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久到我倉皇的擡起頭,忍不住拉住了他的衣角,卻還什麽都說不出來。
他垂眼看着我,目光很專注,神情卻有些失落。
是我從未看到過的,顯而易見的失落。
他沒有伸手拉住我,只是這樣站着,輕聲問。
“我們的關系,在你看來是什麽呢?”
我莫名不敢看他的目光,閃躲着移開,但又被他固執的捏着下巴,正對着他望過來的眼神。
茫然中夾雜了一絲委屈和無措,我咬着唇,鼓起勇氣看着他說。
“我也不知道是什麽,這本來就是你主導的,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亞當若有所思的看着我,片刻後松開了手,低聲說。
“是我的錯,我應該早點說出來的,免得你這樣不安心。”
我不知道他想要說什麽,依舊惴惴不安的看着他,卻見他在我面前單膝跪了下來,伸手抱住了我的腰,像個孩子埋在我的懷裏,擡眼看着我說。
“嘉,我想和你結婚,想和你永遠待在一起,可不可以?”
認真的話還是平和的,卻宛如一枚石子投進了湖面裏,我隐隐猜到了他的意思,卻沒有想到他果真這樣直白,将我的心攪的難以平靜。
他很少以這樣的角度望着我,自下而上,仿佛我才是掐着他命脈的人。
我又驚又羞,不知所措的往後退了一步,他依然還捉着我的手腕,執着的望着我。
一顆心砰砰直跳,我的臉火燒似的,卻遲遲不敢答應。
怎麽能答應呢?
他真的想和我結婚嗎?還在在騙我?
而我,我居然真的會對監獄裏認識的囚犯産生依賴,甚至是我自己都分辨不清的情感嗎?
我該怎麽辦?
如果沒有了他....我真的能,沒有他嗎?
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麽難的題。
【完】
番外
亞當(上)
和安琪拉見面是在周一的早上,我們不歡而散。
自從當年她生下我和父親離婚了之後,我就幾乎沒有見過她。
她用孩子換來了自己的自由,如願地成為了商界裏馳騁的女王,而現在她已經快老了,才想起來我這個親兒子,甚至還想操控我的未來。
不可能的。
我掐着點離開了安琪拉的公司,司機已經在樓下等着我了,坐上車後我估算着這裏到學校的距離,想了想吩咐說。
“先拐去南街。”
南街有一家甜品店做得很好,柴嘉很喜歡那裏的白巧克力蛋糕。
拎着剛做好的蛋糕到了學校門口,按照柴嘉的課表在教室門口等他,老師拖堂了,下課鈴打了還沒有下課,其他教室的學生從我面前經過,似乎早就聽說過我了,興奮地竊竊私語着。
柴嘉說我不說話的時候顯得很兇很冷,所以從來都沒有人敢過來搭讪。
他這句話以前景夫人也說過。
景夫人就是撫養我長大的那個女人,她是父親的情人,溫柔娴靜,為了讨父親歡心整日都在主宅不遠處的小宅裏等他回來。
她是如此的卑微,小心翼翼的,甚至從來沒在我們面前說過漢語,只是因為父親心裏唯一喜歡的那個女人是個純正的美國人。
父親有很多情人,但都不放在心上,就連唯一的妻子安琪拉也是他逢場作戲,這是我們早就知道的事,但景夫人依然癡心的栽了進去,甚至大度的幫父親撫養我長大。
沒辦法,父親總是很忙,安琪拉又已經淨身出戶去過自己的生活了,父親擔心年幼的我會被敵人綁架傷害,就将我暫時放在景夫人那裏。
他很清楚景夫人的脾性,景夫人有着東方女人特有的母性、慈愛、寬容,更何況她全心全意的愛着他,對他言聽計從。
我在景夫人的膝下生活了七年的時間,她就病逝了。
或許是因為随了父親無情的性子,我對于情感的感知也并不敏銳,就連景夫人也是在病逝的那一刻,我才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從未有過的眷戀與難過。
我親眼見着她在那個幽暗的,偏僻的小宅子裏滿心期盼的等着父親過來,可七年的時間裏父親過來的次數寥寥可數,連我也好像被遺忘了似的,與她同病相憐。
景夫人很愛讀詩,她會在我睡前給我讀一首短詩,我很多次都想着不知道她用中文念會是怎麽樣的韻律,但我每天的時間都被無數的課程擠滿了,再也無法分心給別的事情。
但是因為景夫人,我也喜歡上了讀詩。
只是我是靜靜的看,因為我不愛說話,從小就是如此,景夫人卻很愛和我說話,有時還會主動提起我的父親。
她語氣羨慕又傷感的說,如果她能早點遇到我父親就好了,趕在那個女人之前就占據了父親的心,那麽她一定會努力活的長長久久的,和父親白頭偕老。
可惜父親并不愛她,她最後也郁郁而終。
她說。
“亞當,如果你可以只愛一個人的話,就不要再招惹其她人了,不然每個人都會很難過的。”
我一直都記得她說過的話。
溫熱的身體撞到了懷裏,我下意識抱住了,便看到柴嘉在我懷裏仰起頭,喜氣洋洋的叫我的名字。
“亞當!”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盈着光,眉眼彎彎的,又乖又可愛。
現在的他比以前怯生生的他要開朗多了,笑容也變多了,我心裏很高興,揉了揉他的頭,然後牽着他的手往外面走,說。
“車裏有蛋糕,不過只能吃一半。”
柴嘉乖乖地點着頭,迫不及待地問。
“是白巧克力的嗎?”
後面有同學叫他的名字跟他打招呼,他扭過頭揮手,笑容燦爛,朝氣蓬勃。
我停下腳步等着,把他的領口理了理。
他打完招呼回過頭看着我,殷殷的抓着我的衣袖問。
“是嗎是嗎是白巧克力的嗎?”
我點了點頭,他便歡呼了一聲,像個偷吃糖果的孩子似的天真又快樂,拉着我的手就催促我快點走。
鑽進車裏他就立刻拆開了盒子吃小蛋糕,我靜靜的看着他,把他嘴邊沾到的奶油抹掉了。
他擡起頭看着我,不知想到什麽,有些緊張的偷偷看了前排的司機一眼,然後往前撲到我懷裏,飛快的親了我的嘴唇一下。
他的臉有些紅,看起來很害羞,但是眼睛依然很亮,小聲解釋說。
“很甜的,你嘗一嘗。”
我舔了舔嘴唇,認真的回答說。
“恩,很甜。”
柴嘉得意洋洋的笑了起來,吃了一半就乖乖的把剩下的裝到盒子裏,戀戀不舍的看了幾眼後鑽到我懷裏,摟着我的脖子小聲抱怨說。
“老師拖堂太久啦,我好餓哦。”
我伸手撫摸着他的腰,總算沒有以前那麽單薄了,皮肉細潤光滑,骨骼分明有力。
“回家就可以吃飯了。”
他點了點頭,安靜了一會兒又新奇的說。
“下午我沒有課,我們帶小乖出去散步吧!學長說學校附近新開了一個公園很好玩,好多人都帶着寵物過去呢,我們要不要也帶......”
我堵住了他的嘴唇,他吃驚的睜大眼睛茫然的看着我,但是輕微掙紮了兩下發現我沒有松開,細白的手臂就軟軟的纏住了我的脖子,臉紅的閉上了眼。
等我松開後,他才小聲的問。
“亞當,怎麽啦?”
柴嘉的聲音軟軟的,帶着少年走向青年的清潤之氣,但是有時候黏黏糊糊的又顯得很可愛,無論是撒嬌還是哭起來,我都非常喜歡。
我慢慢捏着他的耳朵,不說話。
他眨着眼,好像明白了過來,臉更紅了一些,小聲解釋說。
“我和學長只是課間的時候聊了一會兒天,沒有說別的。”
我還是沒說話,不是在生他的氣,只是對自己無法抑制的嫉妒感到不知所措。
明明當初是我想要讓他回到從前的生活的,讓他繼續當那個無憂無慮的矜貴的小公子,每天快快樂樂的,就算沒有父母和認識的傭人們也不必害怕,因為我會一直陪着他。
可是現在,我有一點後悔了。
詢問我的打算時,我坦誠的告訴過安東尼。
那是柴嘉和詹刃越獄的第二天,柴嘉害怕的睡着了,在夢裏還瑟瑟發抖着,好像擔心我會懲罰他。
可是我舍不得。
安東尼用一晚上的時間解決了出獄的麻煩事,他聽完我對柴嘉的打算後很不可思議,氣急敗壞,又咬牙切齒的說。
“你這樣寵着他會把他慣壞的!只有把他牢牢圈在你一個人的懷裏,任何人都不敢接近,你才能保證他完全是你的!”
說完後他又想到了詹刃的越獄,臉上的神色湧出了無盡的陰郁,怒極反笑的,像是在對自己說似的。
“不,這樣也不能保證他完全是你的。”
我沒有說話,他也沒有再說服我,臨走前只是嗤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