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wb有加長版的
順理成章地成了。
可是那個呆頭鵝,放着面前的白富美不要,寧願去相親。
她幾乎快死心了,轉頭突然迎來了轉機,那人主動尋了她說話!
不怪她自作多情想多了,別以為她看不出連日來自己被當瘟神般躲着,昨天還來幫她忙,準備接待貴客的事,這是不是代表她還有幾分希望呢?
尤其是當她一大早趕來禮堂,發現那人早早就過來了幫忙,心中喜悅更甚。
一段悠揚的鋼琴曲蕩漾在整個禮堂,恰似她此刻甜蜜而幸福的情緒。
“何老師。”她對黑白鋼琴前的男人說。
鋼琴聲一滞,葉生回頭,晨光裏的慈美莊嚴臉龐能令所有女人自慚形愧。
“何老師怎麽來這麽早,我以為我會是第一個呢。”
“因為好怕誤了莊顏老師的完美表演,”葉生故意促狹說,“所以想來多練練,昨天一個晚上的排練恐怕不夠。”
莊顏老師成功被他逗笑了:“可我怎麽聽着剛剛那首曲子不是我們的合唱曲目呢。”
葉生轉回去,白淨的手指輕柔地拂過鋼琴鍵,目光如水,嗓音極盡溫柔:“突然……就想彈了。”
莊顏老師坐下來,回憶着剛剛的鋼琴曲:“很好聽啊,何老師,真想聽你再彈一遍,有一種……就像春天裏的生命律動,空氣中到處洋溢初戀氣息,少女春心萌動,發現自己第一次愛上了一個人的感覺。”
葉生撲哧就樂了,發覺自己失言捂嘴:“莊顏老師這樣說也可以。”莊顏老師不愧是學音樂的。
莊顏以為自己解讀得太過分了,才讓葉生失笑,不好意思問道:“我才疏學淺,教了這麽些年書還不知道這首曲子,不知道是哪位大師創作的?”
“一個故人。”葉生道,“不過不是什麽大師,很奇怪吧,那樣的人,還能作出這樣溫柔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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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半段完全是自說自話了,莊顏老師奇怪地問了下去:“曲目名呢?”
空曠的禮堂,半晌才有聲音輕輕道:“For Love。”
——
一中校門口,一幹人等候了半個多小時,慈善基金會的車隊總是出現在了眼前。
兩邊組織的學生立刻舉起彩旗花帶,歡呼熱烈歡迎。
莊校長領着幾個副校長和主任迎了上去,旁邊還有幾個縣政.府的領導,擺明了對這回接待的重視。
因為這已經不是單單給一中的捐助了,聽說基金會的那位沈先生有意向在本地投資。
這招商引資是好事啊,發展教育和經濟一樣重要,他們這個小城因為上一屆領導的腐.敗,經濟發展到停滞多少年了。
真是老鼠屎一壞,就壞了一鍋粥。
隊伍裏只有一個身份不夠的人,郝漢。
這人剛剛厚着臉皮加入進來,說是葉生去了後臺幫忙,只能有勞他代替走一趟。
其他人要面子,貴客在臨,也顧不上他。
莊校長也沒發話,他為人和善,不願細較有沒有這一回事,不過葉生去了禮堂幫忙,他女兒莊顏昨晚倒是确實跟他說過了。
幾輛名牌車穩穩當當有次序停好,正主沒下來,一個助理模樣的男人先下來,在教育局代表的耳邊遞給幾句。
莊校長便明白了,來人不是好大喜功,喜歡炫耀排場的,便讓主任們把學生們帶回去,上課要緊,他原本也是這個意思。
校方接待他們的,學生們上他們的課。
等一把輪椅從後備箱擡下來,莊校長以為人總該出場了,熟料一輛邁巴赫的車窗降下來,裏面的男人說了兩句話,輪椅又收回去了。
車裏的男人頗為費勁地下來,相貌年輕,理理西裝接過手杖,徑直向他這邊而來,一深一淺的別扭步伐,倒是讓他一大把年紀見慣了各種場合的人吃了一驚。
也是真真讓他高看一眼。
大部分腿腳不便的人,在外面的公共場合都會盡量避免暴露自己的缺陷,寧願直接坐輪椅,也不會選擇一瘸一拐地走路,讓外人看了笑話,那也不夠莊重。
而這位沈先生許是自知自己年紀不夠,在他這個七老八十的長輩面前還坐輪椅,實在不尊重。
接下來對他的一系列客氣對待,莊校長也就不意外了。
不得不說,撇下其他身份更高的領導不管,這位沈先生獨獨對他尊敬有加,莊校長還挺受用。
兩人交談甚歡,一路往禮堂去。
身後一衆領導被忽視個徹底。
還有個被忽視的郝漢,臉上青白相加。
難怪何葉生不願意來,肯定是預料到了這種場面,卻不肯提醒他!
郝漢暗搓搓把這份難堪的責任記到葉生頭上,就像之前他遲遲不能轉正,還有莊顏對他的追求不屑一顧時一樣。
失敗的男人總會有各種借口,陷害、競争、情敵……徒讓人笑掉大牙。
“沈先生這邊坐。”莊校長笑呵呵的,心情絕佳。
“莊校長請。”沈昱和他禮讓了一番。
等莊校長坐下,換了別人,他連做出一副客套禮貌樣子的興致都沒有,冷着臉面無表情,徑直在旁邊的位置坐下。
邊上幾位縣裏的代表,幾乎是尴尬着收回請他先落座的手。
幸好他們見多識廣,打個哈哈各自找地方坐了。
這財大氣粗的人,确實也有不愛講場面話的,可也沒這麽不近人情的,好像連表面的面子情都懶得客套維持。
不過想想這位的背景,好像也确實沒這個必要,人家有這個底氣。
學生們的表演開始前,莊校長把女兒叫過來介紹,莊顏是這場招待會表演節目的負責人之一,過來也不唐突。
但是也有莊校長看兩個年輕人年紀相仿,就習慣性拉郎配的意思。
可惜事與他願違,兩個年輕人互相完全不來電。
一個問好,一個點點頭致意。
沈昱幾乎是看在莊校長一大把年紀的份上,才沒當場駁了他臉面。
這些年沈昱是越發面冷,基本的人際關系都懶得敷衍應付。
莊顏客客氣氣問個好,回了後臺,她還要組織好學生們上臺的順序,不能亂了套。
一大段雜七雜八的才藝展示過去,沒在沈昱眼裏泛起一點水花。
莊顏老師清楚發現這一點。
大合唱是最後一個節目,她也是勝負欲上來了,一定想打動沈昱一次,上臺前不斷給學生們打氣加油,不能出現失誤,展現出一中學子的風采來。
葉生看着便笑了:“莊老師,你這樣讓孩子們更緊張了。”
莊顏不好意思。
“不要緊張,還有老師我在旁邊給你們墊底呢。”葉生做出彈琴的手勢,示意他的技術不入流。
學生們便笑了。
葉生跟在他們後面上去,沒幾步卻在帷幕後面坐下。
學校唯一的一架三角鋼琴擺在了這,位置不太合理,從臺下看,只能看到一個支起的琴蓋和一雙手一雙鞋。
看着指揮的學生一揚手,他輕輕吐出口氣,優美的琴聲如水流洩,從頭到尾,他一眼沒有往臺下瞟。
即便他知道,臺下坐着曾經親手教會他彈琴的男人。
沈昱也沒有多往臺上多看一眼的意思,除了應兩句莊校長的話,就是慵懶地支着額頭半斂鳳眼,偏偏又不失清貴。
這架勢,讓身後的一幹人等提心吊膽,讓莊校長搖着頭哭笑不得。
別人是不明白他是滿意還是不滿意,莊校長倒是明白了。
等舞臺落幕,莊顏特意過來一趟,觀察沈昱的神色,毫不意外她失望了。
一衆人移駕其它地方,莊顏也随行,卻在這個時候,她又聽見了今早的鋼琴曲。
像是彈奏的人興致來了,随意而彈的一段,乘興而起,盡興而散,很快結束。
也是這個時候,她發現那位沈先生的神色終于有了變化。
前奏一響,他呆立在原地幾秒,瞳孔瞬間放大,琴曲漸消後,毫不掩飾地折身回望,臉上有幾分怔忪,雖然轉瞬即逝。
莊顏清楚捕捉到,解釋道:“好像是何老師在後面搬運鋼琴,我過去看看,要不要幫忙。”剛好有理由離開。
莊校長也想起來:“剛剛是何老師給學生們伴奏的吧。”
順勢莊校長叫莊顏讓葉生過來一趟,一幫人神奇地有了幾分無所事事的時間,幹等着一個人。
因為他們的貴客沒有走的意思。
三分鐘後,莊顏一個人回來,推脫葉生有事。
“哦哦,何老師帶了幾個班呢,是要回去上課了,別看我們這位何老師年紀輕,能力是出衆的……”莊校長只當葉生是心氣高,臉皮薄,一點沒往旁的地方想,順帶還幫着推銷起了自家的好老師。
“嗯,”沈昱輕輕應一聲,唇角起掀,“既然如此,我們走吧。”
他率先離開原地,一路聽着莊校長的推銷,竟也一點沒有不耐煩。
午飯後。
莊顏老師過來高一英語組的辦公室,傳達讓葉生陪人逛縣城的消息時,葉生剛改完一沓試卷,正在休息喝水,聞言慢吞吞咽下一口水才應:“好。”
莊顏還以為他不願意接這個活呢,聽他答應下總算舒了一口氣。
上午那個自告奮勇要接待人的郝漢已經得了沈先生不喜,可不能再出差池了。
葉生再問郝漢老師怎麽得了他不喜,莊顏又說不出什麽了,她也不明白這才幾個小時,郝漢老師就被那邊退回來了。
明明上午那位沈先生說想在小城多逗留幾天,需要一個貼心的向導,郝漢毛遂自薦,他是很爽快地同意的了。
莊校長當時還黑了臉,覺得郝漢一個老師太過谄媚不好,沒有他,縣領導自然會安排好專門的人陪伴。
可是正主都同意了,他也不好說什麽。
現在如此神速被退回來,他更不想說什麽了,只有那個助理轉告說,想要一個會彈鋼琴的人過去時,莊校長急中生智了一回。
“爸爸說那位沈先生想請你教他彈鋼琴,大概是被你最後那段彈奏吸引了。”莊顏老師捂着嘴偷笑。
葉生也只能笑笑不說話。
“人現在已經回了酒店,何老師直接過去就好了,也沒什麽大事,就是這幾天當下導游,那位沈先生有想逛的地方陪着去就好了,來去都有專人專車接送。”莊顏指着路邊的車子說。
“那是公家的車,得保證他的安全。”
“明白。”葉生回應莊顏有幾分俏皮的笑容,“看來我這幾天有的忙了,回頭還得應付我媽給我安排的相親。”
莊顏老師原本還想囑咐兩句,聞言擡頭看他:“何老師你……”
葉生坦然回望:“沒辦法,一直不成家,做母親的就不能放心,哪怕是去走個過場,也好安她的心。”
成熟的大人們懂得了陽奉陰違的道理,不會正面違逆父母的意思。
“但是真要說起來,我這種情況可不敢去拖累別的好女人,只好繼續跟那個糟心前對象糾纏下去,互相禍害。”
他像是想到了人,一副很苦惱的樣子,莊顏老師看着就笑了:“原來如此,那祝何老師早日等到那人回頭。”
“謝謝。”葉生也笑了。
☆、救美
有點難抉擇, 待會要以什麽樣的态度面對那人。
葉生捂着下巴猶豫了幾秒。
房門從裏面打開, 成奎助理恭恭敬敬上:“何老師,麻煩你了。”
葉生瞥一眼旁邊的縣裏代表,立刻明白了, 客客氣氣回敬:“沈先生, 你好。”
從成奎身後走出來的人卻不是沈昱。
“怎麽會是你!”祈樂天誇張的語氣,驚得後退。
葉生把他從頭到腳掃量一遍,這看到他後退幾步的動作是認真的嗎?
這三年他也沒什麽變化啊, 倒是祈樂天,少年人多變,長了三歲, 人高大帥氣多了, 着裝是一如既往走在時尚潮流的前線。
不知道學習有沒有變好。
葉生摸着下巴想。
祈樂天就感覺葉生看他的眼神,突然令他瘆得慌,那是一種學生在老師面前天生的臣服感,不自覺地氣勢削弱。
挺挺胸膛,他不甘示弱地擋住葉生等人的去路:“你怎麽在這,不會小舅那個導游就是你吧?”
“那你呢,怎麽會在這。”葉生笑着問, 在他眼裏, 祈樂天看他的眼神也是怪怪的, 看他跟看罪大惡極的大壞人似的。
“我跟我小舅來的,關你屁……什麽事!”
“我記得你也快高三了啊,這時候到處走可以嗎?”
“我轉學不行啊!”
葉生這下徹徹底底驚訝了一把, 他目光越過祈樂天肩膀看裏面,這小子長得太高,擋得太嚴實,沒看着。
便故意打趣問:“你怎麽老在中考高考的重要關頭轉學?”
祈樂天又想習慣性飙一句“關你屁事”,想起來面前這人不是他在京市的玩伴,可以随便罵罵咧咧。
小舅的威壓也還在後面虎視眈眈看着,只得生生把髒話憋回去,漲得臉通紅。
這種人小舅還要他幹嗎!兔子還不吃回頭草呢!
在他心裏,沈昱就是最完美的人,葉生根本配不上他小舅。
結果後者居然還敢甩了他小舅!
祈樂天嘀嘀咕咕側身讓開,縣裏的代表立馬鑽過去,點頭哈腰跟陽臺邊坐着的男人說話。
沈昱沐浴在陽光裏,周身懶洋洋的,又有一層陽光融化不開的冷淡,疏離而敷衍的應付語氣讓縣裏代表焦頭爛額,直擦冷汗。
他原本單手支額,眯着眼看祈樂天對他們的為難,膝上蓋着毛毯,毛毯上是一本精裝的不知名書籍,從葉生的角度看不清楚。
聽着縣裏代表把他介紹,葉生鞠個躬開口:“你好,沈先生,接下來由我為您做向導。”
房間裏有片刻靜默,所有人等着沈昱回話。
葉生站在他坐的雙人沙發前,幾乎被從裏到外透.視般打量,但他仍然半垂着眼,一派乖巧溫順,沒有半分羞赧。
半晌才有輕輕出聲,沈昱轉了頭,看向其他處:“就他了。”
這種跟夜店點人似的感覺……
葉生奇怪地擡頭望他一眼,感覺沈昱行事越發沒有顧忌了,完全不加掩飾自己的真性情與喜惡,而他的真性情就是沒有性情,一切随心。
在這麽多人面前,都不端着一點他紳士的修養,哪怕是明面上的禮貌。
以前好歹還有個表面的樣子呢。
可看其他人都是見怪不怪的,好像習慣了一樣,仿佛沈昱就是這麽個傲慢無禮的人,葉生又糊塗了。
看着沈昱再不多瞟他一眼的高冷範,葉生安慰自己道,也好,比以前假惺惺的溫柔笑意好看。
葉生腦子裏轉了一圈,再回神,沈昱站起走了幾步,背着他就脫下了身上的休閑家居服。
葉生腦子一抽,心想,嚯,這人怎麽變得這麽開放了呢,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就換起了衣服。
沈昱回頭輕飄飄瞧了他,葉生才發現,其他人早有眼色地退出去了,唯一留下來的祈樂天也是窩在沙發,目不斜視打他的游戲。
敢情就他一個不知羞,盯着人瞧。
葉生側了身,收眼,以示自己的正直。
又想,三年了,怎麽這人的腿傷還沒好呢。
“哼,假惺惺。”祈樂天一擡頭,看見眼裏淚光閃閃的葉生,一點不同情,只覺得這人真心狠,比他小舅還絕情。
葉生一噎,倒是被祈樂天刺過才發現了自己的失态。
他轉過頭去,遙對着浴室的鏡子抹了把臉,只剩下一對發紅的眼角才罷休。
祈樂天看他幾秒恢複如常,愈發覺得他善變,不是個好的。
——
沈昱換了身修身的正裝,葉生看他的樣子不像是出去逛的,倒像是出席觥籌交錯的晚會。
沒有劉海的大背頭襯得他越發氣勢凜然,提了根定制金屬手杖就走,更像是哪裏來的英國老牌紳士。
葉生回頭看了幾次,不得不問:“沈先生,他們不一起?”
成奎開了門就沒跟出來的意思,兩個縣代表出來就往走廊另一邊下去了。
難道今天就他一個人陪着沈昱嗎?
沈昱未有停下,斜睨他一眼道:“不用。”
那漫不經心卻冷淡而堅定的兩個字,葉生不敢有異議了。
身後祈樂天狠狠關上門,又嘀咕了一句:“假惺惺。”
這回不只是針對葉生。
他小舅和葉生都是!
擱這麽多人面前假裝不認識,大人真會玩!騙誰呢。
葉生沒聽到他的腹诽,他現在壓力有點大。
電梯裏就他和沈昱兩個人,相當于付款後的第一次獨處。
電梯速度說慢也不慢,很快他們就邁出了電梯,走出了酒店,接下來就不知道去哪了。
也總該張口說話了。
“沈先生想去哪?”
沈昱又是那樣漫不經心而冷淡的斜睨:“問我要你來做什麽用。”
還有嘴毒指數上升了不止一個檔次。
葉生語噎一滞:“明白了,沈先生請跟我來。”
要他當向導還不容易,這縣城他熟悉,保管讓沈先生玩得盡興。
就是沒什麽景點與好玩的地方,他也能讓沈先生走得盡興。
“沈先生不想坐車吧,剛好咱們這地方小,随便走兩圈就走完了。”
不待沈昱反應,葉生招手就讓随行的司機把車開回去。
沈昱不禁眯眼瞧了他。
這人膽肥了不少。
葉生泰然自若當他的導游,把小城短短幾年歷史都搬出來說了,古塔、鐵橋、廣場,領着沈昱走過,嘴裏如數家珍地侃侃而談。
走着走着就習慣性到了一中旁,他才發現自己走了平時散步的路線,再走下去就到了他的出租屋。
葉生尴尬了一瞬,一時卡殼,忘了還能說什麽,呆立在原地腦袋裏瘋狂運轉。
沈昱又是全程一言不發,端看他的表演,導致這會兒沒人救場,兩個人面對面緘默,空氣裏該死的尴尬。
當然,這只是葉生單方面的尬,他看沈昱還是氣質隽逸的優雅。
“咳。”他剛假咳一聲,忽然聽到極速的破空聲,手臂猛地被人扯過去,緊緊抱住。
“啪叽——”他回頭看到,自己方才站立的地方碎裂一塊瓷磚。
路邊裝修的門店外牆,工人蹲在三樓的腳架上不斷沖他道歉。
人家也不是故意的,葉生并不想為難他,擺擺手笑着說:“沒事了,不用擔心。”
這話也像是安撫沈昱。
沈昱臉上冷得掉渣,吓得那工人戰戰兢兢,伸手一指他們背後:“小心後面——”
葉生不敢置信回頭,這熟悉的音樂聲……
“我從山中來,帶着蘭花草……”
他們這的灑水車音樂!
嘩——沈昱被淋了個透心涼,大背頭落下劉海,年齡瞬間小了幾歲。
葉生無論看多少次都覺得驚奇又好玩,沈昱發型的減齡效果。
“謝謝……沈先生。”沈昱擋在他後面,替他擋了絕大部分水。
沈昱不疾不徐放開摁着他肩膀的手,掏出滴水的手機,幾乎是狠狠按下鍵盤,出師未捷身先濕!
還得讓成奎開車過來接他回去。
總不能濕着衣服跟人述舊情。
這樣他今天的計劃就亂了,好不容易見到人……
沈先生嘔死了。
葉生也是愣了會,不敢置信,回過神來立馬裝作擔驚受怕幫忙擦水的樣子,到處亂摸沈昱,借機一把奪過他的手機:“手機!哎,手機也淋濕了嗎!我有手帕,幫沈先生擦幹淨!”
成功打斷沈昱的通話,手機揣到了自己兜裏,他又接着說:“沈先生得快點換衣服啊!早春的天氣也冷着呢,剛好我住的地方就在附近,沈先生快跟我來!”
沈昱一句話說不上,就被他抱肩環腰,幾近拖着走了,一步一趔趄,差點忘了裝腿瘸。
葉生還在裝模作樣,嘀嘀咕咕,說些有的沒的——
“夠了。”一聲冷喝,沈昱反手一個擒拿術,抓了葉生一只手腕按在小巷子牆上。
他呼吸紊亂,情緒不穩,臉上是顯而易見的陰晴不定。
兩人離得極近,葉生一只手還環在沈昱腰上,手下的觸感是結實而勁瘦的。
他稍用力帶一帶,兩人便幾乎臉貼臉。
幽黑深邃的瞳孔和一雙淡一點的褐色眼睛相望。
他再踮踮腳,便像離家前年年沖他說,抱抱我親親我的架勢。
那副眼巴巴瞧着人欲說還休,欲泣不泣的模樣太過惹人憐愛。
沈昱就像當時的他一樣,毫無抵抗力,防線瞬間崩塌,發瘋似的親他咬他,攥住嘴唇啃噬。
葉生一只手抱了他脖子,極力地迎合着他,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卻是毫無用處的,在男人極具爆發力的強勢進攻下,他只有努力承受的份……
“何……何老師!!”突然而至的中年女人尖叫,分開了這場即将失控的場面。
葉生反應極快,立刻拉開他和沈昱的距離,回頭笑道:“劉阿姨。”
那淡定有禮的模樣,像是能當場跟人來一場寒暄。
劉阿姨都被他的鎮定唬住了,恍惚以為剛才的所見所聞是自個的幻覺,一時半會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呆滞地從他們身邊過去。
葉生知道這只是暫時的,等劉阿姨反應過來,保管能宣揚到左鄰右舍都知道,順便通知一波他家裏人。
這就是中年大媽八卦的魔力。
“劉阿姨您慢走。”沒了外人,葉生的手腕還被攥着,“我家就在樓上——”
他想早點讓沈昱到他那換下濕衣服,可他一句話沒說完,手腕被沈昱用力甩開。
他看着沈昱向前走了幾步,又回頭,幾乎是惡狠狠瞪了他一眼。
剛剛主動吻他的是這人,毫不猶豫推開他的也是這人!
葉生摸摸鼻子略心虛。
他好像把人蹭得起反應了。
濕透的西裝褲更是擋也擋不住,好雄偉。
葉生摸着發燙的耳根上去,出租屋有外接的樓梯上二樓。
他開了門,裏面是一眼可覽盡的獨居室,一卧一衛一廚,沒有客廳,用簾子隔開睡床,外頭多了一個陽臺,現在被葉生種了些花草。
當初他就是看中這個陽臺才租下來的。
屋內擺設簡單,但很溫馨幹淨,處處有精致的小玩意點綴,可見主人居家的詩意。
卧室是擺了兩張床的,葉生侄子何進偶爾會過來住一晚,但不經常來。
一中管得嚴,選擇了住宿寝室,就不能随便出校門。
“洗澡的地方在這,”葉生掀開簾子說,“我這好像沒有合适你的衣服,不過有幹淨的浴袍,給你放進去了。”
那灑水車的水,在沈昱眼裏就是髒的,從被淋濕後就讓他全身不适,現在必須要洗個澡。
葉生很明白他這一點。
沈昱穿過兩張床過去,進浴室前,回頭看了葉生一眼。
這裏如果有他能穿的衣服,那可問題大了去了。
葉生體形沒有他寬,有合适他的衣服,肯定是別的男人落下的。
葉生神奇地get到了這一層。
手機鈴聲忽然響起,他看看浴室洗澡的人,到陽臺去接。
那位劉阿姨也是神速,這麽快就把他的事轉達清楚了給他媽。
何母飛速打電話殺到,但她的憤怒點不在于他是同性戀。
“那個人是誰!”
“他是不是年年的另一個爸爸!?”何母一連串激動诘問。
“葉生,你到底想做什麽!”
葉生聽着腦子漲疼:“媽,你是要讓所有人知道,我一個男人能生孩子嗎?”
對面立時息了聲。她還沒這個臉可丟。
葉生趁勢說:“我先挂了,媽,有事等我回去再談。”
呼,葉生緩緩吐出口氣,這些年他早學會了自己調節心情。
他轉身收拾好面部表情,揚着淡淡的笑容。
浴室外倚牆而立的抱臂男人,不輕不淡瞧着他。
葉生的浴袍裹不住男人寬肩窄腰的好身材,修長的雙腿交疊,在浴袍下若隐若現。
葉生默默就捂了鼻。
他不知道沈昱聽到了多少他和何母的通話,但是三年裏鍛煉出來的強大心髒,早令他什麽都不在乎了。
他又轉頭瞧了沈昱一眼。
男人的反應好像消下去了,可是怎麽辦,他還想引沈昱動一回情,看他氣急敗壞瞪他的模樣。
葉生都沒發現自己什麽時候變得如此不要臉。
“你要做什麽。”沈昱低頭捉了他的手腕,冷冷道。
葉生仰着頭無辜看他:“我這樣摸沈先生,沈先生不舒服嗎?”
沈昱竟然一時語噎。
葉生嘟囔:“好像這樣不夠,那就換個法子吧,沈先生剛救過我這條小命,想要我怎麽以身回報?這樣夠嗎?”
他俯下身,低了頭。
沈昱捏着他手腕的手就松了,漸漸移到葉生後腦勺,帶着往自己身下按。
結果這人技術太差,導致他吃痛嘴裏悶哼一聲。
嘩啦啦的水聲流淌。
葉生在浴室漱過口,盯着洗手臺鏡子裏的自己瞧,又洗了好幾把臉,還沒消下一身的燥熱,紅燒幾乎從耳後根燒到臉頰。
他也是強撐的鎮定。
這輩子的勇氣就用在這個時候了,哦,還有三年前怼沈昱的時候。
門外響起敲門聲,是成奎送換洗衣服來了。
葉生原本沒在意,還在浴室等了一會,給沈昱留出換衣服的私人空間。
窸窸窣窣一陣過後,他卻聽見了走路交談,開門關門的聲音,速度還不慢!
葉生震驚後飛快追出去。
前面的人走得毫不留戀,最後看他的眼神像看色中餓狼似的。
葉生返回屋裏,抓着頭發頭疼。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1-17 18:32:42~2020-01-18 20:57: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xiangling 2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自矜
留在原地愣怔許久, 葉生不得不得出一個結論, 自己真的把沈昱吓跑了。
略蛋疼。
難道是他表現太熱情了?
好像是。
大概沈昱會以為他被狐貍精附身了吧。
畢竟以前那麽個臉皮薄易臉紅的人,乍相見表現這麽主動,愣誰都會招架不住。
壞心眼的, 估計還會覺得他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接近讨好他。
可誰知道……他是真的別有用心制造這場再相遇呢。
目前看來效果不錯, 他的人設很給力。
葉生心情大好,哼着調回出租屋,收拾了下東西, 去學校。
守了兩節晚自習,又去學生們的寝室轉了一圈。
去年這批高一學生剛離開家庭,步入陌生的高中生涯, 他也是剛回來當班主任, 新手上路。
過去一個學期是,師生之間也算互相扶持,适應了高中節奏,彼此感情都很深厚。
他先去男生宿舍,半大小孩們熱情地跟他打招呼寒暄,出來他就收獲了一堆土特産,他推拒不掉。
幹脆提着這些去女生寝室分了, 他個男老師不好進去, 在外面走廊走了一圈, 站在門口遞了進去,又囑咐了幾句保暖和早點休息的話。
女孩們笑嘻嘻應了,拿了東西進去, 又提了自己的特産返回,一股腦塞進他手裏:“何老師不能拒絕,也嘗嘗我們家裏的手藝,絕對不比男生們的差。”
這也要比較?葉生好笑:“行,老師嘗嘗,明天告訴你們誰家的更好吃。”
都是家裏頭自己做的小吃零食,也不貴,沒必要拒絕學生們的好意。
他出宿舍樓時,看到隔壁幾個寝室的學生還在挑燈夜讀,那緊張嚴肅的氣氛,恍惚以為他們已經步入高三了。
和同層樓其他寝室嬉戲打鬧的氛圍形成鮮明對比。
他直覺沒必要如此,勞逸結合才好嘛。
又不好開口,這不是他班上的,是隔壁二班郝漢老師班上的學生。
郝漢一向對學生嚴格,管得嚴,實施的是軍事化管理,剛好和他秉持的教育理念截然相反。
上個月他為一個被體罰的學生說話,郝漢就把他說的裏外不是人,就差明說他居心不良要帶壞他們班的學生了。
上個學期的期末考試沒考過他們一班,只怕又加大了對學生的管控力度。
高三學生都不是這樣過活的。
剛好他走到高三的教學樓,上去找何進。
整棟樓氛圍肅穆,自有一種學習氣氛在,不用老師督促也知道要認真學習。
一中三個年級下晚自習的時間其實是統一的,只是高三的學生自覺延遲了一個小時。
葉生上來時,正好看到何進在講臺上給他的同學講解習題,從數學到物理化學,他一個人就撐起了整個場子,小小年紀,氣場驚人。
此情此景,倒是讓葉生額外懷念自己的高中生活,以前他們班長也會每個自習組織學生講解題目。
何進看到他出來,葉生把他大姐準備的雞湯遞過去:“來,潤潤嗓子。你媽務必要我每個星期給你熬的。”
作為高三學子的何進都沒這麽緊張,何大姐倒是天天戰戰兢兢,生怕兒子在學校吃不好睡不好,耽誤了高考。
何進也習慣了他母親的敏.感,老老實實站在走廊上喝完。
葉生把學生的特産分了給他,又說:“阿進,舅有個事想請你幫忙。”
何進拿湯勺的手放下,正色一本正經看着他:“舅,你說。”
葉生就笑:“哈哈,你喝你的,不用這麽緊張,順便聽一耳朵就好了。”
何進一貫聽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