滿了驚慌失措。
“顧先生,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沒想到會腳下打滑……”譚娴楚楚可憐的開口,借着張哲的力弱弱的站了起來。
然而她內心卻恨的咬碎一口白牙,這突然跑出來打破她計劃的服務生到底是誰!
顧場衡擡眼看去,一雙冷酷的眼眸透露出幾分惱火。
“沒關系。”男人淡淡的開口。
譚娴聽到這話松了一口氣,臉上的笑還沒綻放下一秒卻僵住。
“既然腿腳不方便,那就最好別出門。”
男人冷漠的話音剛落,便有黑衣保镖迅速的從身後站出大步走向譚娴。
女人姣好的面容瞬間變得慘白,此刻的難堪以及廳內衆人的竊竊私語讓她的臉漲紅。
她甚至都能想到以後自己就是圈內同行嘴裏到處調侃的笑料。
別人一摔成名,她一摔就摔進了泥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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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娴吓的眼淚水都出來了,再也沒有初見時那般高傲如黑天鵝的優雅,只是踉踉跄跄的被保镖拖了出去。
這一切變故發生的太快,以至于沈君言還沒有來得及反應,男人已經松開了他的腰輕輕的擦肩而過。
沒有任何多餘的言語,甚至兩人的目光都不曾交集。
而這一走便帶走了所有的光亮,他愣住好半天才緩過神。
只是陸權澤從他身邊走過時,輕笑了一下,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
“通知他們換個會議廳,還有,”顧場衡頭也不轉的冷聲道“與會議不相關的人員全部清理出去。”
“是。”亞南經理立馬轉身照做。
陸權澤走在男人身邊,到底知道這人十之□□是怒了。
顧長衡是出了名的潔癖精,一向很少參加公衆場所的活動,所以投資建設了亞南商業會所,目的就是為了在自己的地盤上保持絕對的整潔和幹淨。
而剛剛,大廳內充斥着女人身上濃烈的香水味,香槟的果香還有糕點甜膩的氣息,混雜在一起令人蹙眉。
男人一刻都不停留的直接穿過候客廳,沒想到還發生了那樣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
只是陸權澤覺得好笑就好笑在,那女的萬萬不知道自己如果真的将酒潑在了顧長衡的身上,才是要懊惱死。
那可不是直接請出去這麽簡單的事了。
“剛剛那個服務生表現不錯,顧老板不考慮升職麽?”陸權澤打趣道。
一般這種情況,稍微有眼力見的領導自然會把人提拔上來,用不着去請示顧長衡。
陸權澤以為男人又是老一套說辭,沒想到顧長衡突然轉過頭來面色不悅的開口道“他不是服務生。”
這下輪到陸權澤詫異了,這是在維護那人麽“不是服務生那是誰?”
明明都是黑色西裝紅色領結,甚至款式都差不多,不是服務生難不成是會所經理?
顧長衡頭也不擡的回道“亞南的服務生身高要求在180到183之間,右上角口袋裏必須裝有折疊好的三角手帕,而他胸前沒有卻佩戴了一枚飛鳥別針。”
陸權澤了然,只是沒想到男人會注意到這麽小的細節,難免透露出幾分古怪。
而且兩人之前又挨的那般近,以顧長衡的潔癖早就把人甩出多遠了。
可是男人沒有,還牢牢握住那小男人過分纖細的腰身。
“這我倒真沒注意。”陸權澤一笑,“那人是顧老板的朋友?”
顧長衡神色淡淡并沒有否認,過了一會嘴角上揚“……嗯,一個小朋友。”
張哲面色複雜的喊過服務生要來手帕,遞給了沈君言。
他第一次認真的打量着這個年紀輕輕又默不作聲的大學生,猛然發現這人有幾分順眼。
其實這人五官也很端正嘛,尤其是那雙杏眼黑而亮,注視你的時候真誠又清澈。
“謝謝先生。”沈君言客氣的接過手帕。
酒水已經滲透進去稀稀拉拉的順着邊緣滴落到了褲腿上。
他內心十分肉疼的哀嚎,六百八租的高檔西服啊!
光是定金他就交了八百,這衣服髒成這樣店家肯定不會再要了,他只能将這身西裝買下。
“請收到商會邀請的先生女士,到二號會議廳就坐。”
就在這時,一道洪亮的聲音響起。
沈君言擡頭看去,東亞會所的經理不知道什麽時候突然出現在樓梯口處,一張方臉帶着幾分微笑。
“與本次會議無關的人員請盡快退出候客廳,或前往翠華菀稍作休息等候。”
張哲有些詫異,沒想到剛剛發生的小插曲惹的那人如此不快,當着衆人的面就要清理掉不相關的女伴男友。
張哲轉過身叮囑了沈君言幾句,又和史密斯打了招呼,這才随着大家一起消失在了樓梯口。
一轉眼就剩下他和老外單獨站在大廳內,他和史密斯交流了一番還是打算帶其出去轉轉,看看周邊一些有名的景點大學。
只是他沒想到史密斯居然對a大感興趣,說什麽也要去參觀一番。
a大正是沈君言就讀的學校,今年他剛大三,課程不算緊湊,但老師布置的論文題目是一篇比一篇刁鑽。
即使這樣,沈君言也只用了半個月的時間将英語論文搞定,其餘時間除了上課便全花在了兼職上。
而同一時間段的同班同學卻衣鮮靓麗曬着上萬的名牌全國各地到處游玩,更有甚者憑着父母的關系早早的第一桶金已經到手。
“沈,顧先生是不是a大畢業的?”史密斯環顧着周圍宏偉大氣的建築樓,長而寬的柏樹走道上時不時幾位學生談笑着路過,好奇的問道。
沈君言一愣,好似想到了什麽有些開心的笑了“是啊,他是27屆的學生,而我是37屆的。”
“真的?沒想到你居然能記得這麽清楚。”史密斯贊嘆。
沈君言宛然一笑并沒有接着說,反倒是帶着史密斯往鼎鼎有名的望星臺走去。
實際上顧長衡只在a大就讀一年便出國進修了,盡管如此a大依然以他為榮,光輝牆上處處可見男人的身影。
挺拔的,傲氣淩人的年輕模樣被拍進照片框在了四方格裏,依稀可見當年的風光。
沈君言走過那人走過的路,看過那人看過的書,答辯過那人當年答辯的題目,都沒有坐在臺下聽男人演講一次來的震撼。
沉穩的,華氣內斂的成熟模樣,帶着幾分漫不經心的調侃和上位者的冷傲,将單調的語句染上絢爛的顏色,肆意的展示給衆人看。
沈君言的心,在這平穩流暢的聲調下砰砰狂跳,最終撞死在角落。
然後你就會發現,角落裏堆的如小山高撞死的小鹿小兔,哪兒裏還有他的位置。
為男人着迷瘋狂的,又何止他一個。
沈君言打車将史密斯送走之後,才拖着有些酸痛的腳往宿舍方向走去。
早就幹結的液體黏在皮膚與衣服之間,格外的難受。
好在宿舍還存放着以前他沒帶走的舊衣服,勉強換洗一下是可以的。
只是令他沒想到的是才搬出去兩個多月的宿舍不知道什麽時候換了新的指紋鎖,他拿着以前的鑰匙尴尬的站在原地。
“沈君言?”
就在這時一道詫異的聲音響起,郭書華拎着剛從食堂打回來的飯菜便看到自己宿舍門口站着一個穿西裝的男人。
他還以為是學校領導突擊檢查,沒敢上前看。
“書華!”沈君言驚喜萬分,“咱們宿舍怎麽換電子鎖了?我進不去。”
郭書華笑了一下,用指紋打開宿舍門沈君言這才走了進去。
原本舒敞的三人間被一道長簾硬生生的隔斷成兩半,沈君言走到自己的床位一看。
床上堆滿了亂七八糟的盒子,他拉開才發現這都是囤積的各式零食飲料,不少牌子還是進口的價格不便宜的那種。
“葉宇那爛人幹的。”郭書華冷笑。
沈君言沒說話,只是從自己的書桌上捏起一條真絲吊帶裙默默的轉過身。
郭書華看到後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媽的,天天帶人回來約炮!我都警告多少次了!”
“快扔了!髒的要死。”郭書華直接把衣服扯過扔進了垃圾桶。
“那我這床位……”沈君言欲言又止。
郭書華打開飯盒大大咧咧的坐下,“你要是想回來住直接找導員吧,跟那個家夥講屁用都沒有。”
葉宇家裏有錢,父母都是在帝都管理局工作,算是有些人脈,直接把分數還差一些的葉宇砸錢砸進了學校,以啓秀人才培養計劃送了進來。
而郭書華和沈君言一樣都是普通工薪家庭出生,除了成績優異以外,沒有其他能拿得出手的東西。
對此葉宇多多少少有點瞧不起,趾高氣揚的樣子,但表面上三人也過得去,盡量不鬧的那麽難堪。
這一次直接霸占床位換門鎖都沒有告知沈君言,确實是那人能做出來的事。
“對了,最近被論文弄的焦頭爛額,這門鎖才換沒幾天忘記告訴你了。”郭書華一拍腦袋,“管理員密碼我知道,要不我把你指紋錄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