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的加更,快親親我~ (15)
不接下氣,整只蝠都暈了,根本沒有力氣回應翟九鳳。
瞧見它的模樣,翟九鳳也有些不忍,由着它慢慢哭,直到它把身體的水分榨幹。一盞茶後,小蝙蝠的眼淚總算流幹淨了,抽抽搭搭縮成一團。
小蝙蝠有些蔫兒,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翟九鳳拉着凝光走了過去,用腳尖推了它一下:“現在可以說了嗎?這個人是不是你的主人。是就吱一聲。”
小蝙蝠有氣無力地“吱”道。
其實打心眼兒裏,翟九鳳是不希望它吱的,畢竟,它主人是為數不多,知道真相的人,但現下,這條線索就硬生生斷了。
翟九鳳很失望,好半晌都沒說話,直到身邊城主府的人,再次跑去打撈林皓的身軀,她才心存僥幸地對小蝙蝠說:“你主人就沒給你下過咒嗎?我記得,所有偵查蝙蝠都會與自己的主人結契約的。”
小蝙蝠想了想,十分确定主人沒在它面前結過印結,于是慢慢搖了搖頭。
“哼,那你主人可真是心大!”翟九鳳實在沒法子了,只能推着凝光,讓她檢查屍體,只不知是運氣不好,還是有人刻意為之,這軀殼上除了一件普普通通的麻布衣裳,一點兒能證明身份的東西都沒有,而那張臉,也因為腐爛和啃咬,而變得面目全非。
凝光看了看,覺得自己着實沒有那麽神通廣大,能通過一具骨架看出什麽。
但她不能,不代表旁人也不行,叫了聲青瑜,招了招手,硬是把背對着她們蹲下,客串蘑菇的小花妖給叫了過來。
青瑜不情不願地走了過去,心裏已經猜到凝光想要她做什麽,但以她花妖的審美,真是不想碰這屍體,又醜又臭,還是這蠢蝙蝠的主人,想來也不會聰明到哪兒去。但畏于凝光的強權,她終于還是蹲下了。
青瑜嫌棄地伸出一根手指,搭上屍身。
一瞬間,她的眼前就出現了一些畫面,那是在兇海邊上,這個男人似乎在跟誰争吵,但青瑜看不見那人的臉,只知道在他死前的最後一個畫面,是被一團魔氣擊中了!
又見那一團熟悉的黑霧。
青瑜也不免皺緊了眉頭:“我看見了,又是那團黑霧,那到底是什麽?或者說,到底是誰?”
沒有人答話,她們對上了眼睛,同在對方的眸中看到了困惑,先前,以為那人是友非敵,但現下看來卻又是敵非友。
翟九鳳實在想不透,她們與魔界到底有何淵源?
這個屍身着實太臭,找不到線索後,翟九鳳也不想靠這麽近,她打算朝旁邊走一走,卻在轉身的一瞬間踢到了那人的手指。
她腳步一頓,緊接着就感到一股熟悉的力量,從她腳尖傳來。
是魔氣,是與她體內同出一源的魔氣,翟九鳳一瞬間愣住了,她張了張嘴,磕磕絆絆地說道:“他,他身上的魔氣,跟我是一樣的!好熟悉,為什麽會這樣熟悉。”
感到這股同出一源的力量,翟九鳳也顧不得恐懼,低頭看向那屍身的臉。
她仔仔細細,一遍又一遍從他臉上掃過,妄圖從那浮腫潰敗的爛肉中扒出些蛛絲馬跡。
但很可惜,并沒有……
“他跟我到底有什麽關系,為什麽我們有一樣的魔氣!他怎麽就突然死了呢?殺他的人是不是知道什麽!”
作為一個修真者,魔氣入體就意味着死亡,她若是單純的一個修士,怕是早在魔氣爆發的時候就死了吧。
可她不僅沒事,還能這般熟練地操縱魔氣。
有些事情她不想,并不是說就不存在,翟九鳳心裏,其實早就開始懷疑,她到底是人還是魔。而若是魔,作為極注重血統的魔族,能與她擁有同源的力量,會是什麽關系可想而知!
他們一定是親緣,地上這具屍骨與她是親緣!
作為一個孤兒,翟九鳳一直是渴望親情的,而當她好不容易發現有血緣關系的人出現,他卻死了!
翟九鳳不免有些着急。
而凝光見她慌張,立刻握住了她的手,安撫道:“阿鳳,你別怕,他死了不見得線索就斷了,你忘了林家族譜嗎?他既然派人來搶內丹,一定是知道什麽。如果我沒猜錯,林皓爺爺應該就是林家的本家人,他會把族譜給林皓,一定說明林家握了什麽消息,我們去找,說不定會發現些線索。
而且阿鳳,你發現了嗎?這具屍身有古怪。”
凝光的手帶着熾熱的溫度,從她微涼的指尖傳來,漸漸撫平了她心中的失措,翟九鳳轉過頭,深深呼吸了兩下才問道:“這屍身有什麽問題?”
凝光捏了捏她的手,說:“這具屍體看起來确實是像才被人殺了,投入海中,我先前也差點被騙了過去。但我方才想到,如果是新死不久,魔魂離身還不徹底,我的鬼道雖不屑于吞噬,卻也會有反應,但剛才……”
翟九鳳追問道:“剛才怎麽了?”
凝光頓了頓,才說:“我剛才特意用鬼道探查過了,它身上一點兒魂魄的痕跡都沒有留下,他若不是直接被人打成魂飛魄散,就是已經死了很久,但魂飛魄散也不會一點兒殘魂都不留的,所以我認為,是有人特意保存了他的屍體,就為了這個時候丢下來。”
“特意保存了他的屍體,就為了這個時候丢下來?”
☆、你的主人是誰?
凝光的猜測讓翟九鳳覺得很不切實際——
首先, 那人的目的是什麽?是因為這個死者手上握有一些重要信息, 還是想要逼得他們不得不去林家?這倒還是合理的, 可若說那人是特意保存着屍體, 只為這幾日拿出來做戲,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他莫不是能預知未來, 甚至能掌握海潮,才能恰好掐住這幾日, 将屍身送到她們面前?
翟九鳳懷疑道:“凝光, 你會不會是感覺錯了, 我總覺得這是不可能的,且不說青瑜看到的最後一幕, 這個人還會動, 就說這茫茫死海,那人怎麽保證我們恰好能撈到這一具屍體?”
凝光沒有反駁她,只是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打撈屍身的城主府衆人, 随後附在翟九鳳耳邊輕聲說:“那就要問問他們了,為什麽要讓我們看到這樣一具屍體, 還有, 你當真覺得現在站在我們面前的就是青瑜嗎?你那只冤鬼, 先前恨不得黏在她身上,現在青瑜閑了,它怎反倒沒有了動靜?”
凝光話剛說完,‘青瑜’突然大笑了起來。
聲音尖刻刺耳,與青瑜截然不同, 她朝後退了一步,周身魔氣滾滾,再消失時,她們面前就多了一個長相普通,讓人過目就忘的魔族女子。
“你倒是聰明,你什麽時候發現的?”那女子倒是有恃無恐,雙手背在身後,頗有幾分怡然自得。
凝光拉住了翟九鳳,往身後一拽,把她擋得嚴嚴實實後,才面無表情地說道:“靈力波動。”
“什麽?”那女子有些愣,思考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眉頭微微皺了皺,露出了一個頗為苦惱的微笑:“這倒是我疏忽了,我雖勉強變成妖修的模樣,但本源的力量還是魔氣,我不能施法,怕被你識破,但沒想到,這也成了一個破綻。也罷,也罷……”
那女子突然笑了兩聲,瞧見她的模樣,凝光直覺不好,腳步朝前一踏,就要抓住她。
但凝光到底還是慢了一步,手握緊之時,只勉強抓住了一縷魔氣。
那女子一個起落,就沖進了城主府的人堆裏,也不知她做了什麽,只見一股濃重的黑煙驟然暴起,鋪天蓋地地湧來,将整個天地都掩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不好,她要跑!”看到那女子邁步,凝光便明白了過來,但這已然來不及了,黑煙蔽世只在一瞬間,等她想要追的時候,天地一片黑沉,伸手不見五指。厚重的魔氣,有如濃墨一般,緊緊纏繞在衆人身邊。
“不行,追不上了。”凝光嘆了口氣,着實沒有辦法找出她的蹤影。
翟九鳳拉了拉她的手,有些試探着說道:“也許,我能把這層霧破開。”擡眸看了眼凝光,随後放開了對魔氣的壓制,稀薄的黑煙,有氣無力地在她身邊盤旋,偶爾觸到周圍的魔氣,便刷得一下收回了觸角。
翟九鳳剛激發魔氣不久,那點兒單薄的力量,根本不足以與黑霧抗衡。
甫一放出,便瑟瑟發抖地縮在她身邊。周圍的黑霧見狀,似乎升起了一些貪婪心。
魔族褫奪他人魔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這女子雖然不想節外生枝,但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繞着翟九鳳的黑霧也有些脫離了她的掌控,它貪婪地繞着翟九鳳打旋兒,起初還有些試探,但見着翟九鳳的魔氣節節潰敗,便忘乎所以地沖了過去。
黑霧凝成了一個獸口,大張着嘴咬了下來,翟九鳳的魔氣被吓了一跳,慫的縮成了一團,抱頭蹿了出去。
它們不跑遠,就圍着翟九鳳轉圈圈。
黑霧追了一會兒,頭都轉暈了,也沒能把美食吞到口中。它登時就怒了,整個身體鼓了起來,炸成千萬個小塊,從四面八方圍追堵截。
天羅地網撒下,翟九鳳的魔氣避無可避,終于被一口咬住了屁-股。
它頓時就炸了毛,身體呲溜溜地蹿出小黑刺。就算慫成了狗子,那也是有脾氣的,翟九鳳的魔氣忍無可忍,終于在凝光出手前,把黑霧吞了。它咬下了一大口,嚼吧嚼吧咽了下去,感覺味道不算太好,但咬屁-股的仇不能不報,小腿支棱着,趾高氣揚地追了過去。
就像吃面條,咬住了一個頭,刺溜刺溜往嘴裏吸。
它張開小嘴吞着,沒一會兒,遮天蔽日的黑霧就稀薄了許多。
有天光乍洩下來,就像破開天幕的黎明。
黑霧被破的太快,那女子也有了幾分慌亂,窸窸窣窣的問詢聲傳來,瞬間讓凝光确定了方向,她說了聲走,随後便拉着翟九鳳飛了過去。
凝光的動作很快,像雷霆前的閃電,一下劈在了那女子身上。她已經把眼線轉移的七七八八,只剩她自己,一只腳踏在空間通道中。
瞧見凝光的手抓來,她立刻拔出了腰間的匕首。
她本意是逼退凝光,卻未想到,凝光躲也不躲,左手抓住了匕首,右手則朝她頸項抓來。
“你!”不知出于何種緣故,在見到凝光受傷的瞬間,那女子竟愣了愣,雖然她立刻就恢複了正常,但這幾息功夫已經給了凝光足夠的時間制服她。
五指成爪死死卡住她的脖子,凝光倒也沒再收拾她,只把人往自己身邊拖了拖。
她低頭看了這女子一眼,篤定地說:“你不能傷我?你主人是誰?為什麽不讓你傷我?還有,那個男人跟阿鳳是什麽關系,你的主人為什麽要接近阿鳳?她有什麽目的?”
女子冷笑了一聲,雙眼幹脆地閉了起來:“我主人是誰你早晚有一天會知道的,我無可奉告,至于,讓你們看見這具屍身的目的,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嗎?去堕天城林家,就看你敢不敢了!”
“你無需用激将法,我不吃這一套。”
凝光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冰冷,右手稍微加重點力道,将這女子提離了地面:“其他的你不說就罷了,只一點,你要是不說,莫怪我無情!你的主人,為什麽要接近阿鳳!”
那女子落在凝光手中,依舊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她的脖子被掐的死死的,讓她氣喘不上來氣用力地咳嗽起來。她當是很痛苦的,眉頭死死絞在一起,臉皮也漲成了醬紫,但偏偏除了咳嗽,她一句求饒的話都不說。
凝光越掐越重,幾乎要把她掐死,直到她呼吸遲緩,雙手無力地垂下,才慢慢減輕了手上的力道。
凝光又問了一遍:“說!你的主人,為什麽要接近阿鳳!”
又是長時間的沉默,凝光也不催她,只是将鬼氣灌注在雙瞳,用一種無情而凜冽的目光慢慢在她身上割過。那女子起初還是梗着脖子,但背脊的涼意愈發的重,一點點刺穿了骨髓,像一只蠱蟲在血液裏狼奔豕突,叫她痛得掙紮起來,手腳劇烈顫抖。
一滴冷汗從額頭滲出,跋山涉水滑到了下颌骨,它顫抖了一會兒,終于随着女子加重的喘息落了下去。
汗水滴下,仿佛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女子終于忍不住抓緊凝光的手。
她臉上最後一絲血色也褪了去,青白而發顫,被一層恐懼籠着,連瞳孔都有些發散。
“我說,我說!”她的嗓音嘶啞都撕裂,雙手被冷汗濡濕,死死掐在凝光的手腕上:“我說,你,你放開我!”仿佛繃斷了弦一般,抖得肉眼難辨。
凝光想了想,生怕把人逼瘋了,便松開了讓她坐到地上。
那女子終于得了些喘息的空間,手腳無意識地向前爬了爬,離翟九鳳和凝光更近了些:“我的主人,我的主人……”邊說邊擡起頭,眼睛本是閉着,但就在下一秒,聲音戛然而止,雙眼瞪得幾乎要脫眶而出,不難讓人看到其中的淩厲。
“我主人想做的事情定是會成功的,堕天城林家,你們不去也得去!”
狠戾的聲音在翟九鳳腳下炸起,她只來得及看到一雙漆黑的眸子,整個人便被一團魔氣裹緊了。那女子以一種獻祭的姿态撲到翟九鳳身上,魔氣擋也擋不住,如刺骨的寒風冷酷地擠進了翟九鳳的身體裏。
她幾乎要被撕裂了,淩遲的痛楚貼着骨頭摩擦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凝光……啊——!”
翟九鳳尖叫了起來,滅頂的劇痛一瞬間喚醒了體內的魔氣。它們以一種保護者的姿态,奮不顧身地将入侵者裹了起來。
從血統上來說,這女子絕不是翟九鳳的對手,她只是仗着修為高,才勉強壓過一頭。而在制住了翟九鳳後,她竟有意壓住了魔氣入侵的速度,讓翟九鳳能慢慢地将她的魔氣吞噬吸收。
這是為了什麽?翟九鳳并不明白,她亦無力将魔氣驅趕出去。
這女子很狡猾,有意将魔氣控制在了一個臨界速度,讓翟九鳳除了吞噬,根本做不了其他反應。而凝光,亦是不能動手,此時的平衡很微妙,一旦打破,這魔族女子會死,翟九鳳也讨不到好。
局面僵持了起來,凝光只能眼睜睜看着這女子的須發一點點變白。
直到滿頭烏發盡成雪,妙齡女子變作雞皮老人。
翟九鳳身上才爆發出一股磅礴的魔氣,頃刻間,将她震飛了出去。
“阿鳳,你怎麽樣!”終于看到她們分開,凝光一刻都不敢耽擱,搶步跑了過去,她将搖搖欲墜的翟九鳳抱進了臂彎,連聲急問道:“你還好嗎?有沒有事?她又沒有對你做什麽?”
翟九鳳搖了搖頭,她的鬓角雖然被冷汗濡濕,但臉色仍保持着紅潤,身體是被劇痛折磨地氣力不支,但修為确實大大提升了。總的來說,她就是用一場痛,換了這女子畢生的修為:“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翟九鳳捏了捏凝光的手,以示安撫,雙目卻看向了摔在地上的魔族女子。
她很狼狽,臉上血汗交織,還有滾倒在地蹭上的污漬。她一身少女的衣衫,貼在風燭殘年的身軀上,讓人感到了一股悲哀和無奈。
女子道:“為什麽?自然是為了讓你們不得不去堕天城林家!”
翟九鳳沉默了一會兒,嘆息說:“值得嗎?一身的修為,一生的命,就這樣葬送在這裏,你就不會後悔?”
女子嗬嗬笑了起來,軀體老了,她的聲音也如破風箱般沙啞,但她一點兒都不在意,竭力挺直的背脊,竟然人看到了一些夙願達成的痛快:“值得,自然是值得的,你以後就會知道!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多少年了!哈哈,多少年了!我終于快等到那天!”
笑得渾身都在打顫,甚至連眼角都泛出了淚花。
翟九鳳見她狀态不對,隐約想到了什麽,但還未及身上,那女子的聲音就戛然停住了!
她倒了下去,雙目緩緩閉上,只有笑僵了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悵然若失的苦笑。
到底值不值得,終究只有她心裏才清楚,翟九鳳不願再看,側過了頭把臉埋進凝光胸口,她輕聲說:“扶我起來吧。”
但凝光卻沒有動,手扶住她的下巴,讓她面朝向自己:“阿鳳,你确定沒有事情?”
若只是單純地把修為傳給翟九鳳,那又為何如此篤定她們會去林家?她一定是做了什麽事情,威脅到翟九鳳的事情,讓她們不得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那她到底是做了什麽手腳?林家又有什麽東西,是她們必須得到的?
凝光仔細看了看翟九鳳的臉,見她面色恢複了紅潤,氣息與方才相比甚至還有力了許多,她一點兒都不像是中了招的樣子。但越是這樣,越讓凝光擔憂,她不免皺起了眉頭,語氣也急促了許多:“阿鳳,你仔細看一看你的身體,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作者有話要說: 每天都取不出名字,哭唧唧地倒在了地上 o(╥﹏╥)o
☆、和尚搶走了內丹
盡管凝光篤定翟九鳳被人做了手腳, 可就目前來看, 她一點兒異常都沒有。
翟九鳳搖了搖頭, 給凝光順了順毛。
剛才所發生的之事又急又快, 饒是城主也沒能反應過來,而此時, 正主又已經死了,他四處看了看, 沒能看見真青瑜的身影, 心中不免有些忐忑:“兩, 兩位,打擾一下。”雖然凝光的臉色不怎麽好看, 但他心中着實記挂着女兒, 便也顧不了這麽多。
他問道:“如果方才的神醫是假的,那,那……”
翟九鳳打斷他的話, 說:“剛剛那個是假的,但給你女兒看病的是真的, 她那時候用過靈力, 沒有問題, 若我沒有猜錯,應該是我們過來的時候,她被人換了,你們去打撈屍身吧,天都快黑了。”
打發了城主, 翟九鳳就開始嘗試與青瑜聯系,起初也聯系不上,直到一小炷香後,才終于得到了青瑜的回應。
她沒什麽大事,只是被人打暈了扔到城外荒郊,這會兒功夫正在往兇海趕,想是用不了多久就能與他們會合。
确認青瑜安全,翟九鳳就拉着凝光走到兇海岸邊。
此時衆人正在打撈屍身,随着幾網落空,人群中突然爆發出一陣喧嘩:“找到了,找到了!這回沒有錯了。”
城主府衆人七手八腳地把纏在屍身上的網兜打開,裏面赫然就是林皓的屍骨。因為沉海不久,他的屍身保存地尚且完好,雖泡得浮腫漲大,但腐爛之處卻只有不顯眼的一兩處。而他周身的衣衫飾物,也好似一點兒都沒少。
瞧見林皓的屍骨被找到,翟九鳳推着凝光就往那兒走。
此時,林皓正蹲在屍體邊,雙手将衣襟扒開了一點兒。因為屍身泡腫了,皮肉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青白,曾經合身的線圈也顯得小了許多,入肉三分地勒在頸子上。
林皓舒了一口氣,說:“還好,沒丢,我還以為……”
然話未說完,就被凝光打斷了,她篤定地道:“線還在,但東西不在了。”
“怎麽可能!”林皓不太信,手上一用力,把衣襟拉得更開一些。只見在線圈的最前頭,有一個紅色編制的網兜,相比于線圈要結實很多,但偏偏就在這網兜的底端裂開了一條縫,瞧那模樣,像是用什麽利器割開的。
翟九鳳捏着線頭看了看,了然地道:“這是被人拿走了?那人也知道這是什麽?會不會是剛剛那魔修的主人?”
凝光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說:“也有可能,但也不能排除是別人,畢竟那人若要動手,全不必等到林皓死。”
“這倒也是。”
翟九鳳嘆了口氣:“算了,還是等青瑜過來看看吧,她既是被人假扮的,先前那屍骨的死前畫面也一定是假的。”
把兩具屍骨并排放好,她們等了沒多久,就看到青瑜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她額上都是汗,兩頰也因為劇烈運動而泛起了紅暈。青瑜跑到二人面前,有氣無力地招了招手,随後彎下了腰,撐着膝蓋,大口大口地喘息起來。
翟九鳳鄙夷地睨了她一眼,将手帕遞了過去。
“你修行都修到肉裏去了?這麽點兒路,喘成這樣?”
青瑜使勁拜了拜手,用力吸了好幾口氣,才斷斷續續地說:“你不……知道,那人下手……有多重,我現在都疼。”指了指自己的後頸又說:“她直接……把我扔到了山裏去,為了來跟你……彙合,我硬生生跑了……一座山,你知道嗎!你還嫌棄我。”
青瑜都快累成了一朵廢花,要不是為了她們偉大的友誼,早就甩手不幹了。
可偏偏她跑到了這裏,不僅沒得到順毛,還被嫌肉多!
青瑜很傷心,先摸了摸自己的腰,才義正言辭地道:“你可以嫌我蠢,但不能嫌我胖,你這樣,我們還怎麽做朋友!算了,什麽都別說了,我要回妖界!”青瑜只是随口說說,翟九鳳也是随便一聽,她看了眼青瑜還回來的濕手帕,默默地退到了凝光身後。
多麽赤-裸-裸的嫌棄,青瑜簡直要炸了,而在這時,一坨鮮黃鮮黃的火柴人還挂着鼻涕眼淚扒到她腿上。
“小姐姐,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麽辦,我一定會活不下去的,嘤嘤嘤……”
一瞬間,青瑜什麽氣都沒有了,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渾身骨節都在打顫:“九鳳九鳳,你以後就是我老大,你說什麽就是什麽,你快把這個醜東西拿走!天哪,我的眼睛要瞎了!”
青瑜實在是不能接受,這一坨屎黃屎黃的東西扒在她腿上。就好像她去了某個地方,沒帶什麽東西。天哪!她堂堂花妖的審美觀,決不接受這種事情!
“快快快,快把它拿走!我的天吶!我的眼睛!”
青瑜被吓得腰也不酸了,氣也不喘了,滿腦子盤旋的就只剩怎麽把這只醜八怪活剮了。
翟九鳳看着她瞎抖,偏生不肯把系統叫回來。整個人縮在凝光後面,只露出一雙怯生生的大眼睛:“你剛剛還說我們不是朋友的,凝光都聽見了。”
凝光握了握她的手,一臉坦然地對上青瑜的眼睛:“我聽見了,所以阿鳳憑什麽要幫你。”
狼狽為奸!一丘之貉!沆瀣一氣!青瑜在心裏蹦得快上天了,一口三連呸都要翟九鳳二人給淹沒。但她面上卻絲毫不顯,眉頭微微皺起,十分苦惱地說道:“我這不是剛剛跑暈了嗎,我們怎麽可能不是朋友,誰再這樣說,我就跟誰急!”
翟九鳳軟綿綿地哼了一聲,道“你心裏肯定不是這樣想的!”
“誰說的,你要是不信,就把它的心挖出來看看,我騙誰都不會騙你,我是你最忠實的小夥伴。”青瑜的下巴高高擡起,手隔着老遠指向系統。
——就許她們這對狗女女到處欺負人?!她也是有幫手的,雖然醜了點,但聊勝于無!
被點到了名,系統一臉懵地看了看兩邊,簡直不用權衡,就捧出了一顆紙做的小心心:“宿主大人,宿主大人,你看,小姐姐沒有騙你,我的心是紅的!”
翟九鳳鬧了一會兒,便消停了,把牛皮糖系統綁了回來,指着那兩具屍身道:“青瑜,你能不能幫忙看看,那兩個人死前經歷了什麽?”
兩具泡爛的屍體,先看哪一個倒也沒有什麽區別,青瑜走過去,撿着不認識的那具男屍施了法。
“這個人死前是在一具棺材裏,看環境,這棺材是被放進了冰室中,沒什麽稀奇,就是天花板上有夜明珠連成了北鬥七星,然後,他被人抛到了兇海,是個女人,長得很普通,非常普通,一眼就忘的那種,沒什麽了,就這麽多。”
青瑜說着,也沒停下手,就着運轉的法術,直接按到林皓眉心,她不知看到了什麽,一下就皺緊了眉。
“和尚!魔界怎麽會有和尚!”
說完這句話,青瑜便沒有開口,眉頭緊皺着,認真看林皓的死前畫面。她似是看了好多遍,時間持續了很久,但周圍許多人,無一人敢出聲打斷,直到一炷香後,青瑜終于睜開了眼睛,她環視了一周,眉頭擰着,聲音嚴肅地讓人不自覺繃直了背脊:“你們聽過慧空嗎?”
這個名字一出口,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慧空,佛道當之無愧的第一人,為證魔道非惡,正道非善,曾以身入魔,位列巅峰,他在世時,可說是這修真界最安寧的時候,所有黑暗都被曜日逼進了地底。
慧空是一個真正有大智慧的人,普度衆生不再是為了修行,而是為了本心。
他一輩子從未殺過人,最兇惡的手段,也只是淨化了修為,篡改了記憶。
只不知為何,這樣一個人竟會殺了自己的摯友。
“慧空,慧空怎麽了?他不是已經死了快兩百年了嗎?難道他又複活了?”城主問道。
“不是,他沒有複活。”青瑜搖了搖頭,說:“我現在還不确定,我只是看見那人身上有慧空的本命法寶。你們應該知道的,慧空死後,他的門人都遭了大劫,所有徒弟幾乎都死了,只有最小的那一個,掉了空間裂隙死不見屍。
不過我看到的這個人,與慧空小徒兒的畫像也不一樣,所以我不确定,這和尚究竟是慧空的徒兒,還是他的轉世。”
青瑜有一些話沒有說,但翟九鳳幾人卻能夠猜到,畢竟她不會無緣無故提一個和尚的。
青瑜很清楚她們想要什麽,提到這個和尚,便是說明,祖巫內丹被他拿走了。
但他是如何得知林皓身上有祖巫內丹的?又是怎樣從茫茫大海中找到一粟屍身?
凝光想不明白,但一貫犯蠢的翟九鳳卻隐約升起了一個念頭。
作者有話要說: 撐不住的倒在了地上,連着熬夜一段時間,整個人都不好了,突然害怕!慫成狗子!
小寶貝們!你們一定要早睡,早睡,早睡,11點就很好,我可以分你們一半床。
☆、穿書暴露?
翟九鳳突然記起, 原著裏面, 她們初到魔界的地方并不是這兒, 而祖巫內丹也不止一顆。
祖巫修得是鬼道, 感生悟死,內丹也分為生丹與死丹。
原著裏面, 祖巫只拿回了一顆死丹,屠戮修真界不成問題, 但若要與天道抗衡卻是力有不逮。在前世裏, 她生死兩道俱全, 才勉強與天道對抗,此刻若少了一半修為, 翟九鳳不用猜也知道, 定是會死在天道之下。
她突然覺得,作者爛尾大概不是因為不想寫,而是寫下去, 祖巫不得不被雷劈死。
而這個生丹,翟九鳳以為, 定是林家爺爺交給林皓的那一枚, 至于有緣人, 應當也不是凝光,畢竟在原著裏面,她是連生丹的影子都沒摸着。
“凝光,我想到了一件事,等我回去說給你聽。”附在凝光耳邊輕聲說了一句, 見她點頭,翟九鳳才對城主說:“現在人都到期了,我們先回去吧,天色已經晚了,再留在這兒也不合适。”
城主點了點頭,叫上幾人擡屍身,自己則領着青瑜等人往城主府走。
她們被安排在了城主府的客院,曲水流觞,佳木蔥茏,幾間精致的小屋子掩映在郁郁蔥蔥的枝葉中,看起來頗為清幽。這裏環境不錯,保密性似乎也很好,但翟九鳳仍是不放心,她拉着凝光進屋後,先設了一層結界,随後又與凝光一起進入了蜃城。
“怎麽了,是不是內丹出什麽事情了?”瞧見翟九鳳這樣謹慎,凝光也察覺出了一些端倪。
果不其然,翟九鳳點了點頭,說:“對,是祖巫內丹,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林皓爺爺說的有緣人并不是我們,他并不想讓你恢複修為,相反,是想徹底毀掉內丹,從此一勞永逸。”
凝光:“你說的也有道理,但并不能排除,有緣人是我們,對不對?”
“不是的,凝光,你要相信我,林皓爺爺說的有緣人就是那個和尚,而且,我們已經沒時間了。”翟九鳳仔細想了想書中的內容,猛然發現,在祖巫初臨魔界時是有這樣一段描寫的。
——她踏出了空間通道,腳步尚且沒有站穩,就聽見一道響雷在墨色的天穹中翻雲覆雨,那一瞬間,她感到自己的身體裏有一些東西正在飛快消失,但尚未得知那是什麽,雷霆就戛然而止,烏雲在剎那間散去,連同那種奇異的感覺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祖巫沒有多想,只以為那是乍入魔界産生的異常,她提步朝前走去……
這看起來并普通的一句話,翟九鳳當時也是多看了幾眼的,只是,她始終沒能在後文找到作者的解釋,久而久之,便将它抛去了腦後。
現下想來,這一句話,很有可能是寫得生丹被那和尚破壞的場景。
翟九鳳有些急,雙手抓住凝光的手臂,一疊聲地說道:“凝光,你信我,我絕對不會騙你的。對了,現在是什麽時候了,離二月初七還有多久。”
凝光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