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wb有加長版的
頭,沒錯吧?”
年年緊緊抱住他脖子,防止自己掉下去:“我叫年年,不是小鬼頭。喏,那那!哥哥!”
祈樂天順着他指的方向看,登時後跳:“怎麽是你!”
游樂園門口的大男生,長相嚴肅,不失俊朗,看着他……還有他懷裏的表弟,面無波動。
連問都不需要多問一句,為什麽是祈樂天帶了他舅的娃過來,轉身徑直往游樂園裏走:“走吧。”
祈樂天頓時後悔今天的選擇。
他太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晉江文學攜手作者祝親愛的讀者朋友們:春節假期,平安康樂!同時溫馨提醒大家勤洗手,戴口罩,多通風,少聚集"祝願大家平平安安過年~感謝在2020-01-25 21:28:59~2020-01-26 21:41:1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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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膽肥
不怪祈樂天最近怵何進。
實在是除了睡覺幾乎二十四小時, 面對一個對待他故意的挑釁, 加之無聊的捉弄,依舊能保持面癱似的無動于衷的人……
他沒辦法啊!
祈樂天簡直絕望。
如果他的惡作劇過分了,何進就會不動聲色整回去, 要是小小的把戲, 何進不是一笑而過,這家夥連笑都不會,只會直接無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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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大多數情況下, 他的惡作劇度數都很高。
比如老師點名回答問題時故意抽掉何進的凳子,讓他後腦勺磕出個包;課上寧願犧牲掉自己摯愛的手機塞進何進的課桌肚裏,也要陷害何進打游戲;還有藏起何進的飯卡, 讓他餓了好幾天……
如此罪行, 數不勝數,罄竹難書。
而這就是因為祈樂天想驗證何進出糗時會不會有劇烈的情緒波動,老板着一張臉讓他的學堂生涯太無趣了,他想轉個頭欣賞同桌美色,換個風景都不行。
不得不說,祈樂天是把他來到這個小縣城後的無聊都打發到了何進身上。
和何進互怼了兩周後,祈樂天實在被何進的反擊整怕了, 所以最近他還算老實, 兩人相處也還算相安無事。
只是架不住祈樂天在游樂園門口看到何進時, 生理性回憶陰影。
他原本想的是,他惹不起何進,只能躲, 這兩天都是繞着何進走的,結果今天這一來,他不是羊入虎口了嗎!
祈樂天抱着年年,離着何進幾米遠在游樂園走。
何進掃他一眼,奇怪他不樂意為什麽不放下年年立刻回去。
這時成奎帶着槌槌趕到,推脫葉生有事晚點過來。
何進心知今天只能由他帶着兩個小表弟玩,不過也沒什麽大礙,本來就是趁着這半天的假來陪同的。
現在他舅來不了,不是還多了兩個幫手嗎。
“走吧,麻煩成助理了,先去旋轉木馬那……”為了今天的親子互動,何進昨晚為他舅做了詳細的規劃,務必考慮到年年的身體狀況和年紀,哪些設施能玩,哪些不能,都有講究。
祈樂天見他絕口不提他們之間的恩怨,稍放放心。
他這一放心,就一放開,撒歡地在游樂園玩瘋了,比兩個孩子還高興。
何進看他,比他小表弟還孩子氣。
卻奇怪地對他印象好點了。
祈樂天瘋玩了一下午,也不知不覺對他有了改觀。
看何進全程細心照顧兩個孩子,縱容他各種放肆,還允許他在肯德基大搓一頓,沒像他家裏人一樣批評垃圾食品。
心想,原來這家夥也不是那麽古板嘛。
祈樂天再聯系自己前兩周做的惡作劇,害得何進受傷挨餓,何進對他的整治,也不過是利用職務之便讓他多幾百遍罰抄,被老師點名背書,逮着他抓作弊,刺.激他故意交白卷全科考零分,最後被請家長……
從來沒傷害過他。
于是祈樂天又想,原來這家夥還挺可愛的嘛。
晚上将年年和槌槌送回酒店,祈樂天是和何進一起返回學校上晚自習的。
兩人同時踏進教室那刻,班裏瞬時齊齊哇了一聲。
何進的幾個朋友,許博文、徐少康、方易,偷偷拉過何進到外面走廊問:“他又想出了什麽捉弄你的法子?”
脾氣暴的徐少康甚至直言不諱道:“他這會子對你的好肯定是騙人的,你千萬別被他的糖衣炮彈糊弄住了!”
前些日子祈樂天的所作所為,他們都看在眼裏。
原本這群樸實的同學對祈樂天這個轉學生還挺有好感,長亅丅得帥又打扮時尚的男孩子誰不喜歡。
就是擺在教室後面放着,偶爾看看也養眼啊,還能調劑沉悶的高三氣氛。
可沒想到,這個新同學如此鬧騰,看把何進折磨的。
何進不發怒,那是他脾氣好,要不然社會哥分分鐘教這個祈樂天做人。
何進餘光掃一眼窗戶後面的祈樂天。
祈樂天正擱座位上翻白眼,說他壞話也別這麽大聲啊,當他聾子嗎!
接着就聽到,何進說起了他的好話:“他挺好的,人不壞,你們看他最近不是沒做什麽了嗎,以前可能是剛轉學過來不适應,使些小把戲吸引別人注意力。”
徐少康三人一想,好像這幾天祈樂天确實安分了不少。
原來如此,他們再跟其他人一傳播,同學們頓時一改對祈樂天的态度。
祈樂天感嘆這幫同學質樸的同時,不得不承認,有個人緣好的領袖型人物為他說話,他在班上的待遇真是嗖嗖地提升。
如此友好和睦過了幾天,祈樂天不作妖了在學校大受歡迎,他心情也甚好,還成功打進了同桌何進的朋友圈子。
和許博文、徐少康、方易那三人不說是一起能出去撸串的關系了,至少不是以前的虎視眈眈相向。
直到這天周六下午放假,趙陽那幫人因為他好幾天沒過去,來學校找他。
騎了機車,就堵在校門口,一副嚣張跋扈的無賴樣,學校保安也拿他們沒辦法。
祈樂天最近改過自新,深受三好學神同桌的熏陶,不愛出這種風頭,而且他是跟何進他們一起出來的,直覺不該這時候過去。
當下差點想當場裝作不認識人。
趙陽那幫人已經瞄到他,扯開嗓子喊:“天哥!”
氣得祈樂天沖過去擡腳踹人,他有身份,這些人不敢還手。
快刀斬亂麻趕走了人,祈樂天立馬轉身想叫何進。
下一秒心口發涼,他發現,許博文徐少康和方易他們看到他和趙陽他們在一起的場景時,露出一張奇怪而又陌生的眼神。
消了以前待他的友好。
而何進,他迫切想看到的人,立在昏黃的燈光下,氣質又冷又酷,用一種他看不懂的眼神看他,無端令他呆了。
那三人對他一言不發,只跟何進打了聲招呼離開了。
何進收回視線也徑直走了。
什麽啊,祈樂天自嘲,剛剛不是還在讨論着要不要去撸串的嗎。
心裏憋悶不已。
祈樂天幹脆叫回趙陽那幫人,嗨去了,晚上的自習也不用上了。
期間有個腦殘說,何進他們跟他就不是一路人,肯定是嫌棄他了,要不然為什麽在見到他和他們在一起之後,變臉态度。
女人的心都沒這麽善變的。
祈樂天聽了更暴躁,踹了那人一腳,樂子也不尋了,打道回府——回酒店。
氣呼呼了一晚上,心情仍然不轉好。
他不去上晚自習都沒人來尋他!
何進明明有他的手機號碼。
在酒店摔摔打打完,祈樂天不情不願去學校的路上也踢踢踏踏。
這種行徑就容易遭遇社會的毒打。
踢飛出去的石子打到人,他一聲道歉也沒有,還跟人硬杆。
恰好對方要是無所事事的小混混,脾氣燥,當下推推搡搡把他拎進了偏僻無人的小巷子。
“能啊你,哥不給你點教訓,你小子不知道道歉兩字怎麽寫!”
祈樂天原本火氣就沒處發,張嘴就要大罵趙陽他們教他的本地髒話。
對方的人反手拽了他胳膊就摁在牆上。
祈樂天這才意識到,這些人和趙陽那幫人的階層不一樣,他們不識時務。
既不會因為他的身份上趕着讨好他,也不會忌憚他,讓着他。
祈樂天心口直跳,衡量了一下對方幾人的武力值,深知自己打不過,很識時務地四處張望有沒有求助的人和物件。
夭壽了,來個人啊!
這一瞧,巷子前經過一人。
祈樂天剛想叫住人的嘴邊一開,緊閉,那是何進。
何進偶然一瞥,好像看到了他此刻的處境,卻又像沒看到他一樣轉回去,背着書包繼續走他的路。
祈樂天絕望。
他那個熱心腸好口碑的同桌不救他。
他想到昨晚的情景,莫名覺得此刻即将挨打的心情,還沒昨晚的難受。
也罷,原本何進幫他是情分,不幫也是本份,他們本來也沒什麽情分。
挨頓揍的事。
要是那家夥記得給他打個110,他也感激他。
祈樂天抱頭蹲下,是格鬥學來的标準姿勢。
他以前學格鬥技巧時不認真,他小舅就說學會抱防也行,起碼知道避開要害。
他那時想的是,他小舅心地還是善良的,連挨揍這種不可能發生的事都關心到了,想讓他能少受點罪。
現在才知道,他小舅真是先見之明。
“你在幹什麽,祈樂天。”何進抱臂面色無語俯視。
葉生顫巍巍擡頭:“何進?”
他簡直要感動地哭出來了,何進這小子竟然這麽仗義!
就聽何進轉了頭跟旁邊的人說:“東東,這人是我同學,他要是做了什麽冒犯的事兒我替他道歉。”
祈樂天:居然……認識?
那個領頭的小青年道:“進哥可別我這麽客氣,既然是你同學,領走就是,我不跟他計較了。這小子怎麽也不穿一中的校服,要不然我也不能欺負進哥的同學。”
何進笑笑。
祈樂天冒火,一中校服這麽醜,能穿嗎!
他是有人撐腰了的人,膽肥。
何進扯了他胳膊拉起來:“你先出去。”
“你要幹嘛?”祈樂天回頭。
“我跟他們說會話。”何進雲淡風輕道,不管祈樂天的震驚。
等看到祈樂天在巷子口自以為別人發現不了,探出個頭,他回頭跟那個叫東東的人說話。
祈樂天模糊聽見他說:“最近在哪裏活動……哦,換了人做事嗎……好做嗎……大哥義氣,挺好,我知道他……嗯,對了——”
何進收聲道:“我怎麽聽說黑魁哥跟趙陽那幫人鬧得厲害?”
他掃一眼祈樂天,警告他在外面待着。
從這句開始,祈樂天就聽不清了,何進跟那些人越走越遠。
等十幾分鐘後,何進返回,蹲在地上的祈樂天跳起來:“卧.槽!你居然認識那樣的人!”
何進奇怪他等了這麽久還有勁頭。
何進這回沒皺眉呵斥他不要說髒話,反而神色極平淡地反問:“那樣的人是什麽人。”
祈樂天一噎。
何進接着說:“你都能和趙陽那樣的人交朋友,難道我就不能和藍東東那樣的人做朋友?”
“趙陽怎麽了!”祈樂天不服。
何進和許博文徐少康他們,那天就是看到他和趙陽那幫人在一起,才跟他翻臉的。
他就不懂了!
何進沒答話了,看都沒看他一眼,直接要走。
祈樂天這時候發現他指尖夾的一根香煙,又卧.槽一聲:“你還抽煙!”
何進回頭,這才看了他一眼:“不要說髒話。”
走到馬路邊的垃圾桶,他伸手想将剛剛收的煙丢進去,頓住,又收回,回頭道:“無論如何,抽煙對高中生而言都是不良學生的表現。”
祈樂天都要被他這一本正經的說教架勢氣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嗚,不好意思昨天斷更了,最近眼睛嚴重受傷,
今天晚上九點加個更,補回昨天的來~感謝在2020-01-26 21:41:13~2020-01-28 01:11:5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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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并
回了學校, 上完中午的課, 何進不過去食堂吃個午飯,再給祈樂天帶飯的功夫,祈樂天又惹事了。
他和徐少康被其他同學死死拉開, 互相瞪着對峙, 周圍是被踹翻的課桌椅,女生們被吓得擠到了一邊。
何進走過去,飯盒塞到祈樂天手裏。
祈樂天老遠看到他, 見他第一個過來自己這邊,頓時覺得是來給他撐腰的,嘚瑟地朝徐少康那邊一挺胸膛。
何進皺眉看他, 嬉皮笑臉, 沒個正形:“你怎麽總招惹別人?”
祈樂天笑容一滞。
眼睜睜看着何進囑咐許博文和方易看好他,轉身走到徐少康身邊,拍拍他肩膀。
祈樂天也不知道他說了什麽了,他覺得自己此刻成了聾子,什麽都聽不清。
就見徐少康聽完何進的安撫,兩人轉身走了出去。
祈樂天一屁.股坐在地上。
這算何進第二次幫他解圍,否則面對盛怒之下的徐少康, 他不會有好果子。
他已經挨了一拳頭。
不是因為他像早上那會犯賤, 沒有道歉造成的, 是別人撞到了他,他讨要一個道歉被打的。
剛才他支使何進去給他帶飯,自己無聊, 在走廊上溜達。
徐少康和一群男生氣勢洶洶從走廊那頭過來,和他擦肩而過時碰到了他,卻頭也不回進了教室。
他追進去也不過是徐少康要個口頭道歉,又不是成心要往徐少康槍口上撞。
結果那家夥蹬掉椅子就罵他:“你他.媽也不是好東西,傻缺!”
祈樂天一時竟然還不知道,傻缺等于傻冒加缺心眼,只知道被人挑釁上門,他也不能退縮。
“你有病吧!你有氣別處撒去,擱我這發什麽脾氣!”他忍不住嘀咕抱怨,“我又沒艹過你女朋友……”
誰料就因為後面這句不入流的葷話,徐少康結結實實揍了他一拳,猝不及防。
祈樂天長這麽大,還從沒挨過一個手指頭的打,但更讓他氣憤而委屈的是,何進居然不相信他,第一時間就認定了,是他先招惹的別人。
越想越氣,祈樂天擡手将飯盒摔在地上:“混.蛋何進步!”
他臉上還挨了一拳呢,明晃晃的,也不問問他有沒有事。
許博文小心翼翼放開他:“祈樂天,你不該那樣說的。”
祈樂天推開他:“走開啊眼鏡仔!”一溜煙就沖出去了。
許博文看旁邊的方易,後者也是一臉無可奈何的苦澀。
大家夥兒一起掃幹淨地面,排好課桌,撿起掉在地上的書,很快下午的上課鈴響起,上課老師進來,喊了上課才發現班上少了人。
“祈樂天同學呢?”
“跑出去了!”
“何進呢?”
“去找祈樂天了!”
“哦。”老師巡視完一圈,除了那兩個,沒少人,放心了,有何進在,他們不用擔心。
籃球場。
何進找到坐在看臺上生悶氣的祈樂天,将手裏的冰棍扔給他。
祈樂天跟他在籃球場上配合出默契了,習慣性就接住了。
拿到了挂不住臉,響亮地哼哼一聲,以示他還氣着,不會這麽簡單原諒何進和徐少康。
又想何進還知道買東西來讨好他,那他大度一點姑且接受叭,剛好他渴了,拆開,咔嚓,一口咬碎冰棍。
何進阻攔他都不及,扶額:“這是讓你敷臉上的。”
祈樂天尴尬一瞬:“你怎麽不早說!”
何進拿他沒辦法,返回小賣部又買了一根回來。
等他回來,祈樂天手上那根也嚼得差不多了,鼓着腮幫子支吾道:“還挺好吃。”
何進簡直不知道該怎麽說他了,在他身邊的位置坐下,冰棍遞過去,又從校服兜裏掏出一個雞蛋:“這個,貼臉上滾滾。”
祈樂天詫異:“這不是你下午墊肚子的嗎。”
“涼了不好吃。”
“你居然拿冷的給我!”
何進額頭青筋直跳:“現在還是熱的。”
祈樂天接過冰棍敷了不到一會,順手還給了何進,自己把雞蛋剝殼剝得白白淨淨,一口吞了。
何進看着又要嘆氣,他從沒吃過冰棍這些小零食,也不愛吃,祈樂天嚼着雞蛋還不忘督促他快吃冰棍,要化掉了。
何進意思意思咬了兩口,祈樂天大概是真餓了,奪過去自個吃了。
何進看着他吃得高興,不忘記問正事:“祈樂天,你跟少康吵什麽呢。”
祈樂天白他一眼,總是知道聽他一句解釋了,又想,憑什麽對他就直呼姓名,對徐少康就叫名字。
他移動着腳步,背過身去。
何進有轍對付他的傲嬌勁:“你不說,我就去聽少康他們說你的壞話了。”
“憑什麽!”祈樂天立馬轉過來,氣呼呼的樣子,“我攏共就沒說幾句話,他就打我!”
何進正色:“你說了什麽,給我複述一遍。”
祈樂天支支吾吾:“我、我就說,我又沒艹過他女朋友,憑什麽對我撒氣……”
何進額頭青筋再度直跳,很想說他活該,到底不忍心雪上加霜,打擊這個垂頭喪氣的小少爺。
何進好聲好氣問:“你知道昨晚的新聞嗎。”
祈樂天坦然道:“不知道。”
何進深吸口氣,這家夥總是該知道的不知道,不該知道的八卦非常熱衷打聽。
“昨天我們學校有個女生,被外面的人……玷污了。”何進到底不忍心說出強.暴那個詞。
“誰他媽這麽缺德,哪個臭不要臉的混.蛋!誰幹的!報警了嗎!?”祈樂天義憤填膺完,迫不及待問。
何進心想,這家夥也就這點乖,遇事知道要報警。
“沒用,沒有證據。”何進眼角苦澀一瞬,随即冰冷,“即便知道那人是誰,也奈何不了他。”
祈樂天喃喃:“怎麽會。”
“等等,我是說了那句話後,徐少康才發飙的,你現在又跟我說這些,難不成……那個女生是他女朋友?”
何進站起,薄薄的嘴唇一掀:“不是。”
“那他跟我激動什麽!?”
何進沒答他,徑直跳下看臺。
“喂,你到底什麽意思!到底是不是,我不能白挨徐少康那一拳!”要是那個女生真的是徐少康女朋友,他原諒那小子也未嘗不可。
“不是。”何進轉頭瞪他一眼才走,“老實點,別老招惹人。”
“何進步你什麽意思!”又是這句話,祈樂天氣憤又委屈,想摔了冰棍又舍不得,他理解為自己畢竟沒有中午摔飯盒時的沖動勁。
何進頓足轉身:“你叫我什麽?”
祈樂天心虛,仍然不甘示弱:“咋的,我就叫你何進步了,天天老媽子似的叫我好好學習,天天進步,就給你取這個外號,哼!”
何進皺皺眉:“不咋樣,有待進步,祈小天同學,坐一會記得早點回來上課。”
“屁!”祈樂天剛響亮罵完,沖着何進離去的背影做鬼臉,突然回過神,祈小天什麽鬼?
“不準這樣叫我!”他追了幾步沖何進大吼,只有他家裏人才開業這樣親密地叫他小天,他很記仇的!
何進頭也不回,擺擺手。
祈樂天就當他聽到了,慫了。
自這以後,祈樂天和高三理科重點班的同學關系恢複到原來不冷不熱的樣子。
祈樂天一點不在乎,該玩樂的玩,該吃的也吃,反正何進待他一如既往。
偶爾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捉弄一下他的同桌,看何進吃癟又拿他無可奈何的樣子,非常有意思,祈樂天樂此不彼。
只是最近祈樂天不開心了,何進除了在學校時會理他,別的時候竟然顧不上他。
那家夥在忙什麽!
行事詭秘,鬼鬼祟祟,當然,這是祈樂天一廂情願的以為,何進至少明面上行事敞亮,讓人抓不住把柄。
行蹤和打交道的人看似都如常。
祈樂天耐下心來,跟蹤了幾天才發現,何進在跟社會上和技校裏那些亂七八糟的人接觸。
看樣子還不是一朝一日的事兒!
像那天藍東東這樣能跟何進稱兄道弟的人,居然還不少!
心痛。
祈樂天感覺自己飽受欺騙。
何進這個表裏不一的!
——
等到這天周四上午上自習,外面傾盆大雨落下。
學習委員跑進來通知,書店新進的複習資料到了。
何進作為班長,便組織幾個男生去買回來,許博文、徐少康、方易……
“還有我!”祈樂天舉手,“我也去。”
何進徑直忽略過他:“不用,我們四個人夠了。”
祈樂天憤慨不已,又知道何進決定的事情不會輕易更改,他看看外面的大雨,道:“非得這個時候去買嗎,你看看外面這麽大的雨,還讓人跟你出去,居心不良。”
他不能跟着,何進他們也別想出去!
何進巋然不動,掀掀眼皮道:“你在這坐着,我們很快回來。”
他帶了人,不顧祈樂天的阻攔就走了。
學委過來解釋說:“這次的複習資料很難得,去晚了就賣光了。不過我們班五十多個人,真的不需要這麽多人手,何進也是不想讓你跟着淋雨。”
這個說法姑且能安撫祈樂天。
但回座位沒一會兒,他就借上廁所的名義,爬牆跑了。
他沒有何進他們有公事出校的正當理由。
祈樂天撐着把黑傘,跑到學校外的書店,還沒進門就看到裏面沒人。
在書店老板發現他之前,他火速躲了起來。
心狂跳!
有問題,何進他們沒來這能去哪?
祈樂天直覺何進在密謀些事情,聯系前些天何進的行蹤。
而此刻,正是何進謀劃的關鍵時刻!
四月裏的寒氣侵體,祈樂天跺了跺腳,心中五味雜陳。
激動、緊張,還有隐隐的不知名情愫。
但唯一他能确定的學費是,他要跟上何進!
這麽好玩的事情不能少了他。
祈樂天打着這樣的注意,尋到何進他們,遠遠跟在他們後頭。
直到發現附近的環境越來越偏僻,越來越熟悉。
這是……那個廢棄廠房?
他看到何進領着其他三人,穿着雨衣,裹得嚴嚴實實,在廠房外的一道破牆邊停住,往那個破籃球場觀望。
祈樂天收了傘,小心翼翼靠近,逐漸的,籃球場那邊傳來的動靜越來越清晰,他心瞬間揪起。
緊接着聽到,何進平板而沒有情緒起伏的聲音,對其他三人說:“我們只有五分鐘時間,期間你們有怨的報怨,有仇的報仇,時間一到我就會通知報警,最近的派出所到這是十分鐘,在那之前,我們必須趕回學校,才能不惹禍上身。”
他冷靜明亮的眼神掃過三個朋友:“保證安全,洗清嫌疑。這是來之前我強調過的,切記不要被憤怒沖昏了頭腦,你們不比那兩個幫派的人,你們還有大好的未來,不能因為那種人搭進去。”
徐少康、許博文、方易三人鄭重點點頭,他們手裏都拎着棍子。
他們很清楚自己的選擇,為了報仇、為了兄弟,不論為了什麽,至少這一刻他們敢于戰勝恐懼,拿起武器。
原本他們都只是安安分分讀書的好學生。
嗒嗒的踏水聲靠近,祈樂天問:“何進步,你在幹什麽?”
祈樂天撐着傘站在何進身後問:“他們這是在幹嗎?趙陽和黑魁兩派的人火并——”
何進對他的出現毫不意外,頭也不回道:“如你所見,争地盤。”
祈樂天:不,別以為我沒看到有你的朋友混進去了!
何進微微上挑的眉梢好像在說,那又如何。
“不好意思,小地方的人野性未馴,粗暴了點。”
祈樂天氣惱:“我是問你為什麽在這!徐少康他們為什麽要沖進去,你又為什麽出現在這?!”
何進側頭輕描淡寫掃他一眼:“如你所就,望風。”
祈樂天噎住。
何進接着道:“光在外圈看着沒意思,你也想進去感受一下氛圍嗎,還是幫助其中一方。”
祈樂天是跟趙陽那幫人玩在一起的。
何進直接抓住祈樂天的手腕,幾乎拖着邁入那個混亂的戰場。
祈樂天突然被抓,一時不擦就被何進當成默認的,他急忙攥住何進袖子:“誰要加進去了!”
他很惜命的!趙陽關他屁事!
好險在踏入那圈人時停下了,兩幫人打得火熱,也沒發現他們。
“我們回去吧。”祈樂天語氣不似平時那般驕縱。
靠近戰火圈就近看,才發現那兩幫人有多不要命,什麽武器都用上了,一棍一棍地敲頭,黑魁那幫人是兇狠嗜血,趙陽那幫曾經自诩高人一等的家夥也面目猙獰。
最坑爹的是,祈樂天還不知道他們為了什麽打起來。
他幾乎軟糯的語氣哀求何進,何進卻像無動于衷,緊盯着戰圈,手上仍然沒放開他,另一只手把玩着那根留下來的香煙。
祈樂天的雨傘啪叽掉在泥濘的地上。
五分鐘的世界說長不斷,足夠徐少康他們渾水摸魚敲悶棍以報仇雪恨,也足夠何進腦中走馬燈似的閃過許多片段。
五歲,十歲。
不比何家的二姐嫁得遠,何大姐就嫁在十幾裏的鄰村,卻仍然常年見不到娘家人一面。
軟弱可欺的母親任勞任怨,在夫家做牛做馬,得不到一句好話,還動不動遭受丈夫的打罵,公婆的冷暴力,大姑子小姑子的譏諷與驅使。
就這樣她還不敢反抗和求助娘家人,死死隐瞞,忍受了七八年。
因為婆家不喜何家人過來,還導致何進五歲才見到他的小舅和外婆。
那時候葉生也才十歲。
那時候,何大姐要是敢說出來,哪怕家裏只有老弱幼小,何母也會豁出去為女兒拼命,如此,也不用輪到以後才七歲的兒子為她拼命。
從小生長在這樣的家庭,既是天賦,也是環境造成,何進小小年紀就懂得如何運用口才為自己謀取好處,騙得吃食,避免打罵。
加上他作為孫子,何大姐也盡全力護着他,他在哪個家裏日子過得也不算差,可漸漸卻發現,母親隐藏在苦澀笑容下的痛苦。
七歲,十二歲。
在遇到葉生之前他是個怎樣的人呢?
是被所有人厭惡的小騙子,小惡魔,包括他視若唯一的母親。
他有八面玲珑心,有能說會道的嘴,天生的圓滑機警,能做到面不改色地用言語挑撥離間,引得那兩個姑姑為了脂粉衣服打架。
三言兩語,将家裏的大人耍得團團轉,許久才反應過來,如夢初醒。
撒謊對他好像是輕而易舉,生來就會的事情。
而只要能利用謊言煽動人心,換取自己想要的東西,對他而言,就是沒有任何罪惡感的合理行為。
周邊的人無法不忌憚他,這個冷酷的,像惡魔一樣的孩子。
直到母親大出血暈倒前,看着他眼裏流露的失望,他如墜冰窖,躲在雞欄裏全身發冷,瑟瑟發抖。
七歲的年紀,卻感覺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毫無意義。
他的謊言保護不了自己,保護不了母親,還令母親對他失望不已。
因為他大逆不道的弑父行徑。
雖然沒有成功,僅僅讓那男人手臂傷了一道口子。
可是母親已經被打得流産,沒了肚子裏的小弟.弟,什麽都換不回來了。
母親已經被緊急送到了縣裏醫院,他被送到了何家,其他人都去了縣城照顧,只留下十二歲的舅舅看着他。
葉生到處呼喚他,找他。
他躲着,回想着那一幕幕的場景,他的謊言被發覺,那家人大怒,母親把他護在身下,他不堪忍受,操起菜刀砍過去,最後是母親暈倒前的失望眼神。
葉生終于找到了雞欄,蹲下來,望着裏面的他:“阿進,要走出來啊。”
走出來,到陽光下去。
走出來,到我們身邊來。
陽光下有你可以依靠的家人。
他爬出去,葉生一把抱過他,大哭出聲:“阿進!”
那是比他還要傷心的樣子。
那一天,身無分文的他舅,帶着身無分文的他,走了一路找到縣城醫院。
最後母親蘇醒好轉,一家人找到幫手,打到那家人裏去,果斷離婚,打官司,要到他的撫養權,然後改名換姓,再和那家人無任何交集。
十二、十五、十七歲,到他長到他舅這個年紀,他依舊忘不了他母親把他護在身下,痛苦地嘶吼:“阿進你為什麽就是不聽話,媽媽告訴你不能再撒謊了啊!不可以再說這種謊話了!要做個乖孩子,媽媽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背上是雨點般密集落下的拳打腳踢,起因是他自以為是挑撥離間的謊言被拆破了,他就必須承受失誤招致的暴怒痛擊。
可不該由他母親替他承擔。
即便現在,他好像已經長大,有了一定能力,那個已經堕落成老賴的父親也早就打不過他,前段時間還找到家裏來,跪求他原諒和贍養他,他已經能自如處理掉這個麻煩。
他還是忘不了,那份因為無能帶來的恥.辱。
不,他不要受人保護。
何進扔掉煙,一腳踩上去。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