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新鮮骷髅頭
擺晚飯了, 龐元英發現白玉堂又不見了,問桃子會不會找人。
桃子立刻把劍指向東面。
龐元英急忙就朝東走,走到東花園, 一眼望到衙門那邊的院牆了, 也并沒有見到白玉堂。
難得四周沒人, 桃木劍從龐元英的腰間飛出,瘋狂地在半空中亂轉。
打從他們來到霸州府衙後, 四周都是人, 大家互相監視, 桃木劍幾乎沒有動身的機會。龐元英見桃子這麽瘋狂亂飛,還以為她是因為好容易獲得自由而開心,遂笑起來了。
桃木劍立刻停下來,着急地沖到龐元英跟前, 又來回亂轉,似乎急于向龐元英表達什麽。
“慢點來。”龐元英道。
桃木劍慢慢地飛了一圈,然後用劍指着地面。
龐元英想了下,問桃子:“你是說下面有東西?”
桃子用她的方式點了點頭。白玉堂還欲再問,忽然見桃子飛回了他的腰間。
龐元英怔了下,回頭查看四周, 并沒有看到其他人的身影。這說明有人暗中窺伺他。
龐元英就近折了幾朵花走。回去的路上,他碰見了白玉堂。
“去哪兒了?”白玉堂問。
“我還正想問你, 本來想找你吃飯。”龐元英解釋道。
“那後來怎麽變成折花了?”白玉堂目光落在龐元英手上的那幾朵小黃花上,“你喜歡花?”
“誰不喜歡花?回頭插屋裏面,心情會變好。”龐元英笑應。
“梁文亮和周子玉的确想算計□□你。”白玉堂奪走龐元英手裏的花,且把花送到了嘴邊聞了一下, 趁此時機對龐元英小聲道,“別回頭, 身後有人監視我們。”
“嗯。”龐元英小聲應承,随後跟白玉堂肩并肩往回走。
“你到底是怎麽找我,卻跑到府裏這麽偏僻的地方了?”白玉堂的感覺一向很敏銳,這個問題他沒得到龐元英答案,便揪着又問一遍。
“我說是鬼魂帶我來的,你會信麽?”龐元英略有點忐忑地觀察白玉堂的反應。
“信。”白玉堂語氣篤定道,連看龐元英的目光都很堅定。
龐元英受到了鼓舞,好奇問他為什麽這麽信。
“畢竟你我關系坐實,出于偏私的緣故,你說的話只要沒有太大的破綻,我都會盡量信。”白玉堂實在道。
龐元英:“什麽叫沒有太大的破綻,什麽叫盡量?”還說确定關系了,這哪是信任伴侶該有的表現。
“你天天戲這麽多,爺還能繼續信你已然很不容易了。”白玉堂拍拍龐元英的肩膀,仿佛在安慰他,“要爺完全信任你也可,從今天起發誓不在撒謊、說假話,若敢說一句就甘願被爺吊在樹上鞭打至皮開肉綻。若敢做這個保證,爺定始終如一信任你。”
“這花真香,不信你聞聞。”龐元英岔開話題,低頭聞花,然後把花送到白玉堂跟前讓他也聞。
“聞過了,不覺得如何,還不如你身上的味道好。”白玉堂如實道。
龐元英開心笑嘆:“總算聽到一句。”
“何意?”白玉堂反問。
“你的甜言蜜語啊。”龐元英高興道,走路時的步伐都雀躍了幾分。
白玉堂怔了怔,瞧他這樣兒,忍不住笑。待二人用飯時,白玉堂告知龐元英,他可以殺了周子玉,幹脆利落,悄無聲息。
龐元英正剝蝦,把蝦肉塞進嘴裏了,才反應過來白玉堂的話。
“不行,你怎麽能随便殺人,你已經是開封府的官員,要注意身份。”龐元英提醒白玉堂道。
“便辭官再殺,反正這個官對我來說當不當都一樣。反而當這官束縛多,好生不自在。”
“人生哪那麽多自在,大家都自在了,想殺誰就殺誰,世道豈不亂了。”龐元英順口就‘教育’白玉堂要不得這種幼稚的想法。
“你說誰幼稚?”白玉堂盯着龐元英。
龐元英翹起嘴角,眼睛不敢看白玉堂,“說誰誰心裏清楚。”
“不知誰天天拿着拂塵,穿着四不像的道袍,瘋瘋癫癫撒符紙糯米的黑狗血,亂念咒。連七歲的孩子都不會玩這個,嫌丢人。某位連幼稚都稱不上的人,竟有臉笑話別人幼稚。”白玉堂的嘴向來厲害,有時甚至比龐元英更勝一籌。
龐元英噎住,瞪一眼白玉堂,喝口水後,繼續剝蝦吃。他靈巧地把蝦剝了皮後,就要往嘴裏送,忽然飛來雙筷子,穩準有力地夾走了他到嘴邊的蝦。
龐元英怨念頗深地吸口氣,默默剝第二只,結果又被搶走了。
龐元英放下筷子,“不吃了,氣飽了。”
“真不吃了?”白玉堂問。
“真不吃了。”他明顯沒吃飽。
龐元英扭頭,等着白玉堂說軟話哄他。
“那正好,你把這盤蝦剝了。”白玉堂道,“今天我忽然發現蝦很好吃。”
“青楓你剝。”龐元英不是不能剝,但白玉堂讓他不爽了,他此刻就不想動手。
“所以要好生報答救命之恩的話,你只是說着玩而已?連剝個蝦都做不到?”白玉堂好脾氣的笑着反問。但他的眼神意味深長,震懾力十足。
龐元英怔住,不得不接受這波道德綁架,默默給白玉堂剝蝦。龐元英把剝好的蝦都放到小碟子裏,然後雙手供奉到白玉堂跟前。
“請您老人家慢用。”龐元英誇張地鞠一躬。
白玉堂打發走青楓後,笑挑着眉毛,拍了拍自己的腿,讓龐元英坐上來。
龐元英當然不坐,他是有骨氣的人,他還在生氣。
“不坐便是你同意我殺周子玉了?”白玉堂側揚着頭問,眼神裏充滿了認真。
龐元英擔心白玉堂一沖動就來真的。坐大腿而已,承重的那一方又不是他,不坐白不坐,争取把他腿坐麻了,讓他走不了路。
坐上去後,當他感受到白玉堂的體溫的那一刻,龐元英發覺腿麻的好像是他自己。整個身體的毛孔都在緊縮,處于緊張狀态。而且坐腿的動作,其實不止接觸大腿而已,龐元英的上半身離白玉堂胸膛很近,幾乎貼在他懷裏。他感覺自己此刻就像是個陪酒的,被某大爺相中了,摟在懷裏調戲。
龐元英這才徹底悟了,坐大腿其實不難,一個動作而已。難在坐上去之後,莫名蕩起了一種受辱的羞恥心,這讓人最不自在。
這時候,白玉堂的手忽然攬住了龐元英的腰,令龐元英的身體徹底朝他的胸膛傾斜。這個舉動,令龐元英覺得自己的羞恥感被拉到了最高點。
當然,這是龐元英自以為的最高點,其實還沒到——
下一刻,白玉堂用筷子夾了一塊盤子裏剝好的蝦仁,送到他嘴邊時,才是最高點。
白玉堂見龐元英沒張嘴,就把蝦肉往他嘴邊再送一下。
龐元英轉轉眼珠兒,識時務地張嘴,吃了下去。
接一個又一個,總算喂完了。
龐元英憋着氣兒,問白玉堂他是不是可以起身了。
“開心麽?”白玉堂故意問。
開心你個大頭鬼啊,這種問題他竟然好意思問出口。這貨要耍他到什麽時候!
好吧,他承認是他招惹白玉堂在先,可某些人不帶仗着武力值最高就這麽欺負他!
“看你這反應是不高興了。”白玉堂嘴角的笑意加深,“爺最珍惜的東西都喂給你吃了,為何還不高興?”
“開玩笑的吧,那個蝦你最珍惜?”龐元英火大,覺得白玉堂今天肯定是吃錯藥了,所以邏輯這麽死。
“爺最在乎的人辛苦剝出的蝦肉,當然是最值得珍惜的東西。”白玉堂認真道。
龐元英愣了下,之前生氣歸生氣,白玉堂最後那句話還是挺甜的,龐元英吃這套。
真好哄。
果然很愛甜言蜜語。
其實就是讓他自己剝蝦自己吃,都能讓他樂不可支。
白玉堂看着還沉浸在快樂中的龐元英,嘴角一直忍不住愉悅地上揚。這麽好哄的傻寶可不多見了,要好生珍惜才是。
“你若實在不情願,以後爺剝蝦給你也不是不行。”白玉堂摟緊龐元英的腰,在龐元英那帶着淡淡腥味的粉唇上親了一口。
龐元英臉紅了個透。
“甜言蜜語可還夠?”白玉堂湊到龐元英的耳邊輕輕吐氣問。
“別笑話我了。”龐元英忽然想起什麽,讓白玉堂答應他,千萬不能殺周子玉打草驚蛇。
“好,聽你的。”白玉堂應承。
龐元英心尖泛起了絲絲甜意,嘿嘿笑起來。
“別高興太早,人雖可以不殺,但有個前提你必須答應:好生應對周子玉的勾引。若讓她碰到你一根毫毛,爺便砍她的手。若是很不幸,她整個人都貼你身上了,便剁成肉泥扔她去做花肥。”白玉堂聲線很冷,讓人立刻就能感覺到他說的話很嚴肅果斷,決不能有異議。
好嚴格的‘家教’。
龐元英暗嘆白玉堂厲害的同時,嘴上只有答應的份兒。必須找機會反抗白玉堂,總被他這麽管着。回頭若養成了一輩子都聽他話的習慣,豈不是很可怕。
夜深時,窗外忽然傳來低低地啜泣聲。
龐元英以為鬧鬼了,披件衣服要出去瞧。開門後,他卻見白玉堂站在門外,手裏還拿着一個粘着新鮮泥巴的骷髅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