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一百零三】推翻
人如果有信仰, 這件事就好辦。
護士來給林美玲擦着身體,一邊感嘆她人好好的時候來了許多人, 人死後怎麽如此境遇薄涼。林濮站在她旁邊看着, 手指一直摸索着哪尊佛像。
過了一會, 何甜和一個警察一邊說話一邊走了進來。林濮想把這個發現告訴何甜, 舒蒙坐在一邊的床上,忽然抓住林濮的手, 把他手包了起來, 按進了自己的手中。
“怎麽樣?“何甜問。
“潘賢正來過。”舒蒙對何甜道。
“來過?”何甜愣了一下。
“我們得問醫院調取走廊監控, 麻煩你們警方了。”舒蒙把佛像攥進自己手裏,“走。”
林濮看着他們倆又走了出去, 愣是沒摸清發生了什麽事。
他想跟上去,舒蒙對他擺手道:“你在這看着。”
莫名其妙。
林濮蹙眉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
林美玲把那尊佛像執意放在窗臺上, 讓所有能進來的人都看見,或許不是為了證明自己信佛, 而是為了讓其他人知道她和潘賢正的關系。
他沒空細想這些事, 而潘賢正和林美玲的關系,現在只能從潘賢正口中得知了。不,不對, 還有一個人。
林濮看了眼時間, 現在他需要做的就是去找剩下的那個人,沈泰。
林濮等舒蒙回來,和何甜打了個招呼,兩人就準備去往看守所。
去的路上, 林濮詢問起剛才的監控事情。
“何甜帶着警員查呢。”舒蒙看着地圖,“估計得查上一會,前幾天林美玲病房進進出出的人還挺多的。”
“你為什麽把佛像拿走了?”林濮問。
舒蒙笑笑,從手裏翻出來展示給他看:“……留個紀念。”
“……”林濮道,“這可是重要證據。”
“也沒那麽重要。”舒蒙說。
林濮撇嘴:“你從昨天開始就怪怪的,說話說半句吞半句,和之前有事瞞着我時候的樣子一模一樣。”
“有嗎?”舒蒙說,“可能因為我還沒想好怎麽和你說吧。”
林濮和他到達看守所,舒蒙叫他等等,說着去看守所旁邊的小賣鋪買了一包煙和一個打火機。
“……你還抽煙?”林濮驚訝道。
“不抽。”舒蒙把打火機按開,紅藍色的火焰驟然升起,發出“嘶嘶”的聲音,“抽煙的身上會沒火機麽。”
林濮想想也是,他看了看周圍,大概知道了舒蒙什麽樣的用意。
“你去吧,要給沈泰帶一根麽?”舒蒙問。
“黑溪看守所不熟,估計帶不進去。”林濮搖搖頭,“算了吧,你自己小心點。”
舒蒙又叮囑了他幾句,林濮才走進了看守所內。辦好了流程,林濮把包寄存,進入了會見室內。
沈泰幾日不見,雖然還是之前那個樣子,戴眼睛又精明,不過比林濮 先前見到他時還覺得他胖了些。
林濮把自己的筆記本和筆拿出來,忍不住掀起眼皮看他,冷言道:“夥食不錯。”
“我圓潤了?”沈泰摸了摸自己的臉。
“……”林濮嘆了口氣,讓他坐到對面。他用他慣用的談判姿勢,雙手的手指交叉握着,“長話短說吧,沈泰,警方現在掌握了一些新的證據。”
沈泰看着他,迷茫道:“啊?”
“別裝傻。”林濮食指打了打自己手背,湊近他道,“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
“……”
“如果你沉默不說,也行。我覺得你現在還沒分清楚,我和你的關系和警察與你的關系……你大費周章讓你老婆找我幹什麽?是讓你老婆給上面人做做樣子的嗎?”
沈泰繼續沉默不語着。
“這樣吧,我再告訴你一個消息吧。”林濮靠到了後背上,“林美玲死了。”
“……”沈泰臉色微變,終于肯開口說話,“她死了?”
“我之前問過你,你不是不認識她麽?就在今早死的,這會應該還待在醫院的太平間。”林濮說,“你現在必須給我清楚一件事,就是你要把當時的真相說給我聽。警方掌握證據是一回事,你親口承認又是一回事,我給你争取減刑和無罪,都是在真相之上的考量。”
“我……”沈泰眉頭糾結起來。
“如果你不承認,因為林美玲死了,你完全可以有連帶責任,無論多麽複雜和千絲萬縷的關系,到了法庭上可以一條條判你的罪。”林濮淡漠的眼在他身上掃過,“我最多可以幫你減刑,畢竟漏洞不大還能補,背上刑事罪名,這幾年牢坐下來,你真的一無所有了。”
沈泰雙眉擰在一起,似乎開始認真思考。
半晌,他低聲道:“我告訴你吧,我也……不想隐瞞了。”
“說吧。”林濮翻開本冊,“越詳細越好。”
“……讓潘穎找你的不是我,但是誰不重要了,反正……我确實說謊了。我認識阿美,阿美是老楊被着他老婆在外面找的人,但沒什麽感情那種,阿美那天給我安排了個小妞,當時準備晚上一起玩的。”
林濮下筆記錄着:“楊富華和她沒有感情,為什麽要把那五百萬放在她那邊?”
“他覺得他老婆太單純善良了,到時候真出了點事,還能讓他妻兒能撇清關系。”沈泰聳着肩膀笑笑,“我可能不是個東西吧,我得把錢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仔細看着,否則我不安心。所以我大大方方把那筆錢放在我老婆的賬戶裏。”
“五百萬。”林濮掀起眼皮看向他,“五百萬對你來說并不是個大數額吧?”
“人有了就想要更多。”沈泰笑笑說,“我和老楊找到了公司財務漏洞,因為我們企業低于一定金額的款項不需要到更高級別的審核,只 要我這邊審核通過即可,而老楊那邊只要說外面來的貨物海關扣貨,一扣就要扣上幾個月,金額不大的話也沒人在意,久而久之這筆錢就能先進入我們的口袋。我們分了幾次把這些款項挪出,前前後後這麽弄,根本沒有人發現。”
“這麽幹多久了?”林濮說。
“快兩三年了。”沈泰道,“第一次這麽嘗試,可能都是四年前了。”
這麽長的時間跨度沒有被人查出,林濮也是有些驚訝,但反觀一想,四年弄出一千萬的零花錢,其實還真佩服他們的耐心。
林濮記錄下來,用筆把所有人的名字列出來,接着道:“這件事除了你、潘穎、楊富華、林美玲,楊富華的老婆之外,還有誰知道?”
沈泰搖搖頭:“沒有了。”
“你覺得。”林濮用筆在潘賢正的名字上打了個圈,“你的老丈人潘賢正會不會知道?”
“他……你意思是他知道這筆錢的事嗎?”沈泰道,“如果知道也應該是潘穎說的,潘穎你也知道,我相信你接觸下來也能感覺到,她是個很沒主見的女人。不過年紀小嘛也能理解。”
“說說你和潘賢正的關系吧。”林濮說。
“潘賢正快退休了,在地稅局現在混個清閑工作。之前他算是個大領導,和我們經常打交道,一來二去和集團內的股東們也就很熟了,一直也喝喝酒,一起玩。”沈泰說,“是他讓他女兒和我交往的,我一看也挺合拍,那就一起過呗。”
“你知道他自身的情況嗎?”林濮問,“好比說,他這幾年缺錢?”
“不意外。”沈泰說,“他是個閑不下來的人,炒期貨買基金買股這種事他基本都幹過,年紀大心性還高,一直是有多少投多少的,我勸過他好幾次別搞,他不聽。後來他去年熱愛跑澳門,賭這東西能沾麽?反正他欠了一屁股債。但那時候他薪資高存款多,這幾年不知道是不是輸光了,有開口問我借過幾次錢。”
“借了嗎?”
“借了快十萬,我不想借了。”沈泰搖搖頭,抹了一把臉,像在回憶什麽無奈的事情,“這就是個無底洞麽不是?而且這幾年他開始信佛了,開始在家弄點奇奇怪怪的東西,有時候看得還挺害怕的。去泰國啊馬來西亞請個神神鬼鬼的就要花十幾萬,我都覺得他腦子有問題。”
林濮點點頭:“所以他确實這幾年經濟相當的困難。”
“嗯。”沈泰道,“我和他女兒感情也就那樣,我都這個年紀了能體驗什麽愛情不愛情的。所以老丈人怎麽樣其實和我也沒多大的關系。”
林濮把本冊翻過去,說道:“說案情吧,當天你撒謊了,你認識林美玲,并且在溫泉池區域見到了林美玲,對麽?”
“嗯。”沈泰撐着頭,“我看見她匆匆跑出去,叫住 她問他看沒看見楊富華,她說沒看見。”
“你當時不奇怪嗎?”林濮問,“而且你當時和楊富華有矛盾,是因為什麽?”
“……”沈泰把手壓在太陽穴上,長長吐出一口氣,“楊富華已經好幾筆賬不和我商量從他的私賬走了,這是很危險的事情,對于我來說不光沒有好處,我被查出來甚至還可能賠款和背責任,我覺得他完全就是在讓我背鍋。”
“這是你和他的沖突?”林濮雙眼一瞪。
“是啊,好幾次了,我實在忍不了。那天還喝了點酒,楊富華他情婦喊的妞還不來,我真的是怒火攻心。”沈泰目光放遠,毫無焦點地看着林濮身後的牆,“所以看見他飄在水面的時候,我覺得他就是死了,我也真的不希望他活過來。”
“你覺得是林美玲殺死的嗎?”林濮說,“還是你覺得,是你自己?”
“……是我吧。”沈泰說,“……我也不知道。”
他話音剛落,林濮忽然把本冊上前一頁紙,“嘶啦”一聲撕了下來,動靜之大,把沈泰吓了一跳。
“你相信我嗎?”林濮握着筆,雙目淡漠如水,平靜看着他。
“……”
“如果你相信我。”林濮用筆指着他的鼻尖冷言道,“照我說的做。”
“……怎麽做?”沈泰道,“……林美玲都死了,警察怎麽說都可以。”
“所以你去認罪。”林濮在白紙上寫下這兩個字,“你只有認罪,我才能給你脫罪。”
“脫得幹幹淨淨。”林濮說。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看的人少了好多呀哈哈哈都在養肥嗎,讓我看見你們的雙手(bushi
昨天評論區有問是不是許醫生殺人,不是啦,是和他有關的案子。
應該是最後一個案子了 下一篇新文也在專欄裏,記得收藏一下呀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