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雨花巷被稱為雨花巷,是因為這個巷道春雨落下天地回暖之時,這裏巷道邊上百花盛開,可謂是汴京一大美景,這裏更是有許多小作坊,各自經營。
但今年溫度比之往年更低,現在花尚未開啓,倒是下了不少雨,雨花巷道只看見滿地泥濘和青苔。
展昭走在白玉堂身邊,忍不住看了看他白色的衣擺和繡着精細花紋的靴子,卻看見鞋底一點污漬都沒沾染上,眨了眨眼睛似乎就明白了什麽。
原來輕功是這麽用的呀。
好像知道了什麽秘密一樣,展昭擡起手又按下了想要捂嘴要笑的動作。
白玉堂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到了?”
展昭搖搖頭,擡手為他指了指地方,手指向之處,是在巷道最深處的那間破敗的小作坊。
那間下鋪看上去就不像是一個經營的店鋪,門匾破破爛爛已經掉了一半,大門緊閉看上去已經有幾日未開過張了。
展昭上前敲了敲門,卻未聽到有人回應。
這作坊實在是太偏了,也怪不得周邊連一個像樣的鋪子也沒有,虧得是做手藝活的鋪子才待的住。展昭敲了許久,就聽周圍一圈靜悄悄的,沒有半天人聲。
白玉堂站在展昭身後扇着扇子,無辜地看着他出力不讨好,說:“要踹門進去看看嗎?”
身為開封府四品帶刀護衛,怎麽能夠私自闖入別人家門呢?他滿臉的不贊同。
既然展昭不願意,白玉堂自然不會自讨沒趣。
就這兩人糾結的時候,突然一個木屐聲從遠處慢慢走近,展昭望過去,一個老人家漸漸出現在兩人眼前。
展昭走上去作揖問道:“老人家可是住在這附近的?知道這個店家去哪裏了嗎?”
老人家挽着竹籃走過來,步履蹒跚,聽到展昭的聲音慢悠悠擡起了頭,大聲說道:“小夥子,你說啥?”
Advertisement
這老人家上了年齡,耳力不佳,展昭又耐心地湊到她耳邊再說了一遍,才聽老人家說:“小谷啊,她半個月前說闖了大禍,要回老家避避風頭,這店已經好久沒開張了。”
白玉堂眯着眼。
展昭與他對視一眼,時間正好對的上,可那白玉杯到底有什麽詭異之處,讓谷紅青顧不得家大業大也要避避風頭,難道是威脅性命的事嗎?
不管怎樣,雖然這一次沒有找到本人,但也得到了一絲線索,總算沒白跑一趟。
兩人走出巷口的時候,天邊已經顯現了一片紅霞,白玉堂收起扇面垂了垂手心,提議說時候不早了,請展昭去醉仙居喝酒。
可展昭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笑着看他:“你就不怕又在醉仙居遇到什麽人?”
展昭的話有點隐喻,一開始還讓白玉堂有些不明白,但是馬上就臉色變了變,想起自己才到開封府兩天,就被人騷擾了兩次,對他來說已經是奇恥大辱。
可轉眼看展昭表情,他那一臉想笑又努力憋氣的表情,着實可惡。
白玉堂:……
白玉堂沒覺得生氣,只覺得無奈嘆嘆氣,這展昭看上去大義淩然,正氣十足,沒想到也是個白皮芝麻湯包,裏面芯子是黑的!
展昭拍拍他的肩說:“回去吧,我院裏還有幾壇好酒。”
既然有好酒,白玉堂就不計較他這次調侃自己了。
——
第二日清晨,白玉堂從一陣讀書聲中清醒過來,突然想起來昨天展昭說開封府有一半建成了善堂,恐怕這是善堂內的小孩清早讀書的聲音,看來時間還尚早。
但是側耳一聽,門外又有練劍泠泠劍氣破空嘯聲,看來是展昭在院內練武。
白玉堂揉了揉太陽穴,昨夜吃了飯他就跟展昭開了幾壇紹興酒,沒想到展昭酒量也不錯,兩人盡興而歸。只是喝完酒他不願意帶着一身酒氣睡覺,便堅持自己一桶冷水沖洗,被展昭滿臉不同意叫住,還是親自在廚房倒騰了半天,燒了半個小時才燒好一桶水送到白玉堂房間去,最後還怕白玉堂不知道怎麽處理洗澡水和木桶,等到他洗完澡以後,再幫忙将東西收拾地幹幹淨淨才回去睡。
本來兩人沒什麽感覺,但不知道為什麽半路遇上一個起夜的婢女,那婢女看兩人的眼神奇異極了,看得展昭和白玉堂都尴尬極了,匆匆才睡下去。
白玉堂躺在床上聽了片刻,聽着外面的動靜,就展昭已經練了好一會。昨晚睡得那麽晚,沒想到展昭還能清早起來練劍,果然南俠展昭靠的不僅僅是天賦,更是絲毫不怠懈、日複一日的堅持。
心想自己可不能被比了下去,白玉堂随即用房間內盆裏早就準備好的水洗漱了一番,換上了一套灰色勁裝打底,白色上衣暗紋繡着君子竹葉模樣,再罩上一層白色簡短的外套,一身幹脆利落的裝扮配上白色長靴,顯得身高腿長,白色衣角輕輕垂在周身,并不影響行動。
白玉堂開門出去,就知道了為什麽南俠展昭會被聖上封為禦貓,這勁瘦的藍衣人影穿梭,如果只憑眼睛看,就如同一只貓一樣腳步發力奔跑強勁,如同一條藍色線條劃出明顯的一條劃痕。
比起白玉堂鬼影迷蹤步的靈動飄忽,展昭的輕功沒那麽花哨,只有簡單古樸。
“這就是穿雲?”白玉堂站在門口看了好一會兒,大大方方地說。
在江湖上,看別人練武是一件令人不齒的事,被看者覺得看的人有偷學的嫌疑,看的人又怕被看的人以為自己偷學,便都會紛紛避讓,已經是一種潛移默化的行為了。
可白玉堂很少混江湖,對這些事情并不了解,而展昭為人真正,不會以惡意猜測旁人,又或者因為自身強大,并不懼怕別人學了他的武功。
不得不說在這方面兩人想法雖然不同,但默契十足。
“切磋?”
“切磋一場?”
早些就說要切磋,現在果然就實現了,兩人異口同聲道。
白玉堂說:“不過可惜我并沒有一柄好刀。”
說完他看看展昭手裏的巨闕,那可是一把上古名劍,為鑄劍名師歐治子所鑄,可謂是天下至尊之劍,普通的刀劍當然比不過它。
但白玉堂卻并不認輸,挑着唇說:“我就用這把扇子與你一戰。”
說完,白玉堂展開扇面,只見普通的木扇扇面上正面幾個墨筆大字——旭日朝霞閑紅雨,反面寫着——春風明月笑白雲。
展昭不說話,也不因為自己手握名劍就退讓,他知道白玉堂并不喜歡這麽做,白玉堂這個人十分驕傲,不可能因為自己手握名劍就退縮,也不想他在兵器上不平衡就退步,所以他能夠做的只有一件事——全力以赴!
白玉堂很清楚,普通的木扇是比不過巨闕這樣的名劍,雖然能夠在木扇附上一層內力,但他盡量不要跟展昭硬碰硬,要智取。
白玉堂輕輕扇動扇子,吹起耳鬓發絲飄動,兩人身影瞬間消失不見。
眨眼間他們已經在院中過了二十餘招,普通人看過來,只能看得到兩人動作的殘影,根本分不清他們出了什麽招式。
本來是來送朝食的小紅看到這樣的情景頓時不敢眨眼,動作都愣住了,恨不得用雙手揉揉眼睛,還以為自己是眼花了。
可是手上還端着兩人的朝食,怎麽也不敢松手。
這麽一愣神的功夫,兩人已經從院內打到了屋檐上,這下旁邊院落的人都看見了。
趙虎揉了半天眼睛也沒能看清楚這屋頂上兩人的動作,只能張口結舌道:“乖乖,我還是第一次看有人能夠跟展大人打成這樣呢!這都是些什麽神人啊。”
公孫策剛好路過,拿着羽毛扇笑眯眯不知道在想什麽:“這就是江湖人啊。”
趙虎看着公孫策的羽毛扇詫異問道:“先生這麽早就扇扇?這才三月啊。”
公孫策嘴角抽了抽,放下羽毛扇說:“在下就是拿來煎藥用的。”
趙虎絲毫不知道自己要倒黴了,并不覺得有半點得罪了公孫策:“說起來白玉堂武器是扇子?這能跟展大人的巨闕比?”
旁邊也有不少婢女跑出來看熱鬧,聽到趙虎這話就不高興了。開封府的婢女們自從知道了白玉堂在衙府住下之後,幾乎所有人都拜倒在他俊美的樣貌之下,在開封府最喜歡的男子之中與展昭排第一名,可以說兩人的人氣不上不下,聽到趙虎這麽說,自然是要維護白玉堂兩句。
“胡說什麽!白五爺用扇子這麽帥,跟展大人配剛剛好!”
“是啊是啊。”
趙虎被婢女們怼得不敢說話,可又一看,确實天空中的兩道藍色、白色身影交叉在一起,上等武功和上等輕功的交彙,絕對是難得一見的場景。
兩人打了半個時辰,打的酣暢淋漓,下來時卻半點汗也沒出。
展昭是因為內力深厚,他們切磋時都并未用上太多內力,所以不覺得累,而白玉堂天生體質如此,且內力屬陰性寒不易出汗。
在開封府當值這麽久,展昭已經好久沒有與人比試過了,今天可以說得上盡興。
包拯在遠處看着捋了捋胡須,笑着點頭道:“看來展護衛今天很高興。”
公孫策道:“有了白玉堂,展護衛看上去有幹勁多了。”
包拯說:“如此也好,本府之前還擔心展護衛在開封府小材大用委屈了他,看他執意待下來便并未多說,如此一來我就放心了。”
公孫策道:“不如也請白義士也到開封府任職?”
包拯擺手:“這等事,強求不來。”
說完他又神秘地笑了笑:“以白玉堂的性格家世,怕是不願意在開封府任職,但有展護衛,這事還難說呢。”
包拯這模樣,如果是當朝太師龐吉在此肯定就要說了:“這黑包子,別看他大義淩然的模樣,其實他這人就跟他膚色一樣,裏裏外外都是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