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紅妝(1)
“本次演唱會接近尾聲啦,最後一首歌呢,我們稍後請臺下的粉絲來點歌好不好!”
在當今這個信息飛速發展的時代,娛樂産業已經代替各大文化産業成為新興的主流精神食糧,平均十個人中有九個都是追星族,他們終日守着榜位,替自己的愛豆瘋狂打榜。
愛豆們的周邊一經發售,便被迅速橫掃一空。
這是個空前絕後的時代,是個明星藝人占據大數據的時代。
一張演唱會的門票炒到幾千塊,依然是供不應求。
演唱會的觀衆席上,人聲鼎沸,幾乎要把會場的房頂掀翻。
“bandy!bandy!bandy!我愛你!”
粉絲們舉着燈牌拼命搖晃,期冀着他們家愛豆的目光能在這裏多停留一會兒。
Bandy,當紅小天後,微博粉絲量幾千萬,曾拿下數個影視大獎,在金曲榜的地位也一直居高不下,炙手可熱的三栖影後。
她化着濃豔的妝容,穿着性感的演出服,在舞臺上大放異彩。
最後一曲,點中的粉絲點了她的經典歌曲,當年她就是憑借此曲一炮而紅,被人傳唱至今。
燈光暗下來,聚光燈自頭頂傾瀉而下,只映照出bandy的一圈帶着光暈的輪廓。
升降臺緩緩下降,bandy靜立于臺中央,拿着話筒,頭發上的絨毛裝飾微微拂動。
悠緩的曲子透過音響傳進每個人耳中,他們陶醉的閉上眼睛,跟着Bandy一起哼唱。
一曲終了,在五光十色的鎂光燈照耀下,演唱會順利完成。
臺下粉絲聲聲高呼着bandy,毫無保留的表達着自己滿滿的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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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保镖的護送下,bandy回到休息室。
她的助理忙狗腿的迎上來,拿起剛買的鮮榨橙汁遞給她,手還勤勞地替她扇風。
“說了多少次了,橙汁糖分含量太高,你是蠢還是笨?”bandy憤憤将那杯橙汁甩在地上。
橙汁潑出來,濺了小助理一身。
“那您喝什麽,我馬上出去給您買過來。”小助理忙賠着笑,點頭似搗蒜。
“烏龍茶,快去。”
小助理得了令,卯足了勁兒一扭頭就跑出了休息室。
這次演唱會來了幾萬號人,周邊賣茶飲的攤位都被擠了個水洩不通。
小助理站在人群中無助地一遍遍看着手表,雙手快要搓出火。
他家那位大明星腕兒大,脾氣也大得很,自己出來快二十分鐘了,回去後又免不了一頓臭罵。
“老板!烏龍茶!快點!”
好不容易輪到自己,剛報了名字,老板就告訴他烏龍茶賣完了,橙汁行不行。
小助理甚至已經可以預見自己被大卸八塊的場景。
他不敢再耽誤,匆匆往休息室跑,還随手扯了根荊棘打算“負荊請罪”。
“bandy,我問過了,烏龍茶賣光了,不如你先喝點熱水,等回去我再替你去買。”小助理滿頭大汗的跑回休息室,一開口,聲音發顫。
休息室靜悄悄的,并沒有人回應。
“bandy?”小助理試探地問了一句。
回應他的,只有無限的阒寂。
酒店打來電話,通知小助理他們已經派車子來了,并且準備好了豪華雅間只等bandy這尊大神下榻。
小助理忙撥打bandy的電話。
鈴聲響起,近在咫尺。
小助理放下手機,看了看周圍,沒有發現bandy手機的蹤影。
他循着鈴聲找過去,赫然發現聲音是從窗簾後面傳來的。
小助理沒想那麽多,以為bandy随手把手機扔在窗臺上。
掀開窗簾,霎時間,一雙穿着綁帶高跟鞋的腳拍在自己臉上。
他連忙退後一步,就見那雙腳在半空中晃悠不停。
小助理腦袋一懵,緩緩向上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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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案組迎來了那位傳說中“吹毛求疵”的新組長,一個和傅懷禹年紀差不多,甚至連外形氣質都差不多的男人。
就像約定好的一樣,重案組的組長都不穿警服,一身西裝,帥氣的墨鏡,以及如出一轍的無線耳機。
“你好,我叫霍桑,是新調任的重案組組長。”
黃色警戒線內,祝玉寒第一次見到了這位傳說中的新組長。
伸出手同他握了握:“名字不錯,我叫定律……我叫祝玉寒,刑偵科一隊隊長,專門負責這個轄區的案件。”
霍桑點點頭,收回手,掏出手帕擦了擦。
祝玉寒看着這個新組長,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老兄,大晚上的,你戴墨鏡遮月光?
剛做完現場屍檢的儲榮摘下手套,走到這邊,也伸出手“你好,我是法醫科的科長儲榮。”
霍桑笑笑:“儲法醫,我知道,久聞大名。”
本是一句簡單的客套話,但在祝玉寒聽來,有些怪怪的。
霍桑戴上手套,走到窗前,望着那具蒼白的屍體,皺了皺眉:“怎麽死的。”
儲榮指指屍體頸間的勒痕:“十點二十分的時候被人發現吊死在窗柩上。”
祝玉寒抵着下巴,望着窗柩:“這麽高,怎麽吊上去的。”
“死者的指甲中含有纖維碎屑,雙手呈緊握狀态,死前應該是有過激烈掙紮,懷疑是他殺。”儲榮整理好工具箱:“先擡回研究所吧,我需要解剖屍體做進一步屍檢。”
幾個隊員拍完照片,将屍體裝進屍袋,擡上警車。
祝玉寒四下打量一番房間,嘆了口氣。
這次是真他媽攤上事兒了。
死了個擁有幾千萬粉絲的當紅明星。
不用想,不用看,微博服務器又得癱瘓。
而且最奇的是,調取了休息室附近的監控,發現休息室除了那個明星和她的助理,再沒有任何人進出過,而死者死亡期間,她的助理正好在外面買茶飲,茶飲店的老板可以作證。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蔡志傑的案子,“鬼叫餐”的案子到現在也沒破,又來個密室殺人。
可以,這幫罪犯真的可以。
演唱會外,成千上萬的粉絲聚在一起,他們剛才還在臺上又唱又跳的愛豆現在卻慘死休息室,除了怒斥演唱會保障工作不力外,更多的是悲恸。
警方為了平息粉絲情緒,說Bandy是于休息室自殺,并非存在什麽“他殺”之說。
因為這群粉絲太瘋狂了,瘋狂到令人畏懼。
更有甚者,跪在地上,一遍一遍對警察磕頭,請求警察救救Bandy,直到額頭磕爛,鮮血如柱,當場昏厥。
祝玉寒站在不遠處,望着那群幾近癫狂的粉絲,手中的煙頭忽明忽暗。
“現在的追星族,看不懂。”童嗣望着那群粉絲,搖搖頭:“想我當年,頂多就是把喜歡的明星貼紙貼在臺燈上而已……寫一會兒作業看一眼……”
“你們彼此彼此。”祝玉寒打開警車門,剛坐上去,餘光就瞄到副駕駛坐了個人。
順勢望過去,發現是重案組新來那個叫什麽“霍桑”的組長。
不知道他是因為過于崇拜霍桑改了名字還是父母腦子一熱給他取了這個名字。
要知道,他們學心理學的,除了敬奉“桑代克的貓、巴普洛夫的狗,斯金納的小白鼠以及班杜拉的小朋友”這四大天王外,弗洛伊德和霍桑可是考前必拜。
所以當這位組長一本正經說出自己名字的時候,祝玉寒除了想笑還是想笑。
因為祝玉寒還記得,當年就是每次考前必拜霍桑,結果他的心理學從入學挂到畢業,還差一點拿不到學位證。
因此下意識的,祝玉寒覺得自己得離這位“霍桑”遠一點。
幾人一起把屍體擡到了研究所,屁股還沒坐熱,儲榮就開始攆人了。
“今天太晚了,光線不好,明天再做解剖。”
霍桑也沒多說什麽,起身同儲榮握手道別。
“那我也先走了。”祝玉寒打個呵欠。
自己本來都回家躺下了,打算睡了,結果童嗣一通電話給他拖到了幾十公裏外的演唱會。
秋裝警局外套裏,是小雞圖案的睡衣。
“等一下。”儲榮喊住他:“我有點事想和你講。”
剛走到研究所門口,祝玉寒又極不情願地折了回去。
儲榮笑笑,脫下白大褂,露出裏面包裹精健上身的白襯衫。
他邊系領帶邊按下一旁的音響。
舒緩悠揚的音樂盤旋于研究所內。
祝玉寒望着他,不明所以。
“來,我們一起跳支舞。”
祝玉寒以為自己耳朵塞驢毛了,不确定地又問了一遍:“你說啥?”
纖長的右臂劃過胸前,優雅擺出一個“請”的姿勢。
儲榮微微屈膝,擡頭,笑得如同三月的鳶尾花。
甜蜜又燦爛。
祝玉寒卻始終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他不知道要怎麽和一個大男人手把手,胸貼胸的跳舞。
音樂始終未停,儲榮則一直保持那個邀請的動作,固執而又認真。
祝玉寒輕輕嘆了口氣,裹緊了毛衫外套,試圖掩蓋住裏面的小黃雞。
初秋的夜晚已漫上一絲涼意,晚風吹過,拂起窗簾。
兩個男人雙手握在一起,另一只手攬住對方的腰身。
儲榮的目光炙熱直白,看得祝玉寒直往後縮。
“你聞到了麽?”儲榮輕聲問道。
祝玉寒使勁嗅了嗅,除了研究所內冰冷的福爾馬林的味道外,嗅不出有什麽特別之處。
儲榮閉上眼睛,臉上回蕩着溫柔的笑意:
“你聞到,傅懷禹的味道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