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偏執(3)
經過長時間的信息調查,确認四名死者均為夜總會的陪酒女,而那處別墅只是她們租來度假的。
據夜總會的負責人形容稱,這些都是跑場陪酒女,流動性較大,上班時間靈活,想來就來,不想來就歇着,她們經常跑各種夜場,所以對于她們的忽然失蹤大家都沒太在意。
當警方找到房東時,赫然發現,此處別墅的房東正是前不久過來報案稱妻子失蹤的男人張宗德。
失蹤的妻子還沒一絲半點消息,又在自己的房子裏以如此詭異的方式死了四個女人,張宗德直說最近水逆,要去廟裏拜拜沖沖煞氣。
現在,幾乎是整個A市的警察出動尋找目擊者,并在網上發布大大小小尋人啓事。
此消息一經發出,立即引爆網絡。
案件傳的越來越邪乎,甚至有網友稱,在這四個女人死後的第三天,曾經親眼見過她們進入夜總會。
張宗德請了道士來探探風水,那道士神神叨叨,一進門就直呼不好。
他說,玄關大門正對北面,在風水學上是非常忌諱的。
北為“陰”面,代表的是玄武門和冬季,而且在北方,北面為冷空氣發源地,大門開在北面會有陰冷的風迎面吹來,會使夫妻生活淡薄,甚至淡薄生命,且有“敗北”之意。
道士還說,張宗德妻子的失蹤也和大門朝北有關。
“那,您看,我們這怎麽解決,出了這檔子事,我這房子租都租不出去,三百多萬買來的,總不能就擱這兒成了兇宅吧。”
那滑頭道士一挑眉,故作态勢的捋捋胡子:
“待我施法,超度這群亡魂。”
祝玉寒和童嗣兩人帶着一票刑警在門口看得津津有味,有好事者馬上将照片拍了下來發到網上,引得網友一片罵聲。
“警察請人做法,帶頭傳播封建迷信,不想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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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明事理的網友跳出來反駁:“看不見麽,他們是刑偵警察,過去勘察現場的,道士應該是房東找過去的,這屆網友智商感人,下次弄明白了再噴。”
道士手持桃木劍,端起一碗公雞血就要往地上潑。
祝玉寒忙攔住他:“你把現場破壞了我們怎麽查。”
那道士推開他,吹胡子瞪眼道:“你懂什麽,現在這宅子裏游蕩四只亡魂,它們不知自己為何而死,留在陽間探尋死亡之謎,這公雞血乃極陽之勢,能驅邪僻陰,要是亡魂繼續作惡,你們擔的起這個責任嘛!”
說罷,碗口一倒。
霎時間,祝玉寒一個箭步沖過去,奪過道士手中的破碗,另一只手反手擰過道士的胳膊将他按倒在地:
“想去拘留所參觀參觀?”
道士被反剪雙手按在地上,連連喊疼。
張宗德一見這架勢,忙過去勸架,扶起道士,對着祝玉寒小心翼翼賠着笑:“警官,是我們不對,那等你們勘察完現場我們再繼續做法。”
那道士一聽,到嘴的鴨子要飛了,自然不肯,稍整衣裳:
“現在亡魂被我的法術暫時鎮住,被關在八卦陣裏,怒氣沖天,若是法術強行中斷很可能會使它們破了我的法陣出逃人間繼續作惡。”
“你!”祝玉寒舉起拳頭。
道士連忙抱頭,躲到一邊:“您請,您請。”
話雖如此,但這事确實邪乎,特別是儲榮做過屍檢後稱她們死亡時間超過一個星期,體內卻有近三天的未消化食物殘渣。
當時自己來破門的時候,大門确實從裏面反鎖,而在不到一小時前,老板過來送餐,稱裏面只是打開了一道門縫遞出了錢,一個女人說讓自己把外賣放在門口就行。
老板也說,當時屋子裏确實傳來了打麻将的聲音。
祝玉寒擡頭望着這間小別墅,舉起單反,将每一個角落拍下照片。
他走到麻将桌前,看見幾人打的是廣東麻将,玩的是只碰不吃,莊家在正東位置上,還摸了個暗杠,再看看杠頭,數數莊家的牌數,發現她還沒來得及摸杠頭就死了。
拍下照片,示意童嗣去檢查卧室。
童嗣說,房間內的窗戶都落了鎖,窗臺沒有任何鞋印痕跡。
如果說是他殺,似乎不成立。
首先,幾人确實是死于一氧化碳中毒,麻将桌旁的那只火爐自然逃脫不了幹系;
再者,所有房間的窗戶都是從裏面鎖住,大門也是反鎖的,兇手不可能殺了人又離開房子使用“念力”将門窗反鎖。
那麽,就只能認定是自然意外死亡。
只是拿回簡餐店後變成的冥幣,死亡時間超過一星期卻在三天內有過進食這事未免太獵奇。
本以為簡餐店會受此影響生意一落千丈,不成想,現在的年輕人都極富“探險精神”,對于此事非但不感到恐懼,反倒紛紛慕名而來。
一時間,簡餐店名聲大噪,前來參觀的旅客趨之若鹜,簡餐店每天都賺得盆滿缽滿。
帶着滿身疲憊,祝玉寒打開家門,将鑰匙往鞋櫃上一甩。
傅懷禹正站在客廳裏拿着啞鈴,邊鍛煉臂力邊看電視。
“吃飯了沒。”傅懷禹放下啞鈴,走過來,貼心地接過祝玉寒的外套。
“沒,這幾天跑‘鬼叫餐’的案子忙得蹿火,沒時間吃。”
“那我叫外賣給你。”
“別。”祝玉寒連忙擡手打住他:“我現在聽到‘外賣’兩個字就頭皮發麻。”
阿杜咬着祝玉寒的拖鞋瘋狂撕咬,從客廳這頭叼到那頭。
傅懷禹走過去踢開阿杜,撿起拖鞋。
“我帶你出去吃。”
“不了,累。”祝玉寒往沙發上一倒,閉上眼睛開始假寐。
“走了,你最近瘦的脫形,帶你吃點好的,嗯?”
祝玉寒睜開眼睛,頭頂的燈光被傅懷禹擋住,逆光看去,臉上表情難辨。
祝玉寒嘆口氣,邁着沉重的步子去玄關穿鞋。
二人驅車來到市中心的一家特色菜餐廳。
門童小哥馬上迎上來,接過傅懷禹的車鑰匙替他把車停好。
走進大廳,發現這家餐廳裝修的典雅別致,牆邊擺一大魚缸,裏面養了條紅尾金龍魚,寓意“如魚得水”。
兩人選了魚缸旁的雅座,點了餐。
祝玉寒搓着臉,腦袋迷蒙不清楚。
“別想了,好好吃飯。”
祝玉寒搖搖頭:“其實這個案子,除非真是鬧鬼,不然就幾人死了一星期還能繼續叫餐這種事,一定是有其他人在房子裏。”
“所以你懷疑是他殺?”
祝玉寒點點頭:“但是我們勘察了現場,是個全封閉式的屋子,窗戶大門都是反鎖,想不通。”
“調取監控。”
“都是些毛坯房,就沒幾個人住,監控也沒落實。”祝玉寒嘆口氣,勉強睜開眼睛:“麻煩就在這裏。”
服務生上了菜,傅懷禹夾起一塊豬腦送到祝玉寒碗裏:“來,吃點豬腦補補,說不定就有了靈感。”
祝玉寒拿筷子戳着那塊腦花,食之無味。
一個服務生走過來,手裏還拿着一根長線。
他将養殖金龍魚的魚缸蓋掀開一道縫隙,将系有鐵環的長線放了下去,勾起浴缸中的過濾器。
祝玉寒望着他,戳着豬腦花的手猛然停下。
“怎麽了,看什麽。”循着祝玉寒的目光回頭望去,發現服務生正在給那尾金龍魚換水。
見客人正一動不動地盯着自己,換水的服務生羞澀笑笑:“我們老板養的金龍魚,很兇,上次給它換水被它咬了一口,所以就不敢把手伸進去了。”
祝玉寒一對眼睛瞪得老大,眼中布滿紅血絲。
他忽然拿起外套,起身就往外跑。
“回來吃飯。”傅懷禹冷聲道。
祝玉寒沒理他,剛出門又折回來,拿過桌子上的車鑰匙再次出門。
傅懷禹握緊拳頭,也沒了心情吃飯,起身去結了賬,追着祝玉寒跑了出去。
祝玉寒剛點了火,手剎還沒放下,就被傅懷禹打開車門從裏面拖了下來。
“你做什麽,飯也不吃就走。”
“我突然想到一點事,現在要馬上趕往案發現場。”
傅懷禹上車,挂了檔:“我來開,你到後面坐着。”
車子開出地下停車場,可以看得出,傅懷禹确實很生氣,一腳油門轟上斜坡,差點與前面等待繳停車費的車子追尾。
大晚上的,本來以為能和這小子來個雅致的餐廳一起吃頓飯,聯絡聯絡感情,不成想,人家根本不領情。
這裏邊每道菜都不低于□□十,叫了一桌子花了他六百多,結果一口沒吃上,又得陪着他去參觀兇宅。
機場位置偏僻,旁邊是村莊,小路交錯縱橫,黑的看不清路。
特別是隆福花園,裏面只有兩盞十幾瓦不到的昏暗路燈。
下了車,甩上車門,巨大的聲響引得周邊野狗狂吠不止。
祝玉寒撬開鎖,沖進屋內,一陣陰風吹來,使得他下意識抱緊身體。
“确實挺陰森。”傅懷禹四處打量這間兇宅,在牆上摸索半天,打開吊燈。
祝玉寒舉起手電,走進卧室,來到窗前,從窗柩一直看到窗鎖。
窗鎖是那種斜拉手柄式的鎖,向下拉是打開,向上拉是上鎖。
別墅中除去衛生間共有六個房間,五間卧房,一間儲藏室。
二樓的房間全部檢查過一遍,沒有任何異樣。
傅懷禹在一樓的卧房內,窗戶外正對着龜甲冬青灌木叢。
他循着窗柩看過去,發現,這間屋子的手柄式窗鎖沒有像其他房間一樣呈九十度落鎖。
他打開窗鎖,推開窗戶,一根細小的線圈飄了下來,正落在窗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