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的加更,快親親我~ (10)
得那樣劇烈,整個人都縮成了一團,她有些不敢往再那兒靠,可看見柱子上綁着的人,卻猛地握緊了拳。她說得很堅定,動作雖慢,卻是一步一步毫不退縮地走了過去。
“我、帶你、走……”咧開了嘴,用不算鋒利的牙齒咬着繩索。
僅剩半邊肉的臉頰,被磨得血肉模糊。
綠衣姑娘淚眼婆娑,想阻止她,可奈何雙手雙腳被緊緊捆住,讓她聲嘶力竭地大吼,什麽都做不了:“你走啊!別管我!你快點回去,你不能見光,也不能見火的,你快走啊……”
像是要證明她的話,面前人身上的灰煙愈發稀薄了起來。沒有灰煙阻擋,刺眼的陽光像毒水一般在她身上燒出了焦灰。她‘嗬嗬’哀叫了一聲,卻沒有退,而是愈加用力地咬着繩索。
終于,在她牙齒的碾磨下,繩索終于斷了。
“阿漪,抓住、我……”轉了個身,将背對着綠漪。她轉頭看了幾眼,直到綠漪爬到她背上,才手腳并用朝火海外沖。這時候,大半個木臺都塌了,火舌肆虐的卷在她們身邊,讓她幾次突圍都沒能沖出去。
“阿漪、燙。”在火場中轉了轉,想如法炮制跳出去,可奈何能活動的圈子太小,她根本沒有借力的地方。
她們被困住了。
而瞧見這一幕,村民也聚了過來!
“來的正好!你們兩個妖孽就死在一起吧。”從四周聚了回來,将剩下的油一股腦地潑到火場中間。
本就猛烈的大火被油一激,将天空都撕扯地扭曲起來。
灰煙中的人被火吓得亂轉,身體抖得幾乎站立不住,她很想要躲,然即想到背上人,趕忙克制了自己,她含糊不清地道:“阿、漪,阿漪,不、怕,有我、在。”
反手拍了拍背上的人,眼見着火勢越來越大,她咬了咬牙,将綠漪駕到了肩上,第一次,她用雙腿直立而行,歪歪斜斜沖進了火海。
大火無愛,不憐有情人。當她們沖了進去,烈火瞬間将灰煙人包裹了起來。
她周身的煙霧根本不是烈火的對手,只一瞬,就化作了虛無:“阿漪、阿漪、不燙!”哀哀慘叫着,手卻更用力地将綠漪舉過了頭頂。
瞧見這個模樣,翟九鳳再也忍不住了。
她已顧不得會有什麽後果了,只想這對有情人能有個好下場。
“凝光,我……”
“沒關系,你想做什麽都好,只要你在我身邊。”主動拉着師傅飛身下去,凝光袖袍一震,吹散了火海,随後用鬼氣卷住二人向遠處飛了過去。
“你們,你們……”綠漪看了看二人,千言萬語盡數化作了一聲感謝,她說道:“兩位的恩情,我綠漪銘記在心,我一定會報答你們,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但現在,能不能請恩人帶我們去村外北頭的石洞裏,初一她是鎮壓鬼眼的祭品,不能離開那山洞太久。”
按照綠漪的指點,飛到了村外。當踏入那山洞藏身的樹林時,凝光就感到一股鬼氣撲面而來。
非常精純的鬼氣,甚至連祖巫之力都被滋養壯大了不少。
将那兩人放在了山洞邊,在走進去前,凝光突然停頓了下來,她的眼神有些渙散,迷迷離離不知是想到了什麽。
“凝光,凝光,你怎麽了?”小聲在她耳邊喚了喚。
聽到師傅的聲音,凝光這才驚醒過來,轉頭看着她道:“好熟悉,阿鳳,我好像來過這裏。”又看了看山洞,那種仿佛刻在骨子裏的熟悉感油然而生。她甚至可以說出,這條山洞裏有幾條岔路,最終都彙聚到哪裏。
“阿鳳,我記不起來這是哪兒,但我一定是來過這裏的。”
翟九鳳握住了她的手,柔聲安撫道:“想不起來就不想,我們進去看了再說。”
作者有話要說: ε=ε=ε=(#>д<)?
啊啊啊啊啊啊,出門自行車掉鏈子,停下再騎車就爆胎,買了份飯,一走出門就把飯盒摔碎了!
然後,倒水還全都澆到了手上,吓得本寶寶沒敢再出門。
☆、還魂丹
翟九鳳拉着凝光走了進去, 這是一條分作兩岔慢慢向下的石頭甬道, 漫長而無盡頭的窄路漸行漸遠, 隐沒在黑暗中, 像是蟄伏了一只伺機暴起的猛獸。
被繁茂的枝桠遮掩,只有零星一點兒的光散在洞口的一米見方。
因為磨蹭這一小會兒, 翟九鳳已看不見先行進去的兩人,她猶豫了一下, 尚未決定要走那條路, 就被凝光牽着往裏帶:“哪一條路都是一樣的, 這裏所有的路都是往一個地方去的,是一個……一個……”
到了嘴邊的話卻怎樣都說不出來, 凝光知道那是什麽, 可臨了說話卻又覺得腦中一片空白。她頓住了,沒能再往下說。
山洞陰黑,潮氣卻不重, 歷久彌新的血腥味,無孔不入地包裹在二人身邊。
作為能夜間視物的修真者, 翟九鳳竟不能在這山洞中看見一點兒東西, 入目除了厚重到極致的灰煙, 就只剩下徹骨的寒涼。
——冷到了極致,也陰到了極致,說句不好聽的,這就像個天然的藏屍窖。屍骨放在裏頭,怕是上萬年都不會腐壞。
翟九鳳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頭腦被這死氣熏着,隐隐有些發昏。
她不由地推着凝光,加快了腳步往裏走。
石洞不長,走了半盞茶的功夫視野就開闊了起來,灰煙皆停在了入口處,讓這地方顯得一覽無餘——這是一個在山洞中央掏出的石室,規規矩矩的長方形,四面牆壁,天花板和地面,都似被刀劍直接劈成,光華的沒有一絲凸起。
單看這石洞,頗有些棺椁外椁的味道,可這裏面卻又沒有棺材,空空落落的,除了那兩個姑娘,就只剩一個石碑。
綠衣姑娘拿出了一個火折子,在地面一燎。瞬間,八道火龍就從石碑燒向了牆面。
石洞一瞬間亮堂了起來,将一切角落都映得無所遁形。
翟九鳳這才看見了牆中的東西,吓得瞪大了眼睛,倒退一步!
作為一個現代人,翟九鳳的生活一向是平靜而安穩的,她從未見過死人,即便是穿到了書裏,她也未曾見過大規模的死亡,更別說是這樣猙獰而恐怖的屍體。
她就說,這石洞為何會涼到這種地步,原來,那根本不是石頭,而是萬年不化的玄冰。
而在這四面的冰牆中,姿态扭曲的猙獰巨屍就成了唯一的點綴。
“凝光,這是什麽!”瞧見這跪在地上,面目猙獰,肢體扭曲到難以想象的漆黑巨屍,翟九鳳吓得把凝光拽到了身前。
夭壽啊,她一個樂觀向上的五好青年為什麽要受這種罪!
她明明什麽壞事都不做的,居然要被這屍海吓得做噩夢!
“不行不行,我頭暈,凝光,我要出去。”幹脆把雙眼閉上,然眼睛一閉,更覺得有人在四周看着自己,汗毛一根根倒豎起來,四肢瞬間變得冰涼。
好想哭一哭,一點都不想留在這裏。
就在翟九鳳生無可戀的時候,凝光皺着眉說道:“這裏,阿鳳,這些人都是巫族人。”
瞧見翟九鳳吓得夠嗆,凝光用手蒙住她眼睛,随後用力把人按到懷裏。凝光的眼神就像尖刀,硬生生在綠漪身上撕了個豁口:“把火滅掉,立刻!”冰冷的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吓得綠漪打了個冷戰。
她面色慘白,頭微垂着,竟是竭盡了力氣都不敢擡起:“恩人恩人,我求求您,她受傷了,要醫治,我沒有光看不見!”不敢擡頭,只能用力地往地上磕,一聲聲,咚咚地捶盡了翟九鳳的心頭。
她覆住了凝光的手背,被這溫暖的熱氣熨着,亂跳的心髒也漸恢複了平靜。
“凝光,算了,讓她去吧。”有感于那兩姑娘的真情,翟九鳳想了想,攔下了凝光,她仍是不敢看,轉過了身子,将整張臉都埋在了凝光的胸口。
她們靜靜站着,卻硬生生在這空氣中燃起了一絲暖意。
綠漪又感激地磕了幾個頭,才頂着青紫的額頭站了起來。她是一個凡人,年紀也不大,看見這麽多死狀慘烈的屍骸自然也很怕,但比起她身邊的血人,這點兒懼意又顯得那麽微不足道。
“初一,初一,我這就給你煉藥,你別怕,你不會死的。”
摸了摸腿邊,虛弱地只能發出嗬嗬氣聲的人。她身上已經沒有灰煙了,露出的臉,半邊是血淋淋的白骨,半邊則是膿瘡叢生的爛肉,一只眼珠子懸懸地挂在眶中,幾乎要落了下來。
初一被燒得很嚴重,龇牙咧嘴,不停嘶叫。
她甚至都沒什麽意識了,然一只眼睛卻緊緊地盯着綠漪,一瞬不瞬。她很乖得讓綠漪上藥,就算痛得發抖,也沒有掙紮半分。
凝光看了一會兒,本要收回目光,卻在這時,發現冰面的屍骸中湧出縷縷灰煙,先鑽入了初一的體內,随後裹挾着血氣,從她四肢百骸中鑽出,湧入了石碑當中。
這是……
凝光皺緊了眉,搶步走上前來。她低頭看了看初一,截住一縷血煙收入掌中。
凝光問道:“你說她怕火,不能見光,只能躲在這個山洞裏?”
綠漪點了點頭。
凝光又說:“那你帶她去過其他不見光的地方嗎?”
“去過,但她……初一她可能是身上潰爛嚴重,覺得這個地方才舒服,她不肯在別處待,最多盞茶功夫便要回來。恩人,怎麽了,初一她有什麽問題嗎?”
凝光搖了搖頭,沒有再說話。
倒是她懷裏的翟九鳳聽得好奇心起,眨了眨眼睛,牢牢把目光定在凝光胸前,才傳音問道:“你知道初一是什麽人?”
凝光沒有瞞她,耐心地說道:“這個地方,形似棺椁,火龍沿八卦方向分布,四周的屍骸雖散亂,但細看也都在坎卦中的,坎為陰水,是最好的養屍大陣,而這個初一,就是将鬼氣活化,使屍身鮮活的陣靈。
阿鳳,我看過了,這些屍骨都是巫族人的,能讓他們心甘情願獻命養屍的,你認為……”
“是祖巫屍骸!”翟九鳳猛地擡起頭來,視線穿過凝光的頸項落在骸骨上,被吓得猛一哆嗦。
簡直要哭暈在地上了……
翟九鳳扁了扁嘴,生無可戀地說:“難怪你覺得熟悉,原來是你前世的屍骨,那你……”翟九鳳正想讓她把身體取出來,畢竟,根據書中所寫,往後祖巫在尋找軀殼的過程中會遇到很多險阻。現下既然有機會避開,何樂而不為。
只是,還未等她說話,綠漪突然驚叫了一聲!
“胡子,師傅的胡子呢?!”綠漪慌張地在身上翻找,面前放着一個丹鼎,腳下壓着一張方子。
凝光掃了她一眼,心中也沒什麽反應,直到看見那藥方的名字!
還魂丹!那竟然是還魂丹的藥方。
凝光眸色一凜,大跨一步蹲在綠漪面前:“你這張方子……你這張方子,是,是,還魂丹!”嗓音沙啞,帶着毫不掩飾地喜極而顫。
綠漪本是慌張,然被她大力一拽,不得不擡起頭。
她的歡喜太強烈了,以至于綠漪都跟着笑了笑:“是啊,這是還魂丹的藥方,我師傅給我的……對!我師傅的胡子!”驀地又皺緊了眉,手毫無章法地在身上亂摸。
然找了幾圈,都一無所獲,綠漪連眼眶都急紅了。
“怎麽會這樣,明明我貼身帶着的,怎麽會丢了!”話沒說兩句,眼淚就落了下來,她轉頭看了眼初一,見她氣若游絲,無力說話,淚珠落得更兇了。
“沒有還魂丹,她、她……”
綠漪泣不成聲,手伸了幾次,終是沒敢握住初一滿是創傷的手。
她絕望地哭,悲恸之情幾乎要感天動地。
可落在凝光眼裏,卻什麽感觸都沒有。她一貫涼薄,僅剩的憐惜之情都給了翟九鳳,若非記挂着還魂丹,只怕立刻酒凹走:“你師傅的胡子?有什麽用?入藥?”
綠漪哭着點了點頭,聲音哽咽:“我師傅是藥王,是一只人參修成的精怪,他被人打散了魂魄,死前就把全部的藥力凝聚在了胡子裏。那是還魂丹最關鍵的藥引,沒有它,還魂丹根本煉不出來。”
聽了綠漪的話,凝光總算皺了皺眉。
聲音又急又快,有顯而易見的慌張:“那你記得,你在什麽地方最可能丢這胡子?”
綠漪仔細想了想,從她被村民押解到刑臺,一路上他們雖不客氣,卻也沒多少拉扯,胡子不會在那時候丢的。只有可能是在初一帶她離開的時候。是了,就是那時候,她掙脫繩索,懷裏的布袋子也一起掙了出去。
是落入了火中還是其他什麽,綠漪記不得了,但以那種火勢,袋子根本沒有留存的可能!
她心裏很清楚,卻又不肯接受現實,猛地站起身,匆匆往外跑。然路過凝光身邊時,卻被翟九鳳抓住了胳膊。
翟九鳳梗着脖子,堅決不讓眼睛落到不該落的地方:“是這個嗎?”伸出手,一把銀白色的長胡須靜靜躺在她手心。
綠漪看了一眼,連連點頭道:“對,就是它,恩人,你是在什麽地方撿到的?”
翟九鳳想了想,實在編不出來在哪個地方,便随口搪塞道:“這很重要嗎?總之是回到你手上了,對了,我有件事情想問問你,這還魂丹能煉多少顆?”
“一顆。”綠漪答。
翟九鳳是個随時随地都要死的人,她必須有還魂丹傍身,而初一又馬上就要死了。綠漪是不會放棄就初一的,那她們又要如何得到還魂丹。
作者有話要說: 嗷嗷嗷,┗|`O′|┛ 嗷~~
哈哈哈哈哈,就是這樣的,這裏就是放祖巫身體的地方
☆、這是哪兒?
還魂丹只有一顆。
翟九鳳知道, 以凝光的脾氣一定會硬搶, 而她為了活命, 亦不會做那些虛僞的推脫。她要還魂丹, 哪怕背負着一條命,日日噩夢不斷, 她也要活下去。
沒什麽不能承認的,她就是這樣自私而現實。
翟九鳳望了凝光一眼, 眼睛眨了眨, 不知想到了什麽, 朝前跨了一步。她看着綠漪,待她收了爐, 将手伸到她面前:“姑娘, 你會醫術,那你替我看看,我的身體可有大礙, 我近來總是覺得氣力不濟,但找了幾個大夫, 都沒看出什麽問題來。”
綠漪沒有推辭, 将指尖搭上她手腕。
——翟九鳳的脈象虛浮而細弱, 似乎随時随地都會斷絕,但奇怪的是,在這股脈象底下,又藏着磅礴的生機,雖隐而不發, 但确實存在。
極其矛盾的脈象,是綠漪從未見過的。她蹙緊了眉,思索了好半晌,直到半盞茶後,眼睛突然一瞪,難以置信地看着翟九鳳:“是了是了!我在師傅的手記中看過,你……”說到這裏,聲音戛然而止。
整個石室的火光瞬間熄滅,丹爐連同面前的兩人一起化作了虛無。
石室變得寂靜而寥落,空氣中嗆人的灰塵味,提示着這裏久無人進來。
看着一切消失,凝光慢慢皺起了眉,但她并未慌,一手拉住翟九鳳,一邊蹲下身摸了摸盛油的溝道。那裏冰涼幹燥,沒有一點兒熱度,有些微潮的地方甚至還長出了苔藓。再看石碑,雖然完好無缺,但相比于剛才,卻多了些久無人煙的陳腐。
這個地方應該已經有很久沒人來過了,那剛才莫不是幻覺?
凝光稍微思索了一會兒,目光循着地面細看了一遍,突然,她看到一個瑩白的東西落在了碑腳
——是一個丹藥,凝光直覺這是還魂丹,想撿起來,然這丹藥就像是長在了地上一般,怎樣拉扯都扯不動。
“哼!雕蟲小技!”
凝光冷哼一聲,将一道灰煙打過去,只聽‘嗬’得一聲,紋絲不動的丹藥就落入了凝光手中。握緊丹藥,旋身後退,凝光一氣呵成地将師傅擋在身後,整個人便繞到了石碑後側。
因為方才站得遠,并未發現在碑的後側竟有一具屍骨。
室中幹涼,屍骨保存的很好,甚至連她身上的綠麻衣衫都十分完整。那是綠漪,但已是死去多年的綠漪。她懷中抱着一個丹爐,緊皺的眉間攢出一個不甘心的深溝。
凝光居高臨下地看了一會兒,眉頭皺了皺,但随即就恢複了平靜。
她好似懂了什麽,冷聲說道:“她執念已散,你也該消停了,那本手記在哪兒,給我!”
聽了她的話,翟九鳳也明白了過來,難怪系統說那地方不存在于修真界,難怪一切消失的這麽突然,原來是執念,是綠漪沒能練成還魂丹,拯救初一的執念。
随着凝光說話,綠漪的身下緩緩鑽出來一個黑毛團。它有兩只小短手,在厚厚的毛中扒拉了一下,抽出一本泛黃的手劄。
黑毛團舉着比自己大了好幾圈的冊子,蹦到了凝光腳邊。
翟九鳳有些驚奇地看着它,不明白一個巴掌大點兒的小黑團子怎麽能藏住一本書。
“它是初一,是陣靈,當初即便沒有還魂丹它也不會死,只是要回到陣中修養,至于出來以後還記不記得綠漪,就看它的造化了。不過現在看來,它的執念也夠深的。”将小黑團子手上的冊子接過。
團子在凝光腳邊蹭了蹭,就蹦回了綠漪身邊。
它眼巴巴地瞧了瞧凝光手上的還魂丹,小身板先鼓了鼓,最後又洩了氣般扁成了一張餅。
凝光本不想理它,但見翟九鳳的目光都給它吸引了去,頓時皺緊了眉。她師傅喜歡毛茸茸的東西,這黑團子雖然又胖又醜又蠢,但它有一身毛啊!有毛了不起,凝光連嘴角都撇了下來。
将一身鬼氣散開,将整個石室都包裹了起來。凝光手指一旋一點,那團鬼氣就裹挾一絲綠光落到她掌心。
凝光板着臉說:“她的執念還沒有完全散,我把她放到陣中,你好好養着,早晚能再見,你去吧。”
并非善心大發,只是單純地不想看見這醜團子。
待它‘嗬’得一聲追着執念離開,凝光才心平氣和地翻開了手劄。
只是,這手劄雖完整,但入目卻不是人類文字,而是一個個扭曲的圖案。
“凝光,這會不會是妖族文字,我記得綠漪說過,她師傅是個人參娃娃。”凝光點了點頭,在蜃城上一點,将被關了許久的青瑜拉出來放風:“看看,這上面寫了什麽。”一本書直接壓到了金銀花的頭上。
若非他是妖,這一下只怕連花瓣都要折了。
但即便是這樣,他也不好受,凝光有意在手劄上裹了死氣,兜頭砸下來,幾乎要折斷他的老花瓣老根。
青瑜抖了抖,覺得自己變成了人更加沒活路,幹脆就着花型,從書下扒拉出來。
其實青瑜很清楚,凝光為何會打擊報複,全是因為那天翟九鳳暈倒。說起來,他真的很冤枉,只是單純的,從醫師的角度告訴她,翟九鳳是因為鬼氣侵蝕愈漸衰弱。他怕凝光不信,還把自己染了灰斑的小花瓣伸出來看了看。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他硬生生變成了出氣筒,被斬掉兩個美美的花瓣,關進了蜃城蹲大牢。
青瑜覺得自己很苦,簡直要哭暈了過去,就連身為植妖的平和都阻止不了他情緒失控。
“你磨蹭什麽,快點看!”不等青瑜自怨自艾完,凝光就冷喝了一聲。
青瑜的小花瓣一抖,整朵花蜷成了一個球。他滾了滾,滾到了書底下,借着書頁的保護,快速翻看起來。
“那個……”片刻功夫後,青瑜顫顫巍巍地伸出一條根須:“這本書、這本書……用了妖族和魔族兩種文字,交錯着寫,妖族的文字我能識得,但魔族文字,我,我看不懂……”青瑜說完,抱着手劄一起瑟瑟發抖。
他以為凝光會踩他,但并沒有,因為翟九鳳在,凝光要多乖巧有多乖巧。她甚至還主動把書撿了起來,平和地說道:“魔族文字,你看不懂也正常,不必自責。”
翟九鳳見他們相處的這麽好,嘴角勾了勾,彎着眼說道:“凝光,那只冤鬼活得久,說不準知道,我叫他看看。”
一邊說,一邊把系統叫了出來。
小火柴人聽說是魔族文字,一時也有些苦惱:“我能試一試,但不一定成,我的記憶庫裏沒有魔族文字。”系統邁着小短腿,朝手劄跑去。
它正要掃描文字,就看見書脊上扒着的金銀花。
系統頓時愣住了,一雙小豆豆眼硬生生從芝麻瞪成了花生,兩條細細的火柴腿顫了顫,終是沒撐住,‘啪嗒’一聲跪了下去。
這世上怎麽會有如此超塵脫俗的金銀花!
系統的心尖顫了顫,雙眼丢了魂般黏在青瑜身上。明明是在漆黑的石室中,可他偏偏就看到了一束光打在青瑜身上。青瑜逆着光,扒在那邊,面容隐藏在陰影裏,只有周身被金光鍍了層邊。美的太不真實了,就好像是夢中仙女一般!
“天吶!我終于找到我要攜手一生的靜靜了!”系統捂着心髒,仰起頭,一臉癡迷的模樣,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動了心。
青瑜看了看它,心裏默默地想道:這該不是神經病吧,也難說,畢竟醜成這樣,瘋了也不奇怪。
系統犯了會兒花癡,但總算沒忘記正事,趕在凝光折斷它火柴腿前,掃描了冊子。它将文字與程序庫比對了一番,随後搖了搖頭,說:“不行,我認不出來,這種古魔族文字,怕是連魔界都沒幾個認識的,宿主大人,我……”對着翟九鳳歉意的扭了扭。
翟九鳳也沒怪它,擺了擺手讓它随意。
系統得了自由,将自己變成一朵鮮黃鮮黃的大金銀花,一步三扭,蹭到青瑜面前:“你你你你,你好,我們,我們能不能做朋友。”
青瑜吓得抖掉了一層花粉,硬生生将自己變成了女孩,嚴詞拒絕道:“對不起,性別不同不能做朋友。”
系統扭了扭,換了個嬌俏的女聲,垂着鮮黃的大花瓣說:“小姐姐,我也是女的,我們性別相同,不僅能做朋友,還能談戀愛。”
青瑜之前覺得凝光甚是可怕,但現在,她只覺得凝光如春風化雨般溫柔。
什麽都別說了,她一定不會跟這醜東西做朋友的!她植妖的驕傲不!允!許!
“九鳳,凝光,我好像感覺到了塑骨枝的氣味,我去找,你們就在這裏等我。”
連根帶花瓣一溜煙沖了出去,跑得太急,灑了一地花粉。系統慫了慫鼻子,癡迷地把花粉收集起來,她大叫一聲‘小姐姐’,跟着青瑜往外跑去。
為了躲開系統,青瑜吓得連甩了幾層結界。
系統沒注意,砰得一下撞得眼冒金星。它出不了結界,急得滿地打滾。而就在這時,凝光瞧了它一眼,嘴角頗為陰險地勾了勾,手指一劃,替它打開了一扇窗。
“謝謝謝謝祖巫大人!小的一定好好報答你!”一邊叫,一邊往外沖。
而清理掉這兩個礙眼的東西,凝光也心滿意足地摟住翟九鳳。
作為軟萌軟萌的師傅,翟九鳳向來不反對徒兒,她順勢拉住凝光的手,說:“去看看吧,你之前說這裏有祖巫身軀,我們不妨把它取出來,只要有塑骨枝,骨齡什麽都不成問題。”
凝光點了點頭,走到了石碑邊。
石碑是陣眼,初一是陣靈,有這兩個東西在,要取出身體照理是不成問題。凝光掌心聚齊了一團灰煙,朝石碑上一按。
只聽卡嗒卡嗒的齒輪轉動聲,慢慢從地底傳來。
作者有話要說: emmmm~還魂丹不用分,也不用死一個人,讓她們一起在陣法裏活着就好,不然一個是人,一個是陣靈也不能在一起。
至于陣靈為什麽會變成黑毛團子,沒辦法,我是絨毛控!我的口號是,撸禿每一只有毛的小動物,當然,毛球球也不能放過。
☆、鑰匙
伴随着聲響, 石碑沉了下去, 但取而代之升起來的, 卻不是棺木而是一扇平貼在地上的黑色小門。門不大, 有繁複的花紋雕刻在上頭,六條手臂粗細的銀白色鎖鏈将門死死地封在其中。凝光彎下了腰, 嘗試着将鎖鏈扯開。
然她施加了多少力,鎖鏈就還給她多少力, 在出其不意中甚至被震得倒退了一步。
“凝光, 小心點。”翟九鳳平伸出一掌, 卸去她後沖的力道。随後才跟在她身邊,走到黑門旁。細細地看過去, 可在門的正中央看到一把小鎖, 晃晃悠悠地挂在鎖鏈上。
“這是……九轉乾坤鎖?”凝光彎下了腰,将小鎖拿到手中看了看。
待看清楚上面的花紋,眉頭禁不住一皺:“阿鳳, 我們得去找鑰匙,這種鎖被稱為天鎖, 若非有鑰匙, 即便是天底下最高明的鎖匠也不能打開它, 只是,九轉乾坤鎖……”
關于這個東西,在神州志中有記載。
只是,承載它的一張紙上,卻只有孤零零的一句話。
——查無所蹤, 去無痕跡。
九轉乾坤鎖已經絕跡了很久,連模樣都已經沒人曉得,更別說是它的鑰匙在哪兒。凝光覺得,要找來鑰匙開門根本是不現實的,與其浪費那功夫,倒不如另尋別路進這門裏。
凝光已經放棄了找鑰匙,但翟九鳳卻不這麽想。
雖說這本書中的劇情已經扭曲的不成樣子,但系統說過,所有的大主線都不會變的,祖巫會在魔族找到鑰匙,有目的有指向地找到鑰匙。
翟九鳳有些頭疼,當初她為何不好好翻一翻小說,若她認真看了,現在就不會這樣一籌莫展,她能更加精準地帶着凝光避開一切災劫。苦惱地按了按太陽穴,想把系統召回來問一問,盡管,它知道的可能性也不大,畢竟這只會賣萌的系統除了主線任務一無所知。
在心中叫了兩聲,然系統早就跟着青瑜跑了出去,留下一個金屬空殼,給不出半點兒回應。
“要是能知道這是誰鎖的就好了。”翟九鳳嘆了口氣。
而聽了她的話,凝光的眼睛微微睜大了:“對,知道是誰鎖的就好。”邊說邊跺了跺腳,先前隐入陣中的小毛團,被這地動山搖的踩踏吓了出來。
它‘嗬’了一聲,在地上打了個滾,然一不小心絆在了石頭上,整個團子飛了起來,遠遠地砸在凝光腳邊。
小團子在地上咕嚕嚕滾了幾圈,凝光嫌它蠢,一腳踩到它頭頂。
凝光把它踩成了一張餅,軟軟的小絨毛蔫兒噠噠的攤在地上。
“你知道這把鎖是誰鎖上去的嗎?”凝光指了指九轉乾坤鎖,對小毛團說。
小毛團子順着她的手指看了一眼,從地上彈起來,顫顫巍巍地抖圓自己的身體。它‘嗬嗬’地叫了兩聲,從毛裏扒拉出一張紙。
小毛團用自己的短胖手在紙上劃拉了兩下,随後,把紙高舉過頭頂遞給凝光。
接過紙,看了一眼,只一眼,凝光就想把紙撕了。
“你在耍我?”凝光冷冷地道。
小毛團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整個身子抖作一團,黑色的絨毛到處亂飛。
“凝光,你別吓它了。”
被它這副慫樣逗得笑了起來,翟九鳳走上前一步,慢慢抽走凝光手中的畫紙。
這是一幅非常抽象的塗鴉,黑色的小方框裏畫了個米字,一個高大的手有六岔的人将鎖挂了上去。緊接着下一幅,黑方框沒了,這個人倒在了地上,頭頂冒出了一縷煙,他手中的鑰匙掉在了地上,被一團黑色長角的煙霧卷了走。
翟九鳳想了想,看着毛團子說:“你聽我說的對不對,若是沒錯,你就點點頭,不然,就搖頭,好嗎?”
小毛團偷偷摸摸看了她一眼,覺得她的眼神真是太溫柔了,上下甩起了腦袋,小身板一鼓,蹦到了她的腳邊。
翟九鳳:“這個黑色的方框代表門,米字是鎖鏈,它被這個手有六指的巫族人鎖上了,他們本來是要守在這裏的,只可惜,他們死了,死前只來得及把黑門藏住,鑰匙卻掉在了地上。後來,這裏來了一個長角的魔修,他把鑰匙搶了走。我說的對不對?”
小毛團點了點頭。
翟九鳳把手上的畫收起了,轉頭看着凝光道:“那這樣的話,就很清楚了,鑰匙在長角的魔修手上,據我所知,只有蚩尤後人才會額上長角。”
凝光思考了片刻道:“若說蚩尤後人,血神宗的宗主就是,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就是拿走鑰匙的人,而且,魔族也不好去。”
修真者和魔族向來不死不休,能不見面就不見面,一旦見面,非得有一方死絕才肯消停。
為了避免看見礙眼的東西,人魔兩族第一次達成了協議,他們合力布下了結界,強行将修真大陸分割了開來。兩族老死不相往來,誰都別想越過界去,否則,光是結界的力量,就夠他們喝一壺的。
翟九鳳還沒到那個層次,自然無法強行破開結界,但自古以來,越是阻礙,越能激起人的逆反心理,自從這層結界豎起,從未有過的人魔之戀就拉開了序幕。
為了能長相厮守,他們另辟蹊徑,在結界中開了條路。
還別說,這條路翟九鳳就是知道,因為書中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