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于念将任修扶進房,在沙發上坐下,問他在外面站了多久,怎麽不敲門。任修說只不過一小會,沒想到一雙腿這麽不中用。于念斜他一眼,“你還說呢?這麽重的傷,怎麽可能一下子就好了?你也不呆在醫院,萬一傷勢又有所加重,你是不是覺得一雙腿都廢了就好了?”
她的話裏眼裏都是擔心,任修本想問“我的腿廢了,你會怎麽樣”,但是,見她眼圈微紅,便輕輕淡淡地說:“放心,廢不了。”
“是啊!廢不了你就這麽胡來!要是廢了,我也不會管你!”
任修一愣,于念已經站起身,去取熱水和拿毛巾。等打了水來,于念蹲在任修面前,将他的褲腿卷起,然後把兩塊熱毛巾分別敷在他的兩個小腿上。“這樣能消除些疲憊,也可以稍稍止疼。”于念輕輕說,然後看着他的大腿,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出口,“那裏要不要敷?”
“哪裏?”任修看着她。
“大腿!”于念瞪着他,心想他是不是故意的!
“哦,随便。”
見他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于念哼了一聲,随便,那就不管他!可她剛這麽想完,就見任修蹙了蹙眉,她想他也許是腿疼了。因此,等敷完了小腿,于念又把他的褲腿卷得更高,好幫他敷一敷大腿。
熱毛巾一接觸肌膚,一陣舒服的感覺就頓時襲來。但是,她的手時不時去試毛巾的溫度,指尖偶爾滑過他大腿上的肌膚,惹得他一陣激靈。當她取下毛巾,把毛巾浸入熱水之中,然後再次為他敷上時,他突然伸手握住她整理毛巾的手。
于念擡頭疑惑地看着他,見他目光灼灼,心下一下子明白過來。她面色微紅,頓時尴尬起來,吱吱唔唔地說:“最後一次了,你忍忍。”
于念裏面穿的是上次網購的那條睡裙,外面套了件職業西裝外套,因此,衣領那一塊雪白的地方很清晰。客房內開着橘紅色的暖光燈,光線照在她粉紅的臉上,嬌媚異常。她那句“你忍忍”更讓人浮想聯翩。任修握着她的手緊了緊,然後松開,并撇開了腦袋。
這最後一次的熱毛巾沒敷一會,于念就趕緊把毛巾取了下來,然後一溜煙跑去洗手間倒水、放毛巾。她磨磨蹭蹭在洗手間折騰了許久才又重新回到客廳。她本想說“我去叫服務員把嚴卓雅移過來”卻發現任修已經靠在沙發上閉了眼睛。
這時,時間已經淩晨一點過了,很晚了。她猶豫了一會,沒有喊醒他,而是拿了床被子給他蓋上,然後自己躺回床上。客房雖然有客廳和卧室,但是卧室和客廳都是連在一起,沒有什麽阻擋的。因此,躺在床上的于念能清楚地看到靠坐在沙發上的任修。她在床上看了他一會,想着他這樣睡一夜,腳又會麻了,于是又下床使出全力把他放倒在沙發上躺着睡。再次回到床上的于念翻來覆去的好一會後終于也睡着了,還睡得不錯。
第二天,于念和任修是被嚴卓雅激烈的敲門聲給吵醒的。于念一開門,嚴卓雅就氣勢洶洶地質問:“你們昨晚做了什麽?”
于念不想回答她,嚴卓雅就看向扶着牆壁慢慢走來的任修。任修也并不願多說,只道:“收拾好了就去機場吧。”
嚴卓雅看着面前的兩個人,恨得牙癢癢,她哀怨地看着任修,“你們兩個,怎麽能背着我幹出這種事來?”嚴卓雅還想說什麽,但見任修的眼神由淡轉冷,便止住了聲。
飛機上,任修坐的中間,于念和嚴卓雅分別在任修左右兩邊,嚴卓雅靠窗。嚴卓雅因任修和于念兩人同宿一間房,而一言不發。于念也因昨晚的事不知說什麽。因此,三個人都沒話說。
不一會兒,嚴卓雅似乎睡着了,她的頭一直向右靠,最後靠在任修的肩上。于念餘光瞟到這一幕,只作沒有看見。而任修看了于念一眼後,将嚴卓雅的頭推開。但是,他一推開,片刻後,嚴卓雅又靠了上來,任修再推。如此反反複複好幾次,于念終于低聲對任修說,“好啦!別再折騰了。”
任修勉為其難的不再推,而嚴卓雅的手卻圈上了他的腰。任修蹙眉,将嚴卓雅的手掰開,然後和于念換了個位置。這下,嚴卓雅才老老實實的睡覺。
因為車展在即,于念又近一個月沒有上班,因而于念一回到公司就忙得腳不沾地。任修身居高位,要處理的事情更是多不勝數,因此,也是傷還沒有痊愈就埋頭工作。
忙了一上午,好不容易空出時間來吃飯,于念卻在食堂裏聽到員工們八卦任修神秘女友的事。有人驚訝地說:“前段時間于經理甩了梁經理,不是抱上任總監的大腿了嗎?怎麽這麽快任總監就又有神秘女友了?”“那神秘女友是何方神聖?”“據說是嚴總的親妹妹呢。”“哦,難怪于經理競争不過,嚴總的親妹妹,自然比于經理的實力強。”一個女職員說:“什麽實力?經濟?我看任總監不是嫌貧愛富的勢利人。”“男人都一樣,愛財愛、色。不過于經理的財不如別人,才和貌卻不輸人。”
于念之所以将他們的談話聽得清清楚楚,是因為就坐在他們的鄰座。而他們因說得熱乎,根本就沒注意到于念。于念大聲地咳了一聲,八卦的員工們扭頭一看,頓時噤了聲,暗嘆糟糕,不會被炒鱿魚吧。另幾名職員說:“于經理不是那麽小氣的人。”于念心笑,這最後一句話明顯就是故意說給她聽的。他們以為這樣說,她就不會找他們茬?有時候,她真想濫用職權一回。雖然,她從來沒有這麽做過。
梁以軒不知什麽時候坐在了于念的對面。于念看了他一眼,說:“我什麽時候把你甩了?”
梁以軒呵呵笑,“人紅是非多。”
于念一聽,噗嗤一笑,然後問他母親的病怎麽樣了。當初她沒有答應梁母結婚的事,梁母病情加重。
梁以軒嘆息一聲,“不是很樂觀。”
雖然,于念自認為自己沒有做錯,但是事情發展成這個樣子,她也不能說沒有責任。因此,她誠心誠意地說了聲“對不起”。
梁以軒說沒關系,然後問:“任總監真有女朋友了?”
“不知道。”于念埋頭吃菜。
梁以軒看着她,欲言又止。
飯後,于念決定去任修的辦公室找他。而任修的辦公室裏卻沒有人。她悻悻地回到自己辦公室。下午上班的時間已經到了。于念一頭紮入工作之中,倒忘了心中的煩悶。
如此幾天,于念一直忙着工作,休息時間要找任修,卻總不見人影。這天,她照常午休時去敲任修辦公室的門。辦公室裏依然沒有回應。她只好往回走。然而,當她走到電梯口時,恰好看見任修和嚴卓雅從一部電梯裏面出來。嚴卓雅在笑着說什麽,任修仍然是淡淡的表情,沒有說話。
于念正在想要不要招呼,任修已經喊了聲“念念”。于念只好笑着說:“還有幾天展會就開始了,我正要找你談談尚存的相關問題。”任修點了點頭,讓她去他辦公室。嚴卓雅要跟進去,任修說:“我工作時不希望有人打擾。”嚴卓雅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轉身離開。
到了任修的辦公室,于念說展會準備已經差不多搞定了,等兩天能布展了就直接派人過去。只是,這次是不是需要車模,如果需要又選哪個模特,還沒最後敲定。
任修聽于念說完才問:“你有什麽看法?”
于念說:“很多車企都會請模特。這幾乎是展會上的常态了。車模比車還受關注,一方面是車企出于宣傳的策劃,另一方面也說明了汽車毫無新意這一致命的弱點。據說騰躍也會有神秘嘉賓。我猜測,他們應該是請了國際上數一數二的模特來造勢。我們即使要請模特,也得想想請哪一位才能與之相抗。”
“這次概念車展,應該變換下思路了。”任修說。
于念點頭,“因此,我覺得還不如不請模特。”
如果車本身有所缺陷,似乎請模特能夠吸引一些眼球。
“哦?”任修看着她,“這麽有信心?”
于念笑道:“嗯,我們要憑車的本身取勝。”
任修看了她一會,然後說:“就按你說的辦。”
于念還說,因為宇達汽車公司所屬國際數一數二的投資公司,有初涉汽車行業,必會引起不少注目。他們現在對外界只說會有驚喜,但是不會向其他企業一樣發布許多信息。這樣營造懸念,關注的人就更多了。只要大家看到C30本車,一定會有所驚豔。
她侃侃而談,任修靜靜地聽。最後,她說了句:“我之所以這麽有信心,是因為你在C30原設計的基礎上做了些微修改,修改後的設計是我平生見過的最完美的設計。你記得嗎?”
任修說:“不記得了。”
于念看着他,嘆了一口氣。
談完工作,于念問他傷怎麽樣了。任修說已經大好,沒什麽關系了。于念囑咐他一定要注意身體,然後說周末去他家看他。任修沒有拒絕。于念沉默了一會,終于還是忍不住問:“你聽到公司裏的傳聞了嗎?”
“沒有。是什麽?”
“沒有就算了。”
于念看着他發呆。
任修淡聲開口:“以後有事随時打電話。”
是啊,她一直找他都找不到。可是,她不是害怕他忙,怕打擾到他嗎?她忍不住胡思亂想,要是……要是當真向員工們八卦那般,那她成什麽了?
“記住了?”于念沒有說話,任修觑了她一眼。
于念感覺真是奇怪,以前的她哪裏會在乎別人說什麽?可現在,她覺得自己很介意。可是,她又怎麽能跟一個失去記憶的人生氣?她又以什麽樣的身份生氣?
想到這裏,于念只氣自己怎麽變成這樣了。她聽任修又這麽一問,本想生氣地問他“幹嘛又這樣”,話到嘴邊卻變成了“那你也別忘了剛剛說的”。她可以随時找他。
“嗯。”
“不要打電話卻關機,然後說沒電了。”
“嗯。”
“不要打通了不接,說沒帶電話。”
“嗯。”
“周末我去你家,你家沒有住別的女人吧?”
任修說:“卓雅在。”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