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黑處(10)
盡管警方極力封鎖消息,總是有漏網之魚,一大早,微博又炸開了鍋,這次的男同聚衆yin亂一事可算是來了恐同者的勁兒。
真可謂看熱鬧不嫌事大,什麽難聽說什麽,還有不少愚民又開始斷章取義找出不知哪年的數據截圖:
“所以說同性性行為是艾滋病主要傳播途徑有錯?那個圈裏的人一個比一個亂,很少一直有固定伴侶的。”
引來下邊一片贊同聲。
“你讀過書沒有,艾滋病只有這一個傳播途徑?我建議你去幼兒園回爐重造。”祝玉寒不能忍,又跳出來怒罵之。
童嗣一看,趕緊按住祝玉寒的手:“祝隊,您可別再添亂了,您又管不住他們的嘴,真把他們惹急了要是他們人肉你,咱們警局都要跟着完蛋。”
這個社會最無理的道德綁架:
你是警察,你的職責是心系百姓維護治安,所以你不能跟我們納稅人對着幹,不然你就不配當警察;
你是老師,你應該學習蠟燭燃盡自己奉獻蒼生,所以你該活得像個老古董,不能說孩子難教,不然你談何為人師表;
你是醫生,你應該兢兢業業救死扶傷,患者手術失敗就是你的責任,是你醫術不精。
所以說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感同身受這一說,針不刺到你身上,你哪裏知道有多痛。
祝玉寒關掉話題:“狂三來了沒。”
“在路上。”
“秋雲山的村民呢。”
“也在路上。”
“譚芳芳慘遭殺害那幾日出入他們小區的外賣員都查到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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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到了,當天下午出入天一畔城的送餐員共有五十三個,出入死者所居大樓的有十三人,而且……”
“祝隊!”
童嗣話還沒說完,就被周曉冉打斷。
望着站在門口的周曉冉,祝玉寒沒好氣道:“我這辦公室是菜市場?一個兩個都推門就進。”
周曉冉搖搖頭,走進來:“祝隊,你先聽我說,剛才派出所那邊打來電話,說仔細回放了一下近兩個月的小區監控記錄,發現上個月十九號下午三點鐘有個外賣員進了死者所居大樓後,再也沒出來過。”
“進去了就沒出來?”
“對,到現在也沒出來。”
祝玉寒驚覺而起:“現在也沒出來?總不可能這個外賣員到現在還在大樓裏?”
“這個小區的物業都是一幫流氓,都不願花錢在樓內裝監控。”周曉冉憤憤道。
“童嗣,你帶人再去一趟天一畔城了解下情況。”
童嗣換上警服,依依不舍的将他的書包放下。
狂三身着束縛衣被人帶了進來,一見到祝玉寒雙腿一軟就要往下跪企圖為自己求情。
“先別跪,現在有個戴罪立功的好機會。”祝玉寒将他拖過來。
審訊室裏,原本文質彬彬的男人此時頭發蓬亂,眼鏡也碎了一邊,下巴長出青澀的胡茬,看起來蔫蔫的沒什麽精神。
狂三一被帶進來,跟李新知兩人大眼瞪小眼。
祝玉寒拿鴨舌帽扣在李新知腦袋上,還仔細替他整理整齊。
李新知一動不動,任由祝玉寒在他身上上下其手。
“你,看一下,當時在死者章帏附近看到的是不是這個男人。”
狂三眯起眼睛湊近李新知,看了老半天,又小心翼翼看了眼祝玉寒,見他滿臉鐵青,才糯糯開口:
“是……是他。”
“是個屁!”祝玉寒把茶杯往桌上一拍:“不是說他捂的連他媽都認不出來?你看兩眼就确定了?”
狂三一聽,滿臉喪氣:“您……您也知道我認不出來,還找我來看。”
祝玉寒拉起李新知,沖着狂三嚷道:“讓你看體型。”
李新知擡起頭,笑笑:“警官,您不會認為我是殺人犯吧。”
祝玉寒一愣,随即跟着笑道:“我沒說什麽案件,你怎麽知道是兇殺案呢?”
李新知擡起手推推眼鏡,笑得一臉自信:“警官,人盡皆知了。”
祝玉寒猶如一只被扼住脖子的鴨子,問詢聲戛然而止。
“警……警官。”最終打破這片沉寂的是狂三,就連他待在這種尴尬氣氛裏都受不了。
“如果您要聽實話,那我可以告訴您,這個人真不是……我見過的那人,少說一米九,比我高了将近一頭。”
“那你怎麽不早說,死到臨頭了才有覺悟?”沒在李新知那讨到好,祝玉寒的火氣開始殃及池魚。
“警官,那能不能……”
“帶下去。”祝玉寒擺擺手,打斷了狂三的話。
村民翻山越嶺,待到正午時分才來到警局,見到祝玉寒幾人,忙雙手抱拳作揖,不停問好,弄得警局的人都有點尴尬。
村民被帶到審訊室,雙手不停哆嗦。
“你緊張什麽。”
村民擦擦冷汗:“誰見警察不緊張。”
“做虧心事了?”
“看您說的,我哪有那個膽子啊,都是自小被爹娘吓的,小前愛哭,一哭爹娘就說再哭喊警察來把我抓走。”
祝玉寒忍不住扶額:“那你可別給你的小孩也這麽說了,別把警察的形象都給搞臭,警察是幫你們的,不是你們嚎兩嗓子就把你們抓走的。”
祝玉寒也懶得繼續跟他扯皮,隔着單面玻璃指指站在審訊室裏的李新知。
“你當初見到的那個出現在村中的陌生人,是不是他。”
村民貼在玻璃上,一雙眼睛瞪得比同齡都大,接着,他搖搖頭:
“不是,看起來不像。”
“能确定?”
“能,能确定,那個人雖然戴着口罩,但是眼角有個痣,這個人就沒有。”
祝玉寒咬着拇指,眉頭緊蹙,他看着李新知,努力梳理線索。
本以為蔡志傑的案子和章帏的案子是同一人所為,但現在看來,似乎不是。
那麽這三起案件中似乎是有兩到三個嫌疑人。
現在案件最大的突破點應該是在那個進入大樓後再沒出來的外賣員身上。
而譚芳芳案中,在譚芳芳死亡近期內出現用電量升高的情況,大概可以确定是兇手故意升高室內溫度以盡早引來蒼蠅,而冰箱內的食物已經擱置一月之久,或許,譚芳芳一個月前就死了,兇手這麽做,只是在轉移警方注意,讓警方将目标鎖定在近一周內出入大樓的可疑人員。
那個一月前進入大樓後再沒出來的送餐員一定有貓膩。
“你是什麽時候參加醫藥代表交流會的。”祝玉寒一手撐着桌子,死死盯着李新知。
“兩個星期前。”
“那時你太太有什麽異樣沒。”
李新知愣了下,突然伸出手捂住眼睛:“警官,您為什麽一次次揭開別人的傷口,我參加這個派對不過是想釋放下壓力,內人的死給我帶來的沖擊實在太大,兩個星期前,我還在和她讨論之後要去哪裏旅游,我……”
“那你可能是見鬼了。”祝玉寒勾起嘴角:“你太太一個月前就死了。”
平靜的水面忽然被投進石子,激起圈圈漣漪,猶如內心的恐懼,一圈圈擴大——
下午,儲榮傳來信息,說已經檢驗出蠅的種類,是麻蠅,生長周期為七天至十四天,溫度過低的情況下生長周期會延長。
這下可以确定,譚芳芳的死亡時間超過一個月。
“你知道你最蠢的行為是什麽麽?”祝玉寒冷笑。
速冷的燈光照亮這間小小的審訊室,李新知被铐在椅子上,沒說話。
“拿你們醫學生物知識故作聰明,以為□□無縫,沒想到聰明反被聰明誤。”
做筆錄的警員看着李新知,蹙眉擡筆,在記錄本上匆匆寫着案件進展。
“是不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一只小小的麻蠅将所有秘密告訴了警方。”
李新知擡首,嘴角卻忽然漫上一絲笑意,這笑容令祝玉寒不寒而栗。
“交代吧,別浪費時間了。”
“交代什麽。”李新知笑着反問。
“你殺害譚芳芳的全過程,以及殺害蔡志傑的全過程。”祝玉寒握緊手。
“我沒殺人,為什麽要交代,警官,定罪需要講證據的,那麽,您有什麽證據證明是我殺了她。”
“你還真是不撞南牆不死心,要證據是吧,給我等着。”
扔下這麽一句話,祝玉寒甩上門氣鼓鼓的往外走。
迎頭碰上了剛回來的童嗣。
“發現什麽線索了沒。”祝玉寒煩躁開口。
“沒有,我去把他家翻了個遍,沒藏任何人,也沒有送外賣的衣服,然後我又去物業看了一遍監控錄像,那個送外賣的進入大樓後……你信麽,到現在也沒出來。”
“死者住在十一樓,兇手總不可能翻窗出去的吧。”祝玉寒掏出煙,點燃。
希望在尼古丁中獲取暫時的安穩。
“還有一種可能,外賣員其實根本就是大樓裏常住居民,這樣回去後脫了制服再離開也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這句話猶如醍醐灌頂,驚醒了迷茫中的祝玉寒。
“去查,查李新知的網購記錄,他不是要證據麽。”
“怎麽确定李新知是嫌疑人。”童嗣緊随其後,像只小狗。
“剛才儲榮告訴我,現場采集的蛆蟲種類确定為麻蠅,而麻蠅的生長周期在氣溫過低的情況下能延長至兩個星期,之前在冰箱裏發現的熟食已經霜化,也就是說,他們有一個月沒有開過冰箱,這就可以确定,譚芳芳的死亡時間超過一個月。”
祝玉寒彈彈煙灰:“但我剛才問了李新知,他說兩個星期前還在和死者讨論要去哪裏旅游,自己打自己的臉,拿警察當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