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偏執(5)
祝玉寒一愣,開始考慮起兩句話的因果關系。
哦,明白了,原來他是在心疼自己老有人給自己制造麻煩,心疼自己這些日子為了案件跑來跑去暴瘦十幾斤。
祝玉寒老臉一紅,拉過傅懷禹:“在其位任其職罷了,不礙事,今晚你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傅懷禹冷哼一聲,甩開他的胳膊上了警車。
四個月大的阿杜正處于掉毛期,家裏到處都是狗毛,就連吃飯都能從嘴裏扯出一根狗毛。
祝玉寒“呸呸”兩聲,放下筷子,從地上撈起阿杜,佯怒道:“是不是又偷進廚房了。”
阿杜撲騰着四只小短爪,哼哼唧唧開始哭訴。
沒有,絕對沒有!我親眼看見傻老爹把我的狗毛趁你不注意放進你的碗裏,他嫌我博得你過多的寵愛,嫉妒!他在嫉妒!他要害我!這個魔鬼!
放下阿杜,它立馬跑到傅懷禹面前叫喚不停。
“別叫,煩。”傅懷禹拿腳撥開阿杜。
吃過晚飯,祝玉寒在廚房洗碗,傅懷禹坐在電腦前打開儲榮傳來的屍檢報告。
“儲榮怎麽說。”祝玉寒擦着手走進卧房。
傅懷禹回頭看他一眼,擡手握住他的手放在心口:“他說,剛才将已有的遺骨拼湊起來,,确認是女性骨骼,沒有頭骨,少了右腿的股骨以及腓骨,手的指骨和腳的趾骨距骨都缺失,還有一節斷裂的骨頭,初步估計是右臂肱骨。”
祝玉寒抽出自己的手放在背後:“然後呢。”
“骨頭一般只有電鋸才能鋸開,而且應該是往複鋸。”
祝玉寒張大嘴巴:“這麽說,是殺人分屍然後抛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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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懷禹點頭,腦袋微微偏過去,倚在祝玉寒的小腹上:“儲榮說,鋸痕完整,應該是熟悉使用電鋸的人,而且力氣下很足,兇手可能是男性。”
“明天還要繼續去海域搜尋遺骨麽?”
傅懷禹“嗯”了聲,又道:“但是明天的搜尋重點不在海裏。”
“怎麽說。”
“罪犯抛屍一般會遵循一個遠抛近埋、頭遠身近,小近大遠、多點抛屍的規律,這樣不容易被發現,而且對于警方來說也會增加偵破困難。”傅懷禹說着,腦袋不停往祝玉寒懷中拱去。
看起來非常親昵。
“所以,死者的頭骨的抛屍地點比金沙灘要遠?”
“是,指骨應該還在附近。”傅懷禹嗅着祝玉寒身上的香味,伸出雙手環住他的腰身:“而且抛屍點一般不超過六個,太多會引起別人注意。”
祝玉寒終于忍無可忍,推開傅懷禹:“老實一點,別蹭來蹭去的。”
傅懷禹抿嘴笑笑,像個羞澀的姑娘。
之前執着的同他求複合,現在看來似乎也沒那麽重要。
畢竟兩個男人在一起,注重的不是名分,而是在一起的感覺。
自己這兩槍沒白挨。
祝玉寒這個人平時看起來是挺暴躁,但其實內心很柔軟,在羅紫衣的案子中就能看出來。
他為了一個非親非故的小女孩,怒打記者,甚至都不怕丢工作。
只要自己再多裝裝可憐,早晚有一天是能把他重新騙上床的。
“你笑什麽。”祝玉寒斜視他。
傅懷禹忙正襟危坐:“沒,沒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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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去到警局,破天荒的,童嗣沒有背他那只野豬佩奇的書包,而是一只肥嘟嘟竹鼠造型的書包。
“呦,怎麽不背你的豬精了?”周曉冉忍不住挪逾道。
“那只豬精過時了,現在是華農兄弟的天下。”童嗣做個鬼臉,甩甩竹鼠書包,走進祝玉寒的辦公室。
“祝隊,聽說今天要去尋找抛屍點?”
祝玉寒從電腦中擡起頭:“你知道現在幾點了麽?”
童嗣嬉皮笑臉的湊過去,趴在祝玉寒桌子上:“祝隊,我倒是佩服你,和傅組長住一起還能起這麽早,是不是,傅組長那方面不行啊?”
祝玉寒抄起桌子上的警棍把童嗣推出去:“誰跟你說我和傅組長住一起了。”
童嗣揚揚手機:“我有你的定位追蹤啊。”
“找死。”祝玉寒穿上警裝:“少廢話了,趕緊換衣服出警,周曉冉他們早就出去了。”
罪犯抛屍處多為人跡罕至以及髒污處理處,所以,二人覺得像是下水道,垃圾處理站等是最佳抛屍地點。
穿過擁擠的小巷,下水道的惡臭透過車窗飄進來。
童嗣掏出地圖,指指這條小巷:“這邊是二十三年前A大碎屍案的抛屍現場,出了那個事後,大部分住戶都搬走了,但這邊下水道系統是當年德國人建造的,排污系統很好,城市各地的髒污最後都會流到這裏。”
“這個案子以後不要再提了。”祝玉寒轉動方向盤,眼睛死死盯着前面。
“為什麽。”童嗣合上地圖。
“二十三年前我九歲,但印象特別深刻,因為出了這事好多學校都停課,警方挨家挨戶搜尋,甚至嚴重影響了居民的正常生活,那時候人都像瘋了一樣,為了這個驚天慘案恨不得抓出十個兇手向上面交差。”
“反正不是我,那時候我還沒出生。”童嗣聳聳肩。
“後來各大論壇出現不少對此事進行分析的帖子,還出版了不少小說,都是在講這個案子,而凡是涉及這個話題的,無一例外都被扣上了‘兇手’的帽子,你知道民不聊生是個什麽狀态麽,就是這樣子。”
童嗣低着頭,沉默半晌,才輕聲道:“二十三年過去了,兇手就算還活着也該五六十歲了,而且訴訟期已經過了,證據也都毀壞的差不多,的确是,再提這個案子,也沒有意義了。”
“我們無從探究兇手的殺人動機,那時候的斷案系統也不成熟,所以,大家都明白,這案子再繼續查下去只是徒勞,只會折騰人民群衆。”
祝玉寒将車子停在巷口,打開車門:“我們就從這裏開始查。”
油膩黏着的街道,空氣中漂浮着刺鼻的腐臭味。
祝玉寒戴了防毒面具、兩層手套:“防護措施做足一點,這裏很可能有毒性氣體。”
兩人拿井蓋鈎撬開中心下水道,放下升降梯,順着梯子緩緩爬下去。
不得不感嘆德國人的精良做工,下水道都能跑開十幾輛重卡,排污系統非常完整。
只是這股惡臭,引得二人幹嘔連連。
童嗣捂緊防毒面具:“祝隊,這麽大的地方我們得查幾天啊。”
祝玉寒擺擺手示意他別啰嗦,接着打開強光手電,循着下水道走過去。
污水漫過腳踝,腳底一片滑膩,童嗣幾次險些摔倒。
他扯着祝玉寒的衣服,深一腳淺一腳的打量起四周。
“別拉着我,你去那邊。”祝玉寒扯開童嗣的手,用強光手電指向下水道的另一邊。
童嗣無奈,淌過及膝的排污道,好不容易爬到另一邊。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過去了,二人卻沒有一點發現。
差不多走到盡頭,強烈刺鼻的化學氣味撲鼻而來,即使隔着防毒面具也能聞到。
怪異的猴子叫赫然響起,童嗣吓得一個踉跄,腿一軟摔了個狗吃屎。
祝玉寒接起電話,那邊是周曉冉略帶欣喜意味的聲音:
“祝隊,我們在城南這邊的垃圾站裏發現了幾根指骨,指骨用牛皮紙包着扔在了垃圾堆裏,還好我們來得早,再晚一點就要被攆車壓碎了。”
“把垃圾站的負責人先帶回去問問情況。”祝玉寒挂斷電話,扭頭望向童嗣那邊。
童嗣還趴在那裏,一動不動。
祝玉寒用手電照了照童嗣的臉:“你還趴着幹嘛,快起來。”
叫了幾聲,無人應答。
祝玉寒隐約覺得不妙,趕緊淌過污水向童嗣跑去。
童嗣已經昏迷,右手食指伸出。
“童嗣,你沒事吧。”探了探氣息,确認童嗣沒事後祝玉寒才大大松了一口氣。
剛要把童嗣擡起來,不經意地瞥過他手指指向的方向,昏暗中,一坨圓圓的物體散發出惡臭。
祝玉寒咽了口唾沫,用手電小心翼翼地照過去……
祝玉寒想到了之前同事聚會,在店裏吃的烤全羊。
無意間瞥到的那個物體,就像那只烤全羊的頭顱,從太陽穴橫插了一根鐵棍,已經被燒至皮開肉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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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童嗣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醫院裏,剛要坐起來,就被額間的劇痛扯得龇牙咧嘴。
“你醒了啊。”一邊,是周曉冉神秘地笑。
童嗣摸摸額頭,發覺上面纏了厚厚的紗布,他努力睜大酸澀的雙眼:“我怎麽在這……”
周曉忍俊不禁:“祝隊說,你們去下水道查案的時候被一顆腦袋吓昏了。”
童嗣翻個白眼:“我這是磕暈的。”
周曉冉忙過去扶住他,笑意未減:“好好好,磕的磕的。”
“祝隊呢。”童嗣摸着額頭。
“去儲醫生那邊了,你們不是在下水道發現了一顆高度燒焦的頭顱嘛,送到法醫科去檢驗了。”
童嗣發現,每次周曉冉提起儲法醫時都是一臉花癡相。
他賊笑兩聲:“法醫配刑偵警察,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夫婦聯手破案,真是不錯的小說素材。”
周曉冉回過神來,瞪了童嗣一眼:“呸,你這是嫉妒,人家儲法醫才高八鬥,風度翩翩,多少女孩子的夢中情人,要不是因為他是法醫,他早就結婚了好嘛?”
“不見得。”童嗣跳下床,委身穿鞋:“興許他只喜歡咱們祝隊呢,你看他每次看祝隊的眼神都不一樣,你就別肖想了,輪不到你的。”
周曉冉擡手一拳掄在童嗣的後腰上,童嗣一個重心不穩雙膝跪倒在地。
童嗣還以為是自己破壞了周曉冉的美夢惹得她不高興,結果,她語出驚人:
“祝隊和傅組長才是一對好嘛,不要拆我CP!”
童嗣白她一眼,穿好鞋子:“那走吧,去研究所見見你的夢中情人。”
當二人趕到研究所時,裏面已經站了一堆同事,見到童嗣這副狼狽的樣子,都忍不住捂嘴偷笑。
“童嗣,聽說你被一顆頭顱吓暈過去了?”小劉走過來,拍拍童嗣的肩膀:“畢竟是新人,被吓到也正常。”
童嗣打開他的手,指指自己腦袋上的繃帶:“請問,這個能算工傷嗎?”
祝玉寒笑笑:“算,算,我向科長申請準許你休息兩周。”
“一切不賠錢的工傷處理辦法都是耍流氓。”童嗣撇撇嘴。
“儲醫生還在裏面?”周曉冉望着工作室緊閉的大門,忍不住詢問道。
祝玉寒點頭:“他正在拼遺骨,看這幾處發現的遺骨是不是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