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的鼓鼓的,也不說話就那麽拽着不肯松口。
“兜兜,乖,對身體好的,不疼。”
孩子就是孩子,還管什麽身體好不好的,反正兜兜知道打針很疼就是不想挨着一下,不管王瑞源是怎麽哄就是不動如山的拽着自己的褲頭不撒手。
龔玉修在邊上靜靜的看着,忽然走到床前,一把抄起正和王瑞源擰着的兜兜,然後神态自若的沖拿着針頭不知所措的步諾招了招手,朱唇輕啓,只吐出一個字:“打。”
龔玉修的雙手看似沒使出多大的力氣,卻牢牢的把兜兜困在了他的腿上,手指輕輕一拽,兜兜的三角小內褲就被退到了大腿根。
DNA
兜兜從小就是聰明又懂事,哪見過這種陣仗,幾乎是連掙紮都忘了,等步諾打完針,龔玉修手上的勁道也卸了,竟然自己從龔玉修的腿上爬了下來,然後虎着臉提上了自己的褲子。
王瑞源也是有點呆的,他沒想到龔玉修竟然會上手,見兜兜從龔玉修身上爬下來後就直直往衛生間走,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心下就有些撲騰,連忙也跟了進去。
等父子二人都消失不見,龔玉修才對身邊的步諾道:“你說我們兩個很像嗎?”
“誰?”
“沒什麽。”步諾有面部識別方面的障礙,“結果明天我要拿到。”
步諾比了個OK的手勢,便快步從房裏退了出去。除了醫學,其他問題一概不在他考量的範圍。
王瑞源本以為兜兜會不讓他進的,沒想到浴室的門竟然一推就開了。進去後才看到兜兜正在費勁的踮着腳去夠毛巾架上的毛巾,一張小臉皺作了一團。
“我來。”說着,王瑞源把架子上的毛巾摘下來放在熱水盆裏去清洗。兜兜收回小手,一臉凝重的看着爸爸。
“有話要問?”王瑞源把手中的毛巾擰幹放在兜兜的手心。
“你很喜歡龔叔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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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瑞源嘆口氣,蹲下身子,問道:“小家夥,別瞎想。”
“兜兜看的出來。”
“哦?””王瑞源饒有興味的摸了摸兜兜的腦門,“說說你從哪裏看出來的?”
“爸爸看龔叔叔的眼神和看別人的不一樣。”
“什麽?”王瑞源的聲音帶上了絲絲縷縷的顫抖,“哪裏不一樣?”
不一樣就是不一樣啊,兜兜歪着腦袋想了好久,最後只得搖搖頭。
王瑞源笑着揉了揉兜兜的小腦袋,說道:“爸爸明白,不過與其說是喜歡或許是崇敬更為恰當一些。”
“崇敬?”兜兜的腦袋開始努力的搜尋這兩個字。
“就是,呃……像是對偉人般的感情。”
“偉人?”
好吧,王瑞源承認和一枚小豆丁說這些還為時過早。
一把抱起兜兜,王瑞源大聲笑,“兒子,咱們不想這些個,爸爸抱你洗臉。”龔玉修家沒有專門為兒童準備的矮凳,王瑞源只得自己上手。
寬大的手掌穿過孩子的腋下,兜兜開始跟着哈哈的大笑出聲,平時那漂亮冷淡的小臉這會兒算是全開了。
王瑞源看着兒子高興,自己也就高興,一大一小兩個笑鬧了好一會兒,忽然聽到輕緩的敲門聲。兩人立刻跟裝了發條似的嘎然間停了下來。
幾秒後門的那一頭傳來輕柔的嗓音,“我還有個會,有事打電話,號碼留在桌上了,你們慢慢洗。”
王瑞源答了聲好,便要去開門,卻被兜兜摟着脖子不肯撒手,最後也沒趕上送一送龔玉修。
龔玉修的住所都是由龔家的老宅派人來打掃的,除了早飯其餘的兩餐也是有人專門過來打理,因着早上的事情,王瑞源倒是也聽龔玉修簡單的提點了一下,他也做不得這樣正大光明的坐在人家讓別人伺候,便帶着兜兜老老實實的呆在樓上的房間裏,只是吃飯的時候下來坐坐,反正這樣的一天下來到真是閑的他渾身難受。
中午的時候黑子和張蘇的電話是輪番上陣,王瑞源下意識的就隐瞞了自己住在龔玉修家這件事,只是說自己覺得身體沒什麽大礙了,便想回在B市郊區的房子住上一陣子,有些事情朋友也是不便多言的,更何況王瑞源身邊還帶着個孩子,黑子也聽出王瑞源好似是有些難言之處的,旁敲側擊的卻也沒能問出個所以然,也沒再多言只是囑咐王瑞源要注意休息,說是過些日子去看他。張蘇的電話比黑子的還要早些,但他最近實在是忙的不可開交,人這會兒已經飛赴夏威夷拍攝專輯外景,也只來得及趕早給王瑞源打個電話。當他聽到王瑞源已經出院心裏倒是舒坦了不少,想着趕快拍完這些早已既定好的也好早些回來照看王瑞源,可是年輕的張蘇不知道,有些人和事如若錯過了,便很難再度尋回,一次如此二次亦是如此。
今晚的夜很黑很暗,像是能把人整個吸進去般的深邃。王瑞源敞開窗子向外看了好一會兒,除了這滿目的墨色天空竟然連星星月亮都縮進了這濃重的暮色中,突起的夜風徐徐吹來讓他不由得縮了縮脖子,趕忙拉上窗子,王瑞源把一切寒冷阻隔在窗外,兜兜正光着小腳丫在沙發上睡得香甜。一臉的滿足與安逸,完全沒有其他小孩子在陌生環境中的那種局促不安,這個孩子的适應能力相當的好,王瑞源摸着孩子的臉頰在心底有些發酸,只有他自己知道兜兜的這種适應力是在自己漂移不定的生活中磨練出來的,雖然近半年來他的生活已經逐步穩定下來,但工作性質畢竟在哪裏,東奔西走是一定的,孩子小又有自己的主意,所以只要環境允許他就會把兜兜帶在身邊,但既然改變不了那麽無論是他還是小小的兜兜都只能選擇适應。
看孩子睡的香甜,王瑞源也不忍心去喚,便也就順勢輕輕斜靠在了兜兜的身邊,現在還早,小憩一會兒,等龔玉修回來,他再帶着兜兜去睡。
王瑞源的身體狀況本來就需要大量睡眠,兜兜小更是嗜睡,一大一小父子兩人就這麽橫躺在沙發上,剛開始的時候王瑞源還想着躺躺就好,可是沒大會的功夫就給睡了過去。
龔玉修住的公寓外飾還算樸實,內裏的裝潢也是走的大方雅致的低調路線,可裏面的物件卻是實實在在的頂級智能,別的不說舒适度絕對是有保障。
這樣的地方對于王瑞源父子來說絕對算是頂級享受了,就算兩人的腦子經得住這樣的糖衣炮彈的侵蝕,但人的身體還是更本能的反應着對舒适的渴求度,所以抛開昨晚的适應夜今天在這張沙發上,父子倆算是睡了個昏天黑地。
王瑞源睜清醒的時候,客廳已經亮起了橙色的壁燈,他并沒有睜開眼睛只是下意識的伸手手邊上摸索,可是除了一片柔軟的皮料什麽也沒有。
“兜兜?”王瑞源有些驚慌的叫出聲,随之唰的一下子睜開了眼睛。
驚慌只是乍然發現自己重要的東西不見那一刻的自然反應,很快王瑞源就意識到兜兜可能是上樓了或者是去了衛生間?這大晚上的,自己這樣一驚一乍的畢竟不好,王瑞源想了想也沒再喊出聲,而是疊好沙發上的毯子一步一步往樓上走。
樓上的壁燈也是亮着的,但是屋子卻是黑洞洞的沒有絲毫亮光外洩,王瑞源推開他和兜兜睡了一宿的那間,屋子很黑,畢竟是對這裏的環境不熟悉,王瑞源在牆上摸索了好一會兒最後選擇放棄,他記得床頭也是有盞臺燈的。
就這樣走了一步兩步,王瑞源聽到了些不一樣的聲音。
“誰?是兜兜嗎?”
“他在我的房間裏。”
“你……玉修?”
“是我。”龔玉修的話音剛落,床頭燈忽然亮了起來。整個屋子依舊是昏暗的很,但是王瑞源至少能看出在他的斜對角,屋子最裏緣的靠椅上有道身影。
“你怎麽一個人坐在這裏?”而且是這麽黑燈瞎火的坐着。
“在等你,醒來。”
“什麽?”龔玉修的聲音很低,在這樣的環境裏讓人有種模糊的不真實感。
“你過來。”這三個字王瑞源聽清了,腳下的步子頓了頓,龔玉修的聲音依舊是溫柔平穩的可王瑞源還是敏銳的察覺出些許的不一樣來。
“你怎麽了?”
“過來。”
“好。”應着王瑞源擡腿走了過去。
突如其來的挾制只是在轉瞬間,王瑞源根本沒來得及作出任何反應就已經被對面的男人扼住頸部按壓在了牆上。
随着時間的推移龔玉修的扼制沒有絲毫松懈的意思,一點一點他還在逐漸的增加手指的力度,一個一米八五開外的男人甚至不能做出過多的反應就已經被對方拿捏住了要害。
王瑞源的眼睛睜得很大,眼中映射出男人漂亮卻顯得陰暗的眸子,看不清他的臉,盡管他已經努力使自己的眼睛睜到最大。
就算如此王瑞源的的眼底卻始終沒有恐懼,只是被驚愕所充斥着,張開的嘴巴只能發出粗咽的“咯咯”聲,在這樣的夜裏聽來尤為的滲人。就在王瑞源以為自己真的就要這樣死掉的那一刻,頸間的扼制卻毫無征兆的撤離。
龔玉修蹲下身子,靜靜的看着縮在牆角不停喘息的身影,過了很久才說道:“跟我來。”他的語調平淡到毫無起伏配上柔質的音色依舊讓人覺得溫柔雅致,好像剛剛那個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樣。
王瑞源的喘息聲讓整個靜谧的封閉空間顯得尤為閉塞,對面的聲音卻清晰的傳遞到了他的大腦,扶着牆面撐起自己軟掉的身體,王瑞源步履蹒跚的跟了上去,他也不知道自己腦袋是哪裏不對竟然就這樣一步步的跟上了前面那個在幾秒鐘之前還想要殺死他的男人。
“看看這個。”書房的燈光明亮到有些刺眼,王瑞源怔怔的看着書桌上擺放整齊的兩頁紙,眼睛驀地睜大。
××基因鑒定所DNA檢驗報告
消化
“這是……?”
龔玉修的臉上挂着不明所以的笑,手指在薄薄的頁腳輕輕摩擦了下。
“王瑞源,我真是小瞧了你。四年的處心積慮,你要得到些什麽?”
“你說什麽?”
“演員,果然不是白當的。”
“龔先生,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龔玉修沒有說話,只是打開鑒定報告,指着上面的一行小字問道:“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嗎?”
對着那上面的一行黑體小字出神的看了好一會兒,王瑞源不自覺的念了出來,“親權概率(RCP)為99.9991%。”換句話說,這份報告書上的兩人是親生父子。王瑞源的眼睛努力的在被鑒定人那兩欄上看了又看卻只看到了空白。
“想知道這裏和這裏本應填上的名字?”龔玉修的手在那兩處反複摩擦着。
“不,這和我沒有任何關系。”為什麽要讓他來看這份莫名其妙出現的DNA鑒定報告?
“沒關系麽?”龔玉修坐回舒适的靠椅,倚着最為慵懶的姿勢說道:“是我和兜兜的。”
“什……什麽?”王瑞源呆呆的出口,卻在滞楞的幾秒後不可置信的喊道:“這不可能!怎麽會……不,一定是你搞錯了!”
“王瑞源,我真是要佩服你的演技了。”說着,龔玉修從抽屜裏拿出了另一疊厚厚的資料,跟那薄薄的兩頁DNA鑒定相比,這絕對算是厚重了。
“四年前,我們一共見過四次。國之命運開機儀式,你追車給我送鋼筆,荒廢多年的公路,還有S.K會所。”
“S……K……?”
“不記得了?我以為那會是你印象最為深刻的。”
“你當時……”
“我當時被人下藥,在S.K,你借着一個叫做鄒冉的少爺的名字爬上了我的床。”
“不是,我不是!當時……”
龔玉修做了一個禁止的動作,說道:“那些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王瑞源張了張幹澀的嘴巴,把嘴邊的話一字一句的又咽了回去。
龔玉修看着王瑞源的臉,忽然一字一頓的說道:“我只是不明白,你是怎樣想到要取走我的□□,然後找女人代孕的。”
“你說我是……取走……”
“不是嗎?”
“……”
“孩子,三年後帶着已經和你有了感情的孩子回來,再裝作和我只有過一面之緣的樣子替我擋槍。”
這些并不是龔玉修的臆測,事實上只要看過那一疊厚厚的調查資料,也只能得出這一種結論,盡管他并不是真相。
“不,不是,我沒有任何……那只是下意識的。”知道自己現在說的話有些前言不搭後語的混亂,王瑞源只得深吸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兜兜是我的孩子,我沒有也不可能有任何要利用他的意思。”
“王瑞源,他不是你的孩子。”龔玉修拿起桌上的鑒定書在王瑞源的眼前輕晃了一下。
現在的王瑞源已經沒有任何心力去深究其他,對此刻的他來說最重要的是兜兜,四年前的那個夜晚他甚至已經記不起來,只有午夜夢回的時候他才會從夢中偶爾驚醒,但是随着時間的推移,那樣苦掙不開的夢境業已慢慢淡去,所以沒有什麽痛苦是不可磨滅的,但是兜兜卻是他的歡樂,人可以忘卻痛苦卻不能丢失歡樂。
“你想要怎樣?”
“那是我的孩子,你說我要怎樣?”
“兜兜根本就離不開我。”同樣的,他也不可能承受失去孩子的痛苦。
“他只有三歲,很快他就會淡忘你。”
“你不能這麽殘忍。”
“從這幾天的相處我知道你是真心的疼愛兜兜,甚至我覺得你可能并不想要按照先前的計劃把他還回來。但是你想要以什麽樣的身份留在他的身邊呢?”
“……”
“我給你時間,你可以好好想一想,兜兜在我的房間。”
王瑞源覺得自己的心口像是被堵住那般的難受着,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走出龔玉修的書房的,只是等他回過神的時候,兜兜已經躺在了他的懷裏,在他們昨晚睡的那個房間。
像是感應到了王瑞源的惴惴不安,兜兜很快揉着眼睛醒了過來,他先是伸出小手在王瑞源的臉上摸了摸才放心的小聲說道:“還好,爸爸這次沒有哭。”
“兜兜你說什麽?”
兜兜好像是被吓了一跳,連忙縮回兩只小手,說道:“沒有,沒有,兜兜什麽都沒說。”
王瑞源的心思本就不在這上,自然也無心多究,而是翻了個身,讓兜兜騎在自己的肚子上,那麽怔怔的看着孩子的眼睛好一會兒才說道:“兜兜,你喜歡爸爸嗎?”
兜兜沒有出聲,而是伸着腦袋在王瑞源的胸口處頂了頂,王瑞源知道兒子這是在害羞,便逗道:“兜兜要是不說,爸爸明天就自己走喽,把兜兜留給龔叔叔讓你們兩個一起過。”
“兜兜不要!”嗖的一下子從被窩裏翻了出來,兜兜氣鼓鼓的坐在王瑞源的肚子上,平日裏奶聲奶氣的娃娃嗓這會兒震得王瑞源耳根生疼,“什麽龔叔叔,兜兜都不認識他,為什麽要把兜兜留給他,兜兜要和爸爸一起回家!”
王瑞源笑着摸了摸兜兜的腦袋低聲道:“那就說定了,兜兜,爸爸不放開兜兜,兜兜也不要放開爸爸的手好不好?”
兜兜雖然不大能明白王瑞源話裏的意思卻還是繃着小臉鄭重的點了點頭,然後說道:“爸爸,兜兜最喜歡爸爸了,所以不要留下兜兜。”
“好。”王瑞源保證。
這一夜并沒有王瑞源想象中的那般難熬,甚至他睡得比每日都來的更為深沉,夢裏兜兜的小手一直那麽牢牢的牽着他的大手,而事實上兜兜确實是這樣定定的握着爸爸的大手握了一整夜,他敏感的覺察到了王瑞源的躁動不安同時這股不安傳遞給了他,有些時候孩子的心思是最為細膩的,也許他并不能明白發生在大人身邊的事但是他能用自己的感知去解讀大人的情緒。
早上起來的時候兜兜的情緒十分低迷,王瑞源拉着他的手下樓吃飯,餐桌上擺着張嬸送來的早餐,龔玉修卻并不在。
這樣的情況是王瑞源沒有想到的,他甚至有種錯覺或許昨天只是他做了一場不切實際的夢,那個他不曾見識到的龔玉修那個紛繁混亂的夜晚那個嘴角永遠帶着淺笑卻永遠笑不達眼底在他腦中徘徊了整整四年之久的男人都是那麽的遙遠與虛幻。可是王瑞源畢竟是清醒的,他明白既成的事實永遠是容不得別人去篡改的。
在離開與留下間徘徊了很久,王瑞源覺得他還是有必要再和龔玉修談談,昨晚的事對于他來說真是太突然了,經過這一晚的沉澱,他已經有了一定的準備。曾經讓他糾結很久的事情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并沒有他想象的那般痛苦,除了震驚之外,他實在沒有更多的情緒去辨別其他,現在冷靜下來的想一想,或許他應該感到慶幸,對于龔玉修他也許并不了解但是這并不妨礙他認識到他的優秀,兜兜很好貼心懂事又聰明,不管那個人是誰不管他曾經多麽厭惡自己的遭遇,他都不能否認上天給了他多麽好的一個孩子,所以在他第一次決定要好好愛這個孩子的同時他就已經放棄了對過去的怨怼,他對自己說這一切只是一場人物時間地點統統出軌的誤會與巧合,是可以也是應該去忘記的,他只需要銘記這個孩子是不可逆轉的真實。但是現在又是一個讓人捉摸不透的契機竟然讓他遇到了龔玉修,更不可思議的是他竟然是兜兜的父親,這枚平地驚雷确實炸的他外焦裏嫩,茲茲作響。
王瑞源抱着兜兜在客廳看電視,兜兜要在固定的時間看動畫片,他沒事的時候就在邊上陪着,這樣久而久之到也對動畫片沒了先前那番避之無恐不及,偶爾的時候還會和兜兜讨論上兩句,左一句右一句的雖然沒什麽重點,倒也是樂在其中。但顯然今天兜兜的情緒并不高昂,就算是王瑞源逗上兩句兜兜也是咿咿呀呀的應付了過去。就這樣眼看着二十分鐘的動畫就要到了頭,王瑞源實在按捺不住便戳着兜兜的小肚子道:“兜兜啊,怎麽了?有煩惱和爸爸說啊。”
兜兜雖然還不大懂什麽叫煩惱,但他也明白王瑞源是什麽意思,便說道:“那個龔叔叔是不是欺負爸爸?”
“什麽?”王瑞源被問得愣住了,這還是他人生的頭一遭,被兒子劈頭蓋臉的問是不是給人人欺負了,這是不是有點角色颠倒的意思?王瑞源摸了摸鼻子,尴尬道:“沒有啊,兜兜,為什麽會這麽覺得?”
“爸爸昨天睡覺的時候眼睛紅紅的。”
“呃……那為什麽就是被龔叔叔欺負呢?”
“這裏只有我們三個人啊,兜兜沒有欺負爸爸。”
好吧,王瑞源不得不承認其實小孩子的思維是有着那種超級神奇的簡單中見複雜的頂級回路。
※※※※※※※※※※※※※※※※※※※※
難道鎖上了還是可以看到?怎麽點擊率反而高呢?
交涉
“龔叔叔沒有欺負爸爸。”王瑞源輕喘口氣接着說道:“爸爸是有些累了,那個時候很困啊。”
“很困就會眼睛紅紅的嗎?”
“是啊。”
“可是爸爸你昨天睡了很多覺覺啊。”和兜兜一起睡的,兜兜平時就睡很多啊。
“爸爸最近身體不好所以……”騙小孩子什麽的是很有罪惡感的,不過換個思路想想他這也算是實話實說吧,這幾日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确實讓人身心俱疲。
“哦——”兜兜拉了個長長的單音,也沒有繼續追問王瑞源的意思,只是小臉上仍是看不到什麽笑模樣。
王瑞源知道兒子不想說的時候怎麽翹他的嘴巴也是沒用的,跟個蚌殼似的,便轉了個話題,帶着些許的小心翼翼問道:“兜兜不喜歡龔叔叔嗎?”
兜兜沒有回話,只是持着清澈的眼望着王瑞源,帶着些這個年齡的孩子該有的天真和無邪。王瑞源看孩子這個樣子當下心裏就樂開了突然捏了捏兒子肉呼呼的小耳唇,問道:“為什麽不喜歡?”
“沒有。”兜兜的聲音很小,可王瑞源還是聽到了,他知道兜兜後面還是有話要說的,要不然這個小家夥就不會回話了。
“然後呢?”王瑞源給他開了個頭。
“昨天兜兜睡着了……”随着小家夥的回想那張小臉也跟着慢慢的皺作了一團,“那個龔叔叔很奇怪。”兜兜只能用奇怪來形容龔玉修的行為,昨天晚上兜兜被他抱上樓後并沒有完全清醒但也不至于什麽都不知道,小孩子對親近的人都比較敏感,說白了就跟小貓小狗問味兒識人的道理差不多,更何況是兜兜這種心思早熟的孩子,當下就掙了掙身體,他這是下意識的反應實際上腦袋還是漿糊的呢,連眼睛都沒有睜開。
可時間一長兜兜迷糊的小腦袋開始逐漸清晰然後——兜兜驚悚了。孩子畢竟還是小,被黑暗中一雙賊亮賊亮的眼睛盯着眨都不帶眨一下的一直看當然會害怕,怕的他縮着小身子鑽到龔玉修的被窩裏,奶奶那些吓人的鬼故事在這個時候統統從兜兜的小腦袋瓜裏鑽出來,被吓慘的孩子并沒有急着找爸爸,王瑞源有時工作是不分晝夜的,只要是在家裏兜兜就算是在半夜醒來也不會無緣無故的亂跑(當然這并不是在他和爸爸的家裏但是此刻的小兜兜已經沒有時間想自己身在何處),就這麽縮了好一會兒兜兜慢慢察覺出了些許不對,他的腦海裏逐漸形成一道人影,龔叔叔?兜兜一把掀開把自己捂的嚴嚴實實的棉被,盤着小腿一臉不解的看着依舊坐在床頭的男人。
屋內的床頭燈不知何時已經亮了起來,龔玉修的臉上挂着一貫的淺笑,兜兜眨眨眼,小腦瓜裏打了無數個問號,剛剛是兜兜眼花嗎?
“兜兜。”龔玉修叫道。
“啊?”兜兜歪着腦袋,一臉的糾結。
“沒什麽。”龔玉修伸出手,好像是要碰碰兜兜的臉頰,卻在看到孩子下意識退縮的身體後,停在了半空中随後又極其自然的落在了柔軟的被單上,“兜兜先在這裏睡下。”
“爸爸呢?”沒有爸爸怎麽睡,兜兜的小褥子也不在啊。
“我有話和兜兜的爸爸說。”
兜兜雖然對龔玉修有種莫名的排斥,但也知道大人還是有大人的道理,大人間的事情小孩子是不應該參與的,便沉着臉沖着龔玉修點了點頭,縱使是百般不願卻還是老老實實的躺回了床上。
兜兜躺下後,龔玉修随手關了床頭燈人卻并沒有急着離開,而是換了個姿勢依舊坐在那裏,黑暗中的龔玉修面無表情,無悲無喜漂亮的像一尊玉雕,剔透而冰冷。
時間在這樣的黑暗中總是來去無蹤,不知過了多久,龔玉修忽然起身,他的步伐依舊帶着獨有的優雅與穩健。
這個孩子毫無預警的出現,雖然讓他有一瞬間的迷茫,但也只是一瞬,幾乎是在下一秒,他就已經做出了決定。該在身邊的總是要回來的,只是時間的早晚,三年,一個容易遺忘和接受的時段。
随着兜兜簡單的講述,王瑞源的臉上慢慢帶上了悲喜難尋的郁色。寬厚的手掌在兜兜的頭頂撫弄了好一會兒,才持着清澈的嗓音說道:“叔叔是喜歡你。”
兜兜的眉頭又開始皺了起來,嘴巴癟了癟答道:“兜兜覺得他讨厭兜兜。”
“為什麽?!”王瑞源的聲音不由的稍稍高了上去,兜兜雖然小卻很懂事,長得更是精致的比娃娃還要漂亮,王瑞源之所以驚訝并不是因為是自己的孩子就要誇上一誇,而是不管從哪些方面來比較兜兜作為一個三歲的孩子,都是非常招人疼的。但是反過來想想,王瑞源好像又有些明白,便接着說道:“不是不喜歡,只是難以接受吧。”
“為什麽難以接受?”接受?兜兜要他接受什麽?“爸爸,我們到底什麽時候離開這兒?”
如果王瑞源沒有記錯,這已經是兜兜來到這裏之後說的三到四次要離開,可他們總共也只是在這裏住了幾個晚上而已。
“兜兜,如果你要一直住在這裏覺得好不好?”
“留在這裏?為什麽?這裏不是爸爸和兜兜的家啊。”
“如果以後是呢?”
“爸爸會和兜兜一起嗎?”
對着這樣一張天真稚嫩的臉孔,王瑞源實在說不出違心的話來,只是反問道:“兜兜希望和爸爸永遠在一起嗎?”
兜兜好像對王瑞源的問話并不滿意,自己小聲嘟囔道:“兜兜和爸爸本來就應該永遠在一起的。”故事書裏都是這樣寫的,爸爸媽媽還有小盆友,這樣才叫家啊,雖然兜兜都沒有媽媽。
“是啊。”輕嘆一聲,王瑞源一把把兜兜摟進了懷裏。
室內的電話在這時毫無預警的響了起來,王瑞源猶豫了許久還是把它接了起來。或許他更應該裝作沒聽見,自己的身份畢竟有些尴尬。
“在呢。”
“啊,嗯。”王瑞源足足反應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這個聲音是龔玉修。
“一會兒出來吃頓飯吧,你和兜兜準備一下。”
“關于……”
“這些待會見面再說。”
“……好。”
給兜兜換上薄外套,王瑞源一邊給他整理衣服一邊囑咐道:“兜兜,待會兒我們要和龔叔叔一起吃飯,爸爸希望兜兜不要對龔叔叔産生抵觸情緒。”
“兜兜沒有。”抵觸情緒是什麽?兜兜的小眉毛又開始有往一起湊的趨勢。
“那在飯桌上不要提離開這裏之類的話題好不好?”
“為什麽?”
“龔叔叔不喜歡。”
“為什麽要讓他喜歡。”
“好吧。”王瑞源嘆氣道:“就當是為了爸爸好不好?”
“爸爸和龔叔叔有什麽關系?爸爸是爸爸,爸爸是兜兜的。”
現在不光是兜兜就連王瑞源的眉毛都皺到了一起,把兜兜攬過來,王瑞源抱着他好一會兒,還是覺得有些話應該說一說,盡管孩子根本就不可能明白。
“兜兜,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爸爸不是爸爸,兜兜還有其他爸爸,兜兜會不會很難過?”
“爸爸就是爸爸,兜兜只有一個爸爸。”對于爸爸這個問題,兜兜倒是分的十分清楚。
“我是說如果,如果呢?”
兜兜開始盯着王瑞源的眼睛一言不發。
“好了。”王瑞源被那雙漆黑的眸子看了好一會兒,最後終是敗下陣來,“咱們先不說這個,走,去吃飯。”
王瑞源伸手拽了拽兜兜的小手孩子才稍顯不願的向門口走去。
一路上兜兜的表情都沒怎麽變過,冰冰冷冷的像個人偶娃娃。王瑞源這樣看着也只能在心底嘆息,他的這個孩子那溝溝壑壑的小腦袋也不知道是怎樣的構造,總是讓人摸不清楚。
他們吃飯的地方環境很好,是那種地方不大卻十分有味道的小館,藏在九曲十八彎的深邃胡同裏,帶着古色古香的韻味,名氣與特色都是獨樹一幟的響亮,每天招待的客源卻十分有限,可以說是千金難求的特色私房菜館。
王瑞源帶着兜兜到的時候,龔玉修已經到了。對于王瑞源來說現在見面本來就是尴尬,自然話也就少,更何況兩人确實也沒什麽可說的。
“坐下。”龔玉修倒是一臉的無謂,就好似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樣。他甚至十分自然的沖兜兜招了招手,笑顏逐開的柔聲道:“兜兜,過來坐。”
兜兜面無表情的眨了下眼睛轉頭看向爸爸,然後王瑞源發現龔玉修的眼神也轉向了他自己。
“兜兜,過去坐。”推推兒子的後背,王瑞源牽着他的小手走了過去。
“你把這孩子教導的很好,真是聽話。”龔玉修說這句的時候仍是滿面的笑意,甚至不帶絲毫的諷刺,但王瑞源還是從中覺察出了一絲的異樣。
溝通
“兜兜喜歡吃什麽?”把眼神從王瑞源的臉上調到兜兜身上,龔玉修睨着被王瑞源抱到椅子上的孩子,一臉的寵溺。
兜兜并不回話也不去理會他的問話,細小的手掌撐着桌面,輕輕的用指甲無意識的一下下的順着上面自然形成的木質紋理刮動着。
王瑞源知道兒子在緊張的時候就會有一些下意識的小動作,于是把兜兜的小手攥回自己的手心,說道:“兜兜不挑食,什麽都可以。”
龔玉修聞言也并不惱,只是應了聲好,便沖身後的人吩咐道:“還是按過去的來吧。”
待雅致的小間只剩下三人,龔玉修沒甚表示,王瑞源自然也不會沒事找事的挑起話題,兜兜更是安靜的一口一口吃着王瑞源盛他碗裏的飯菜。
“兜兜吃好了嗎?”看兜兜放下手中的湯匙,龔玉修不急不緩的問道。
“嗯。”兜兜幾不可聞的應道。
“好。”龔玉修揚手輕輕拍了一下,立刻有位穿着黑色西裝帶着銀色眼鏡的男人畢恭畢敬的推門走了進來。
“把孩子待下去,這裏不需要人了。”
聞言,兜兜立刻警惕的跳了起來一下子鑽到王瑞源的懷裏,眼神卻是帶着濃濃的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