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紅妝(2)
祝玉寒打了個哆嗦,一把推開儲榮。
這話說的,就跟傅懷禹是什麽生化武器一樣。
“要是沒別的事,我先回去了。”祝玉寒裹緊外套,又最後看了眼解剖臺上的屍體。
Bandy,原名蕭雅,十九歲出道,憑借一首《梨面妝》一炮而紅,名聲籍甚,但也伴随着不少緋聞接踵而至——
最離譜的是在她出道三年後,曾在天涯論壇上有人匿名發過一篇解析貼,其中分析的頭頭是道,稱其實當年唱《梨面妝》的并非Bandy本人,真正的原唱是她的雙胞胎姐姐蕭莉。
包括出道一年後一直是蕭莉在參加各種綜藝活動。
帖子最後定論稱,真正的蕭雅其實是蕭莉,而所謂的蕭莉才是蕭雅。
這錯綜複雜的關系網給大家看得一頭霧水,最終就是看了個熱鬧。
因為對大部分宅男來說,是蕭雅還是蕭莉都無所謂。
反正他們控的只是她的顏。
警方為了安撫民心,在網上發表案件調查結果,稱初步判斷Bandy是死于自殺。
粉絲一聽就不幹了。
我們家Bandy活潑可愛、善良開朗,将我們拉出深淵沼澤最富正能量如同天使一般的Bandy怎麽可能自殺,一定是你們這些警察查不出兇手就開始血口噴人,我們不信,我們要為Bandy正名!我們要親手将兇手繩之以法!
這種言論,祝玉寒連吵都懶得和他們吵。
反正不能說宅男的女神一點不對。
粉絲的恐怖威力他早就見識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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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如跳丸,轉眼即逝,不知不覺間,傅懷禹已經離開了三個月。
而每天忙碌的警察生涯并未給祝玉寒多餘的時間去懷念他。
甚至是,一天下來,都很難想起他。
他将自己所有的回憶帶走,如果不是有人偶爾提起他,很多人甚至會忘了自己曾經有過這麽一位上司。
大家每天忙着調查,忙着分析案情,甚至是忙着應付新來的上司。
就這樣,漸漸的,傅懷禹存在過的痕跡已經被完全消抹掉。
祝玉寒想不通當時儲榮那一句“嗅到傅懷禹的味道”到底是何意,他只知道,傅懷禹的電話再也沒有接通過。
出伏後,炎熱漸漸退卻,大家都套上了秋季制服,感嘆着什麽時候自己也能像重案組或者反黑組的人一樣可以不用穿這醜了吧唧的制服。
重案組的人過來拿死者檔案,恰好聽見童嗣這一聲抱怨,認真回嘴道:
“什麽時候我們也能像刑偵科一樣不用再奔赴前線,這樣別說是制服,穿高叉泳衣我都樂意。”
霍桑端着水杯從刑偵科的辦公室走出來,睥睨着那小子:
“高叉泳衣沒有,比基尼三點式不少,你要不要穿。”
那組員一看見他們家這位新來的組長就頭大,忙賠着笑:“組長言重了,我開個玩笑,開個玩笑……”
只有這個時候,才會想起他們之前那位還算善解人意的傅組長。
磨合期是個漫長而痛苦的過程。
他們都已經習慣了傅懷禹的行事風格辦事手段,習慣了他的大包大攬,自己落得輕松;
對這位新組長說沒有怨言,是假的。
祝玉寒這邊還在聽重案組的人像個八婆一樣拼了老命講霍桑的壞話,那邊就見周曉冉風風火火闖了進來:
“祝隊,有人報警說,鬧鬼了。”
其實他們刑偵科歷來不上“前線”,就是負責收集證據偵查案件,然後反饋給刑警科或者重案組掃黃組之類的這組那組,之後由相應的科室分析破案,再從檢察院申請批準逮捕令。
嚴格來講,他們刑偵科是做幕後工作的。
但自己之所以經常被人說“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傅懷禹。
剛進警局那會兒,老想和傅懷禹比,不甘于他後,跑案發現場跑的比刑警科都勤。
有這麽一位冤大頭替自己負擔不少麻煩工作,自然是樂得輕松。
但這位小隊員也不知道是腦子進水還是真傻,總是按照自己意願來,完全不顧別人的感受,時間一長,就有點讨人嫌。
周曉冉和祝玉寒搭檔六年多,自然是祝玉寒尾巴一翹周曉冉就知道他要拉那什麽厥詞還是放那什麽厥詞。
一接到電話,還沒通知刑警科,先跑去跟他們隊長透漏風聲。
真該給她頒發個“最佳拍檔獎”。
“鬧鬼?我真服了這些人,一天鬼十萬次,前兩天說在十九樓窗外看見有人影飄過,出動了全體隊員在她家窗口蹲了一晚,感情就是自己的影子,疑神疑鬼,唯心主義真該靠邊站。”祝玉寒這麽說着,還是老老實實穿警服。
“祝隊,這次是真鬧鬼了。”周曉冉望了望窗外:“已經有多名目擊者稱在大學路附近見到一名體态不合常理,前後都一樣的女人。”
“什麽叫前後都一樣。”祝玉寒看了看周曉冉的36A:“就像你這樣,來自父親最純粹的遺傳?”
“我要揍你了哦。”
“開玩笑開玩笑,你永遠是咱們科裏最大的。”
周曉冉扯過祝玉寒,一把扯開他剛扣好的警服:
“所謂的前後都一樣是就目擊者稱,在大學路附近看到一名紮高馬尾的女子舉止詭異,上前查看,發現該女子回過頭後前後都是馬尾辮。”
“興許是今年流行的新造型,別想太多。”
“就算是一萬年後也不可能流行這種造型好吧。”
兩人吵吵嚷嚷上了警車,趕往見鬼的大學路。
剛走到路口,就聽見裏面警笛聲聲刺耳,警鈴交相呼應,将這條原本漆黑寂靜的小路照的如同白晝。
祝玉寒下車,甩上車門,就見重案組的人已經先他們一步到達了“鬧鬼”現場。
救護車呼嘯而來,跳下兩個男護士,将一名男子擡上擔架匆匆送往醫院。
“你怎麽過來了。”
同僚相見,并未有本該意料中的互相寒暄。
這二位頭頭拔劍弩張的架勢,讓他們這些底下的小警員都跟着尴尬。
“我怎麽不能來,哪裏規定的,民法刑法還是婚姻法?”祝玉寒回嘴道。
霍桑冷笑一聲,沒答話,接着低聲對他的組員嘀咕了兩句,接着就見那幫便衣組員跟着一起上了救護車。
“跟上去。”祝玉寒也沖周曉冉使了個眼色。
可是這花癡丫頭的眼神已經完全黏在那位霍組長身上了,自己這個隊長的話對于此時的她來說還不如一個屁有威懾力。
“快點跟去醫院,這樣我可以考慮這個月所有的屍檢報告都由你去找儲法醫拿。”
周曉冉一聽,終于回神,忙不疊地點頭,踏進警車,挂擋加速,一腳油門轟了出去,緊緊跟在救護車後面。
現場只剩幾個刑警還有兩個抱在一起瑟瑟發抖的目擊者。
霍桑低聲安慰了幾句,打算先把他們帶回警局做筆錄。
幾人上了警車,祝玉寒也習慣性地随着上車,卻被駕駛座的那位“冷漠無情”的新組長張口攆了下來。
這人怎麽把自己當小孩子一樣,還搞勢力幫派。
得,反正警局不遠,大不了自己往回走。
警方收隊,這大學路又恢複之前的阒寂黑暗。
初秋的夜間也漫上一絲涼意,夜露打濕頭發,濕漉漉地貼在額頭上,祝玉寒裹緊外套,随手從口袋裏掏出煙盒。
打火機打了好幾下也沒點着火,四下張望一番,空蕩蕩的小路偶爾有夜歸的行人匆匆而過。
忽明忽暗的火星霎時間收進眼中。
對于一個犯煙瘾的人來說,管你什麽牛頭馬面,只要你有火機你就是拯救蒼生的神。
吸煙的人是個姑娘,紮着高馬尾,身材高挑,是一般男人難以駕馭的身高。
祝玉寒拍拍她的肩膀:“妹子,借個火。”
那姑娘愣了下,夾煙的手頓了頓,接着緩緩回過了頭。
當看到這姑娘的正臉,祝玉寒想了很久。
她是用哪裏吸的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