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一百零二】幫兇
林濮坐在床上吐了口氣, 跳起來去穿衣服。
舒蒙在他旁邊撐起身子:“去黑溪嗎?”
“嗯。”林濮起得猛, 有點暈眩,他扶着門檻定了定神, “林美玲如果真的是兇手, 現在她死了,對于沈泰不是一個好消息,對于楊富華的老婆更不是。”
舒蒙嘆氣道:“他老婆真是想不開。”
林濮想了想, 眼珠子轉了一圈:“如果我在外面找男人, 他把我殺了,你會……”
“會殺了他。”舒蒙說, “嗯,毫不猶豫。”
舒蒙又補充:“但至少我會先考慮知道真相。”
“你在情感面前談理智?”林濮道,“歸根結底幾方都有錯,黑溪警方犯的最大大錯誤就是在沈溪身上浪費太多時間, 不對嫌疑人實施保護, 導致之後一系列的悲劇, 不管是潘穎還是楊富華的老婆,還有林美玲……”
“算啦。”舒蒙拍了下床鋪,慢慢爬起來, “事已至此了,就算她是個死人,我們也要讓她開口。”
林濮穿着襯衫:“你要和我一起去嗎?”
“你還有第二個那麽優秀的法醫老公嗎?”
舒蒙拿着剃須刀對着鏡子刮胡子,用手撫了一把自己垂下的劉海,遮了一大半的臉:“我好想剪了。”
“挺好看啊。”林濮從鏡子裏看他, “就是到學校後,肯定還要讓你剪了吧。”
舒蒙用手把頭發撸到腦後,對着鏡子看自己側臉:“在學校天天想放假,等真的活生生休息兩個月,又特別想忙起來。”
“知足吧,老師還有寒暑假。”林濮道。
兩個人打扮好,林濮想定車票,舒蒙說有車為什麽要坐火車,林濮才忽然想起來這件事。
“我再走半個月你基本差不多就忘了我了。”舒蒙氣道。
“等我考完駕照買了車就能基本忘了你了。”林濮說。
他說完就感覺到舒蒙手插在口袋裏跟在他身後,氣壓有些低。
林濮轉眼,柔聲順他毛:“開玩笑,我不買車。”
“駕照也別考。”舒蒙眉眼都是委屈,“我載你不好嗎?”
“好。”林濮拍拍他的背。
路上的時候,林濮拿着筆記本結合證據開始寫報告,警方那邊不給确切的數據,現在又死了一個關鍵人物,唯一知道真相的或許真的只剩下沈泰了。至于潘賢正……
林濮用筆在他的名字上劃了一個圈。
他覺得潘賢正一定在裏面有關系,但詭異就詭異在,他想不通究竟是什麽關系。
“潘賢正在裏面究竟有什麽關系。”林濮咬着手指,“啧。”
“別咬手。“舒蒙擡手打掉他的手,“你別多想他的牽扯,現在看來,說不定他最多就是在裏面有個經濟糾紛。”
“……”林濮用手抵着思考,“許洛有沒有和你談起過計劃 ?”
“指哪方面呢。”舒蒙來着車道。
“心理暗示?”林濮說,“他對我和他說的事一直有着躍躍欲試的态度。”
舒蒙道:“你要相信,等待是有好結果的。”
“……”林濮被他這意味深長的詭異語氣弄得一愣,“什麽意思?”
舒蒙之後就拒絕回答了,一直用沉默應對。
“喂。”林濮說,“你又想逃避問題?”
“別那麽性急。”舒蒙說,“早晚要知道,再等等怎麽了?”
林濮再磨他,舒蒙不想說的事就絕對不會說。他沒辦法,只能作罷。
到達黑溪後,他們直奔市局。何甜和他們約好了時間,一直在市局等他們。
林濮上次和這個姑娘見面還是因為餘非。
“餘非一直和我聯系,我也在跟進這個案子。”何甜帶着他們進入一個小房間,打開燈,裏面是散亂了一桌的文件。空氣中是林濮熟悉的、隔夜的煙味。
“昨天他們開了一晚上會。”何甜說,“這會剛回去休息,味道有點大,別介意啊。”
林濮搖頭示意沒事,坐了下來。
她說着打開面前的投屏。
投屏翻轉下來,露出一沒有任何文字的白板。何甜拿起桌上的筆,直接在投屏上點出一個視覺效果圖,接着用筆開始圈劃。
林濮看着那個平面圖,看見上面有詳細的人物關系梳理。死者、嫌疑人、目前案件進度,手寫體的字跡旁發散了許多思維導圖,讓陳述事情能更加明朗。
“林律師,因為餘非讓我一定要信任你們,所以我把你們之前的發現提交給了黑溪的警方。”何甜說,“放心吧,之前進屋采集證據的事情我暫時沒有提,上面也沒有任何覺得不妥的地方,現在我還有什麽能幫助你們的嗎?你們盡管說吧。”
林濮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份東西上面:“我想知道目前的調查進度……?”
“沈泰和林美玲作為兩個嫌疑人,之前被警方鎖定之後,綜合各方面的證據……”何甜把屏幕上兩個人的名字展開,“時間線上,以兩人出現在酒店監控內的兩次時間點作為一個段,那麽前後的時間已經可以排除其他人作案的動機,目前你們提供的思路其實得到他們大多數人的肯定……但案發現場只有有沈泰使用痕跡的手套,不存在林美玲的……”
“我們的推測呢,林美玲應該是藏起來,已經銷毀了,畢竟有那麽長時間的跨度。”何甜道,“此後,綜合警方幾次勘探現場的發現,楊富華應該是在地上被高壓電電雙臂致死,之後屍體落入水中的。雖然林美玲是女人,做到以上這些呢,也并沒有太大的難度。”
“可是。”何甜頓了頓。
“她死了。”林濮的眼皮微垂,目無焦點地看着前方。
“嗯。”何甜說,“如果最後确 認是她作案的話,她也無法被追究法律責任吧?”
“是。”林濮雙手抱臂,“但這個案子裏還是有必要,畢竟還牽扯到了沈泰。”
林濮道:“林美玲之前說過,自己去找楊富華的原因是因為收到了一條匿名短信,說知道了楊富華把錢藏在自己情婦那邊的事情要揭發他,你們有找到這條短信嗎?”
“沒有在林美玲那裏找到,但在楊富華的手機裏看見了一條。”何甜把短信展示給林濮看,“我們定位不到來源,無能為力了。”
“這條短信說不定是林美玲撒謊。”一直不開口的舒蒙忽然道,“是她自導自演,自己發給楊富華的。”
“楊富華收到短信之後內心還是會煩躁不安,之後連發了好幾條信息給林美玲問她什麽時候來。”何甜點頭道,“我覺得不是沒有可能。”
“林美玲嗎……”林濮用手摩挲着下巴。
她到底為了什麽,為了那五百萬就把楊富華給殺了?她這麽聰明的女人,不會想不通這一點。
何甜的電話響了,她出門去接了個電話。林濮還是對着那張思維圖發呆,企圖從那些連線中看出來一點什麽。
他現在真正的目的是要為沈泰作無罪辯護,除此之外……
“我都看暈了。”舒蒙用手揉了揉眉心無奈道,“其實是個特別簡單的案子,我甚至懷疑如果當初我做屍檢,說不定現在已經結案了。”
“……”林濮擺擺手,“也不能這麽說,只是案子簡單,案情內核卻未必。”
“如果林美玲到此為止,那所有的一切不也就斷了?”舒蒙說。
他話音剛落,何甜就從外面進來,她握着電話對林濮和舒蒙道:“醫院那邊來電話,林美玲因為死在醫院,沒有被謀殺的可能性,所以詢問警方需不需要進行屍檢。如果有必要的話就上午去一趟。”
“你們要一起嗎?”何甜說。
“一起吧。”林濮站起來,看了舒蒙一眼。
林濮自己也沒想到,這次再見到林美玲,她已經成一具冰涼屍體了。
據說之前就發現對方血小板異常,可能懷疑有血管壁異常,所以在被刺後大出血,一直也在配合藥物治療。雖然當時的輸血撿回了一條命,昨晚卻忽然多處血管破裂,病情愈發嚴重,臨時手術也沒有搶救回來,最後在三點宣布死亡的。
林濮看着病床上的人,當時死亡後值班護士已經把這裏所有的東西都逐步撤走,何甜帶着林濮和舒蒙進入病房時,門口站着一個值班的民警,而病房內孤零零還未被擦身蓋着白布遺體。
“就你們嗎?”進來的護士大量他們,“誰是警察?”
“我。”何甜道,“有事和我說就好了。”
“病人家屬聯系不到,你們看遺體怎麽處理,是拉回市局呢還是直接交給醫院 太平間。”醫生說,“這邊要簽幾分文件,你等會跟我來吧。”
“哦好。”何甜對林濮道,“你們先等會,我去簽字。”
林濮和舒蒙等她走後,舒蒙走上前去,站在林美玲的旁邊掀開了她頭部的白布。
他傾身去檢查她的口鼻,眼球情況,湊近聞了聞屍體。
林美玲身上蓋了白色的布,她的衣服已經被脫去。舒蒙掀開布看見了她下方光//裸的身體,還有她手術的創口。接着手指翻轉她的胳膊,把她略微側翻去看她的背部。
林濮在他翻動的時候,順手托了一把。
就在這時,外面來了個護士喊住他們:“喂,幹什麽幹什麽!”
“不好意思。”林濮連忙道,“他是法醫,想粗檢一下屍體。”
“哦……”護士過來把擦身的東西放在椅子上,邊道,“這姐也怪可憐的,人死了一個親人也不來看她,之前活着的時候,倒是來了好幾茬人。”
護士指指旁邊的衣服:“那是她遺物,你們看看有沒有需要的吧,哦對了,窗臺上擺了個小佛像,是她要求放的,還不許收起來。記得一起拿走啊。”
林濮手頓了頓,看向護士:“……佛像?”
林濮走到窗前,看見那一小尊坐在蓮座上的佛像,在上午陽光的逆光中,竟還是顯得有些詭異,而且和他記憶裏潘賢正家中那座一摸一樣。潘賢正很信這個,他不知道林美玲居然也信這個。
林濮忽然想通了什麽似的,終于感覺那一點一直打通不了的怪異在哪裏了。
不對,林美玲未必信這個,或許是潘賢正躲避了警察的耳目來過這個病房放在這裏的。
林濮腦子裏蹦出了一百個想法,但無論哪一個都指向了一點,潘賢正和林美玲的關系。
“潘賢正來過。”林濮舉起來道,“他知道林美玲有一筆錢的事,比起林美玲,他才是極度缺錢,需要錢的那個。所以林美玲如果一天不好,他一天就沒法拿到那一筆錢。”
林濮晃了晃手中的座像:“他太性急了,他迫切需要那筆錢,所以甚至不惜在這裏留下這種特別能證明他身份的東西……也不對,沒有人會在意這些,只是一個佛像而已。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女兒已經把一切都呈現在警方的面前,還心安理得地在這裏大搖大擺地要錢。”
舒蒙掀起眼皮看他,微微勾嘴笑了笑:“我該說點什麽?”
林濮回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菩薩保佑’吧。”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案子這周內肯定結束了。
下一個案子也即将開始啦,沒錯,是我們許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