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全都不見鳥
是夜, 白玉堂等龐元英沐浴後才進屋。龐元英穿着一身雪白的亵衣,坐在窗邊喝水。他泡了熱水澡,舒服歸舒服,就是太容易口渴。
白玉堂也坐下來喝水。
龐元英見他發束得很随意, 發髻上簪了一根簡單地白玉簪,有一縷發還沒束好落在了鬓角處。頭發還濕着, 一縷黏在一起。龐元英問他是不是已經沐浴過了。
“嗯。”
“那要把頭發梳開才幹得快些。”
龐元英去取了桃木梳遞給白玉堂,白玉堂沒接。
“算了, 我給你梳,當報答你保護我。”
龐元英說罷, 就利落拆了白玉堂的發髻。白玉堂扭頭看他,大概沒想到龐元英的動作會如此迅速。
披發的白玉堂比往常多了一份俊逸,少了一分淩厲, 但仍然是濯濯清高, 孤傲如高崖上帶刺的白薔薇, 令人可望而不可及。
龐元英把桃木梳插進白玉堂的墨發之中,立刻順滑梳到底。這人功夫好也罷了,連頭發都好得這麽逆天?要知道他洗澡完自己梳個頭, 都得用半個小時。古代就是麻煩, 還是現代的短發好。
龐元英簡單梳理兩下後就完事了, 讓白玉堂在窗邊繼續坐一會兒, 頭發很快就會幹了。
白玉堂應了一聲, 眼看着窗外, 目無焦距, 叫人不知道他到底是在發呆還是看什麽。
龐元英不管他,自己去鋪床,轉而去白玉堂房裏把他的被子和枕頭搬了過來。龐元英邊鋪邊問白玉堂睡裏面還是外面。
“随便。”
龐元英:“那你還好說睡外面吧,下地比較方便。”重點是他自己睡裏面比較安全。
龐元英為自己的‘小算計’笑了一聲,把床鋪好之後,就連連打了兩個哈欠。見白玉堂還沒有睡意,龐元英就去書架那邊找了本書瞧,上面所寫的東西都是經文,本就不太愛好學問的他,瞧着這些晦澀難懂的話,更覺得無聊,哈欠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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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元英看着看着就睡了,而且是打橫睡,整個人斜趴在榻上,臉壓着書睡着了。
白玉堂收神之後,覺得夜色深了該休息,轉頭就瞧見龐元英這副光景躺在榻上。白玉堂走進些,瞧龐元英的睡顏,跟嬰孩似得,還流口水。大概是因為他趴着睡,還張嘴呼吸的緣故。
白玉堂拍了拍他的臉,龐元英呼吸加重,哼唧了一聲。
白玉堂想起龐元英是有很重起床氣的人,但也有優點,就是很難醒。白玉堂用手指勾住了龐元英領口的衣襟,一扯,令他露了半邊後背出來。果然是身嬌肉貴的公子哥兒,一個大男人的後背竟長得如此細嫩。
白玉堂取來雞毛撣子在上面掃了兩下。龐元英就因為被癢翻身過來,正面朝上。白玉堂再用手推一下他的上半身,龐元英就準确地趟回了屬于他的位置。
白玉堂吹滅油燈,複而挺直地躺在床上,動作拘謹地閉了眼。沒多久,一條新鮮熱乎的‘八爪魚’就貼了上來,手腳并用。溫熱的呼吸輕輕地他的勃頸處吹着,弄得人皮膚發癢,整個身子都不自在了。
白玉堂立刻用手推開龐元英的腦袋。
龐元英翻過身去繼續睡。沒一會兒,又貼了上來,這一次還手腳并用,像是要擒拿白玉堂一般。
白玉堂不耐煩地在吸口氣,把龐元英推到一邊去……
一覺醒來,龐元英感覺有點累,他好像變成了一個繭,被殼子束縛住了一般。估計是做什麽噩夢了,連自己都不記得。龐元英依舊閉着眼睛,打算伸下懶腰,卻忽然發現自己胳膊張不開了。龐元英這才睜開眼擡頭,發現自己整個身體被一張被子卷住,被子中間有兩處還捆了繩子。
“金懋叔!”龐元英大喊白玉堂的化名,等了會兒,卻沒見人來。
他只得像只蛆蟲般蠕動身體,把雙手抽了出來,努力地抽出身體和雙腿。龐元英跳下床後,穿上鞋子,拿了衣服就往外走。
太陽很大了,四周寂靜,不僅沒看到白玉堂的身影,連來往的小和尚也沒見到。
龐元英回屋洗了把臉,把衣服穿好。桃木劍這時候從床裏面飛起,跑到龐元英的身邊。
“覺不覺得奇怪,這大白天的,廟裏怎麽好像沒人了?”龐元英和桃木劍走出院子後,路過了兩處香客住的房間,也都沒看到人。
龐元英一個人帶着劍走到了大雄寶殿前,平常這裏人滿為患,人氣最高香火也最旺,但現在卻空無一人。
“有人嗎?”龐元英喊了一聲,殿內空蕩蕩的,只有他自己的回音。
龐元英就去主持了空的住處敲門,發現屋子裏空空的也沒人。
再去齋堂和廚房,鍋臺上還堆放着很多清洗過綠葉蔬菜,竈坑裏的火還微弱地着着,鍋裏的水正冒着氣。龐元英打開鍋瞧,裏面的水已經快差不多燒幹了。諾大的廚房,竟然還是一個人都沒有。但看着狀況,早上之前應該有過人,還打算做早飯。
龐元英跑了幾間禪房,還有尚們的住處,甚至他們平常幹活的菜園子,都不見人。眼前的這一切的景象就好像是他做的夢,該不會是自己還沒醒吧?
龐元英用手掐了一下自己胳膊,痛叫地低呼一聲,趕緊揉了揉胳膊,邊揉邊往四處瞅,琢磨着這‘劇情’是不是要玩世界末日,又或者他又穿越了,平行時空穿越?
“桃子,你還在麽?”
龐元英話音剛落,桃木劍就從龐元英的腰間飛了出來,在他周圍轉了一個圈。
“你覺得是怎麽回事?”龐元英問。
桃木劍左右晃了晃,然後躺平。
龐元英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昨晚睡覺了,所以也不知道為什麽。
龐元英嘆氣,感慨鬼竟然也睡覺,忽見桃木劍突然指向東方,然後歸位到龐元英的懷裏。
一般讓桃子有這種反應的就說明有人。
龐元英此刻急切地想見見其他活人。他抓着桃木劍立刻往東方跑,但跑得很小心,盡量往樹後躲着移動,一旦對方是惡人怎麽辦。白玉堂現在也失蹤了,他更要行事穩妥點。
定睛看到前方是一抹熟悉的白影後,龐元英松了口氣,現身跑了過去。
“還好你在,我以為你也失蹤了呢。”龐元英接着問白玉堂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不知,我醒來時四周已經沒人了,便去附近查探了一番。”白玉堂道。
“查到什麽了麽?”龐元英問。
白玉堂搖頭。
“奇怪了,今天竟然連香客都沒有。”龐元英把他去大雄寶殿沒見到人的事兒給白玉堂說了後,再講了廚房的情況。
“這麽說來,人是早上的時候才消失。”白玉堂嘆。
“對了,你為什麽用被子把我捆起來?我被你弄得睡得很不舒服!”龐元英想起這事兒,忍不住癟嘴責怪白玉堂。
白玉堂睨他一眼,露出一臉嫌棄,但嘴上沒吭聲。
“什麽意思?怎麽好像你欺負了我,你還挺委屈呢?”龐元英眨眨眼觀察白玉堂的臉色。
“先找人。”白玉堂略微啞着嗓子,聲音聽起來竟有種說不出的撩人。
龐元英迷糊地點點頭,感慨白玉堂這麽警覺的人,早上的時候都沒有發現寺裏出問題了,可見這事兒很鬧鬼。
“鬧鬼!是不是真的鬧鬼了?”龐元英說着把手伸進布袋子裏去,做抓的動作,但手腕立刻被白玉堂鉗住。
白玉堂:“先別鬧了,找人要緊。”
“這不是鬧,你看看四周哪還有人。”
龐元英小聲嘟囔一句後,就跟着白玉堂去了五毒童子的房間。行李衣物等還在,床上的被褥還是亂的,桌上有喝剩掉的半碗茶,說明昨晚人還在屋裏睡過。
“我去過和尚們房間,被褥都疊整齊了,他們起得比較早。也就是說和尚們起身準備做飯的時候,發生了失蹤,香客們很可能還在睡。但為何唯獨我們兩人被剩下了?”
“所以不是鬧鬼,真鬧鬼的話,何必差別對待我們二人。”白玉堂讓龐元英收好他的符紙和黑狗血,別沒事兒就到處亂撒。
“說不定鬼是看臉抓人呢,我們倆長得太好看,它就沒舍得。”龐元英說罷,就嘻嘻笑起來,撒了一把符紙在白玉堂眼前。
白玉堂無奈地白他一眼,出門繼續查看。
“都沒人的,我剛才都看得差不多了。不然我們去山下瞧瞧,如果這是人為,這麽一大批人從寺廟離開,不管是走路還是坐車,必定目标巨大,山下的村民說不定目擊到了。”
白玉堂點頭,接受龐元英的提議。去了馬棚,二人發現馬車和馬匹都在,似乎沒有人用馬離開過寺廟。
二人随即下山,去了距離松香寺不遠的大田村,二人騎馬遠遠奔來的時候,還見這村子好多戶人家煙囪冒着煙。但進了村子後,死一般的沉寂令二人有了不好的預感。
敲了兩家們沒有回應之後,龐元英和白玉堂就闖了進去,結果發現這村子裏的情況和松香寺一樣,每家每戶都空了,沒有人。有的人家廚房裏還火還燒着,鍋裏蒸着滿頭或是菜餅之類,但鍋底的水基本上已經燒幹了。
除了被褥家具衣物等等,一些首飾銀子貴重物,也都一動不動的放在原處,并沒有被拾掇走。
整個村子的人好像都人間蒸發了。
龐元英見到這光景,心突突地跳起來,感覺自己好像進入了異世界。他豎着汗毛地慢慢轉頭,看向白玉堂,然後快速伸手扯住白玉堂的衣袖。
“作甚?”白玉堂問。
“我怕一會兒你也不見了,剩我自己很可怕的,我這個人生活自理能力差,還不會功夫保護自己。除了抓鬼,我真的什麽都不會。”龐元英很有自知之明地認慫。
“你還會破案。”白玉堂語氣篤定,擡手拍了下龐元英的腦袋,“事情是很奇怪,但必有緣故,如常循着線索追查便是。切不可因眼前的陣仗詭異,便甘願讓自己的雙眼受了蒙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