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帝後一左一右高坐在龍鳳金交椅上,接受文武百官的九叩大禮。
封後大典結束後,姚園在淩嬷嬷、劉四娘和掌禮女官的陪同下移駕昭明宮,接受後宮妃嫔的磕拜。
交泰殿裏只有方嫔一人坐等,姚園走至殿門,她立刻站起來行跪拜大禮,一改先前的專橫之色,神情身為恭敬:“臣妾方氏見過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起來吧!”姚園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說。
方氏誠惶誠恐地說:“多謝娘娘!”
“方嫔,你我都是皇上的女人,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禮。”
“娘娘客氣,臣妾不敢忘了身份。”
“方嫔多禮了!”
這時,方嫔突然跪倒在地,哀泣不已:“先前臣妾無知,冒犯了娘娘,臣妾為此一直惴惴不安,成宿的睡不着覺。望娘娘寬恕!”
姚園微微一笑,這個方嫔倒是有些意思,在王府的時候跋扈的很,如今見自己成了皇後,一改先前的嘴臉,楚楚可憐起來,這臉變得可真快,若是自己再糾纏下去,可不就落得心胸狹隘的名聲:“方嫔那裏話,姐妹之間有些小矛盾是正常的,本宮不會放在心上的,方嫔也不要多心了。”
“娘娘寬宏大量,臣妾拜服。”
忙了一天,姚園也累了,礙着禮節囑咐了方氏兩句便令他退下了。方氏不方便多打擾,留戀地看了一眼考究華麗的交泰殿,不甘心地走了。
方嫔滿肚子的怒火沒出發,只能發洩在掌事宮女樂巧身上,摘下頭上的金簪就往樂巧和幾個宮女身上紮:“不長眼的東西,本宮是先來的,皇後之位也該是本宮的,憑什麽輪到她一個殘花敗柳?昭明宮緊挨着建章宮,距太和殿不過是幾步之遙。本宮的靜鑫宮和皇上寝宮隔了幾十條道之遠,定是姚園那個賤人怕皇上寵愛本宮,故意這樣安排的。”
樂巧吓得跪倒在地,瑟瑟發抖,苦苦求饒:“娘娘息怒!皇上不過看着鎮國将軍的面兒上才封她為後的,若不然,以她的出身和下賤的身子,皇上連看一眼的時間都沒有。”
方嫔聽了轉怒為喜:“本宮也是這樣想的。無論怎樣,皇上是不會讓一個失了貞的女子長居後位的。這皇後的寶座早晚是本宮的。”
“娘娘英明!”樂巧趕緊附合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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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嫔将金簪插回發上,坐在軟榻上,不住地笑着:“本以為嫁了個不受寵的皇子,沒想到王爺能成為皇上,本宮一定會成為天下最尊貴的女人!”
樂巧趁方嫔高興,少不得進言幾句:“後日便是太後的祭日,皇上頗為看重,娘娘要早作準備。”
方嫔先前在王府刁蠻慣了,一時難以接受屈居人下,有些憤憤然:“合妃也真是的,死了還能榮升為太後。算了,看在它生了皇上,讓本宮即将成為皇後的份兒上,勉強去吧!只是便宜了這個死人,還讓本宮給她上香。”
“娘娘……”樂巧正要道喜,餘光瞥見皇帝不知何時已經站在殿前,臉陰沉的發黑,頓時吓得魂飛魄散,“皇上,皇上吉祥!”
方嫔臉色煞白,今日不同往日,姬元懋已是九五之尊,今後她所有的榮華富貴全寄托在他的身上,不像在王府的時候,仗着母家得勢,姬元懋不濟而肆意的踐踏皇上的尊嚴。
姬元懋站在殿前,也不進來,方氏侮辱母親的話已不是一次兩次了,從前方氏倚着出身好些,因為自己不得皇上寵愛,肆意挑釁,目無尊長,淩虐他人。沒想到,進了宮,成了嫔妃,嬌縱狠辣的性子一點兒也沒有改,枉顧自己還想留她幾日性命,看來如此愚不可及的蠢婦人用不着費心思便自找死路。
“兩位大人看到了,朕本來以為方氏入府早,給她嫔的位分委屈了她,今兒特意聽了兩位大人的意見,準備晉她為妃,誰知她竟然如此無禮,不僅冒犯诽謗皇後,以下犯上,而且還侮辱太後,毫無尊卑貴賤之分。不但如此,還嘲笑朕為郡王時沒有勢力,是在是可惡至極。”
“不,皇上,皇上,臣妾知罪了!”方氏吓得陶陶大哭,爬到姬元懋面前,抱着姬元懋的腿苦苦哀求,“臣妾是無心之失,皇上寬恕臣妾這一次吧。”
“兩位大人怎麽看?”姬元懋一腳踹開方氏,看着身後的兩個大臣。
一個老道持穩的大臣道:“回皇上,侮辱皇上太後是大不敬之罪,诋毀皇上屬冒犯天威,在宮裏肆意毆打宮女毫無憐憫之心,是在不配一宮之主。按律當處死!”
“啊?”方氏聽了,吓得即可昏死過去。
另一位大臣道:“不過這些說是國事也是家事,還需皇上和皇後娘娘做主。”
“張從化,即可将此事回禀皇後娘娘,請娘娘懿旨。”姬元懋冷着眼吩咐着。
“是!”
不消半個時辰,張從化領着姚園而來:“見過皇上!”
“皇後請起!”
“今日之事想必張從化已經告訴皇後了,方嫔屬于後宮之人,當歸皇後處置,以皇後之見,該如何處置?”
姚園看了一眼昏死過去的方嫔,說道:“皇上,方嫔也是一時糊塗,念在初入皇宮,從輕處理吧。依臣妾看,不如降為貴人,禁足三個月吧。”
其中一個大臣道:“娘娘寬仁待下,是後宮的福分,只是國法不可容,方嫔之罪乃死罪。娘娘要依法處置。”
姚園對着那位大臣微微一笑:“大人說的有理,只是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聽張公公說,方嫔已經知錯了,還請皇上給她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吧。”
“哎呀,娘娘真乃賢德之人!”另一位大臣大為贊揚。
姬元懋柔和地看着姚園:“既然皇後求情,朕也該給她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就貶為庶人,即日遷居冷宮。”
回到昭明宮,姚園借身體不舒服,回絕了姬元懋,早早的梳洗後便休息了。
姬元懋吃了閉門羹,不高興地回到了建章宮。
“皇上,二更了,休息吧?”張從化道。
姬元懋想了想,眼眸幽深,冰冷的聲音不帶一絲人情:“去冷宮把方氏處死,不要被人看出馬腳,方氏近身的人,尤其是樂巧,一個也不要留。”
“是,奴才這就去辦!”
冷宮的一角,腐敗的味道極為刺鼻,張從化悄悄走到方氏的房間,幽幽地說:“方嫔娘娘,別來無恙啊?”
“誰?誰?”方嫔鬼嚎一聲,臉色煞白,吓得躲在一個角落,東張西望。
“娘娘真是貴人多忘事啊,不記得奴才了?”
“是你,張從化。”方嫔看清來人,咬牙切齒地說。
“是啊,娘娘從前待人向來苛刻,臨了了,連一個看望的人也沒有,這都是您平時為難別人的下場。”張從化冷冷一笑。
“我為難別人?你這個老太監也好不到那裏去。”
“奴才好不好,自有皇上去說,再說,奴才就是再不好,也沒有辱罵皇上和太後,更沒有肆意虐待下人。”
“哼,我落到這一步,随你怎麽說。”方氏不将他放在眼裏,“我到了這兒,已經沒什麽指望了,你是來落井下石的吧。”
“落井下石犯不上。娘娘您這樣也用不着奴才落井下石,您從前虐待下人,想必不用奴才,也不會有人給您好果子吃。”張從化嘿嘿地笑着,“奴才是來送娘娘一程的。”
“送我?”方氏大驚失色,“你是來殺我的?大膽狗奴才,連皇上都免我一死了,你敢謀害我?”
“謀害?娘娘心裏有數,就是借給奴才十個膽子也不敢謀害娘娘啊?”張從化看傻子似的看着吓傻了的方氏。
“你什麽意思?”方氏瞪大眼孔,“難道,這是?不,不,不可能,皇上不會殺我的。不會的!”
“不會?娘娘真健忘,難道您忘了,當初您是怎麽遇到皇上的?”張從化輕蔑地說。
“你,你,是皇上要娶我的,以前皇上對我很寵愛,都是皇後那個賤人。”提起姚園,方氏恨不得吃她的肉。
“呸!說這話,您也不害臊。當年您為了勾引騰佑王,衣不蔽體地在後花園跳舞,結果沒碰上騰佑王,正好遇到皇上到後花園醒酒,當時賓客趕來,看見了,你的好父親為了保住門風,竟然誣蔑皇上偷窺你。呸,你未出閨門便行為不檢,放蕩不堪。”
方氏哭的撕心裂肺:“哈哈,哈哈,是啊,我一心嫁入皇家,結果,哈哈……”
昭明宮內,姚園剛剛起身,還未來得及洗把臉,只見劉四娘匆匆走了進來:“娘娘!”
“什麽事?”姚園拿起冒着熱氣的手巾擦着手,朝劉四娘甜甜一笑,“四娘真是勤快,這麽早就起來了。”
“娘娘,方嫔在冷宮自缢了!”
“什麽?”姚園手一抖,手巾掉在了盆裏,“那女人怕死的很,怎麽會自缢呢?難道?”
姚園心口一縮,吓出一身冷汗來,姬元懋啊,你可真狠,雖然方氏也不是什麽好人,可是你已經把她打入冷宮了,何必趕盡殺絕呢?畢竟她和你做了四年的夫妻,不看僧面看佛面,也該給她留一條命啊。做皇帝的人都這麽絕情絕義嗎?以後自己會不會也落得如此下場?看來以後一定不能得罪姬元懋,能忍則忍,且過得過,千萬不要做愚蠢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時候的姚園性格和以前有所變化,畢竟當了皇後,又是在那樣的情況下和姬元懋成的親,所以她的心裏一直認為姬元懋是為了穩住範玮琛才對她好言好語。她本身就是一個平常的女孩,嬉笑怒罵皆随心所欲,向往的是自由自在的生活,結果坐在鳳椅上,一下子從一個貧民丫頭站在了社會的頂端,心裏又害怕,又不安,只能用無所謂來掩飾自己的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