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偏執(9)
話音從門口傳來,二人回頭,見是童嗣。
“要不是這事傳的太邪乎,我真的差點信了,但現在想想,那個簡餐店老板如果真的那麽在意,為什麽不收到錢後一直拿在手裏随時觀察錢的變化,再者,店裏出了這種事,要你你還開得下去麽?”
“你怎麽又不敲門就進。”祝玉寒皺起眉頭。
“祝隊,我敲了,你們不回應,怕你們出事,我才擅自推開門。”
童嗣俯下身子看着他們那個可憐兮兮的祝隊:“祝隊,您可長點心,現在大案當頭,所有人都緊繃着身體裏那根弦,您可不能在這時候掉鏈子。”
祝玉寒垂下腦袋:“知道了,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我沒擔心,我反而很開心,要是您也辭職,我說不定就能頂您的位置,順便漲漲工資。”童嗣嬉笑一聲,轉身欲跑。
一扭頭,卻看見他們祝隊根本就沒有追過來打他的意思。
童嗣尴尬笑笑,馬上轉移話題:
“所以我說那家簡餐店的老板是個戲精,諸位有意見麽?”
儲榮點頭:“最合理的解釋就是這樣,那家簡餐店再發生了鬼叫餐事件後,生意不落反漲,估計這老板是探到了當下年輕人探索未知的獵奇心理,把那老板叫過來問問就一清二楚了。”
祝玉寒站起身子:“那我現在該做點什麽。”
儲榮是真的無語了,感情自己剛才講那麽多都白講了。
“你現在,去隆福花園,把麻将機拆開,從裏面找找發絲,我好對五名死者做DNA對比。”
祝玉寒起身:“知道了。”
“要找有毛囊的頭發還記得不?”儲榮戲谑問了句。
Advertisement
祝玉寒回頭:“我還沒傻。”
————————————
時隔兩月,再次來到隆福花園,少了對鬼怪傳說的畏懼,多的反倒是當時與傅懷禹一起辦案的思情。
“你們去房間找,童嗣和我來拆麻将機。”祝玉寒對幾名隊員道。
兇手太過精明,将麻将上的指紋全部清理掉,房間內也打掃的一塵不染,證物似乎全部被銷毀,只留下一只火爐。
當時是四月底五月初,以當地氣溫狀況來說完全不需要使用暖爐,而四人卻是死于一氧化碳中毒。
問題就在于,這不符合常理。
總覺得,這只火爐是兇手故意放在這裏轉移警方注意。
周曉冉走進廚房,發現這裏使用的還是煤氣竈,而現在很多家庭,尤其是新房子,為了安全起見都會選擇使用電磁爐或者天然氣,像這種去年才建成的別墅,會使用煤氣這種老舊的烹饪方式麽?
周曉冉打開勘測燈,照過煤氣罐,在煤氣罐的手柄上發現殘留了一些掌紋,可以看出是有人故意将指紋抹去,但不小心遺留了掌紋,而掌紋的樣子很奇怪,在手心位置有一道空白缺失,看起來就像受過傷。
如果說上面覆有掌紋指紋沒什麽不對,做飯肯定要開煤氣,落上指紋再正常不過。
但是卻有人故意将指紋抹去,這就成了欲蓋彌彰。
拿過模印紙,将掌紋拓下來裝進證物袋。
客廳裏,祝玉寒和童嗣二人還在麻将機裏找頭發,搜尋半天,才找出幾根。
一并裝進證物袋,再次勘察了一邊現場,确認沒有任何遺漏之後,才收了隊。
正打算下班回家,儲榮那邊來了電話,說是根據指紋采集以及發絲初步鑒定獲取了一些線索。
當祝玉寒趕過去的時候,就見儲榮已經換好便服,正在大門口等着自己。
“不是說有些線索?”
“出去說。”
“在這裏不能說麽?”
“我在研究所待了一天了,想換個環境。”說着,儲榮鎖上門。
二人驅車來到一家格調優雅的咖啡廳。
儲榮點了兩杯藍山,并貼心的給祝玉寒放好糖奶,推到他面前。
“到底什麽線索。”祝玉寒實在沒那個心情過來品咖啡。
“急什麽,先嘗嘗咖啡,保證你喜歡。”
祝玉寒将頭歪到一邊:“如果不想說,那我先回去了,沒心情聽你講廢話。”
儲榮看着他,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因為頭發的DNA檢驗沒那麽快出來,但是從軟硬程度以及發澤粗細來看,從麻将機裏找出的頭發确實是死者李沅恩的。”
祝玉寒這才回過頭:
“所以當時李沅恩也在案發現場?”
“沒錯,她和這四名陪酒女肯定是認識的。”
祝玉寒托着下巴,思忖良久,忽而驚覺:
“把現有的線索串聯起來,李沅恩和其餘四名死者的死是脫不了幹系的。”
儲榮點點頭:“你終于意識到了。”
“首先,李沅恩婚內出軌,并且暗地裏介紹陪酒女從中賺取抽成,并不是她老公沒有給夠她零花錢,而是她要這錢有別的用處,比如……”
儲榮笑笑:“比如,養男人。”
“張宗德也不是蠢的,其實他對于金錢的計算非常明确,所以李沅恩只能另辟蹊徑來賺錢。”
“試問,沒錢沒勢的男人,要如何才能讨得一個藝人的歡心。”
“那就是……舌燦生蓮的巧嘴以及足夠優秀的外形。”
祝玉寒一聽,拿過面前咖啡,猛灌一口,接着拿起車鑰匙就往外走。
這四個陪酒女當然不可能是李沅恩殺的,畢竟她們是她的搖錢樹。
殺人斂財,李沅恩的情夫擁有足夠的殺人動機,似乎他的嫌疑似乎更大一點。
接下來,只要找到李沅恩的情夫,案子就好辦了。
當然,李沅恩的“情夫”也只是自己的猜測,是不是确有其人還有待考證。
之所以會考慮到這一點,最大的原因在于李沅恩當時在便利店附近購買過避孕套。
如果是買給陪酒女也說得通,但是給別人買避孕套誰有那個興趣挑選超薄潤滑款還是粗粒加厚款。
儲榮追出來,抹了把額間的細汗:“你要走也不說一聲。”
“有點事要去辦。”祝玉寒打開車門坐進駕駛室,點火挂擋。
儲榮随着鑽進去:“我和你一起。”
二人駕車來到四名陪酒女常跑的夜總會,剛一進門,服務生就狗腿地迎了上來:
“二位客人,我們家今晚有豔舞表演,您們要不要去瞧瞧。”
祝玉寒掏出警員證:“叫你們負責人過來。”
服務生一看警員證,臉當時就綠了,這還是祝玉寒第一次見到人綠了臉是個什麽光景。
不過幾分鐘,他們夜總會的負責人就像只蒼蠅一樣搓着手下來了,見到警察,臉都笑成一朵菊花。
“警官,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
祝玉寒白他一眼:“別舔了,我有點事要問你,你辦公室在哪。”
随着負責人一道上樓,途中遇到了不少爛醉如泥的客人以及衣着暴露的陪酒女,他們就像在身上打了膠水,緊緊貼在一起撕都撕不下來。
三人來到辦公室,負責人叮囑了門口的保镖兩句,接着随手關上門。
負責人屁颠屁颠的給二人倒了茶水,然後緊張地坐在一邊,雙腿夾緊,哆哆嗦嗦的給他們遞煙。
祝玉寒推開他的手:
“不抽了,我這次來,是就經常在你們這兒跑場的四名死者有些事情想了解一下。”
聽到這句話,負責人的臉同剛才樓下那個服務生的臉一樣,登時就綠了,半天,才顫巍巍道:
“警官,我也是在她們死之後才知道,她們不是死于一氧化碳中毒嗎,跟我們可沒關系。”
“我知道。”祝玉寒說着,掏出手機。
翻開相冊其中一張,遞過去:
“這個女人你們認識吧。”
負責人接過手機看了看,又擡頭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祝玉寒。
“認識……”
祝玉寒笑笑:“別緊張,放松點,說說看,她是誰。”
“她……她叫李沅恩,是個韓國人,幾年前嫁到這邊。”
“這個我知道,不用你多言,你就告訴我,她在這邊都是做些什麽營生。”
負責人為難地看着祝玉寒,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不說?”祝玉寒挑起一邊眉毛。
負責人哂笑着擦擦冷汗:“她,她負責往酒場介紹小姐……不過,不是聽說她最近失蹤了麽?”
“那我問你,她介紹的其他小姐,你有沒有聯系方式。”
“有,有!”負責人馬上掏出手機,翻到一頁聯系方式,遞過去:“這是之前和李沅恩關系比較好的一個姑娘,她叫安娜。”
詳細詢問過得知,這個叫安娜的女人之前是李沅恩手下的人,因生得美豔且極會來事兒,後來被這邊的一位客人相中,包養做二奶,後來和李沅恩一樣成為了夜場的“雞頭”,倆人因為利益碰撞鬧得不開心,就一拍而散,李沅恩還曾在夜場裏當着衆人的面罵這個安娜“忘恩負義”。
但是關于李沅恩的“情夫”一事,負責人則搖頭說完全不知情,因為自己與李沅恩只是些金錢利益上的來往,她的私生活自己向來不會過問。
祝玉寒臨走前,負責人還膽戰心驚地問自己這場子還能保得住不,并且還試圖給祝玉寒塞紅包。
祝玉寒沒接那紅包,只是冷冷的告訴他,抓嫖這事兒自己管不着,讓他們聽天由命。
跑到警局,查到安娜的家庭住址,不敢耽擱,祝玉寒又馬上駕車趕往安娜家。
儲榮全程沒說過一句話,只是像個跟屁蟲一樣緊随其後,生怕自己一不注意這人又跑沒影了。
安娜的現居地位于康山開發區的WD公館,大公司旗下的房産開發,只是因為位置比較偏,所以房價不算高,出行也極其不便。
看來包養她的客人并沒有真的對她掏心掏肺。
但這個年代,笑貧不笑娼,白來的錢又有何樂而不為。
按下門鈴,就聽見裏面傳來幾聲狗吠。
過了很久才有人過來開門。
一開門,一條巨大的阿拉斯加犬就撲了出來,不停嗅着來人。
一個慵懶成熟的女人站在屋內,媚态撩人地倚着門框,香肩半露,一身真絲睡衣勾勒出姣好的身材。
“你好,我們是市公安局的警察,請問您是安娜小姐麽。”祝玉寒掏出警察證。
女人一愣,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馬上好整以暇,扶着門框嬌笑道:
“我是安娜……怎麽,警察先生,做二奶犯法嗎?”
祝玉寒可沒那個時間跟她瞎扯:“李沅恩,你認識麽?”
安娜揚起嘴角,眼睛卻完全沒在笑:“認識,聽說她失蹤了……怎麽,,難道您認為她的失蹤和我有關嗎?”
“能進去說麽。”
安娜欠身,讓開一條道:“請進吧。”
屋內布置得很溫馨,牆上還挂着安娜的巨幅寫真。
那條阿拉斯加犬一直繞着二人熱情的搖尾巴。
安娜給兩人端來茶水,并貼心的準備了小點心。
她坐在對面的沙發上,自顧端起一杯茶水,輕啜幾口,接着掏出半盒煙。
是那種七塊錢一盒的長白山,非常烈的煙,就連陳局長那個老煙鬼都不抽的烈煙。
安娜優雅翹起二郎腿,抽出一根煙,娴熟點燃,煙霧缭繞中,她的臉有些氤氲不清。
“你跟她認識多久了。”
“兩年多。”安娜吸一口煙,濾過肺中,接着吐出渾濁的煙柱。
“怎麽認識的。”
安娜擡眼看了祝玉寒一眼:“用我們的話說,她就是雞頭……我以前是做小姐的,就是在她手下做事。”
祝玉寒點點頭:“後來聽說你們因為利益摩擦翻了臉?”
“不是因為利益。”安娜盯着祝玉寒,語氣陡然冷了幾分。
“那我能問問,是因為什麽事鬧翻的麽?”
安娜掐掉煙,攥緊手:“這個很重要麽?”
“重要。”不容置疑的肯定。
安娜咽了口唾沫,緊緊咬住牙關致使她的臉頰凸出一塊:
“因為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