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孩子能有什麽力氣。”小聲嘟囔了一句,兜兜接着道:“張蘇叔叔,你這麽大個人了,不會和小孩子計較吧?”
“哦,你竟然記得我?”
“嗯,兜兜記得非常清楚。”咬你那一口,各得兜兜牙齒生疼,不記得才奇怪。
看到兜兜那略顯得意的表情,王瑞源當然知道自家兒子不定又想到了什麽,便輕咳一聲,說道:“張蘇,怎麽會想到約我來這裏。”
“王哥你不喜歡這裏嗎?”
“不,當然不是。”回頭望了望他來時的那條路,王瑞源道:“都三四年了,這裏竟然一直沒怎麽變化。”
“不光是路。有些感情也一直停留在原處沒變過。”
王瑞源聞言輕怔了下,跟着釋然笑道:“你說的沒錯,是我自己想的太多。”
把兜兜放到地上,王瑞源非常大方的轉身抱住了張蘇。
“我回來了,還有對不起。當初竟然連一個招呼都沒打就消失不見,我保證從今往後再也不會了,我的兄弟。”
張蘇的手擡到半空,他是很想要好好抱一抱王瑞源的,但是對方的那聲兄弟卻讓他不知自己的這雙手到底應當放到哪個位置。
王瑞源的體溫很快離開了他的身體,但殘留的那一絲溫度仍然讓張蘇十分眷戀。
牽起兜兜的手,王瑞源道:“兒子,讓張蘇叔叔好好帶着咱倆溜溜。以前爸爸還在這拍過戲呢。”
“我知道,這裏兜兜認識。”
“哦?兒子你是做夢來的嗎?”
“當然不是,兜兜見過,爸爸在這裏扛過槍。”兜兜小臉一仰,接着道:“張蘇叔叔每天都穿同一身衣服在這裏走來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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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的?我每天都換好嗎。”只是換來換去都是一身白色的西裝。
“兜兜就是這麽記的。”
好吧,除了你自己誰也不能篡改你的記憶。
“對了,王哥,魏導的那部戲你接了嗎?”
“接了,我就是今天去的俞景,劇本也看過了,挺不錯的。”
“那你知道男女主角分別是誰來飾演嗎”
王瑞源搖頭。
張蘇笑了笑,非常鄭重的道:“王哥,真高興,我們又有合作的機會了。”接着張蘇伸手一把樓上王瑞源寬闊的脊背,輕聲道:“我很想你。”
在王瑞源做出反應的前一刻,張蘇放開手。
“哎?男主是……”
沒等王瑞源說完,張蘇便道:“我們這次拍戲,可能要到雲貴一帶,到時候我有話要和王哥說清楚。”
“現在說不成嗎?”
低頭看着兜兜有些橫眉豎目的小臉,張蘇道:“哎呀,有這麽個小燈泡在邊上戳着,不方便啊。”
王瑞源笑着看了看兜兜,跟着道:“別欺負我兒子。”
兜兜卻毫不在意的道:“就算是拍戲爸爸也會帶着兜兜。”小燈泡就小燈泡,兜兜不光要做小燈泡,還要做超大號的大瓦斯,在爸爸身邊一天二十四小時的散發着光和熱。
王瑞源當着張蘇沒有反駁兜兜,但是帶着兜兜去拍戲以前是沒有辦法,現在則是不大可能。因為現在關乎到兜兜的問題可不都是他一個人說的算了,當然兜兜自己說的也不算。
王瑞源是和張蘇吃完飯才回去的,所以當看到餐桌上未動的食物和甜點後,王瑞源有點愧疚。
“你還沒吃飯嗎?我去給你熱熱。”
“別忙,我吃過了。菜和甜點是給你和兜兜帶回來的。”龔玉修正坐在沙發上随手翻閱着平板電腦上的新聞,回答王瑞源的問話也是十分的随意。
“我們……”
“吃過了?”
“嗯。”
“下次要是留在外面吃,和我打個招呼。”
“好,我會記得。”不是沒有想過要打電話,他甚至想問問龔玉修要不要回家吃飯,如果回來的話,他也會帶着兜兜回來吃,因為現在張嬸已經不是每天都往這邊送食物了。只是,想了又想,他自己實在找不到能打電話的理由,好像沒有立場讓自己可以去這樣做。
“和魏導吃的飯嗎?”
“不是。和朋友。”一邊把桌上的食物一樣樣端進廚房王瑞源一邊說道:“你在宴會上也見過的,叫張蘇。”
“哦。有點印象。顧兮塵的師弟?”
“對。張蘇歌唱的很好。”把食物熱上鍋,王瑞源探過腦袋道:“你要不要聽聽看?我有他全部的專輯。”
“原來你還是個死忠粉。”
“朋友唱的,當然要支持下。”
“可以,拿出來聽聽。”
“好啊。”從房間的CD架上抽出剛買沒多久的張蘇最新專輯,王瑞源把它拿下樓,放進了客廳的CD機。
悠揚的旋律很快回蕩在整個空間,和他叛逆不羁的性格并不相同,張蘇唱的最多的還是溫柔的情歌,帶着淡淡的憂傷,有着淺淺的求而不得。
聞到廚房傳出的香氣,龔玉修放下手中平板,走了過去。他覺得今天的王瑞源和以往好像有些不同。
“不是吃過了?”
“看着就知道對方做的很用心,當宵夜好了。”王瑞源從廚房拿了三副碗筷出來。
“也好。”
“我先去洗澡。”等會兒下來的時候,就差不多可以了。王瑞源轉身正要往樓上走,卻被龔玉修叫住。
“瑞源。”王瑞源回頭,“廉珏年的話你別上心,他有時候說話是不過腦子的。”
“沒關系,我明白的。”
兜兜早已習慣這個新家裏進門就洗澡的規矩,所以幾乎是進門後不等王瑞源吩咐就非常自覺的直沖樓上,這會兒當然也能在爸爸之前從樓上下來。
今天的兜兜非常有眼力價,還沒等龔玉修叫就非常自覺的湊到了他的身邊。
“龔叔叔。”兜兜先叫了一聲。
“說吧。”
“……”
約定
“兜兜說了,叔叔你就會幫兜兜嗎?”
“這個嘛,我只能說如果兜兜不說的話,我是一定幫不到的。”
兜兜想了想,非常認真的說道:“如果叔叔能幫到兜兜,兜兜也會幫叔叔一個忙。”
“哦,那我先聽聽兜兜要我做什麽好了。”
“今天聽那個張蘇叔叔說,他要和爸爸一起去拍戲,要去到很遠的地方。”
“哦,那關兜兜什麽事?”
“當然關兜兜的事,兜兜也要去。”把腦袋往龔玉修的身邊湊了湊,兜兜接着道:“回來的路上兜兜和爸爸講過了,爸爸說要和你商量。”
“好,那就等爸爸來和我商量好了。”
“可這事關兜兜啊,兜兜有自主權。”
“你現在的自主權在我這裏。”在那小腦袋上點了點,龔玉修接着道:“當然,這是你爸爸自己說的,不是我。”
“可是兜兜真的很想去啊。”
“這個,也不是不可以。”兜兜的眼睛随着龔玉修的話跟着一亮,滿眼的期待。
“龔叔叔你是答應了嗎?你會和爸爸說帶上兜兜嗎?”
龔玉修并沒有接着兜兜的話說下去,而是轉言道:“之前兜兜說會幫我個忙,我不需要兜兜幫忙,但是我要兜兜送個禮物給我。”
“你說,兜兜什麽都可以送給叔叔。”眨了眨大大的眼睛,兜兜那小臉笑的簡直像是吃了蜜的□□。
“那我就先謝謝兜兜了。”龔玉修突然把靠在他身邊的小小身體摟進懷裏,低聲道:“不如……兜兜換個稱呼,好不好?”
“換個稱呼?”兜兜不解。
“我不是你的叔叔。”龔玉修直白道,他想兜兜應該已經明白了他在說些什麽。
“……”
“怎麽?” 龔玉修突然伸出手掌把兜兜不知何時縮進衣服裏握的緊緊的小手輕輕拉了出來,“我們留着相同的血,你是我的孩子。”
“兜兜已經有爸爸了。”
“沒人說兜兜不可以有兩個爸爸。”語畢,龔玉修沉吟片刻,忽然莞爾一笑,半認真半玩笑的道:“或者你也可以把瑞源當做媽媽?”
“媽媽?”
“難道瑞源不像媽媽嗎,做飯洗衣照顧兜兜,從你出生到現在,一點點一天天,他給你的愛不像個媽媽嗎?”
“可是媽媽是女的啊。”
“我們可以撇開一些不必要在意的東西。”把玩着手中小小的手掌,龔玉修又道:“跟着自己的心,沒什麽不對。”
“媽媽……”兜兜在嘴裏小聲呢喃一聲,忽然臉就有點紅。
這天晚上,兜兜粘人的讓王瑞源有些應接不暇。晚上睡覺的時候更是早早就抱着自己的小枕頭站在了王瑞源的房門前。
龔玉修笑着捏了捏兜兜的臉回了自己的房間,于是兜兜高高興興的爬上了王瑞源的床。
只是在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王瑞源好像聽到有個熟悉的童音趴在他的耳邊,輕聲細語的叫道:“媽媽。”
翻了個身,王瑞源覺得自己可能睡糊塗了。
兜兜叫完,自己躺在被窩裏嘿嘿的笑,然後慢慢想到龔玉修所謂的“禮物”兜兜就開始笑不出來了。就這樣翻來覆去的躺在床上糾結了好一會兒,兜兜終于抵擋不住小孩子生物鐘的侵襲,枕着王瑞源的肩頭進入了夢鄉。
就着樣,經過一晚的沉澱,在第二天一早,飯桌前,兜兜第一次開口叫了龔玉修。
那聲爸爸細小的好似蚊子叫。
王瑞源端着湯出來的時候,正聽見兜兜站在龔玉修面前嚴陣以待的好似罰站是的喃喃來了這麽一句。
于是,王瑞源特別自然的接道:“兜兜,你叫爸爸幹什麽?”
兜兜帶着滿臉的糾結看看王瑞源跟着又瞧瞧龔玉修。
“沒事,他在叫我。”龔玉修特別自然的摸了摸兜兜厚軟的耳唇,複道:“聲音太小了,再叫一遍。”
王瑞源在邊上看的都忘了反應,直到一聲細小卻清晰的“爸爸”傳入他的耳中,王瑞源才算真切的反應過來,嘴巴反複張了好幾次,他才能克制住自己去答應的沖動。
“我、我再去煎幾個荷包蛋。”等王瑞源回過神兒來,他已經牢牢抱着本應放在餐桌上的湯盆,站在了洗手臺旁邊。
揉了揉發酸的眼睛,王瑞源覺得他最不想面對最不希望發生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他猜不透龔玉修的心,卻也曉得自己此刻的處境有多尴尬。就算已經很努力的說服自己,在聽到兜兜叫龔玉修爸爸的那一刻難免還是有些別扭與不認同。
但這些依舊是遲早要發生的,王瑞源知道。
用涼水拍了拍臉,等到王瑞源覺得完全能控制住自己表情的時候,他才重新端着已經有些冷掉的湯走了出去。
“煎蛋呢?”
“啊,抱歉,我看食物夠吃了,就沒做。”
“那,瑞源你在廚房呆了這麽久是在做什麽?”
“沒。沒什麽。”
“哦,對了,兜兜跟我說,你過些日子要出去拍戲?”
“嗯,具體的魏導還沒說,只是昨天聽張蘇說,應該是去雲貴一帶。”
“要帶上兜兜嗎?”
“不了,有你看着兜兜,我、我很放心。”
龔玉修點了點頭,道:“正好,過些日子我也想帶兜兜出去走走。”
你們想出去玩,我無所謂啊,幹嘛還非要等我不在的時候再去?想是這麽想,王瑞源卻還是說道:“那……你們想去哪?”
“這個還不一定,聽兜兜的好了。”
等吃過早飯,龔玉修去送兜兜的路上,兜兜就有些不高興。
兜兜覺得既然他遵照約定乖乖叫了爸爸,那麽龔玉修就應當也遵照他們的約定,答應他跟着爸爸去拍戲,結果最後卻變成了爸爸去爸爸的,他們兩個去他們兩個的,這很奇怪對不對?
“龔叔叔……”
“你叫我什麽?”
“……爸爸……”
“好兒子。”
“爸爸,我想和爸爸去。”兜兜低着頭,兩只小手幾乎都攪在了一起,在心底小小聲道:兜兜不想和你出去玩。
“怎麽?不想我去啊?”
兜兜小腦袋一擡,滿臉的不可思議,卻也不再掩飾,“兜兜沒有不想和你去,但兜兜更想跟着爸爸。”
龔玉修笑了笑,道:“不然兜兜叫我爹地好了,你左一句爸爸又一句爸爸,我都分不清你到底叫的是誰。”
“爹地。”兜兜乖乖張了嘴,爸爸都叫過了,爹地也沒什麽好張不開口,反正都是一個意思。
“乖。”
兜兜撅了撅小嘴,道:“爸爸去哪裏,我們也去哪裏嗎?”
“爹地說過會聽兜兜的,你想去我當然沒問題。不過到時候可能會多個阿姨和我們一起。”
“阿姨?”
“對,兜兜想要媽媽嗎?”
“媽媽?兜兜有媽媽了,昨天爹地不是說爸爸就是媽媽。”
“呃……那只是個比喻。”
“什麽是比喻?”
“就是……這個,以後你就會懂了。”
***
“老爺子,這甜食您可要少吃了,血糖血壓又高了。”馮斂看着慢慢回穩的水銀柱,又瞧瞧邊上的血糖儀,有點無奈的囑咐。
“小馮啊,你還是這麽啰嗦。”
“老爺子,我這可不是啰嗦,您要是不聽我的,我可就和老太太說了,到時候您就等着天天吃糠喝稀吧。”這年愛老爺子也真是有些意思,在外面的時候還能擺擺樣子,一副油鹽不進的老派軍人風範,可是随着年歲越來越大,在家裏的時候就愈加的像起孩子來。這老小孩小小孩的俗語果然是沒錯的。
果然,年愛老爺子一聽這話,“噌”的一下子從躺椅上蹦了起來,有點吹胡子瞪眼的道:“這麽點小事兒,你至于的嗎?我這血糖也不是很高。”
“就是因為不算很高,我才在這好好和您說的,您要是再不注意,我也就注意不到自己的嘴了。”
老爺子哼了哼,又坐了回去。
馮斂
馮斂迅速的收拾着醫用箱裏的物品,待他回過頭去便見年愛老爺子轉眼的功夫已經靠在躺椅上半阖着眼,昏昏欲睡。馮斂本不想打擾對方,把邊上的薄毯輕輕蓋在年愛老爺子的身上,只是再一轉頭的功夫卻忽見對方這會又幽幽睜了眼且是滿目的清明。
“小馮啊,沒事兒的時候就帶小然來我這轉悠轉悠,你瞧我也這麽大歲數了按理說也早該四世同堂,卻到現在連個重孫的影兒都沒見着,也只能指着小然來給我樂呵樂呵了。”
“瞧老爺子您說的,不管是年愛家的少爺還是龔家的少爺個個都是頂尖的人物,他們的孩子也該是人中龍鳳,哪是我家小然能比的。”
“小馮啊,你是不想讓小然來啊還是在諷刺我這個老人家啊?”
“當然不是,您該明白我的意思。”馮斂笑了笑,臉上沒有絲毫恭維或諷刺的意思,他這個人本就是有什麽說什麽,對誰也差不多都這一個态度。
“哎,你這性格像你父親,想當年啊……”
“您這老黃歷翻得都要掉頁了。”
“罷了罷了,不說這個。”年愛老爺子眼珠子跟着一轉,慢悠悠道:“你看小然這孩子也不小了,人也端厚,上次來的時候還跟我說想要個媽媽呢。”
馮斂心道:這老爺子,管不動自己的兒孫,就來我這裏找平衡來了。
當然,馮斂就算是再怎麽直白坦蕩的一個人,也不是缺根弦的二愣子,況且他也知道,年愛老爺子是真為他好,就感情而言也算是有着祖孫之情,便說:“老爺子,我這邊您就別操心了,小然的媽媽我已經物色好了。”
“啊?”老爺子一把掀開身上的薄毯,精神立馬亢奮了起來,“哪家的閨女?我怎麽一點都沒有聽說?”
馮斂道:“挺普通的人家,帶着個女孩兒,跟我合适。”馮斂的家庭很一般,他的父親是年愛老爺子的勤務兵,當年為了救年愛老爺子摔斷了腿,後來因病去世,而馮斂之所以選擇學醫也和父親的病未能及時救治有很大的關系。
“帶着個孩子啊……”年愛老爺子也沒說帶着個孩子的女人不好,只是從他那特意拉長的尾音也知道,對于馮斂的選擇老爺子是不大滿意的。
“是個很好的女人,等她同意了,我就帶回來給您瞧瞧。”
“結果說了半天,你這還是一頭熱呢?”
“可以這麽說吧。”
“對方是什麽情況帶着個女兒?”
“離婚。”
“你還沒結過婚呢!”這下子,年愛老爺子就更加的不滿意了。
“我還不如人家結過婚的呢。”如果按實際情況來說,小然算是馮斂的私生子,十年前的馮斂遠沒現在這般持重。
“那能一樣麽?男人結不結婚,結過幾次婚這都不重要,關鍵是要有能力有本事。”
馮斂笑了笑沒有搭話,老爺子是舊社會過來的人,說話就難免有點重男輕女的意思,可實際上對于自己的夫人及最小的女兒年愛靜,年愛老爺子卻真是疼到了骨子裏。
這女孩兒生來便是嬌貴,所以在年愛老爺子這裏也只能寵着養。
“哎,算了。”見馮斂沒什麽反應,年愛老爺子輕嘆一聲,接着道:“只要是個好女人就成,我還怕你一輩子都不想結婚呢。”
馮斂父母的婚姻并不長久,因為是軍婚他母親還着着實實的鬧過一陣子自殺,要不是馮斂他爸看這日子确實是沒法過了,最後主動提出,恐怕兩人就要互相耽誤上一輩子了。
“遇到了對的人,自然就想安定下來。”
“你們都有自己的主意,我也确實管不過來。”
把東西收拾妥當,馮斂道:“那老爺子,沒什麽事我今兒就先回去了。”
“好好,回去吧,別忘了帶小然過來玩。”
“小然也想您了,過兩天我就帶他過來。”人老了,難免就容易感到孤單寂寞。
出了年愛家的大門,馮斂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拿出手機把電話撥了出去。
“瑞源?”
“馮斂。”
“要不是你姐告訴我,我都不知道你來了B市。怎麽,這麽久不見都不帶想我的?”
“哪能呢。我還等着叫你聲姐夫呢。”電話那頭的王瑞源緩緩笑了起來,說實在的,最開始面對馮斂的時候他總會覺得有幾絲尴尬摻雜其中,但現在他基本已經釋懷。
“嗯,這話我愛聽。”馮斂臉上的笑意明顯加深了好幾分,道:“好久沒見你和兜兜了,有時間來我這邊吃頓飯吧。”
“好,我最近正好閑得慌,随時有時間。”
“怎麽?工作上不順利?”
“不是,前段時間受了點傷。”怕馮斂擔心,王瑞源又趕忙解釋道:“就是皮外傷,沒什麽大事,現在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你怎麽還是這麽不讓人省心?你姐要是知道了又該擔心了。”
“行啦,知道你們倆快成一家了,別這埋汰我了。”
馮斂道:“你也別在這調侃我,就你姐那固執的,八字還沒一撇呢。”
“那你再加把勁兒呗。”
“是,這攸關我的終生大事,一定得加油。”馮斂說完頓了頓,又道:“明兒你就來找我吧,正好有東西給你。”
“什麽?”
“你一大男人,肚子那個位置上留了條橫疤能好看嗎?我們醫院的最新祛疤産品,效果挺好,完全去除是不可能,淡化效果倒是不錯。”
王瑞源聽完先是愣了愣,跟着便大聲笑了起來。
“馮大醫師。您能別逗嗎,我又不是女人,還能在乎這個?”
“就是因為不是女人才更要在乎,你以後就不打算成家了?”聽那頭沒有回話,馮斂靜默片刻後說道:“瑞源,我沒別的意思,主要是怕你過不自己去心裏那道坎。”
“我沒事,我本來也不打算結婚的。”深吸口氣,王瑞源接着道:“疤痕去掉了也沒用,兜兜是最好的證明。”
“你這麽想就不對,人要往前看。”
“我知道。你就放心吧,我兒子這麽好,我當然要往前看。”
第二天是周末,前一天晚上龔玉修沒有回來,王瑞源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在桌上留了張便簽條才帶着兜兜出門。
馮斂的家在東區,一間九十幾平米的單身公寓,家具很簡單,房子收拾的也幹淨。
來給王瑞源和兜兜開門的是馮斂的兒子,已經十歲的馮然。這孩子王瑞源見過一次,瘦瘦的帶着個渾圓的眼鏡,整一小學究的标準面貌。
“小然。”王瑞源晃了晃手中兩大袋子的食物,一臉清爽的喊道。
“王叔叔。”馮然剛慢悠悠的叫了一聲,便覺得懷裏一沉,一個超大號的玩具車就這麽出現在了自己的懷裏,跟着從模型車後面蹦出個跟車差不多高的小孩兒,沖他甜甜的叫道:“小哥哥。”
小哥哥?王瑞源在心底打了個結。
“小然,這是我兒子,叫兜兜。”王瑞源剛介紹完兒子,就見兜兜伸出小手拉着對方依舊抱着玩具車的手指尖輕輕晃了晃,然後一晃身,越過馮然進了屋。
馮然好像這會兒才意識到是要請人進屋的,便把身子讓到了一邊,依舊慢悠悠的說道:“王叔叔,請進。”
馮斂見到兜兜顯然非常高興,把兜兜放到凳子上左左右右的看了好幾遍,才說道:“兜兜長得越來越漂亮了啊。”
“馮叔叔,兜兜這叫帥!”
“好吧,帥!兜兜越來越帥了啊!”說完,馮斂又轉頭沖王瑞源道:“這小家夥還是這麽超常啊。”
就在這時候,馮然拿着小托盤一步步走了過來,他一個個把盤子裏的杯子擺在桌上,然後轉了個身立在了一邊。
馮斂看他跟小機器人似的動作就有點愁,連忙道:“兒子,這些你就別管了,爸爸來。”
“沒關系。”
“那不然你帶兜兜去那邊玩王叔叔送你的玩具吧。”馮斂邊把兜兜放在地上邊沖馮然說道。
“好。”吐出一個字,馮然沖兜兜道:“兜兜弟弟,我們去玩玩具車吧。”然後拉起兜兜的手,一步一步非常“穩健”的走了過去。
馮斂有點無奈的嘆氣道:“這孩子怎麽做什麽都顯得慢半拍的,我也沒這毛病啊。”
想了半天,王瑞源只能安慰道:“小孩子,穩健點好。”
“這也太過了,我這個爸爸都替他累的慌。”兩人正說着,就聽門鈴響了起來。
馮斂見他兒子剛在沙發上坐穩的身子又慢悠悠的動了起來,連忙道:“小然,你別動,爸爸來開門。”
等馮斂走過去,防盜門剛開啓了條小縫兒,王瑞源就聽一道熟悉的嘹亮嗓音跟着充斥了整個屋子。
※※※※※※※※※※※※※※※※※※※※
這算過渡章,呃,慢慢會切入重點的,總要有個揭開真相的人,雖然我本想再等等的,不過大家好像都沒什麽耐心了啊,哈哈。
恰逢
馮斂這門剛打開,就當胸被來了一拳,拳頭的力度說不上大卻也足夠他疼上兩天。
馮斂嘬着牙花揉了揉胸口,道:"你來我家幹什麽?"
"當然不可能是為你來的。"把馮斂撥楞到一邊,年愛閱邁着正步大搖大擺的進了屋。
今天年愛閱難得回了趟家,要不是他家老爺子在他耳邊一個勁的小然小然小然的叫個沒完,年愛閱也不可能把時間浪費到馮斂家來,他從來都是訓練演習出任務,私人時間十分有限,這一折騰大半天就又要過去了。
年愛閱本來是想抄起馮然就走的,可進門一瞧屋裏的情景,當時就給樂開了。
"我大侄子怎麽在你家?"
"你大侄子?"
年愛閱沒理會馮斂,而是一拍腦門,來了句:"艹,真他媽傻!"
于是年愛閱的目标在見到兜兜的那一刻就發生了根本的轉變。
老爺子不是瞧見別人家的小娃娃就眼饞嗎?那他就給他帶回個親的去,這下那老頭子總不能還在他耳邊一個勁的叨叨了吧?
兜兜擡起大眼睛上上下下翻了年愛閱好幾遍,才喏喏喊道:"伯伯。"
喊年愛閱伯伯,是王瑞源教的,兜兜和龔玉修的關系,年愛閱是一清二楚的,兜兜這叔叔幹爹的叫實在是不大合适,所以早在搞清楚他和兜兜還有龔玉修的關系之時,王瑞源就告訴兜兜這個年愛閱實際上是兜兜的伯伯,他們同樣也是血脈相連的親人。
"好兒子。瞧咱這稱呼,真是一天一個變!"
"年先生。"王瑞源在這時走過來主動叫道。
"我說兜兜怎麽在這裏呢,原來是瑞源你也在。"年愛閱瞧了王瑞源一眼,便利索的轉開了目光,毫無顧忌的抄手一把扛起地上的兜兜推門就往外走。
年愛閱的舉動驚得在場兩個大人都忘了反應,只是等王瑞源和馮斂回過神兒的時候,年愛閱已經扛着兜兜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只抛下一句話:"兜兜今天借我用用,晚上給你們送回來。還有,我不姓年,我姓年愛。"
王瑞源眼見着兒子在自己眼前被劫走,當然是大跨步的跟着往外跑,而馮斂見年愛閱那兇神惡煞的模樣自然也是不放心,抱起還處在懵懂中的馮然也跟着追了出去。
于是短短幾分鐘的功夫,馮斂家的客廳就只有電視機裏還傳出陣陣惱人而吵雜的廣告聲。
就算年愛閱的動作再快,畢竟還扛着個孩子,更何況這個孩子還十分的--不配合。
但就兜兜這小身板要想對抗年愛閱實在是以卵擊石,所以不管他是怎樣的掙動怎樣的不配合,扔只能說是給年愛閱制造了點小麻煩。
直到兜兜抓着年愛閱的肩膀,大喊救命!才算讓這出鬧劇畫上休止符。因為本是坐在車裏等年愛閱的龔玉修聽聞兒子的叫喊聲從車裏走了下來。
"年先生,你先放下兜兜。"
"表哥,你做什麽?"
兩個聲音分別從兩個不同方向傳入年愛閱的耳朵。
龔玉修同王瑞源對忘一眼,都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對方。
"表哥,先把兜兜放下來。"龔玉修看了眼被年愛閱扛在肩上的兜兜,眉頭一挑,緩緩說道。
"爹地。"兜兜有點委屈又帶着些許撒嬌的小聲叫了龔玉修一嗓子。
年愛閱在兜兜的小屁股上拍了拍,道:"你這小家夥亂喊個什麽?我還能把你吃了啊?"說着,便把兜兜安安穩穩的放在了地上。
腳尖剛一着地,兜兜就連連後退了幾步,直到碰觸到王瑞源的大腿,兜兜才停止了動作。
王瑞源皺着眉頭把兜兜抱在懷裏,道:"年愛先生,你要是不說清楚的話,我是不會讓你把兜兜帶走的。"
這時抱着兒子累的呼哧帶喘的馮斂也總算從樓上走了下來。
"年愛閱,這麽多年你這軍痞作風真是一點沒變啊。要耍威風回你的軍隊,我們這些平頭百姓是惹不起你,但總有人治的了你。"
馮斂跟年愛閱勉強也算的上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關系。可惜,兩個人的性格可謂是南轅北轍,在加上年愛閱的身份,從小馮斂的父親就教導馮斂要禮讓要遷就,小孩子對這些事是很敏感的也最容易反彈,所以一直以來,兩人的關系都可謂水深火熱。
"治我?"年愛閱不屑道:"你也就這麽大點本事,找老爺子告狀嘛,從小我就領教過了。"
"你……"
"好了,你們都不要吵了。"龔玉修幾步走到年愛閱跟前,說道:"表哥,外公是要見小然,你扛着兜兜要幹什麽?"
長大後的馮斂除非必要是很少去到年愛家的,龔玉修則是多年生活在國外,在二十歲之前基本上沒有回到過年愛家,所以龔玉修和馮斂可以說完全沒有過任何接觸,倒是馮然,這幾年龔玉修斷斷續續的有在年愛老爺子那裏碰到過幾次。
年愛閱眉頭一橫,道:"我大侄子就在眼前,老爺子還需要望梅止渴嗎?"把龔玉修拽到一邊,年愛閱接着道:"再說這事兒也瞞不住,老爺子歲數也大了,你也知道他就想早日見咱們結婚生子的。特別是你,靜姑姑一走那麽多年,老爺子好不容易把你盼回來了,你小時候他沒有抱到難道連你的孩子讓他抱一抱都不行嗎?"
***
"馮斂,你在看什麽?"
馮斂是很少會如此專注的看一個人的,特別是對他來說這個人只是第一次見面。
"是那個男人對不對?"
"你說什麽?"
"就是那個男人。"馮斂深深的望着站在遠處說話的兩道挺拔的背影,"我知道,就是他,和兜兜如此現象的人,不會再有第二個。"
看着王瑞源完全消失掉的表情,馮斂若有所思的繼續說道:"表哥?那他就是龔玉修了。爹地?龔玉修已經知道兜兜是他的兒子,而且他們已經相認。那麽你呢?瑞源,他們知道兜兜是怎麽來的嗎?知道兜兜也是你的孩子嗎?"
王瑞源沒有搭話,只是有些遲緩的拽了拽馮斂的手,阻止他說下去。
兜兜和馮然就在他們身邊,而這時的兜兜已經開始聚精會神的在聽他們的講話,有些話就算是兜兜,王瑞源也不想不能讓他知道,所以他說:"馮斂,有些話我們私下談,我保證我會向你解釋清楚的。"
※※※※※※※※※※※※※※※※※※※※
字數有點少,回來晚了,周六的時候會補回來。
孽緣
“你要向我解釋什麽?你只要對得起自己就行了。”馮斂此刻的表情僵硬而緊繃,說出的話更是直白到讓王瑞源的心跟着一緊。
抛開馮斂和王瑞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