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漆身(2)
“哪來的中二病,給自己取個KING的花名。”祝玉寒嘟哝着,把那文件随手往桌上一扔。
“那可說不準。”
小劉插了句嘴,他拿過那文件夾看了看,接着随手拆開。
“現在在他們中學生中特別流行一種階級游戲,叫什麽國王游戲,跟傳統意義上的國王游戲不同,聽聞是分成五個等級,不同等級有他們專屬的任務。”
“這有什麽好玩的。”
“你覺得不好玩,學生可不這麽覺得,比如,我表弟,拿到了平民牌,上個月零花錢全部上繳國王不說,還講什麽這錢不是落入國王口袋,而是教皇,都上供給教皇。”
“這麽明顯的瞎胡扯,你表弟竟然信了?”
祝玉寒一聽這事兒,覺得特不可思議。
這年頭傻子還真不少。
小劉打開文件,從裏面抽出幾張打印紙。
數了數,共六張,而每張上面都繪制了一些小插畫。
“這人是不是投錯了地方,我們這是警局,不是游戲公司。”小劉翻看着那些插畫。
“畫的什麽。”祝玉寒饒有興趣地湊了過去。
“不知道哪家游戲公司待開發的暗黑游戲,大概是講述了一個人墜樓的全過程。”
“這算什麽游戲。”祝玉寒撇撇嘴。
“你沒玩過麽,很多國外公司開發了不少致郁向解謎游戲,比如那個SWEET SCHOOL,如果最後你無法取得逃離學校的鑰匙,就會接到一通神秘電話,通知你要在指定時間地點以抽簽的方式進行死亡洗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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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鬼東西,這游戲種也能拿出來賣?”
“目前為止國內沒有漢化版,國外有不少人玩過,說白了就是一款洗腦類游戲,它會要求你每天在固定時間醒來,好像是淩晨三點四十,然後進行禱告,這個任務要先做一個月,完成之後才能進行下一關。”
祝玉寒嫌惡地擺擺手:“大不了不玩了呗,這種游戲真的有人玩麽?”
小劉點頭:“不光有,而且還不少,但據我所知,目前為止沒有人通關。”
“那豈不是沒通關的都得死?”
“是,的确都死了,死亡方式千奇百怪,後來國外警方把這游戲封了,制作人也給逮了,據說就是個憤世嫉俗的偏激狂,不過好在關起來了,不然不知道還要鬧出多少人命。”
祝玉寒拿過那幾張紙,一張張翻看着。
第一張的內容是繪制了一個男人收到短信,短信內容是一條指令,要求他必須在三十分鐘內從樓上跳下去。
第二張是男人跑到天臺。
第三張是男人躊躇着不敢往下跳。
第四張是男人下定了決心,雙眼一閉,跳了下去。
第五張是男人摔在樓底,四肢錯位,血肉模糊。
最後一張,上面只有一串英文字母:
“HOLY KING”
這幾張插畫內容太過黑暗,看得人毛骨悚然。
“可能是誰搞惡作劇也說不準。”說着,祝玉寒随手将文件放回桌子上,等着副局回來處理。
老陳停職查看這段日子,警局的工作暫時由副局全權接手。
比起老陳,副局老李在處理一些警局事物方面似乎有點生疏,做什麽也小心翼翼的,會考慮很多,廢話也很多,天天開早會,下班前還要開晚會,搞得大家意見都挺多。
兩人正在吐槽老李,忽然間辦公室的電話再次響起。
祝玉寒忙接起電話,接着就聽那邊說出人命了,要警察速來一趟崇文中學。
傅懷禹今天還訂了西餐廳的雅座,祝玉寒滿心以為自己今天能準時下班,不成想,一通命案電話改變了所有計劃。
等他們趕到現場時,霍桑和儲榮早就在那邊等着了。
學校周圍堆滿了學生家長,都是聽到這邊有學生跳樓的消息匆匆趕來學校把孩子接回家壓壓驚。
不少圍觀的學生被吓哭,還有個年輕的老師看到這一場面當即吓吐。
“怎麽回事啊這。”
“七點鐘左右,上晚自習的學生看到有人從樓上跳了下來,馬上報了警。”
儲榮從刑警包圍圈裏走出來,拉起警戒線,戴好手套口罩,走到死亡男生旁邊。
男生已确定死亡,且死狀極其慘烈,四肢錯位,頸部僅由一點皮肉黏連,鮮血染紅了大片地磚。
校長還在一邊同霍桑焦急地解釋什麽,時不時掏出手帕擦擦禿腦門的冷汗。
“太慘了。”祝玉寒看了兩眼,掏出單反,圍着血跡拍照。
“從幾樓跳下來的。”他走到一個看起來還算淡定的老師身旁,問了句。
那男老師搖搖頭:“這個真不清楚,我當時正在看班,餘光瞄見一個什麽物體從樓上砸了下來,還沒反應過來,學生們都沖到窗臺邊了。”
祝玉寒擡頭望着這棟教學樓,數了數,最高六層,上面還有個天臺。
一旁的禿腦門校長急着解釋不存在什麽老師潛規則學生或是學生為情自殺的情況,總之就是先機智的把責任推得一幹二淨。
“我們現在是要知道孩子從幾樓跳下去的,六樓還是天臺!”祝玉寒不耐煩了,打斷喋喋不休的校長。
“出了事就把自己往外擇,擇的清楚麽?”
此話一出,校長立馬乖乖閉嘴。
這可不得了,本身這就是所私立學校,生源一直也不好,再鬧點什麽命案,他這學校還開不開了,當然得把自己先往外擇。
“天臺,事發時六樓還有學生在上晚自習,他們也看到了死者從上面跳下的瞬間,所以應該是天臺。”
幾人一聽,抄起勘察箱匆匆趕往天臺。
天臺上沒什麽東西,偌大一塊空地,只有一旁的排水管因久經風雨變得鏽跡斑斑。
“這天臺平時是封鎖的麽?”
“一般不鎖,有時候體育組的老師會把一些器材拿到天臺曬曬太陽祛祛潮,之前鎖過,天天有老師過來要鑰匙,覺得麻煩,就開放了,平時學生也不會上來,我們學校機制非常完善,上課會點名,晚自習會查人頭……”
校長還在如數家珍地報告他們學校完美的教學系統,祝玉寒已經沒興趣聽了,打斷他:
“那為什麽晚自習少了個學生你們都不知道。”
一般這個時候,按照正常程序,一定要有一個無足輕重的角色出來背鍋。
校長環視一圈,就選定了那個躲在角落瑟瑟發抖的年輕小老師。
一個酷愛寫耽美小說,年紀輕輕就變成老油子的美術老師。
那老師被校長拉了過來才覺事态不對,捂住嘴巴開始痛哭:
“我我我我當時在做課件,沒注意,或許是他從後門溜出去的,我真的沒看見,對不起!”
這年輕的美術老師就覺得自己怎麽這麽倒黴,無緣無故被年級主任拉來看晚自習就罷了,死的學生還是她班上的,這學生甚至沒請過假,不知道什麽時候溜出去的。
這事要是捅出去就大了。
不光是失職,甚至還有可能背負上“渎職”的罵名。
自己考了三年才拿到教資,要是就這麽廢在手裏,她老媽非殺了她不行……
天臺上腳印太多且雜亂,只能石膏翻版看起來還算清晰的鞋印,但這也是不小的工程。
鞋印這種東西作為案發現場的重要物證,警方能夠根據鞋印的大小以及磨損程度來判斷當事人的身高體重職業以及一些日常行為習慣。
比如有時在現場采集到的鞋印前腳掌部分磨損情況較為嚴重,就可以斷定這鞋子的主人應該是從事司機之類的職業,他們經常踩油門剎車,所以前腳掌磨損較為嚴重;
再比如腳後跟磨損較為嚴重的鞋印,可以判斷此當事人走路有拖着腳走的習慣,也就是俗稱的“走路不擡腳”,因此腳後跟的磨損情況就會非常嚴重。
而這些,都是破案的關鍵。
每個人留下的痕跡都是獨一無二的,這也與個人的生活習慣有着很大關系,以此來判斷嫌疑人的特征,縮小排查範圍。
但有時候,比如就像現在,天臺上腳印多且雜亂,就算是判斷出每一個人的習慣,也很難根據現有的線索定義這是自殺還是他殺。
勘察完現場,那具可憐兮兮的屍體才被裝進屍袋中。
警察甚至很難将這具屍體完整地拖起來,稍微一扯,手就像軟面團一樣與軀幹分了家。
收隊回了警局,才發現傅懷禹打了十幾個電話來。
祝玉寒一拍腦門,竟完全把傅懷禹這茬給抛在腦後了,一會兒他肯定又要對自己進行道德指責了。
于是祝玉寒一個電話打過去,本想先開口道歉,不成想,傅懷禹搶先他一步:
“你知不知道我自己一個人坐在情侶專座上非常尴尬。”
果不其然,傅懷禹特色的質問。
“抱歉抱歉,突發案件,剛處理完,我馬上過去。”
祝玉寒一邊說着一邊換便服,和小劉他們打了個招呼便匆匆趕往傅懷禹發來定位的西餐廳。
祝玉寒開着車一路狂飙,找了半天才找到傅懷禹定位的西餐廳。
單看門臉,非常奢華。
一家專供意大利菜的西餐廳,據說要會員制就餐,也就是說,先充值千了八百辦個會員才能進去用餐,而每次菜品的折扣也就一點點,會員卡抵扣個二三十塊錢,也就是說,要想把這一千塊錢吃回來,至少要來這裏四五十次。
很多時候,祝玉寒真的是參不透傅懷禹的腦回路。
西餐也就那一點點,還死貴,吃了跟沒吃一樣。
還不如火鍋,二三百吃到撐。
祝玉寒懊惱地停好車子,正奇怪着這裏怎麽沒有像電視劇中演的那樣來個泊車小哥替自己停車,還沒走到人家店門口,就被外面一個比霍桑臉還臭的門童小哥給攔住了:
“先生不好意思,我們店有規定,必須着正裝方可入內就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