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偏執(1)
提起大海,大多數人對其定義是“包容萬物”;
還有部分人對于大海的看法則是“藏污納垢”。
大海是個神秘迷人的地方,人們自古以來就保持着對水的向往與敬畏,尤其到了夏季,海灘上的游客更是将海岸擠得水洩不通。
遠遠望去,五彩斑斓的遮陽傘在沙灘上撐起朵朵絢爛的小花。
幾個五六歲的小男孩穿過人群,好不容易找了一處幹淨沙地,蹲下身子嬉笑着開始他們偉大的“南水北調”計劃。
肉肉的小手拍在沙地上,一不小心被貝殼劃了手。
對面的小朋友扔過來一把“鏟子”,做個鬼臉:“用這個挖,把這裏挖通水就能流過來了。”
穿着性感比基尼,戴着大大□□鏡的辣媽躺在遮陽傘下,抱着手機發朋友圈:
“今天帶家裏兩個寶貝來海灘玩。”
并配一張精修過的自拍照。
“你不是只有一個孩子嘛?什麽時候瞞着我們生了二胎,快如實交代。”好友在下面回複道。
打開聊天界面,辣媽開始同這位好友閑聊起來。
“一個寶貝是我兒子,更一個就是我老公呗,還不是個幼稚的大寶貝,天氣太熱了,我老公給公司放起大假,帶我們來海邊玩,人可真多。”
“哎呀,你就別抱怨了,你老公又有錢又疼你,哪像我家那位,一放假就窩在家裏打游戲,拖都拖不動,真羨慕你。”
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辣媽忍不住勾起嘴角,沖正蹲在一邊玩沙子的兒子招招手:“康康,過來,你小陳阿姨要和我們視頻,過來打個招呼。”
剔着西瓜頭的小正太一聽,乖巧地跑過來,肉嘟嘟的小臉湊到屏幕前,舉起手中的鏟子揚了揚:“小陳阿姨,我們在挖水道,一會兒讓我媽咪拍給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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辣媽的閨蜜看着這個小可愛,臉笑成一朵菊花:“康康好乖,讓……”
這股開心勁兒還沒維持幾秒,視頻那邊的女人笑容霎時僵在臉上。
她咽了口唾沫,湊近屏幕仔細看着康康,半晌,才顫抖着問道:
“康康,你手上拿的是什麽……”
“挖沙子的鏟子,皮皮給我的,在海邊撿到的,阿姨你喜歡嗎?喜歡我就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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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流潺潺,伴随着泡沫的沙沙聲,頭被按在浴缸裏的傅懷禹忍不住出聲抱怨道:
“泡沫進眼睛了,你能不能用心點。”
祝玉寒拿過花灑沖洗着傅懷禹頭上的泡沫:“你就別這麽多事了,要不是看你胳膊有傷,我才懶得管你。”
說是這麽說,還是拿過毛巾給傅懷禹擦了擦眼睛。
“還刺眼嗎?”
“不了,你繼續。”
傅懷禹出院的時候,自己剛接到了科長下派的外國友人失蹤案,借着出門辦案的由頭直接跑去了醫院,就見傅懷禹跟個地主家傻兒子一樣吊着石膏站在一邊一臉呆滞。
他父母也在,正幫他收拾行李辦理出院手續。
傅懷禹他爹傅家森倒是經常見,說起來,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媽。
聽說是國內一流大學的法學教授,這麽一看,漂亮的跟從畫裏走出來的一樣,傅懷禹就是她的翻版,母子倆簡直一模一樣,祝玉寒就覺得這基因未免太強大了一點。
傅懷禹他爸媽說要把兒子接回去養傷,傅懷禹說什麽也不肯。
本來是去哪裏都行,但一看,自己臨出院他家小寶貝還來了,當然就不肯回家了。
對于傅懷禹來講,這是讓兩人感情升華的一個好機會。
雖不合乎情理,但也順理成章的,祝玉寒正式住進了傅懷禹家。
打開吹風機,替傅懷禹吹頭發。
他的頭發很細很軟,摸起來手感有點像阿杜。
“是不是手機響了。”吹半喇,傅懷禹隐約聽到似乎是有怪異的猴子叫聲。
關上吹風機,豎起耳朵仔細一聽,還真是。
就是這個時間了,打電話的人讓人有那麽一點不痛快。
接起來,那頭是老陳怒不可遏的吼聲:“讓你去辦案子,你辦哪裏去了?!”
祝玉寒大驚,這才想起來,上午接到副科長下派的案子,打着辦案的由頭去接傅懷禹出院,接着竟然完全把這檔子事給抛到腦後了。
匆匆從衣架上扯下外套,也沒來得及跟傅懷禹打招呼,在阿杜的叫喚聲中跑出了家門。
淩晨一點,警局燈火通明。
童嗣正焦急的踱來踱去,見到姍姍來遲的祝玉寒,忙迎了上去:“祝隊,你跑哪去了。”
自然不好說是接傅懷禹出院把這事給忘了,祝玉寒只好幹笑兩聲,抖着手推開辦公室的門。
陳局長正坐在沙發上喝茶,見到祝玉寒,先是來了個死亡凝視,接着将一沓筆錄報告扔給他。
昨天一早接到報警電話,一男子稱自己的妻子于五天前去香港購物,約好次日回,結果到現在也沒見到人,電話也打不通,問遍了親朋好友都說沒見到失蹤者。
男子是當地小有名望的富商,妻子本來是韓國的女團練習生,機緣巧合下與自己相識,确定關系後交往了很長時間才結婚,婚後育有一對兒女,生活相當美滿。
去機場查了登機人員名單,發現自己的妻子根本就沒上飛機。
看着失蹤者的信息,祝玉寒都忍不住感嘆一句真漂亮。
失蹤者名叫李沅恩,二十四歲,藝名XUS,身高168,體重87斤,後腰處有一串英文字母文身,單看臉長得和韓國藝人申世景很像。
李沅恩的父母接到消息也從韓國那邊趕了過來,在警局鬧了半天,反正也沒人聽懂他們說了什麽,只能任他們去鬧。
警局發布了全城尋人啓事,接到了不少電話,跟着跑了好幾天最終無功而返。
最後一個見到李沅恩的是個十七歲的高二女生,她說因為之前看過李沅恩的視頻,所以對她印象很深刻。
她說當時自己剛月考完,早早放學回家,在機場附近的便利店見到她,當時她在買避孕套。
祝玉寒聽女孩這麽說,禁不住反問:“你确定?”
“确定,因為她中文不是很标準,本來說是要買超薄潤滑的,結果買錯了,回去換種……”女孩說着,羞紅了臉,低下頭。
祝玉寒拿筆敲着桌子,腦袋一片空白。
一點線索也沒有,不知道從何查起。
當祝玉寒将這個信息透露給李沅恩的丈夫時,她的丈夫幾乎是一躍而起,怒喊不可能,妻子一直對自己很忠貞,自己也很寵愛妻子,要什麽給買什麽。
“恕我直言,你們夫妻生活和諧嗎?”祝玉寒睥睨着李沅恩的丈夫,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
“廢話!”李沅恩的丈夫驕傲的挺起胸膛:“聽說過一夜七次郎嗎?說的就是我。”
“每次多長時間。”祝玉寒漫不經心地轉着筆。
“跟你有什麽關系!”那個男人登時紅了臉,支支吾吾半天最以這句話結束了這個話題。
其實說他們夫妻生活和諧、感情穩定,祝玉寒是不太信的。
總不可能李沅恩買避孕套是為了吹氣球玩吧,那麽就是出軌了。
而一個女人出軌的原因大抵分為兩種:
精神的不滿足和肉體的不滿足。
李沅恩的丈夫是很有錢,但文化水平着實不高,說白了就是土暴發戶,滿口髒話,行為上略帶猥瑣感,個人魅力幾乎為零,李沅恩願意嫁給她無非也就是兩點原因:
他有錢,能結束自己在韓國黑暗痛苦的練習生生涯;
他對自己很好,要什麽給買什麽,能絕對滿足自己的虛榮心。
而這終歸不是個長久之計,這麽一個土財主天天圍着自己轉是沒錯,但在精神方面永遠也滿足不了自己,所以李沅恩才急需找一個極具紳士風度的男人來填滿自己空虛的精神世界。
而最終精神上的出衍生為肉體上的出軌。
甚至有可能,李沅恩是自己不願回家,跟情郎私奔去了。
下午,祝玉寒和周曉冉二人駕車經過一個多小時的跋涉,來到了機場,打算從這附近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有用的線索。
兩人詢問過機場工作人員以及便利店的服務員,機場工作人員說沒見過李沅恩,便利店的服務員說倒是見過,因為中文發音不标準所以印象比較深刻,她确實是從這裏買了避孕套以及一盒女士香煙。
循着機場附近的賓館挨個問去,卻都說沒有見過這個李沅恩。
找了一下午,只覺口幹舌燥,二人決定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後再回警局進行進一步商讨。
機場附近的簡餐店價格攻高不下,味道卻差強人意。
簡餐店的老板是個油膩的中年大叔,頭頂寸草不生,油光锃亮,就跟打了蠟一樣。
他正坐在昏暗的櫃臺前數着今天的進賬。
手指放進嘴裏舔舔,接着在一沓人民幣中飛快劃過。
祝玉寒抄起木筷,撕着上面的小刺,待筷子磨的光滑後伸手遞給周曉冉。
兩人吃着味道差強人意的快餐,累了一下午,他們早已饑腸辘辘,也顧不得味道怎樣,機械的往嘴裏扒飯。
店裏客人寥寥,服務員小哥忙着給外賣打包,走到門口,又折回去。
接着就聽見那個油膩的老板一聲怒喝,手中的錢往桌上一甩:
“媽的,我倒要看看是誰在惡作劇!”
說着,他伸手奪過服務員小哥手中的餐點,叮囑幾句就提着外賣箱氣勢洶洶的往外走。
祝玉寒也沒理會太多,吃完飯去隔壁家商超買了兩瓶水,擰開蓋子遞給周曉冉。
“祝隊,你吃這點就飽了嗎?”周曉冉擡起頭:“我看你最近是不是瘦了啊,臉頰都凹進去了。”
祝玉寒擺擺手:“胃口不太好,你吃你的,不用管我。”
話音剛落,剛才那個跑出去送餐的油膩老板又提着外賣箱跑了回來。
他着急忙慌的往櫃臺一杵,掏出剛收的現金。
一聲慘叫,那個老板驚慌失措地仰翻在地,臉色蒼白,手指顫抖着指向那張紙幣。
這一動靜引起了其他食客的回頭觀望。
祝玉寒放下水,走過去:
“老板,怎麽了?”
說着,他的視線随着老板的手指方向看過去。
泛着油光的櫃臺上,一張紅色冥幣整整齊齊擺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