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半月後,挽西山莊派了人來,馬鴻軒的母親病了,請楊萱妍回去床前盡孝。姚園阻攔不得,只得答應。
寬大舒适的馬車旁,姚園不舍地拉着楊萱妍的手說:“師姐好不容易來一趟,真舍不得你走。”
楊萱妍笑道:“婆婆有病,我應該在身邊盡孝。雖然馬鴻軒對我無情,但我不能落人話柄,讓他人恥笑綠玉山莊的小姐不知禮義。”
“師姐永遠那麽守禮。既如此,我也不強留師姐,只盼師姐常來看我。我深居皇宮,不能走動,身邊又沒有可心的說說心裏話,唯有等着師姐了。”姚園自然理解,二師姐是大家閨秀,要守的禮節自然多。
“放心吧,有時間了一定來。”楊萱妍聽着傷心。
都彥歆瞥了瞥目不轉睛的劉四娘,有些失望:“師妹,時候不早了,我們該起程了。”
“好吧!”姚園聞言,只得放開楊萱妍的手。
看着馬車緩緩的離開,姚園有些感傷,兩位師姐一走,這偌大的皇宮又只剩下自己了。
“園園,你還有我。”姬元懋下朝後,急忙趕來,見姚園一個人站在宮門前眺望,臉上的落寞之情難以忽視,她攔着姚園,溫聲安慰,“二師姐身為人妻,當在婆婆面前盡孝,就算馬鴻軒無情無義,二師姐也擺脫不了兒媳的責任,即便我是皇帝,也強留不得。不然,世人不認為是馬鴻軒薄情寡義,而認為二師姐不守婦道。”
姚園将頭埋在姬元懋懷中,為師姐的不幸悲傷:“平安,我突然覺得自己很幸福。”
姬元懋笑了笑:“我會讓你一直幸福。”
轉眼中秋将至,姚園的工程也完成了。
“啊!太好了!太好了!終于做成了!”姚園拿着衾衣來回翻看,喜歡的舍不得撒開手。
“恭喜娘娘,金誠所至,終有所成。”淩嬷嬷也很高興,繡了一個多月了,終于繡成了。冰絲紗觸手生涼,上面的金絲盤龍繡的活靈活現,躍然紙上。難得是一針一線都繡的那麽仔細、用心,若不是心心念念着皇上,怎麽能做的如此盡心,那一針一線都帶着柔情蜜意。
“雖然繡工比不上大家閨秀,卻是我的一片心意,希望她喜歡。”姚園撫平金龍,一臉期待。
“皇上一定會喜歡的。只要是娘娘繡的,皇上都喜歡。”淩嬷嬷和藹可親,“娘娘為了這件衾衣,費神費力,已經一個多月沒有好好休息了。奴婢瞧您的臉色都有些憔悴了,快喝杯紅棗茶,到榻上休息一會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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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也不知道怎麽的,最近感覺很累,還有點倒胃。”姚園拍拍胸口,氣色不佳。
淩嬷嬷擔憂道:“娘娘鳳體要緊,還是傳太醫看看吧。”
姚園一笑了之:“不用了。估計是天兒太熱了,嬷嬷知道的,我怕熱。再說,我自己就是大夫,有沒有病還不清楚。”
“這……”淩嬷嬷還是有些不放心地說,“天兒溽熱,昨兒個剛宴請了明言公主,怕是娘娘累着了。”
“沒事。我沒那麽嬌弱。”姚園頭有些暈,不想多說,只想倒在榻上睡覺,“嬷嬷,您也忙了半天了,去休息吧,我去睡會兒。”
淩嬷嬷無奈,只好吩咐奴婢伺候姚園寬衣歇息。
姬元懋下得朝來,從澄心堂到四宜書院,短短的幾步,已經熱的滿頭大汗了。
“皇上,恕奴才多嘴,這幾日正是最熱的時候,不動還出一身汗,您何苦來回跑呢?”張從化擦擦額頭上的汗,咧着嘴說。
姬元懋笑道:“這你就不懂了,與皇後一起用膳,就像平常百姓家的夫妻一樣,再熱的天兒,朕也覺得舒心。”
張從化賠着笑臉:“皇上待娘娘之心,全天下也找不出第二個來。”
進的宮門,到了殿前,姬元懋令其他人其他人在外候着,獨自一人進了去,卻發現殿內靜悄悄的,只有兩個宮女安靜地站在門口。宮女正要行禮,姬元懋忙打了個噤聲,小聲問:“娘娘呢?”
“回皇上的話,娘娘睡下了。”
“睡下了?”姬元懋奇怪,“這是早膳時間,往日皇後都是等朕一起用餐的,怎麽睡下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娘娘說有些累,便吩咐奴婢,等皇上來了再喚醒她,也好和皇上一起用膳。”小宮女低着頭,眼都不敢擡一下。
“累?”姬元懋皺皺眉,“娘娘最近都做什麽了?可有就醫?你們是怎麽伺候娘娘的,居然讓娘娘累着了?”
“奴婢該死!”兩個宮女那裏敢說出來,皇後娘娘是因為給皇上做衾衣累着了,只得磕頭求饒。四宜書院奴仆幾十人,侍衛上百人,平時見了姚園皆一臉喜色,可是見了姬元懋個個噤若寒蟬,一聲也不敢坑。
“行了,退下吧,別吵醒了娘娘。早膳暫時不用擺了,等娘娘醒了再用。”姬元懋呵退宮女,放輕腳步,來到榻前坐下。
姚園睡的正熟,安靜的睡顏一片靜和。只是臉色略微蒼白,顯然精神不振。姬元懋有些心疼,身為一國之母,除了要處理六宮事宜,還要定期面見命婦,一應賞賜都要安排有序,不比她這個皇帝輕松多少,着實累着她了。等忙完江南水災這件事,也該抽出幾天時間好好陪她歇息歇息。
姚園睡的正穩,連日的勞累去了大半,不知怎麽的,睡夢中總有一道目光注視着她。無奈只好睜開了眼,卻是姬元懋坐在榻前,一臉溫柔地看着自己,連朝服還未換下。
“怎麽也不叫醒我?”姚園趕忙坐起來。
姬元懋忙扶起她:“看你睡得香甜,等等也無妨。”
“那也該換下朝服啊。天兒熱,皇冠又重,一直戴着也不嫌累。”姚園心疼她的不易,面上又說不出肉麻的話,只得出言責怪。
“是是是,都是我的錯。”姬元懋面上雖然不服,心裏卻甜蜜的很,這是園園在關心自己呢。
“還貧嘴。”姚園白了她一眼。
姬元懋想到了姚園的身體,擔心地問:“剛才聽宮女說,你不舒服,可是病了?”
“沒有的事。天太熱,不願意走動罷了。”姚園草草揭過,“想必平安還未用膳,正巧我也餓了,讓宮人們擺飯吧。”
“好吧!不過你也要主意身子,一切雜事交給宮人去做,可別累着了。”姬元懋還是不放心地叮囑兩句。
“放心吧,我又是不是小孩子了,會照顧好自己的。我自己也會醫術,還用你這個外行提醒呀!”姚園笑道。
姬元懋笑了:“我倒忘了,我的愛妻還是一名小神醫呢!”
“少嘲笑我了。我算哪門子的神醫,最多看看方子,抓抓藥。”姚園嘆着氣,滿是遺憾,“可憐我苦心學醫,一次也沒出過診,真是可惜了兩年時間。若是能成為師父或者大師兄那樣的名醫,也算得償所願了。”
姬元懋氣的捏捏她鼓起的小臉,好笑不已:“若是園園成了神醫,太醫院還不成了擺設,那些老匹夫丢了飯碗,還不天天找你哭鬧。”
姚園眼珠一轉,眉眼彎彎,嘴角揚起一個弧度:“那怨得了誰,只能怪她們自己學醫不精。與其有時間找我哭鬧,還不如拜在太一峽谷門下,學的一身本領。”
“你呀!越來越調皮了!”姬元懋哈哈大笑。自從兩人交心後,園園逐漸恢複了以往的朝氣,和自己說話也不再一本正經的樣子。如今她們真像普通人家的夫妻一樣,有說有笑,互相關愛,比那神仙還快活三分。
“皇上、娘娘,早膳擺好了。”宮女等兩人說完了話,方見縫紮針趕緊禀報。
“下去吧!”姬元懋一邊令宮女退下,一邊幫着姚園穿上外袍。姚園整理完畢,又給姬元懋換上常服,兩人才相攜一起來到餐桌用膳。
“今兒,我親自做了一道清涼解暑的菜,名叫麻醬穿心蓮,你嘗嘗怎麽樣?”姚園在姬元懋的碟子裏夾了兩筷子。
一聽說是姚園親手做的,姬元懋連忙吃下,嚼了嚼,贊道:“的确清爽。穿心蓮顏色翠綠,口感脆嫩,加上芝麻油的香味,确實是一道清心的好菜。”
姚園得意一笑:“那是,也不看是誰做的。不是我自誇,我做的菜既好吃又養生,別人是學不來的。你呀,有口福了!”
“是是是!平安三生有幸,得園園賢妻,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姬元懋順勢逗逗姚園,坐直身子,擺着架勢,搖頭晃腦地說。
“你知道就好。鑒于你知福惜福,我決定明天中午做荷花晏犒勞你……”
夜明星稀,姬元懋忙完政事已是戌時二刻,匆匆回了四宜書院。
姚園準備了蓮子百合粥和幾樣解乏的小菜,一瞧見踏進宮門的姬元懋,急忙迎了上去。
“怎麽忙這麽晚?”
“江南水災的事已經處置完畢,災民已經得到了良好的安置,不用再每日施粥,朕讓他們以工代赈,也不怕他們沒事做到處惹是生非。招攬人才的事也有了眉目,工部已經從全國選拔了十個善于水利的人才,并列了防水開渠的措施。朕很高興,忙得晚了些。”姬元懋見飯菜未動,料知姚園等了她許久,責備道,“給你說了多少次了,以後我回來晚了,你就先吃,餓着了怎麽好。也怪我,沒讓張從化告訴你。”
姚園拉着姬元懋入座:“不怪平安,是我想與平安一起用飯。”
姬元懋心裏甜甜的,拉過姚園的手握在手心:“園園,你真是我心裏的一道陽光。只要有你,到了那裏都是溫暖的、光明的。我時常慶幸,感謝上天,讓我娶了你,不然,黑暗的日子何時才是個頭呢!”
姚園眼一熱:“我何曾不是。本以為這輩子将獨身一人,誰知道,能與你相知相守,讓我的心有了依靠。”
姬元懋眼神堅毅中泛着獨屬的幸福的神采,她堅定地說:“只要我們彼此相愛,彼此的心靠在一起,我們的日子會更加美好。”
“一定會的!”
第二天,姚園特意早起了半個時辰,拿起冰絲紗衾衣給姬元懋穿上,霎時如涼玉覆體,絲絲潤滑,整個人舒朗氣清。姬元懋得知是姚園親手做的,感動的差點掉下淚來,視若瑰寶,一連幾天舍不得換下。姚園好笑,心裏甜滋滋的,準備再做一件給她。這個傻子,總不能不換衣服吧。
轉眼中秋團圓節到了,選拔人才已經敲了晚鐘,姬元懋得了千裏馬,甚為喜悅,賜宴方壺勝境,遍請親貴大臣及家眷。
與以往宮宴不同,姚園既與姬元懋兩心相印,自是夫妻一體,一心為她分擔。故提前準備好了親釀的桂花酒,以示皇恩浩蕩。
當所有賓客到齊後,帝後相攜而來,一時歌舞升平,帝臣共樂。
酒至一半,姬元懋命人擡上一架烤全羊:“這架烤全羊是請西域烹饪大師專程而來烤制的,佐料、工序、手法,天下少有,朕借中秋佳節,與衆卿家共享此味。”
“謝皇上恩典!”大臣歡喜,得皇帝眷顧,是滿門榮寵。
“羊肉配桂花酒,人間美味。”姬元懋令宮人分割給大臣及命婦,自己親自割下一塊遞給姚園,“皇後嘗嘗,中原的廚子可制不出這麽地道的味兒。”
“謝皇上!”姚園看着肥的流油的羊肉,直覺喉嚨裏一股苦水向外冒,差點吐了出來。可衆大臣在場,皇上又興致高昂,是在不忍拂了她的好意,只好執箸夾了一片送往口中。
“唔……”剛嚼了兩下,胃裏一陣翻騰,姚園實在沒忍住,一下子吐了出來。
“園園,怎麽啦?”姬元懋一驚,忙扶住她,急切地說,“快傳太醫!”
姚園忙阻止了她:“皇上,今兒是中秋佳節,衆卿家都在,不要掃了大家的興致。臣妾只是因為天熱,胃口不好,前兒又吃了油膩的東西,有些膩着了,不礙事的。”
“可是……”姬元懋有些遲疑。
姚園笑道:“你看,大臣親眷們都看着呢。不可因小失大。”
姬元懋見大臣果然都停止了飲酒,将目光齊齊投向了這邊。
長公主紫陽疑惑道:“皇後身體一向康健,自己也頗通醫術,身體應該沒什麽大礙,怎麽會對美味鮮嫩的烤羊肉倒胃呢?莫不是……”
明月郡主見姚園臉色不佳,輕輕推了一下母親:“母親且用餐吧。”
明言接過她的話,問:“是什麽?”
一名诰命夫人心思一轉,大喜過望,迅速起身下拜,高興地說:“恭喜娘娘,娘娘您有喜了。”
“轟”的一聲,姚園腦中如一顆炸彈爆裂,驚駭不已。細細回想連日來的症狀,的确很像懷孕的跡象。
衆大臣聞言大喜,紛紛恭賀,只有範玮琛臉色陰沉不定。
姬元懋手一僵,握住姚園小臂的手一硬,心內不悅。姚園拍拍她的手,心裏好笑,兩個女人怎麽能懷孕呢?不然,豈非天下大亂。她鎮定了情緒,面帶微笑地說:“本宮只是前幾日吃了不幹淨的東西,傷了胃,衆卿家多心了。”
“這……”大臣你看我,我看你,不明白皇後為何如此冷淡。要說身為一國之後,集天下寵愛于一身,懷孕是早晚的事。皇後已成婚兩年有餘,早該懷有子嗣,怎麽無動于衷呢?大臣們集體看向皇帝,結果姬元懋也淡淡地說:“皇後只是吃壞了東西,讓卿家擔憂了。”
一時,大臣便不多說了,連皇上都不在意,他們作為人臣更不好多言,看來,皇上并不像外面傳的那樣寵愛皇後哇!
回到四宜書院,姚園仍然惴惴不安。大臣的話像針一樣刺在心上,久久揮之不去。仔細想想這些天的狀況,易困,身上懶懶的,吃什麽都沒胃口,喜食酸辣食物,每一樣都是孕婦該有的行為。可是,不可能啊!別人不知道,她還不清楚嗎?她是不會有孕的。難道是得了什麽怪病?姚園有些不确定,猶豫再三,顫巍巍地向脈搏摸去,剛一搭上,手不自覺抖了一下。她趕緊放下手來,過來一會兒,深吸一口氣,再次将手扶向脈搏。頓時,驚駭萬分,她難以置信地搖着頭,臉色蒼白,不知所措地自言自語:“不可能……不可能……是我弄錯了……錯了……”
事情太詭異了,她重重吐了一口氣,沉下心,再次把脈,三根跳動的脈搏是那麽有力明顯,一點兒也不容忽視。
“皇上駕到!”
尖銳的聲音刺透耳膜,姚園心慌不已,該怎麽對平安說呢?她會相信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嗎?
“園園,你怎麽了?臉色這麽差。”姬元懋進的殿來,一眼看見蒼白着臉的姚園,擔心地問。
“我……”姚園不知該如何開口,她怕姬元懋不相信,太違背常理了,連她自己都難以相信。
姬元懋甚為焦急,她從來沒見過姚園這個樣子,好像懼怕什麽。難道有人傷害園園?想到這個,姬元懋心一凜,眼神變得冰冷,誰敢傷害園園,她便将她千刀萬剮,剝皮抽筋。
看着姬元懋狠厲的眼神,姚園心更慌了,平安的性子冷絕,若是她不相信自己,會是什麽結果呢?
“園園,看來你确實病了。前幾天嬷嬷偷偷告訴我,你是因為為我縫制衾衣,勞累過度才會精神不振,快讓太醫看看吧。雖然你也通曉醫理,但醫者不自醫。陳太醫是太醫院的魁首,醫術一向為人稱許,你放心吧。”姬元懋暗暗責怪自己,若不是她太過忙于朝政,疏忽了園園,也不會連園園病了都不知道。
“不……不用……”姚園吓得連退幾步,慌忙擺手。
“園園,你怎麽了?”姬元懋更為焦急,園園怎麽這麽怕就醫。
“我……我……我不知道該怎麽說……”姚園別過臉,不敢直視姬元懋的眼睛。
“園園,你是不是有心事?”姬元懋好生奇怪,園園怎麽變得這麽猶豫不決,這不像她平時的性格呀?姬元懋走上前,板着姚園的肩膀,溫聲地說:“園園,別害怕,不是還有我嗎?你若是有為難的事,一定要告訴我,我們一起去面對。”
姚園定了定神,慢慢轉過頭,看向姬元懋,對上她關切的眼睛,有些期待又有些擔憂地問:“平安,你相信我嗎?”
“相信!”姬元懋答得毫不猶豫。
她回答的這麽肯定,真的能夠做到全心全意地相信自己嗎?姚園凝視着眼前的枕邊人,心存懷疑。
姬元懋是什麽樣的人,只一個眼神,便看穿了對方的想法。雖然對姚園的不相信有些失望,但當務之急是園園的身子。姬元懋注視姚園,眼神清澈誠摯:“園園,我身上最大的秘密都告訴了你,還有什麽不相信呢?”
姚園想想也是,就連她是女子這樣天大的秘密都不避着自己,還有什麽不能相信呢?可是,此事非彼事,別說是身為古代人的她,就算是長在紅旗下,沐浴在科技發達中的自己也難以置信呀。不過,一直瞞着不是辦法,早晚會暴露的,若是不坦白,被她發現還會讓兩個人生出嫌隙,不如坦白相對。賭一賭她對自己的心,賭一賭兩人之間的信任程度。
姚園平靜了下來,對姬元懋說:“讓太醫為我把脈吧!”
“好!”姬元懋聞言,放下心來,只要肯醫治就好,“陳太醫!”
“是!”陳太醫是太醫院的元首,十年前他慧眼識珠,第一次見到姬元懋,便認定她有帝王之相,早早投靠了她,成了她的心腹大臣。後宮、前朝的許多秘密也是他傳達的,因此,姬元懋對他還是比較放心的。
“皇後怎麽了?”姬元懋久久得不到結果,漸漸煩躁起來。
陳太醫小心翼翼地聽了很久,才道:“回皇上,皇後娘娘已有喜兩個多月了。”
“什麽?”姬元懋猛然站起來,瞪大了眼睛,她狠狠地盯着陳太醫,仿佛噴出一團火來,“你敢欺騙朕?”
陳太醫“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顫抖地說:“微臣就算是有一百顆腦袋也不敢欺瞞皇上。皇嗣關乎社稷,臣怎敢胡言亂語。”
“再看!”姬元懋還是難以相信,“或許是得了類似的病而已,你老眼昏花,看錯了也是有的。”
“不用了。”姚園低着頭,幽幽的說,“陳太醫退下吧。”
“是,娘娘。”陳太醫不安地看向姬元懋,不明白皇上為什麽一臉怒氣。
姬元懋疑惑地看着姚園,不明所以:“園園,你?”
姚園定定地看着她,平靜而堅定地說:“陳太醫說的是真的。”
“園園,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你瘋了?”姬元懋嵌住姚園的肩膀,想哭又想笑。
姚園不知該如何說起,她既痛苦又無奈,她也不相信,可是事實就是事實:“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姬元懋放開她,後退兩步,搖搖頭:“園園,你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假的,這只是一場夢。”
“平安,我……我沒有騙你……”
“你可能,不會的,你騙我,你怎麽可以開這樣的玩笑……”姬元懋喃喃自語,沉浸在自己編織的幻想中。
“平安,我……”
“住口!”姬元懋大吼一聲,“你別喊我的名字,你不配!”
姚園兩行熱淚順溜而下:“你不是說相信我嗎?”
“你拿什麽讓我信任?”姬元懋泛着淚花,仰起頭,努力将之逼回去,卻怎麽也抑制不住,嘩嘩的往下淌,留到嘴裏,酸澀無比。她失望地看着姚園,有恨,有痛,有悲:“為什麽?為什麽這樣對我?我那一點對不起你了?”
“平安,難道在你的眼裏我就是這樣的人嗎?”姚園心痛難當。
姬元懋心存最後一絲希望,她寧願這是一場夢,夢醒了,姚園還和以前一樣,她們仍然一起喝茶,一起吃飯,一起處理政務。她乞求地望着姚園,哀聲道:“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假的,這只是一場夢。”
姚園沉痛,她艱難地搖搖頭,聲音清晰而透亮,帶着斷腸的穿透力:“是真的!雖然我也不願意相信,我也不明白怎麽回事,但是我不能騙你。”
“別說了……別說了……”姬元懋長嘯一聲,一掌掴向姚園,頓時将人扇倒在地,“你很好,是我傻,是我愚蠢,居然妄想得到你的愛。明知世上沒有人會疼自己,還奢望那遙不可及的感情。”
姚園捂着臉,嘴角溢出鮮血,她苦澀不已,淚如泉湧:“姬元懋,我在你眼裏就那麽不值得信任嗎?我不奢望你接受現實,但你不能懷疑我的人品。”
“信任?你還有臉說信任?”姬元懋好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你去問問天下人,兩個女人能生出孩子嗎?明明是你和野男人做了茍且之事,還和朕談什麽信任?怪不得,你不讓太醫把脈,原來是怕事情敗露。”
姚園不敢相信她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姬元懋,你竟然這樣侮辱我?”
“那你說,我該怎麽說你。”姬元懋反問,“怎麽,你和野男人有了孩子,做下廉恥之事,還妄想朕笑臉相迎,送上祝福,甚至全盤接納嗎?你把朕當成什麽人了?”
“朕?”姚園悲極而笑,“原來在皇上眼中,我竟是那般不堪的下作女子。既然皇上都自稱朕了,那麽臣妾又有什麽好說的呢!”
“好!很好!非常好!有膽識!有魄力!”姬元懋冰冷地看着姚園,轉身踏出四宜書院,頭也不回地走了。
半個時辰後,內務府大總管傳旨,皇後姚氏禦前失儀,禁足于四宜書院,任何人不得探視,無召不得出宮門半步,四宜書院一應女仆即可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