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偏執(2)
老板瞪大雙眼,驚恐幾乎溢出來:“不,不可能,我收錢的時候看了好幾遍,确實是真錢沒錯,見……見鬼了……!”
祝玉寒将老板拉起來,替他拍拍衣服上的灰:“老板,發生什麽了,您慢慢說。”
老板使勁搓搓眼睛,又看了眼那張冥幣,哆哆嗦嗦退到角落裏,惶恐搖頭,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恐懼蔓延開來,周圍的食客都停下筷子,紛紛望向這邊。
服務員跑過來,扶住他們老板,他看着那張冥幣,瞳孔劇烈收縮。
“我,我這幾天去送外賣,收的都是現金,但到晚上算賬的時候,這錢就變成了冥幣……”
此話一出,店裏所有人均感後背一陣發涼,飯也不吃了,都湊過來看熱鬧。
“在哪裏送的。”祝玉寒皺起眉頭。
“隆福花園……”
祝玉寒與周曉冉對視一眼,穿上外套:“去一趟隆福花園。”
警車呼嘯,随着服務員的指引直奔隆福花園。
服務員顫巍巍的下了警車,還誇張的雙腿一軟一個踉跄磕在臺階上。
隆福花園是近幾年市裏某房地産開發商承包的工程,但樓房建成後因為地處偏僻,交通不便,房子一直賣不出去,很多都是毛坯房,住在這裏的人也寥寥無幾。
來到叫餐的住戶門口,祝玉寒先禮貌的敲敲門,敲了大概十幾分鐘,一直也沒人回應。
“跟我一起把門撞開。”祝玉寒擺擺手,示意服務員。
大門是比較新的樣式,不太好撞,倆人齊心合力撞了半天這門也紋絲不動。
Advertisement
于是祝玉寒用了老方法,讓服務員去買了根銅絲,戳進鎖眼。
“這門從裏面反鎖了。”祝玉寒抽出銅絲,給刑警隊打了電話通知他們速來。
當開鎖師傅将門鎖撬掉,所有人幾乎是迫不及待破門而入。
毛坯房裏,地面還是水泥鑄成,牆上髒兮兮的,粘滿黃褐色液體,看不出是什麽物質。
客廳中央,一張自動麻将桌,桌邊圍了四個女人,呈四角而坐。
昏暗的吊燈在頭頂一擺一擺,令在場所有人都感到汗毛倒豎。
祝玉寒小心翼翼走過去,伸手推了推其中一個女人,那女人“砰”的一聲倒在桌子上。
祝玉寒吓了一跳,下意識後退兩步。
幾個刑警一擁而上,前去觀察剩餘幾人情況。
“這幾個人,都死了……”
恐懼漸漸擴散,頭頂的吊燈依然有規律的擺動着,燈光順序打在每個人身上,映照出他們臉上的屍斑。
“你……你确定是給這家送的餐麽。”祝玉寒眼神空洞,喃喃着。
服務員瞪大眼睛看着那四具屍體:“是……是這家沒錯,她們叫了三天的外賣,但每次我來收錢,她們都是只打開一道門縫将錢遞出來……”
——————————
夜晚十點,最近沒什麽案子,儲榮正打算洗漱,想着難得可以早早睡下。
腦袋剛挨了枕頭,就被門外堪比拆房子的敲門聲吵醒。
他忙披了開衫毛衣前去開門,一打開門,看到是祝玉寒以及一票刑警,就知道今晚又有的忙了。
幾個刑警将四具屍體擡了進來。
“這麽多。”儲榮皺眉。
“你……你相信世界上有鬼麽?”祝玉寒擡頭,清冷的燈光映照出他慘白的一張臉。
儲榮被他這副樣子吓一跳,趕緊将他扶進來,倒了杯熱水遞給他。
“你相信世界上有鬼麽?”祝玉寒擡頭,依然迷茫的重複着這句話。
儲榮笑笑:“我不相信,但鬼怪精神一直深入生活每一處。”
待祝玉寒冷靜下來,将事發經過詳細同儲榮複述一遍。
一個天天同屍體打交道的法醫,聽完後都忍不住打個寒顫。
“你別添油加醋說得這麽邪乎。”儲榮擺擺手。
祝玉寒起身:“不信算了,我先走了。”
儲榮一把抓住他:“別走。”
一回頭,就見儲榮滿臉期盼之色的望着自己,那模樣就跟他們家阿杜似的。
“幹嘛。”
儲榮幹笑兩聲:“還不是你講的鬼故事。”
祝玉寒撓撓腮幫子,尴尬的躲開他的手:“那,你先去屍檢,我在這邊等你。”
幾個刑警走出來,寒暄幾句,就帶着周曉冉匆匆趕回警局。
只剩祝玉寒一人坐在偌大的研究所,望着緊閉的工作室大門發呆。
猴子叫響起,祝玉寒吓得從沙發上跌了下去。
他掏出手機,一看,是傅懷禹的來電。
“你特麽下次打電話前提前通知我一聲嘛?”一接起來,祝玉寒這暴脾氣就炸了。
“為什麽罵我。”那頭是傅懷禹委屈地質問:“我能提前通知你還打什麽電話。”
“好了,我現在在忙,挂了。”
“什麽時候回來。”在祝玉寒按下通話結束前,傅懷禹趕着問了句。
“今晚不回去,接了個棘手的案子。”
傅懷禹“嗯”了聲,繼續道:“那我要去警局給你送夜宵麽?見不到你,阿杜都快抑郁了。”
“不用,我不在警局,就這樣,挂了。”
生怕傅懷禹繼續追問,他說完這句就毫不留情的挂斷電話,順便關機。
繼續發呆的當兒,就看見儲榮放在外面的手機一閃一閃。
走過去拿起一看。
傅懷禹這厮把電話都打到儲榮這邊來了。
莫名有種偷情被抓包的錯覺。
算他認輸。
接起電話,便是一個極冷傲的聲音:“祝玉寒在你那。”
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對,在我這,我們要睡了,不要再打電話了。”
挂斷電話,順便連儲榮的手機一道關機。
不成想,沖動之下的随手之為,竟招致了一個□□煩。
坐了不過半個小時,外面就響起急促的敲門聲。
剛一開門,一只印有超商标志的便利袋就戳進自己懷中。
提着這塑膠袋的人,是喘着粗氣,眉頭緊擰的傅懷禹。
“你怎麽來了。”
“怕你餓。”潛臺詞是“我倒要看看你們這對奸夫淫夫在搞什麽幺蛾子”。
傅懷禹四下打量一番,發現儲榮沒在這,邁着大長腿往沙發上一坐:“儲榮呢。”
祝玉寒用下巴點點工作室:“屍檢。”
“什麽案子。”
“說起來有點詭異,連續三天在一家送餐,外賣員收回的現金拿回店裏就變成了冥幣。”
“是有人故意惡作劇?”
祝玉寒搖頭:“不好說,我們下午突襲訂餐用戶,結果發現,四個女人,正坐在麻将桌前,死了,而且身上已經出現屍斑,看起來死了有段時間。”
“不太可能吧,現在應該沒有這種技術,送餐員确定他看清楚了?”傅懷禹抵住下巴,若有所思道。
祝玉寒點點頭:“今天是老板親自去送的,我也在現場,确實是這樣。”
傅懷禹嗤笑一聲:“別想太多,或許是致幻劑作祟。”
話音剛落,工作室的大門被人打開。
儲榮滿臉疲倦的走出來,看到像個大爺一樣的傅懷禹,愣了下。
招呼也不打,儲榮摘下手套徑直走進盥洗室。
“怎麽樣。”祝玉寒屁颠屁颠地跟了過去。
儲榮眉頭緊蹙,看起來甚為不解:
“通過死者屍斑分布情況判斷,死亡時間超過一星期,但四人胃袋中的食物殘渣是近三天留下的。”
祝玉寒倒吸一口冷氣:“你确定?”
儲榮點頭:“死者死于一氧化碳中毒。”
“有可能,我在現場發現一只火爐,裏面的木炭已經被燒成粉。”
儲榮掏掏口袋:“而且,在其中一名死者體內發現了這個。”
一枚一元硬幣,在吊燈下閃着寒光。
兩人互相對視着,寒氣襲來,祝玉寒忍不住抱住雙臂。
“這麽說,死者是在打麻将過程中一氧化碳中毒,無意識中死去,并且死後還叫了外賣,還……吃了外賣?”
儲榮盯着他的眼睛:“如果沒有其他情況,确實是這樣。”
“現在五月份了,需要燒火爐取暖麽?”說話的是傅懷禹。
二人一扭頭,就見他正倚在門外,臉冷的像冰塊。
“那邊是毛坯房,沒有取暖系統,現在雖然暖和不少,但早晚兩頭還是很冷。”祝玉寒試圖給出一個合理解釋,不然總不能對外宣稱是鬼殺了她們四人吧。
“而且她們四人在死後還保持着坐立姿勢,最恐怖的是,我們詢問了住在她們隔壁的鄰居,鄰居稱近幾天都聽到了打麻将的聲音,還在想這幫人怎麽不用工作天天打麻将。”
儲榮将硬幣揣進口袋,面向二人:“人在死後,消化系統也會随着停止運作,但根據她們胃中的食物消化情況來看,在進食後大概有半小時到一小時之內消化系統還處于運作狀态。”
“別說了別說了。”祝玉寒連連擺手:“再說下去真成了靈異怪談了。”
“說起怪談,倒真有這麽一說能解釋這件事。”一直在一邊默不作聲的傅懷禹忽然開口。
“說說看。”
祝玉寒捂住耳朵,只覺毛骨悚然。
倒是儲榮,滿臉起勁,仿佛剛才拉住自己不讓走的不是他。
“她們四人死于一氧化碳中毒,而這是一種無意識死亡,有人說,人在無意識中死後并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亡,還保持着生前的行為思想。”
傅懷禹說着,邪魅一笑:“今晚警方破門而入打斷了她們死後的非正常行動。”
見祝玉寒滿臉慘白,額頭沁出冷汗,傅懷禹聳聳肩:“當然,道聽途說罷了。”
“你別在這裏傳播迷信。”祝玉寒将他推出去:“你先回去,我今晚留下研究研究。”
傅懷禹抵住門框,回頭莞爾一笑:“不。”
————————————
三個大男人一起擠在一張單人床上,被子扯來扯去,一會兒吆喝冷一會兒抱怨擠。
儲榮早已熟睡,呼吸聲平穩規律。
傅懷禹使勁往裏面湊了湊,伸手攬過祝玉寒将他擁在懷中。
黑暗中,是看不清的賊笑:“乖,來我這邊,儲榮工作了一晚很累了,別擠到他。”
“手拿開。”
傅懷禹不為所動,甚至還調戲的捏捏祝玉寒的細腰:“怎麽覺得你最近瘦了,倒是也沒見你少吃。”
祝玉寒拍開他的手:“再動手動腳就去睡沙發。”
傅懷禹捂着右肩的傷口輕吟一聲:“輕點,我可是傷員。”
“別裝了,都一個多月了,什麽傷也好了。”黑暗中,祝玉寒的白眼珠格外清晰。
傅懷禹将食指置于嘴邊,做了噤聲的手勢:“小點聲,不要吵到儲榮。”
說罷,傅懷禹再次伸出剛剛還不停喊疼的右手,将祝玉寒拉過來攬在懷中,嘴巴湊到他的額間,輕輕吻了吻他的額頭:“晚安。”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