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補完
于念說：“你想怎樣？”
“你答應我一個要求。”
“不許提不合理的要求！”她警惕地看着他。
“那算了。”任修淡淡地說。
于念就知道，果然是不合理的要求！她哼了一聲。最後沒和他打賭。不過，她還是很好奇任修會怎麽跟他談。
----
王石是一個人來接待他們的。在這之前，王石從來沒有聽過任修這號人。不清楚任修的手段和處事原則。但是，這次約談，既然是任修電話告知，提出解約的，那麽，無論怎樣，他都會堅持自己的原則，絕對不會退讓一步的。
因此，在雙方自我介紹和寒暄之後，王石聽他開門見山地說要解約，他就不容商量地說:“既然如此，一切就都将按照當初簽定的協議條款來執行。合約未到期，單方面提出解約的，将賠償十倍合約總金額。”
任修點頭，然後不急不緩地說:“所以我們才來和貴公司商量，互相協商一下解約的事。”
互相協商，就不叫單方面解約了。違約金自然可以因協商而取消。于念恍然大悟。但是，對方若不同意呢？任修怎麽就能肯定對方同意協商解約呢？
王石看了任修一眼，說:“我們不同意解約，因此，違約金是必須收取的。”
任修很淡定地拿出一沓文件，然後遞給了王石。王石接過一看，都是他們以前做的設計。他不知道任修給他看以前的設計是什麽用意。他挑眉看着任修，手指指着文件，問:“什麽意思？”
任修緩緩說:“你們做的設計有很多地方都不合理。車內裝飾累贅、不合時宜。車身大多借鑒模仿，整體有些違和，辨識度也不高。因此，這些設計其實都沒達到我們的預期要求。”
“這些設計之中的大部分，你們當初就驗收了的，還頒發了驗收合格證書。現在再來說不合格，不是太晚了嗎？”原來任修是想拿過去的設計說事。那些設計大多驗收合格了的。看來，這個任修也并沒有多大的本事，要找借口卻找了個這麽蹩腳的。因此，王石有些嘲諷和不削地說。
“不晚。”任修毫不在意他言辭和神情之中流露出來的諷刺和不削，不慌不忙地說，“合約上規定，合格證書将不豁免設計公司修改設計到我方滿意為止的義務。而且，對于我方不滿意的設計方案，我們有權不付尾款。”設計公司設計方案還有些沒有驗收，沒有頒發合格證書，因此，一部分尾款還沒有付。
“你們的車都上市了，還要修改？開什麽玩笑？”王石驚訝之餘，心中罵任修不可理喻。
任修淡笑了下，說:“以前上市的車将不再生産。因此，我們也不想讓你們改，所以想協商一下解約的事。”
饒了一大圈，又繞回來了。而且，經任修這一翻說辭，讓人覺得，似乎解約對雙方都是最好的處理方法了。
王石已經找不到什麽理由來反駁任修了。他笑看着任修，說:“任總監好一張利嘴。”
任修挑眉，“謬贊。”
“解約的事，我要考慮考慮。明天給你們答複。”素來不講情面，毫不妥協的王石終于妥協了。
回酒店的路上，于念一直沉默不出聲，認真思索着任修是怎樣一步步讓對方退讓，直至最終同意考慮解約的。
他們打的的，坐在後排位。任修看她在專心思考也沒打擾她。快到酒店時，見她眉目之中流露出笑意，他才問:“想到什麽了？”
于念側過頭，笑看着他，說:“你是讓對方覺得對方的工作并沒有做好，要彌補會很麻煩，還不如解約來得好。”
任修笑了笑，算是默認。
“只是，這樣一來，和他們的關系就會有些僵。以後見面也尴尬。”于念還在想有沒有法子可以讓對方同意解約，以後還能保持良好關系。
“這個，我已經想好了。”任修從文件包裏拿出了一沓文件給于念。
于念一看，發現是以前那些項目的設計，只不過是在設計公司的基礎上做了修改，看上去很完美。不光如此，還有非常詳細的做如此修改的注釋講解。這可以說是經驗和技巧的傳授。
而王石此人，雖不講情面，但是要完全滿足客戶需求、追求精益求精也是他的優點。因此，任修說設計不合格，要修改時，他并沒有反對。于念相信，王石對她手上的東西一定會非常趕興趣。
事實上，當王石看到這些資料，并知道都是任修改的時，對任修大加贊賞。他心想這任修不僅談判處事了得，研發設計的專業程度更是國內無人可以比肩的。他像是發現新大陸一般，盛情邀請任修跳槽到他的公司來。即使，他的職位因此降級，他也心甘情願。
而于念聽王石竟然來挖牆角，說不出的吃驚和意外。她看向任修。任修對王石說:“王總監厚愛了。我還沒有跳槽的打算。”
S市的事算是辦妥了。因為馬上要迎來概念車展，因此于念和任修并沒有時間多停留。第二天就得趕回A市。在這個海濱城市也只有一下午的時間了。
沙灘上，于念倒退着走，看自己一深一淺的腳印，和不遠處，陽光之下，任修輕輕淺淺的笑。她想起他們當初打賭，任修說他贏了她就答應他一個要求。她說不許提不合理的要求。他就說那算了。後來他們就沒有打賭。而現在，她在想到底是怎樣不合理的要求。
她傻笑着發呆。突然一個海浪打來，沖得她滿身是水，那一排腳印也瞬間不見了。她用手抹了把臉上的水，手放下時，任修已站在她面前，看着她因濕透而閑得凹凸有致的身子，咳了一聲，笑：“發什麽呆？差點被浪卷走。”
“如果真被卷走了怎麽辦？”于念笑呵呵地問。
回程的飛機上，于念一直在睡覺。頭一天，他們玩得很晚，晚上她也睡得不好，只好在飛機上補眠。她夢見她在沙灘上，海浪突然襲來，真的把她卷入了大海。她回頭大喊“任修”，卻見任修也被沖入大海之中。她驀然驚醒，手一慌，不知不覺握住一只胳膊。
“做惡夢了？”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于念側頭，任修正擔心地看着她。她趕忙把握着他胳膊的手收回來，深呼吸一口氣，驚魂未定地說：“是啊。”誰讓他說要是她被卷走了，他會跳進大海撈她的？
任修為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問她做了什麽夢。于念就把夢中的情景跟他說了一遍。任修聽完就笑了，“大白天的，胡思亂想。”
“是啊，我怎麽會和你死在一塊！”于念笑着開玩笑。
就在這時，飛機驟然颠簸起來，而且越來越厲害。最近飛機失事的報道有好幾例。江海也是因此離開了她。于念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她喊了聲“任修”，又握住他的胳膊，握得死死的。
任修吃痛，見她臉色慘白，知道她心神紊亂。他趕忙安慰，“別怕，只是一般的氣流。”
可是，他的話還沒說完，颠簸的程度更加厲害。于念感覺整個飛機就像要翻過來一樣。她的心就快要跳出來一般。她以前坐飛機的時候，也沒有這麽害怕，可是這一次，她真的感覺很不好。
空姐已經開始廣播了，說是飛機突然遇到一股強氣流，飛機颠簸屬于正常現象，讓大家稍安勿躁。然而，廣播雖然這麽說，颠簸的程度已經讓人受不了了，飛機上的乘客都有些驚慌失措。
于念雖然心慌，卻只是屏住呼吸，望着任修。任修反握着她的手，雖然心裏擔憂，仍然用安慰地眼神看着她。在窗戶邊的乘客向外望去，飛機正向下俯沖。一陣強烈的失重感傳來。任修那個位置，也恰好能看到窗外的情形。白雲在飛速走遠。于念正要轉頭，任修突然将她擁入懷中，聲音低沉而暗啞，“不要看。”
于念聽話地埋入他懷中，沒有往外看。但是，是什麽情況，她已經知道了。過了很久，她除了聽到他的心跳，其他所有的感覺就是一陣陣劇烈颠簸和失重。她緩緩擡頭，喊了聲“任修”。任修低頭，深深地吻着她。于念的眼淚突然流了出來。她沒有避開他，而是和他一樣，深深地感受着彼此。
有些事，或許只有到了生命盡頭，才會幡然醒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