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自從方嫔死後,後宮除了太妃,只剩下姚園一人,而太妃等人除了閑暇和過年過節走動走動,幾乎很少出門,姚園落得清靜,偶爾做一些小點心讨好姬元懋和皇貴妃,小日子比王府時舒坦許多。
當然,如果不是皇帝隔三差五的來探望的話,姚園的日子就更加舒服了。
日子長了,姚園也不在意了,于是兩人在昭明宮,一個研究醫書,打理後宮事務,一個忙于朝政,批閱奏折,倒也相安無事。
這日,姬元懋下的朝來,直奔昭明宮。姚園一向有晚睡的習慣,此時還在呼呼大睡,絲毫沒有意識到床邊坐着一個人。
描繪着姚園的雅致玉顏,姬元懋從未有過的滿足。園園,你知道嗎?虎嶺山上你像一只美麗的小鹿闖進了我的視線,從此刻在了我的心裏。看着你為韓喆神傷,我心疼,看着你為範玮琛難過,我嫉妒。不知何時,一顆心遺落在了你身上,再也找不回來了。我恨我自己無能,不能風風光光的迎你入門。我恨自己的無用,不能把愛戀宣之于口,我只能默默地看着你,悄悄關注你。生怕走錯了一步路,說錯了一句話,讓別人抓住了把柄,威脅到你的安全,所以我情願你跟着範玮琛,可是我不能控制自己的心,還是忍不住把你占為己有。不過,上天還是公平的,我終于可以正大光明地擁有你了。皇宮很冷,高高的龍椅上很孤獨,爾虞我詐的生活很累,但有你,一切都是溫暖的,再苦再累,我也如飲甘泉。
淩嬷嬷入得寝殿,一幅美不勝收的畫面盡收眼底,她欣慰地笑了笑,悄悄退了出去。
姬元懋傾身在姚園的額頭上吻了吻,給她掖掖被角,輕聲慢腳地走了出去。
姬元懋前腳出了門,後腳姚園便睜開了毫無睡意的眼,她一向睡眠很淺,微小的動靜也會即刻清醒,何況一個大活人直直地盯着你,那麽熾熱的眼神就是睡神也給吓醒了。
入住昭明宮已經兩個多月了,姬元懋除了上朝與大臣議事,其他的時間全部賴在她身邊,甚是可氣。這麽無賴的行為虧她也做得出來,他這是打算死纏爛打嗎?虧他是一代帝王竟有如此稚兒的行徑。怎樣讓她轉移視線呢?後宮只有自己一個人,想讓他看上別人也難啊!如果姬元懋身邊再沒有別的人吸引他,自己可就危險了?不如選秀?想起來姬元懋的性子,算了,她還是別自找苦吃了。
“醒了?”姬元懋進的殿,姚園呆呆的樣子,甚是可愛,眼珠一動也不動,像一只傻傻的小貓咪,不過,是個厲害的小貓咪。
姚園轉頭,姬元懋一身常服,神采奕奕的:“園園,今日是二月二,花朝節,又稱花神節,我讓內務府将時季的花全擺了出來,就等着你去觀賞呢!”
“花神節?”姚園好奇。
“嗯,今日宮中女子都要祭祀花神,奉上百花釀,以求花神保佑容顏常在,找到如意郎君。”姬元懋洋溢着喜悅,“這些天,我看你心情煩悶,正好散散心。”
姚園聞言只好坐起來,随侍宮女依次端來洗簌用品,等着服侍姚園。做了兩個多月的皇後,有些習慣還是改不了,姚園讓宮人放在一旁,揮手退下,自己動起手。姬元懋看在眼裏,柔和的目光仿佛滴下水來,園園品行高潔,既是身居後位,也改變不了她冰清樸素的性格。
姚園被姬元懋看的渾身起雞皮疙瘩,不自然地說:“你總看我做什麽?”
姬元懋也有些不好意思,兩頰泛紅,微微側開眼。姚園竊笑,姬元懋在政事上心思頗重,對待感情卻像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動不動就臉紅。記得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只因為自己好奇她的性別摸了他胸一把,他便惱羞成怒,三年過去了,都是二十六七的人了,還是老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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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園忍不住笑出了聲,膽子大了起來,調侃道:“姬公子國色天香,臉紅了,像上了胭脂一樣,不過,胭脂畢竟是提煉出來的副産品,那比得上您天然雕飾,出水芙蓉啊!”
“你!”姬元懋臉通紅,微惱,偏偏面對姚園,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呵呵……”姚園笑的更歡了,小樣兒,誰讓你每天跟個影子似的跟着我,讓我不得安寧,今兒也換我逗逗你。
姬元懋氣惱的站起身,來回的走動,打舍不得,罵說不出口,心一橫,俯身将姚園橫抱起來。
“啊!”那防的他有突然之舉,姚園下意識環住他的脖子。
姬元懋抱着姚園轉了三四圈,将她放在榻上,不等她反應過來,就朝她腋下撓去。姚園受不住癢,大笑着竭力閃躲。姬元懋那裏容她躲避,每一下都正中極泉穴,笑的姚園眼淚都出來了,無奈,只得開口求饒:“我錯了……哈哈……別撓了……哈哈……饒了我吧……”
姬元懋這才停了手,擡眼一看,頓時直了眼,心跳加速。近在咫尺的容顏,玉釵傾斜,發髻散亂,顏玉嫣紅,氣喘微微,淚光點點,眸光流轉,說不出的妩媚風流。嬌羞如三月豔桃,讓人心思蕩漾。
如着了魔般,姬元懋慢慢傾身過去,壓下身子,撫摸着如花的嬌容,眼看就要吻了下去。
姚園一驚,忙用手肘隔開。姬元懋春心大動,身下是心愛之人,嬌美麗色。不顧姚園的抗拒,強制推開手臂,吻了上去。姚園瞪大了眼,急切掙紮,怎奈姬元懋經年練武,力氣大得很,她那一絲力氣如入大海,起不到絲毫作用。
越吻越上瘾,姬元懋動作急切的有些粗暴,姚園想喊都發不出聲,漸漸的,索求加深,衣服被褪去一半,露出精致的鎖骨,白玉般的肌膚,令姬元懋癡狂,來來回回撫摸着。姚園焦急萬分,她不想,也不願将身子給一個男人,還是一個自己不喜歡的男人。如同饑渴的人遇到甘甜的清泉,姬元懋那裏肯停下,一下子扯去姚園身上剩餘的衣服。姚園心灰意冷,難道她保留了二十多年的身子終要失去了嗎?她知道叫也沒用,偌大的皇宮沒有人回來救她的,淚水模糊了雙眼,姚園的心絕望了。
一絲苦澀入口,姬元懋停了下來,看向姚園,霎時,心猛地一抽,身下的人眼睛空洞無神,淚水一顆一顆地滾了下來,打濕了雙鬓。姬元懋又氣又惱,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自己怎麽那麽沉不住氣,竟然像個暴徒一樣強迫園園,這和那些臭男人有什麽區別?她翻身下榻,将姚園摟在懷裏,連連告罪:“園園,都是我不對,我鬼迷心竅,我禽獸不如,我該死……”
慢慢鎮定了情緒,姚園推開姬元懋,用被子将自己緊緊的包住,小聲的哭着。
姚園一向穩重,做事也知道分寸,只是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事情,以前和韓喆、範玮琛在一起也最多是拉拉手,連擁抱都很少,她性情保守,一心認為只有相情相悅且堅定立場後才可以同居,對這種事情極為看重。哪想到姬元懋會獸性大發強行要她,一時驚慌失措起來。過了一會,姚園才冷靜下來,止住哭聲,冷冷地說:“是我做的不夠周全,你是個正常人,已經二十多了,有生理方面的需求也是正常的。後宮只有我自己,你一時沖動迷了心智也在情理之中,不如選幾個姿容出衆的好女孩入宮吧,省的深宮寂寞無人陪伴,孤枕難眠。”
姬元懋失望地看着姚園,苦澀難當:“你以為我剛才是男人的需求?”
姚園想起剛才的情景仍然有些後怕,她再也不敢惹怒姬元懋了,萬一觸了她的逆鱗,惹禍上身,下場只有一個,失身或者被殺。她現在還不想死,尤其不想死在皇宮裏,她是個惜命的人,在不觸及她底線的情況下,還是要努力活下去的。
她緩緩氣想着恰當的措辭開了口:“你是一國之君,肩負着江山社稷,身邊怎麽能沒個女人呢?天下好女子多的是,你生的俊美無雙,又是一的國帝王,我想會有很多賢德美麗,才華橫溢的好女子喜歡你的。”
“那你呢?你為何不喜歡我?我對你一片真心,恨不得将心挖出來給你,你怎麽就一點點也不動心呢?”姬元懋眼一紅,質問道,“難道你的心裏還放不下範玮琛嗎?我那裏你不上她?我比她喜歡你還早,這些她都是知道的。”
姚園詫異地看着她,範玮琛知道?
姬元懋繼續道:“我知道你很難相信,其實我至今也不相信,虎嶺山上我會對你一見鐘情。你冒冒失失的闖入壽瀾堂,清澈的眼神,素麗的玉容,一下子就打入了我的心。我知道我不能輕易動心,不能有弱點,往後的日子,我竭力控制自己,可一顆心怎麽能說收回就收回呢?我總是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你,偷偷注意你的動向,留意你的一切。明知道整個身心都留在了你身上,但只能深埋心底。我不能說,不能輕易表現出來。姬厚柏對我猜忌頗深,只要有一絲把柄在他手裏,你我的處境将不可設想。我只有冷落你,不和你接觸,怕的就是将危險帶給你。就是這樣我仍然害怕,在逼宮那日,将你和嬷嬷送出了王府。我不敢賭,更不敢拿你的安危做賭注,我怕輸,輸了天下不要緊,還可以東山再起,輸了你便是真正的輸了……”姬元懋聲音空靈,把內心的苦一一倒了出來,她知道這些話會讓姚園覺得她在算計什麽,可即便如此,她也要說出來,憋在心裏太辛苦了。她已經憋了二十幾年了,再也不想一個人面對孤獨了。
姚園低下頭,不知說些什麽好,她不相信一見鐘情,就算是當年的韓喆也是處久了才一點點喜歡起來,為她的堅守,為她的癡情而感動。對于姬元懋,她總有些害怕,害怕她的心機深沉,害怕她的帝王身份,和這樣的人在一起,會很累,因為你根本不知道他每天想的是什麽,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被算計了,所以,她一直躲得遠遠的。沒想到,那次偶然,居然惹下許多麻煩。感動歸感動,可不能因為感動輕易付出真心,不是她心腸硬,也不是過于計較姬元懋的男人之身,而是不敢。韓喆、範玮琛都是有擔當的人尚且背棄諾言,她們身為女子,知道女子一旦付出真心便是一心一意,同為女子更能體諒憐惜些,這樣知情知心還不能保證,更不說男人了。
想到這兒,姚園壓下心口處的微動,帶着謙卑和抱歉地口氣說:“能入得了你的眼,我很榮幸。只是我沒有那個福氣,配不上你。我的一切你都明白,我歷經兩段感情,皆是無果而終。我想好了,人的一生并非只有感情才能存活,我們還有很多事情去做。我沒有多大的追求,只想安安穩穩的生活,過的随意些,自在些就好。”
姬元懋聽得傷心,她知道想要打動姚園很難,可是被所愛的人拒絕還是少不了難受:“你這話不過是托詞。誰能沒有感情,沒了情,人便成了一尊死物,教會人們如何看待世間萬物。自從我母親死後,我覺得我就是無情之人,每天算計着生活,好不眨眼地看着一個人死,看着一個人活,成了一個行屍走肉的死物。每個人都有內心的渴望,我有,你也有,我不相信這是你的真心話。”
一席話讓姚園陷入了沉思,默默不語。
姬元懋見她神情松動,繼續說着:“園園,你想想,你的日子是清靜了,也安穩了,可你真的開心嗎?你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的嗎?人生幾十載,連一個陪着自己說真話的人都沒有。生病了,自己一個人在深夜裏流着眼淚喝藥;一天下來,回到家獨自面對冷冷清清的房間,連一個噓寒問暖的人也沒有;有了傷心的事,只能埋在心底,用微笑僞裝自己內心的悲傷。這樣的生活真的是你想要的嗎?你仔細想想,自從範玮琛成親後,你發自內心的開懷大笑過嗎?”
一字字打在姚園的心上,使她酸澀不已。是啊,細想想才猛然察覺,她有很久沒開心的笑過了,就算一時高興,過後還是無限的落寞。她出神地呓語着:“好像真的沒有真心的笑過了!”以往她最愛笑,朋友一個普通的笑話就能笑上好長時間,那種自由自在的日子多久沒有感受到了?好像自從認識了韓喆,她便沒有開心的笑過,感動的笑,苦澀的笑,勉強的笑,祝福的笑……可沒有一樣是為了自己發自內心的笑!
姬元懋見一番話奏了效,趁人打鐵:“園園,放過自己,也放過別人。給自己一次機會,也給我一次機會,我不是範玮琛,也不是韓喆,我會把一切事情安排好的,我不會讓任何事成為我們的絆腳石。我雖然不是神仙,可以預測過去未來,把一切事情都做的完美無缺,但我可以保證,只要我活在這個世界上,便是竭盡全力保護你,若是有一天沒有保護好你,那就是我不在了。我不求其他的,只希望和你在一起,兩個人真真心心地過日子,誰也不會背叛誰。”
姚園有些煩躁,你說的輕巧,世界上的事想要完全,那裏會那麽容易。你貴為一國之君,有太多的不得已,縱使你姬元懋能力出衆,手段高明,焉能和天下人相比肩?排除這些不算,就算一切都是好的,自己喜歡了女子這麽多年,已經習慣了女子的秉性,對男子早就沒了好感,想要接受男人實在是個不小的挑戰,還是安分守己地過自己的小日子吧。男人嘛,不過是三兩年的新鮮感,再好看的花也争不過一春,時間長了,天仙下凡也會厭煩的,姬元懋也不會是例外。還是想個辦法弄幾個好女子進宮,有了其他的好女孩,姬元懋轉移了注意力,也就不會一直盯着自己了。
打好了主意,姚園的心定逸了許多,顧着面子,只好先拖延下去:“你容我想想,一時半會我難以接受。”
姬元懋大喜,開心地又哭又笑,令姚園有些不安,好似做了虧心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