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才王瑞源去的休息室走了過去,到門口他正聽見幾人在那腹诽王瑞源呢,那話真是怎麽難聽怎麽說。
張蘇“砰”的一聲就把門給踹開了,屋裏的幾個男男女女當時就傻了。
張蘇二話沒說薅過一人的脖領子就把人揍趴在了地上,吓得兩個小姑娘扯着嗓子在那喊。
幾秒鐘的功夫屋子就圍滿了人,張山聞風也走了過來,看見他孫子還騎在人身上一個勁的揮拳頭呢,當時就急了,喊道:“你們還不過去把他架住!”
立刻兩個武術指導就沖了上來一左一右架住了張蘇的胳膊。
“你這小混賬要反天啊?!”
“我上次就警告過,你們他媽的都沒聽懂是不是?!”張蘇也不看張山,直直的盯着那幾個人說道。
“張蘇!”
“問你話呢,說話!”
“聽、聽懂了。”那人被吓得聲音都帶上了哆嗦,鼻涕眼淚糊了一臉。
“張蘇!!”張導被氣得不行,抓着胸前的衣襟一個勁的喘氣,本來當導演的脾氣就很少有順當的,這下倒好更是給氣了個上氣不接下氣。
得到想要的答案,張蘇一把桑掉兩位武指的挾制,起身整了整因為打架而褶皺的上衣,道:“行了,我知道,我走還不成嗎!你別這叫喚了。”
張蘇臨走還不忘在那人身上踢了一腳,推開衆人推了出去,到門口又停下來說:“哦,對了,醫藥費找你們張導要就成了,他要是不給,就找張總。”
“你、你……”張山早已氣的說不出話來,你了半天一口氣沒上來撅了過去。
王瑞源回來的時候,張蘇已經沒了蹤影,張導以及一個小演員更是被送進了醫院,看着混亂不堪的場面,他急急拽過身邊的一個工作人員詢問情況,那人看了他好一會兒,一甩胳膊抽回了自己的手,冷漠的回了句不知道就走了。
呆呆的站了一會兒,王瑞源拔腿就要追上去,卻被人伸手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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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追了。”
回頭望去,攔住他的竟然是宋柳生。
“宋哥?”
“怎麽,很吃驚。”
“不,我只是——沒想到。”簡單來說,他們見面的次數并不少,但是真正說上話的時候卻寥寥無幾。
“張蘇剛剛打了人,張導被氣進了醫院。”
“什麽?!不可能,幾分鐘前我還和他在一起。”
宋柳生點點頭,說道:“你知道是為什麽嗎?”
“為什麽?”王瑞源呆呆的重複道。
“為了你。”
“我?!可是我……”
“你給張蘇打個電話吧,他氣的不輕,是真把你當朋友的。”
“謝、謝謝。”王瑞源說完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宋柳生靜靜的看着他遠去的身影,嘴角慢慢蕩開一絲苦澀的笑意,這樣的純粹的感情自己已經不再擁有了。
王瑞源并不知道張蘇的住址,所以他只能選擇給他打電話,電話很快接通,張蘇的語氣很正常,甚至還和他開了會兒玩笑,只是問道他是因為什麽而打人的時候,張蘇沉默了。
真的是因為自己。
有了肯定的答案,王瑞源也陷入了沉默,他甚至知道張蘇可能也是聽到了別人對他的評價。
說不感動是假的但是王瑞源還是扯起嘴角笑着說道:“讓別人說別人的,就佯裝沒聽見,下次不要為了我做這種事了。”
“那算我多管閑事好嗎。挂了。”
“張蘇,我還沒說完的。”
張蘇沒有說話但是也并沒有挂斷。
“但是,張蘇。我是真的感謝你,我不知道說些什麽好可是我知道你是真的把我看做朋友,我也是。謝謝你。”
“行了,這還差不多,我也不要你的感謝,挂了。”
“好。”
“對了,這次是真把老頭子惹急了,可能要過幾天才能上戲,你自己小心點。”
“嗯,再見。”
“再見。”
只是王瑞源和張蘇都沒想到這句所謂的再見,卻是在一別三年之後。
那天的雨很大,嘩啦啦砸的外面的樹枝左右亂晃,一道炫麗的閃電過後,轟隆隆的雷聲震得整個世界仿佛都在顫動。
早上的時候,王瑞源接到電話,說因為天氣太糟,劇組停工一天,但是到晚上的時候他接到了第二通電話,是張導打來的,他在電話的那一頭靜默很久,久到王瑞源感到了異樣,深深的不安擴散到心底的每一個角落。
“張導,是不是張蘇出了什麽事?!”
“不是,張蘇很好。”
“那……”
“王瑞源,我很抱歉。”
“嗯?”
“這部戲你不能繼續參與了。”
王瑞源愣了愣,但是他的反應竟出奇的平靜,其實他早就有種預感,他可能根本就不能完成這部自己期盼已久的演出,所以不管遭到別人怎樣的诋毀,他都在盡力的忍耐,但是看來依舊不行。
“是不是和……”
“不是,和那沒關系。”
“那是因為我本身條件不夠嗎?”
“不,你很好,你知道我之所以挑選你進劇組就是覺得你可以。”
王瑞源的拳頭握了又握,卻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麽。
“之前談好的片酬會照樣打在你的卡裏。”
“張導,不必了,既然戲都沒演成那我也沒有資格收劇組的錢。”
“不,這錢你要拿着。而且我勸你還是離開B市的好。”
這顯然是王瑞源沒有想到的,怔了怔,他還是問道:“您能告訴我為什麽嗎?”
“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
“得罪?”王瑞源仔細的想了想,肯定的道:“沒有。”
其實張導也覺得,像張瑞源這樣的性格會去得罪誰呢?退一萬步講就算是得罪了又怎麽會得罪那些得罪不起的人呢?但是事情就這麽發生了,在追其緣由好像也已經沒什麽意義。
“可是有人放話,要你離開B市。”
“不可能,我不認識那樣的人”
“這些還是我從我兒子張祈林那裏打聽來的,我之所以讓你走并不只是想要撇清關系,而是那是你和我這個糟老頭子都得罪不起的人,如果你繼續留在這裏只不定會發生什麽事情。”
王瑞源沉默了很久才回到:“您的話,我會慎重考錄的。”
“還有,我希望你不要再和張蘇聯系了。”
“……”
“張蘇那個孩子太沖動。我怕他……”
“我明白,您放心。”
“那好,你也要小心點。”
“謝謝您。”
挂斷電話,王瑞源梳理着亂作一團的腦袋卻怎麽也找不到他想要尋找到的那絲線索。
雖然知道張導不會随便對他胡說一通,但是王瑞源并沒有完全去相信他的話,他并不是一個随便惹事的人,更何況張導的話确實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張導的家庭相當不錯更是有一定的社會地位,他怎麽也想象不到那樣連張導都得罪不起的人為什麽要揪着他不放?更何況搜遍他這28年的記憶他都不記得有這樣的人在他的生活中出現過。
既然這份工作沒了,王瑞源就想做回他的替身演員。
他給之前的同事吳波打過電話,對方還挺熱情,說他現在跟的劇正好還需要一個替身演員,要王瑞源沒事的話可以過來看看。
吳波說的劇組正在拍的是一部古裝武俠劇,需要替身演員的地方很多,王瑞源過去的時候那的工作人員還都挺熱情,在劇組稍稍比劃了幾下後,導演點點頭看樣子也挺滿意,就答應讓他留下來,只是等問到名字時,導演的眉頭鎖了起來,突然又改口說自己的人已經滿了,不再招替身演員,吳波和王瑞源都愣了,這麽生硬的拒絕讓人很難接受,但是王瑞源也只能選擇接受,他走的時候吳波也追了出來,再三的向他道歉。王瑞源已經漸漸有些明白張山昨天那番話,拍拍吳波的肩頭,笑着所了句,沒事不怪你就走了。
王瑞源回到家的時候是晚上六點,樓道黑漆漆的沒有光亮,爬上六樓,王瑞源看着被撬的鎖頭,呆在了那裏,推門進去,屋子也是黑漆漆的,打開照明燈,被翻得亂七八糟的屋子像被洗劫那樣癱在他的眼前,現金存折并沒有丢而是被扔在了地上。
溺水
一個小時後房東更是找上了他,問王瑞源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并要求他盡快搬離。房東到也不是誠心要為難他,只是大家都是平頭百姓,誰經得起這樣的刺激,臨走前房東說:“我無意聽到,他們好像是S.K派來的人,你知道S.K是什麽黑道組織還是人名嗎?以後小心些吧。”
S.K,對于王瑞源來說這無疑是一季天外飛雷,瞬間炸的他心魂全無,那一天的事他一直以為是神不知鬼不覺的,他不提起也不會有人再提起,但是現在看來并不是如此,或許自己此刻已經是□□裸的暴露在了別人的眼前而他還不自知。
說來可笑,吃虧的明明是自己,最後被報複的原來也是自己,說不定人家還覺得自己這個無名小卒髒了人家的床人家的身呢。
自嘲的笑笑,王瑞源當夜便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淩晨五點,他開着自己那輛剛剛從修理廠開回來的老舊桑塔納,帶着個簡單的行李箱離開了B市這個承載他六年夢想與希望的地方。
在上車之前他給在這個城市的每個朋友發了一條祝福短信,包括認識了很短的時間卻為他做了很多的張蘇,然後拔下手機卡,王瑞源把它也留在了這個城市。
王瑞源就這樣被迫走上了異鄉之路,其實B市對于他來說也是異鄉,但是這麽多年的打拼,這個地方對于他來說已經是自己的第二故鄉,對很多人事物都會有不舍,但是作為一個小人物他不知道自己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去抗争些什麽,這裏已經沒有他的立足之地。
他需要在一個嶄新的地方有一個全新的開端,但是他沒有想到,他和某人的聯系并不是這麽容易便可以斬斷的。
“王哥,再往左點。”
“這兒?”
“對對對,Perfect!王哥,下來喝口水吧。”
“沒事,把那個燈籠也給我。”
“你這人幹活就是太實在了,歇會兒又能怎樣。”
“明天就開拍了,得抓緊。”
“讓你來當替身演員,你倒是連我這劇務的活都給幹上了。”
“也沒什麽,反正呆着也是無聊。”
“你不是最近一直不太舒服嗎?”
“還行吧,最近這些日子好多了。”
“要不去醫院看看吧?”
“沒事,前段時間是挺難受的,但最近好了。”
“可我看你吃的還是不多。”
“嗯,胃口不好,還當減肥了呢,我最近胖了。”
“胖了?”劇務黑子險些叫出來,“你這身骨架子是不小,可胖我就怎麽都沒看出來,我覺得比剛見到你那會兒還不知瘦了多少呢。”
王瑞源笑笑,卻沒有說話,胖沒胖的只有他自己知道,腰圍都長了一圈了,怎麽會沒胖呢。
“行,這個弄好了。”
“嗯,謝謝王哥。”
“別客氣,舉手之勞。”說着王瑞源從梯子上爬了下來。
這個挂燈籠的活兒本來跟王瑞源沒什麽關系,但是劇務黑子這個子絕對成問題,爬上老高的梯子舉起手來還是差了一截,他自己在上面搗鼓半天也沒人上去幫一幫,還是王瑞源看不下去了,雖然身體不大舒服但他一大老爺們這點活兒還是沒問題的。
看王瑞源下來了,黑子立刻屁颠屁颠的倒了杯水給端了過去。
“王哥,明天你的戲可能稍微有點變動。”黑子指着對面古色古香的酒樓說道:“聽說地點從那邊的小樓換成前面的那座橋了。”
王瑞源點了點頭沒說什麽。
“譚耀那小子真是孫子,地方換了也不知會一聲,這剛四月底,水還涼着吶,哪有這麽當導演的。”
“沒關系,反正我身體好。拍戲本來就是要聽導演的。”
“就他?”黑子一副很是不屑的樣子,說道:“還不是有靠山,要不然哪能這麽年紀輕輕的就當導演呢,還要拍什麽古裝大戲,我呸,看他能拍出個鳥來。”
“行啦,他什麽都拍不出來對你有什麽好處,咱們還要給人打工呢。”
“唉,也對,他要真是拍到一半這戲卡殼了,咱可真是得不償失。”
“小黑,嘛呢,過來一下!”正說着呢,那邊的活閻王就叫上了。
“還小黑,我艹,你當你叫狗呢?!”黑子吐了口口水,很小聲的罵了一句。
“快點!”
“哎哎,馬上啊。”一邊應着黑子一邊站了起來,“王哥,你聽聽又叫上我了,跟催命的似的,我去去就回。不對,沒什麽王哥你就回去吧,反正你戲是明天呢,老這坐着幹嘛。”
“行,你快去忙吧。”
王瑞源沒想到會在F省碰到熟人,他和黑子是早好幾年就認識了,關系說不上多好,就是見面也能聊上幾句的那種,沒想到到了這人生地不熟的F省竟然還能碰上,王瑞源不得不承認有個熟人總是好些的,如果不是黑子把自己介紹到這個劇組,估計他還不知道在哪飄着呢。
他離開B市已經有六個來月了,當時本來是要回老家的但是他那時候想的多了些,怕父母姐弟受到牽連于是選擇來到F省,這裏和B市自然是沒法比,但是要想安安生生的過日子這樣的地方反而更舒适,來到這裏他的生活步調整個都慢了下來,倒是可以好好考慮下未來的生活。
近三十的年歲,還只是個替身演員要說前途未來什麽的,經過五個月前的事王瑞源已經不敢妄想了。堅持了近十年在B市只是剛剛穩固的根基也一下子被連根拔起,更何況實際上他連正主都沒見到就已經這般狼狽,回去怕是也不會再有人敢用他,來到這裏就是要再次從新開始他也要掂掂自己的斤兩,随着年齡的增長以後還會有多少人願意讓他來做自己的替身?這些在他什麽都沒有的時候的以前不是沒有想過,但是最近這些日子這種想法再次冒了出來,且更加迫切。
在這裏的這些日子,他可以把這些都仔仔細細的想一想,但是王瑞源還沒來得及把這些想清楚,就發生了一件讓他無暇再顧及其他的事情。
第二天是一場男主被人追殺落水的戲,替身演員是需要從橋上跳入湖裏,本來是要從對面的那家小茶樓跳到樓下的,有個威壓吊着倒也沒什麽,但導演腦袋一熱就改成了跳湖,王瑞源也就從跳樓變成了跳湖,其實對于他來說倒也沒什麽,過去隆冬三月跳湖跳海的時候都有,這又算得了什麽呢,雖然他也知道最近自己的身子好像有些不頂事但是也沒想到會那麽差,從那上面跳下去的時候,王瑞源突然感到腿肚子一陣抽搐,肚子裏頭更是跟有根筋那麽扭着轉了轉似的,身子一抖就直挺挺的撲了進去,一個大活人就這麽毫無章法的砸下去,那水壓該有多大可想而知,平時疼也就疼了,撲騰兩下也就上來了,索性他水性還是挺好,可是今個王瑞源那腿抽筋抽的厲害,肚子也疼得一陣超過一陣砸下去就沒能浮起來。
好在邊上還有些随時防範意外發生的臨時監護員,急急忙忙就把他撈了上來,可就是這樣王瑞源還是暈了過去。
遠處傳來的救護車聲很快就在耳邊響了起來。
黑子急乎乎在邊上叫着:“你們、你們快點,他水性挺好,這是怎麽了呢?”這人可是他給請來的,要是有什麽問題,他怎麽對得起人家?
“小點聲,還嫌不夠亂呢!”譚輝撥開圍着的衆人好讓大夫們能順利過來。
“王哥不會有事吧,還不都是你沒事亂改什麽戲啊,這下可好了。”黑子的眼淚在眼眶裏轉了兩圈,眼看就要掉下來了。
“閉嘴,你是導演我是導演?!你跟着去,有什麽情況馬上給我打電話。”
“你不跟着啊?”他一小小的劇務,能拿什麽主意。
“我一會兒開車過去。”
“那行,先給點錢。”
譚輝瞪大了一雙細長的眼看着黑子。
黑子倒是挺正氣,梗着脖子說道:“王哥這是工傷。”
“碰上你們可是算我倒黴。”譚輝一邊掏錢一邊嘟囔了一句。
救護車呼嘯着來也是呼嘯着走。
黑子坐在救護車裏急的一臉的汗,旁邊的護士看他這個樣子就說:“沒事,他肺部也沒什麽積水。”
“那怎麽還不醒?”黑子問道。
“看他的樣子不單是溺水,可能還有別的。”
黑子聽了,愣了,“我看他身體挺好的,高高壯壯,能有什麽病?”
“也不一定是病,我看可能是營養不良,也別太過擔心。”
黑子想想也是,他看王瑞源也是瘦了不少,可能真的只是營養不良呢再被涼水一激可不就得這樣嗎,應該也沒啥,心就沒那麽燥的慌了。
到了醫院,黑子就被甩到了外面,可左等右等也不見大夫叫他進去就有點急,剛貓着腰想要進去瞧瞧就被個剛出來的大夫撞了個正着。
“大夫,我朋友怎麽樣?”
“朋友?”
“嗯。”
“什麽樣的朋友?”
“啊?就是,我們是在一個劇組工作的,平時關系也不錯。”
“哦,這樣,你有他們家的聯系方式嗎?”
“怎麽了,很嚴重啊?”
大夫的臉有些古怪,說道:“也不是,你幫忙聯系下他家裏人吧。”
告知
黑子一聽有點懵,想着既然不嚴重幹嘛非要找家裏人呢,就又追問了幾句,沒想到還把人給弄不耐煩了。
要說黑子以前和王瑞源在一個劇組的時候也和他弟弟王瑞睿見過幾次面,電話他還有就是不知道人家換沒換號。
為了保險起見黑子還是回了趟劇組,想着回去看看王瑞源的手機那不比他手機裏的要保險多了?只是把王瑞源的手機拿到手的時候他才知道他錯了,王瑞源的手機裏空蕩蕩的什麽手機號碼都沒有,看得他都愣了。
沒辦法,黑子只能抱着試試看的心态給王瑞睿打了個電話。倒是很快就接通了。
“王瑞睿?”黑子試探性的問道。
那頭的人明顯愣了一下才說道:“我是,您哪位?”
“真是瑞睿?那太好了,我是黑子,黑子哥還記得不?就是以前跟你哥一個劇組呆過的那個,黑黑瘦瘦的。”
“啊,黑子哥,我記得,你最近好嗎?”
“挺好的,瑞睿啊,我現在跟你哥在一塊兒呢。他……”
“啊?!黑子哥,你說什麽?!”
“我說我和你哥一塊。”
“真的,太好了!黑子哥,我哥在哪呢?!你快告訴我!”
“怎、怎麽了?”
“你快告訴我我哥在哪呢?他前段時間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不想在B市呆了,就走了,問他現在在哪他也不說,就隔幾天打個電話,你說我能放心嗎?好好的B市好不容熬出些頭了,幹嘛說不呆就不呆了,我都沒敢跟父母說。”
“哦,他現在在F省,一會兒我把具體地址發你手機裏,我也覺得這次見他,他沒了過去那股子勁頭,具體的我也不知到,他現在在醫院呢,你……”
“黑子哥,你說什麽?!醫院?我哥他怎麽了?!”
“別着急,你哥沒大事,就是上戲的時候出了點小意外,雖然沒什麽但大夫還是說讓家屬來一趟,你和叔叔阿姨說一聲吧。”
“黑子哥,我哥真的沒事嗎?!”
“真沒事,醫生保證了,但醫生還是堅持讓家屬來。”
“那行,我給我爸媽打電話,他們都還不知道我哥不在B市了呢,不過這事也不能瞞一輩子。”
“行,那你聯系吧。”
“嗯,我一會兒就動身,我哥就麻煩你了。”
“說的什麽話,應該的,出門就得靠朋友。”
挂了電話,王瑞睿左思右想還是給父母打了電話,他知道他哥不想讓父母擔心,但是哥也不是他一人的,他也不能全做了主。
實際上,王瑞睿還是個孩子心态,太大的主意他還要和父母哥哥姐姐商量呢,一聽他哥在醫院心下就有點慌,甭管人家說嚴不嚴重,心理都是擔心的,他自己又拿不定主意,只能和父母在電話裏簡簡單單的說了幾句,雖然也知道這一下子算是洩了他哥的底,但那也是沒有辦法。
黑子在外頭繼續轉悠的時候,譚輝來了,甭管人家是靠什麽上來的,總算是有點頭腦。跟醫生打聽清楚狀況,把卡收回去交了錢也就走了,倒是給黑子要了張床,囑咐他沒事這幾天就在醫院呆着,有事再給他打電話。黑子也是一個人,醫院就醫院,他倒是無所謂的。只是追着大夫屁股後面半天愣是沒問出些什麽,還是挺郁悶的,就說:“實在不成,您也給他輸點液啊,總也不能幹躺着。”
那大夫看了看他,說:“那行,給他輸點葡萄糖吧。”
黑子這才松了口氣,躺在邊上的床上睡了。
王瑞源醒的時候天已經擦黑,對于被送來醫院這件事他還是稍有印象的,看着躺在對面床上的黑子,王瑞源的臉上悄悄爬上了一絲愧疚,什麽忙都還沒幫上,第一場替身的戲碼就躺進了醫院,這樣子不光是自己,怕是把自己引進劇組的黑子都會難做。
聽見對面的床上發出輕微的響聲,黑子一個激靈就從床上竄了起來。
“王哥,醒了?吃點啥?”
“啊,吵醒你了。”
黑子嘿嘿笑了兩聲說道:“我本來就是看護你的,結果自己到給睡熟了。”
“沒關系,我現在覺得沒什麽問題了,我們走吧。”
“去哪啊?”
“回家啊,或是劇組?我沒事了。”
聞言,黑子趕忙把人按坐下來,說:“王哥,你就安生在這躺着吧。”
“那怎麽成,戲還要拍呢,當時只是趕巧腿抽了筋。”
“不是,大夫說了還要再看看。”
“再看看?”
“嗯,說也不是大事,可是還是要觀察。”想了想,黑子還是沒把要請家長的事說出來,看王哥這意思鐵定是不想把事情弄那麽大的,甚至聽王瑞睿的說法是他們家人都不知道他來到了F省,但是大夫那麽說了,他還是覺得照人家說的做沒錯,看病這種事不能全憑病人的意思來。
“但是我現在感覺挺好的,走吧。”說完,王瑞源就開始脫他的病號服,醫院這地方他也說不上是多厭煩,但是沒事誰也不願在這裏呆着的。
黑子這個人個子小也不是多強勢的人,自然是攔不住王瑞源,癟癟嘴也只能在後面跟着,只是門還沒出去就被堵了回來。
“你們這是要去哪?”進來的是王瑞源的主旨醫師,姓馮。
“馮大夫。”黑子好像見到救星一般,趕忙走到了王瑞源前頭說道:“您來勸勸,他要出院,我說了半天都不聽。”
“行了,我來說吧。”說着,這位姓馮的大夫轉向了王瑞源,“你跟我上辦公室來一下,我有話要說。”
醫生警察這類職業總能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王瑞源雖然覺得自己沒什麽大問題卻還是乖乖的跟了上去。
“黑子,你先去幫我辦出院手續,錢我回家後拿給你。”
黑子張了張嘴巴,最後也沒去辦王瑞源所說的什麽出院手續,他覺得還是應該聽大夫的。
辦公室內的氣氛有些尴尬,王瑞源一直在等着對方說些什麽畢竟是人家大夫主動要說一說的,但是他又不明白為什麽随這個人上來了之後對方又許久的不發一語。
“馮大夫?”最後還是王瑞源率先開口輕輕喚了一句,他想這個人該不會是睜着眼睛睡熟了。
“啊,對不起。我在想應該要怎麽和你說。”
王瑞源有些疑惑卻還是說道:“我聽送我來的朋友說,我應該是沒什麽事的。”
馮大夫點點頭,說道:“是沒什麽大問題。”大概是又思考了一小會兒,他便接着道:“但我想問下你最近有沒有覺得不舒服?”
“不舒服?”
“對,什麽都可以。”
想了想,王瑞源還是決定據實以告,“我最近腿部抽筋的情況明顯比以前多了,我有輕微的胃病最近的食欲不好,可能是缺鈣。”
“胃不舒服?是那種一頂一頂的伴有輕微的惡心感?”
“……好像是。”王瑞源并不十分确定,疼就是疼,惡心就是惡心,還要什麽一頂一頂分的那麽細嗎?
“有尿頻嗎?”
王瑞源搖搖頭。
“那以後可能會有。”輕輕這麽說了一句,馮大夫繼續說道:“把你的腳放在凳子上,我瞧瞧。”
“啊?”
“沒關系,我只是看一下。”
“好的。”王瑞源動手脫掉了襪子。
王瑞源的腳很大,關節分明,但腳趾修長有力,馮大夫用食指在那上面重重按了一下,被按下去的皮膚緩緩回彈,最後留下一個淺淺的印記。
王瑞源再是遲鈍也知道自己的腳好像有輕微的浮腫,雖然不想承認但是他也明白這位醫生可能是懷疑他有腎病。
“您是不是覺得我腎虛?”腎虛這種事情擱在男人身上還是比較嚴重的,王瑞源以後也是要結婚生子的,他也覺得如果真是這樣是需要調養下。不過說真的,他在私生活上挺注意的,真沒覺得自己在這方面有什麽問題,也是,畢竟沒什麽機會去實踐,可能他想的也不怎麽對。
馮大夫的表情有些古怪,嘴巴張了好久才說道:“不是。我等會兒會像你做說明。”
“哦,行。”
“對了,你家人什麽時候能到?”
“嗯?”王瑞源有些不解。
“差點忘了,我讓你的朋友通知的你的家人。”
“為什麽還要通知我的家人?!”王瑞源當時就急了,他本來就不想讓父母知道自己的情況,他也是近三十歲的年紀了,真不希望父母還要替他擔心。既然已經說了不是大問題,為什麽還要這樣麻煩?
“你先坐下。”馮大夫的表情很平靜,一直到王瑞源再次穩穩地坐在他對面的凳子上,他才再次開口說道:“既然這樣我還是和你說清楚吧,置于你要不要告訴家裏人那是你的自由,但是我說明,這種事情是瞞不住的,不要存在僥幸心理。”
“王先生,我懷疑你懷孕了。”
證實
“什麽?”王瑞源的第一個反應不是被當做女人的憤怒而是“噗”的一聲笑了出來,但是很快他嘴角的笑意就慢慢隐了下去。
“你不相信嗎?其實我也不能理解,我們可以做個更為詳盡的檢查,但我不能擅自這樣去做,我需要你的配合。”
王瑞源怔怔的看了對面的馮大夫好一會兒,突然蹭的從凳子上站了起來,由于他的動作過急過猛,那張并不怎麽結實的凳子被掀翻在地,發出了很大的“砰”的聲響,震的兩個人都周身一個機靈。
“王先生,你冷靜一下!”
“你他媽的叫我怎麽冷靜?!”一把甩掉馮大夫馬上就要碰到自己的手臂,王瑞源摔門走了出去,可是當看到門後幾張驚愕不已的面容時,王瑞源所有的力氣都仿若被抽走般的倒退幾步重重的撞上了緊追出來的馮大夫。
馮大夫擡眼掃了王瑞源身後那幾人一眼,說道:“聽到了?那就都進來吧。”
王瑞源看着父母姐姐蒼白的臉色,嘴唇抖得更加厲害了,但他還是牽起嘴角笑了笑,說道:“你們什麽時候來的?”
“……剛剛。”王瑞源聽得真切,他姐姐王瑞佳的聲音也抖得厲害。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從進來開始王瑞源的父母就沒有說過話,他們不禁在心裏懷疑這個所謂的馮大夫是不是精神有些異常,但是從這絲毫不容人質疑的氣氛看來,他們都清楚自己的懷疑并站不住腳。
“其實我并不是婦産科醫生,所以我需要為王先生做更為詳盡的檢查,而且這種事情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兒子不是……雙性人。”李蘭顫抖的說道。
“我知道。”
聽到母親的說法,王瑞源握緊了拳頭,手背上的青筋更是一條條的拱了出來,他知道母親的話不含任何惡意但他依舊覺得心髒一陣絞痛,他是個男人啊,沒想到有一天會碰到這種事情,他真的很想大聲的否認:我怎麽可能懷孩子?我從來都潔身自好,就算是和別人做些什麽那也會是個女人,但是事實是在六個月前在S.K那一晚他确實和一個男人發生了關系。
仿佛是看出了王瑞源的尴尬與羞憤,馮大夫趕忙說道:“我帶他先去做檢查,你們就在這等吧,不會很久。”
久與不久對于王家人來說都沒有什麽差別,王爸爸一屁股坐在邊上的凳子上開始抽煙,王媽媽的眼眶有些紅眼睛卻一直盯着王瑞源他們進去的那個屋子,至于姐姐王瑞佳則是不停的在原地劃圈圈,震驚和迷茫在每一個人的心底化開。
王瑞源出來時幾乎沒什麽表情只是臉色變得更加蒼白,仿佛丢了魂般,幾個人的表情直刷刷的盯上了馮大夫。
馮大夫站在王瑞源的身後,輕輕沖幾個人點了點頭,無悲無喜的把手中的東西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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