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的加更,快親親我~ (5)
老和歲纓,未能對自己下手,是不是就把目标轉移到了師傅身上?
心中驚疑不定,以至于渾身的鬼氣都有了冒頭的趨勢。雖然琉璃心髒竭力壓制,然仍有絲縷灰煙突破了束縛鑽了出來。
翟九鳳甫一到達擂臺,便看到如此景象,心中頓時一緊,只覺得呼吸都滞住了。
“凝光,凝光,我在這裏!”唯恐祖巫的身份被人識破,翟九鳳什麽都顧不得了,足尖一旋一點便落到凝光身邊,她直接張開雙臂,抱住了凝光的腰:“我在這裏,我說好會陪你的,你不要怕。”
被翟九鳳抱住,凝光周身的戾氣頓時如冬雪消融,消散得無影無蹤。
她反手摟住了翟九鳳,缱绻柔意似一張網,密不透風地裹在了師傅身上:“你走得太久了,我容不得你離開這麽久,阿……師傅,你不能離開我,一分一秒都不行。”沙啞後怕的聲音似一支雀羽,攪亂了翟九鳳的心湖。
她忍不住打了個戰栗,雙手抱得愈發緊了起來:“凝光,我怎麽可能離開你,只要你不走,我自然會一輩子陪着你。”
她二人說話聲音很小,旁人自然聽不見。
只是瞧見她們這樣柔情蜜意地抱在一起,心中不免升起一些怪異之感。所幸,這都是些大老粗,對證道會的熱情越過了一切,是以這明晃晃地瞧着,也沒有多想。
只有青瑜,他見翟九鳳眨眼就失去了蹤影,正想要追,便見她如倦鳥般投入了一個女子懷中。一個相貌秀絕,卻戾氣滔天的女子,冷得像封凍萬年的玄冰,只在望向翟九鳳時,竭盡了全身的柔情。
原來他的救命恩人喜歡的是女子,枉他當初化形後便已男人的姿态存活于世。
興許,他可以将自己的性別變一變,可畢竟生活了這麽久,他都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身份,而且,他到底該以什麽名義介入她們之間。她二人兩情相悅,難分難舍,而那戾氣滔天的女子,更是用盡了全部的生機去喜歡他恩人。
這樣炙熱的情感,青瑜自認是做不到的。
一份感情得之不易,深情更是難求,他不該也不能因為自己的私欲去破壞她們的情感。只是,女子相戀總是惹人非議的,這裏明眼人雖少,卻也說不準會被人看破。
而且,慈光寺的人就要到了……
那場悖倫曠世的驚天愛戀,那場摧毀了人妖兩界關系,沉寂了慈光寺禪宗的情牽,雖早已掩埋在歷史的塵土中,卻是所有人梗在心口的隐刺,不觸不痛,一觸便會如熔岩,摧毀一切。
盡管青瑜覺得自己不該打擾她們,然慈光寺的腳步已在逼近,而方才,師傅還傳了靈訊要他下山待客。
他不能再拖延下去了,然尚未阻止這對有情人,便聽得一聲威嚴的低喝從身後傳來。
“無恥妖女,傷風敗俗!”
作者有話要說: 哦豁~本寶寶又準備搞事情了,你們想打我喵~
準備好鍋蓋,钛合金鍋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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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美:兄弟,你也注孤生?兩個注孤生的n世情緣兄弟
☆、慈光宗
金蟬杖用力杵在地上, 銅環撞擊的碎響, 伴随着一道滄桑女聲在青瑜身後響起。
滾滾雷霆之力随着這道聲音而出, 直擊翟九鳳二人。
感到這股懾人的殺意, 翟九鳳下意識就松開凝光,喚出飛劍。
旖旎的時光被打斷, 凝光渾身戾氣頓生,她好不容易得到這樣的機會, 只想抱久一點, 再久一點, 可偏偏就是有人不識相。
凝光的臉色沉了下來,見師傅執劍要擋, 順勢握住了她的手, 帶到自己身後:“師傅,我現下已經比你強了,以後換我來保護你。”腳下踏着坤虛步伐, 手中寒冰掌舞得密不透風。她也不做什麽花哨的佯攻,直接對着雷霆推出一掌。
冰霜撞上雷電便四散成水霧, 然怒雷也沒能繼續劈下。
它被阻在了半空中, 細小的霜花順着雷電向上蔓延, 緊接着,便與冰霜一同碎成了煙霧。
作為一個化神中期的修士,空塵要收拾小輩自然不會用全部的力道,四成已是極限了,然這般輕易就被擋下, 仍是出乎她的意料。
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麽厲害了?怎麽可能,她明明才十五歲!
空塵有些震驚,然凝光卻是冷冷地望着她,方才這一擊有夠陰損的,表面上只是道普普通通的雷電,然內裏卻蘊含兇暴之氣,若被這道雷電劈中,受重傷是小事,以她師傅的修為,只怕立時就要被毀掉經脈,廢去修為。
好一個禪修,不想要殺人,卻要她們永遠成為廢物!真是慈悲,慈悲到可笑!
凝光向來不是肯忍氣吞聲的人,尤其見到師傅被算計,她更是壓不下心頭的火,雙手一錯,結出一條冰霜長龍,朝空塵甩了過去。聲勢浩大的冰龍,其實只是遮掩,在那冰龍體內,藏着她凝練過的鬼氣。
以致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老東西敢算計她師傅,就等着日後再無法寸近,日日被心魔所擾!
得益于那日發狂,凝光的鬼道已能讓化神中期的修士都察覺不到半分。
只她仍擔心有強者在側,一旦事發,定會連累師傅,這才用了冰龍做遮掩。
瞧見這條奔騰咆哮的怒龍,空塵臉一沉,面上的褶子皺在一起,活像個風幹的核桃:“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知道尊老!自己做出那等不知廉恥的事情,竟還聽不得旁人說!我本不想與你們計較,但現下,我倒要好好教訓你們!”
雙手握住了金蟬杖橫執于胸前,緊接着拔地而起,對着冰龍的頭顱猛砸了下去。
她到底修為高,只一擊便讓整條冰龍瞬間爆開成雪子,發出的轟隆巨響,讓整個地面都搖撼了起來!随着巨龍碎裂,一道水汽撞到她手上,只她皮糙肉厚全無察覺,猙獰着面孔,怒吼道:“小妖女,吃我一杖!”
以雷霆萬鈞之勢向下暴沖過去,周圍的空氣都被這迅猛的動作壓出了爆鳴聲。
因為怒急,空塵用了十成十的力道,這一下若是砸實,只怕凝光連屍骨都留不全了。瞧見這樣景象,翟九鳳整個世界都靜止了下來,耳邊只有如震雷的心跳,一下一下撞得她頭暈目眩,渾身都冰涼了下來。
凝光有鬼道,竭力抵擋倒是能躲過一劫,只屆時她身份暴露,定會引得正道群起而攻之。可若不用鬼道,以她元嬰大圓滿的修為到底該如何逃生?
主線劇情是不會讓凝光死的,可翟九鳳想盡了辦法也看不到生的希望……
不對,是有希望的。
腦中靈光一閃,翟九鳳便拼命呼喚起系統來,聽見宿主慌急的叫聲,系統不敢怠慢,滴得一下就開了機:“宿主大……嘶……”系統伸出不存在的手,正打算賣個萌,就見那金蟬杖卷着滔天的巨浪,兇禽般猛襲下來。
系統倒抽了一口涼氣,驚駭地抖道:“天哪天哪天哪,祖巫不能死,她死了,這個世界就要崩了!”
飛快地調出數據庫,想利用自己新學的黑-客技術,找找有沒有漏洞可以鑽。
翟九鳳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嫌棄地道:“慌什麽,你不是能控制電擊了嗎?我就不信被她被電麻了還能殺人。”
“對哦,我怎麽沒想到呢?”系統覺得,自己肯定是被這對雙生狗虐多了,才會變得智障,但他不敢吐槽,還争分奪秒地聚起了一道雷罰送到她手上:“系統出品,質量保證喲,宿主放心大膽的上。”
一邊賣萌,一邊配合着翟九鳳把雷罰打了出去。
就在雷罰擊到空塵的一瞬間,一個鵝黃色衫子的小姑娘擋到了凝光身前:“老女人,你說誰不知廉恥,喜歡女子怎麽了,我就喜歡就喜歡就喜歡,你有本事打我呀,你要敢傷我一根毫毛,我爹爹定要你狗命。”
來者是季流染,看到她出現,翟九鳳心中頓時擰了起來。
好不爽,超級不爽,尤其她還搶了自己對凝光的救命之情,雖說她這麽做沒有錯,相反還是出于好意,可明明有她自己就夠了,憑什麽還要凝光承外人的情!
“系統,主線裏明明沒有這個劇情的!季流染甚至都沒參加證道會!”
瞧見她不爽的模樣,系統在心裏暗爽地捶地大笑,然他面上卻絲毫不顯,仍是狗腿地說:“是的,宿主大人,但由于你的介入,除了大事件尚且完好,許多主線劇情都變了走向,本來,慈光寺的空塵也不會找祖巫麻煩的,都是因為你的介入哦。”
系統又惡意賣萌,翟九鳳着實看他不爽,但現下又沒時間收拾他,只能冷冰冰地說:“你好像很閑,有這個功夫,不如再想辦法弄一顆經驗丹來。”
系統習得了黑客技術,覺得這都不是事兒。
嗯哼哼哼地笑了兩聲,得瑟地說道:“為避免程序出錯,所有獎勵都有備份,照理說,宿主大人已經得到了一顆,備份獎勵就會自動回收庫中,但系統已經學會了黑-客技術,以後的獎勵都能給你雙倍喲~”
飛快地刷出一堆代碼,系統剛剛把經驗丹偷出來,還未來得及求獎勵,就見一個威嚴的中年男人暴沖過來,他大吼了一聲:“染兒!”
手中的靈氣就聚成了一只猙獰的猛虎,一口咬在空塵身上。
季閑的修為比空塵略高一籌,但二人相差也算不得大,此一擊雖是怒急,卻也不會讓她毫無抵抗之力。
然不知為何,當猛虎淩空而下之時,空塵竟擋也不擋,任由自己受此一咬。
剎那間,腰背撕裂,血水如一場大雨傾盆而下。
“師傅!”
“師叔!”
瞧見空塵受傷,慈光寺的人也不肯善了,铮得喚出了法器,結起屠魔大陣。他們是要将傷人者置于死地,然當他們看見出手的人是誰,攻勢不約而同地停頓了下來。他們交換了眼色,随後便一致将矛頭轉向凝光。
“小妖女,你對我師傅做了什麽!她老人家是化神中期的高手,怎可能如此輕易就中了招!”
凝光看了這咄咄逼人的女子一眼,冷聲說道:“冤有頭債有主,傷人的可不是我,莫不是你們以為,我區區元嬰期就能撼動化神期的修士,若是這樣,你未免太小看你師傅了。
而且,你們怎麽不說,從頭至尾都是她在找茬,又是辱罵,又是教訓,方才,更是想要了我和我師傅的性命!我雖不是什麽大門派的弟子,卻也容不得有人仗勢欺人!”
凝光所說都是衆人所見。
然慈光宗到底是僅次于瀚海閣的頂尖門派,衆人雖覺得凝光委屈,卻也不敢替她辯駁。
而這女子聽了凝光的話,臉先是一白,露出了些許尴尬,可随後,便将這些畏縮收了回去,腳向前一踏,趾高氣揚地道:“呵,那你是覺得我師傅說得沒理?你敢發誓,你跟那不知廉恥的東西沒有半點兒不清不楚?”
翟九鳳以為,佛修大抵都是些慈悲仁善之人,他們要修身養性,要引人為善,要普度衆生,要慈悲為懷。然而,瞧見這一些憤世妒俗的奸惡嘴臉,她突然覺得,是自己的期望太高了,修行從來都只在個人,與門派無關。
只要懷有仁善之心,即便是生而為魔又如何。
在這個世上,心比鬼惡,欲望比魔多的人,其實從不在少數。
翟九鳳看了那姑娘一眼,才轉頭看向凝光,仿佛心有靈犀一般,恰巧對上了眼睛。
到了這種地步,凝光若不發誓,只怕決不能善了,受萬人唾罵是小,只怕還會被慈光寺以感化之名帶回去,暗地裏想盡了辦法打擊報複。
可若順着她發誓,那是不是就說明,自己所以為心照不宣的情感,其實都只是她的自作多情。
翟九鳳不想要這種結果,可偏偏她們又沒有第三條路可走。
她突然失措了起來,滿腔倉皇的心跳,叫她剎那滞住了呼吸,再也不敢看凝光一眼。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我最近再往奇怪的地方發展吖,我看到了一只鴿子,想到的竟然是有鴿子湯吃!
一定是最近肉吃少了~嗯哼哼哼~
在這裏祝福今天考研的寶寶們,複習到的全都會,沒複習的全蒙對,都能進入自己理想的學校~(づ ̄ 3 ̄)づ 你們是最棒噠~
☆、(捉蟲)訴情
情不知所起, 恍惚間, 便彙成了濤濤深海, 翟九鳳從不知道自己會喜歡一個女子, 更不知道自己會愛她愛到癡狂。
凝光到底是怎樣吸引她的?
大抵是那前所未有的溫暖,深沉的比性命還重, 讓她一朝踏足,就再也沒有抽身的可能。
凝光的柔情讓她沉淪到無法自拔, 以至于在這溫暖可能抽離之時, 她竟惶恐到只想逃開, 她腳步顫了顫,似乎下一秒就要掉頭跑開, 卻在這時, 被凝光纖長的手指扣住了腕骨:“師傅,我們問心無愧,你又有什麽好怕的。”
堅決而篤定的聲音, 讓翟九鳳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
她已控制不住地戰栗起來,刺骨的森寒從心口蔓延了出去, 凍結了血液, 冰封了呼吸, 連帶她所有的希望,一同随着脆弱的薄冰碎成了幾分。
她問心無愧,凝光問心無愧,原來這一切都只是她在自作多情……
這樣的認知,讓翟九鳳幾乎忍不住自己的眼淚, 可她不能哭,她若是哭了,不就承認了那不可告人的秘密。她心中有绮念,然凝光沒有,可凝光也沒有錯,感情裏,誰都沒有錯。遐思風幹碎裂,讓她的心撕扯出翻卷的劇痛。
她顫抖地那樣厲害,幾乎耗盡了全身的力氣,讓她只能死死地垂着頭,再沒有擡起的勇氣。
如果時空能靜止,翟九鳳只希望,自己這灰暗而決絕的生命能随着時流一同湮滅成灰,這可悲的感情,尚未開始,就被風霜摧打,零落成泥。
翟九鳳傷痛欲絕,可凝光卻仍不願放過她。
她用力鉗着翟九鳳的手腕,一字一頓地說道:“我與我師傅,從未做過什麽不清不楚的事情,我尊她,重她,愛她,憐她,皆是因為我想要這樣,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我本心,我自認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你們不能诋毀我師傅,更不能污蔑我的真心!”
所有人都以為凝光是在強調她們的師徒關系,可只有近在咫尺的青瑜與季流染,和恍惚間擡頭的翟九鳳,才看到了她眼中幾乎要燒成了烈火的深情。
凝光是在向她訴情,當着世人的面,将熾熱的真心碰到她面前。
翟九鳳一時大悲一時又大喜,只覺得身上冷熱交替,腦中嗡嗡作響,半晌都回不過神來。
“師傅,你懂我的心嗎?不論多難,我這一輩子都是要護你周全的。”
翟九鳳這才回過了神,強壓在眼眶的熱淚,終于随着喜極而泣,墜星般落在了凝光手背:“好啊,我、我等着你……”
凝光這樣一說,讓那禪宗的女子也有些下不來臺,雖然,她總覺得這二人有些古怪,然她已經逼迫了一次,再開口就顯得她無理取鬧了。
她們這樣僵持着,倒是季流染先忍不住了。
她雖然被凝光教訓了一頓,可越是這樣,她就越想得到凝光的正眼,有季家做後盾,她向來是無往不利的,凝光也不能例外。
季流染已經分不清自己是喜歡還是不服輸了,或許從一開始,她的感情就不那麽純粹。
“你們慈光寺怎麽就鬧不完了,她們是師徒,能有什麽問題,這個人是要跟我在一起的,你若随意誣陷她,莫怪我不客氣!”自家女兒蠻橫地沖了過去,季閑雖惱她沖動,卻也沒再衆人面前指責她不是,反而朝前走了兩步,站到女兒身邊。
季閑先是瞧了眼凝光,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随後,才将自己的威壓毫不掩飾地碾向慈光宗:“這件事情到此也就為止了,空塵大師受傷我也有責任,這裏有一瓶生肌蘊神丹,你拿着替她好好療傷吧。今日畢竟是證道會,你們在這裏鬧着,豈不是喧賓奪主!”
事發突然,又有季家家主介入,擂臺邊守着的瀚海閣弟子自然不敢妄動。
他們趕忙禀報了掌門,只是從主峰到這裏距離太遠,饒是掌門緊趕慢趕,也用了不少時間。他到這裏的時候,季閑剛剛話畢,掌門遠遠聽着,順勢說道:“來者是客,來者是客,都不要傷了和氣,你們今日怎得提前了這麽久,害我都沒有做好迎接的準備。”
招了招手,叫來幾個弟子,掌門又說道:“你們幾個,快把空塵大師帶下去休息,還有你們,領慈光寺的各位小友入席。唉,現在的孩子,怎得一個一個都這樣不懂事,我只是一眼沒盯着,就鬧出這麽大的動靜,季閑兄,你說可是該好好管教管教?”
掌門明裏在指責年輕一輩不經事,然暗中卻是嘲諷季閑和空塵。
他們二人竟敢在他的地盤鬧事,真是不把瀚海閣放在眼裏!
掌門指桑罵槐,季閑自然是聽懂了,他在心中冷笑了一聲,然面上卻是絲毫不顯。
兩虎相争,必有一傷,誰先退,誰就是敗者,季閑可不願認輸,沉聲笑了笑,說:“現在的年輕人,修為倒真是不錯,十五歲的元嬰大圓滿,旁人就是拍馬都趕不上,她有這樣的修為,脾氣大一點又有何妨,總是要登頂修真界的,你又何必尋她不痛快?”
季閑看似在說凝光,卻以年輕人暗比自己,他二人争鋒相對,凝光和翟九鳳卻是全不在乎。
她們方才互相明了了心意,現下就如泡在蜜糖罐裏一般,連呼吸都是甜的。翟九鳳細細望了會兒凝光,眼波似秋水,幾乎要把人溺斃在其中:“我以前隐約知道,剛剛又以為是自己多心,卻沒想到,你這樣聰明,竟用這種方式诓住了她。”
凝光指尖下滑,與她十指相扣,寬大的袖袍落了下來,将這绮麗情牽掩在了青天白日之下:“我怎會是诓她,師傅,我向來不在乎旁人怎麽看我,我只是不允許有人輕蔑于你。我一直以為你是不喜歡我的,卻沒想到今日,你竟給了我回應,師傅,我好開心,我真的好開心。”
凝光鮮少大笑,每次總是那樣淺淡溫柔的勾唇,仿佛水中映月,涼風拂過便碎成了晶瑩流彩。
可是現在,她卻笑得這般歡喜,像孩子一般,唇角的弧度怎樣收都收不住,雙眼盛滿了星子,将眼前人衆星捧月般刻進了眼眸。
“師傅,你肯回應我,我真的……真的……”滿心歡喜溢于言表。凝光只恨不得抱住師傅的腰,原地轉上兩圈。
她們這般難分難解,直叫季流染妒紅了眼睛。
她腳步一擡,就要上前,卻在這時,被她身邊的青瑜拉住了:“她們這樣密不可分,你又何必去插上一腳,你沒機會的,不如趁早放棄吧。”
季流染聽他這樣說,怒火蹭的就蹿了上來,惡狠狠地瞪着他,咬牙切齒道:“你怎知我沒有機會?你以為她們能一直在一起嗎?今日只是個慈光寺,就能讓她們這樣難堪,日後一旦暴露,整個修真界都會唾棄她們,你以為就翟九鳳那樣的女人,真的能堅持地下去?”
青瑜看了她們一眼,看着那掩藏在深處,只敢在二人之間流轉的感情,覺得季流染說得也沒錯。
只是他心中,到底更偏向翟九鳳,便即說道:“我相信,她們之間雖然會有些波折,但一定能走道最後的。
倒是你,季大小姐,你雖是季家的嫡小姐,卻也不能總這麽自私下去,如你這般,早晚有一天會害人害己。我可奉勸你一句,你喜歡的女子可不是好相與的,你若真惹了她不開心,就算你爹爹來了都救不了你。”
盡管在翟九鳳面前,凝光顯得極其乖巧無害,可她偶爾掃來的眼神,卻叫青瑜渾身都泛起了刺痛。
那滿目的殺意與防備,幾乎要化作尖刀将他淩遲。
自己并未打算做什麽,就已經被她死死盯上,若像季流染那樣,只怕死幾萬遍都不夠的。青瑜是想給她指一條生路,亦是不想恩人被季家盯上。
可偏偏季流染全不肯聽,用力甩了兩下胳膊,沒能甩開他的手,便怒急地吼道:“混賬東西,你給本小姐放開!”被青瑜攔住,等她好不容易掙脫,翟九鳳和凝光已相攜走去了擂臺。
看着遠遠離開的身影,季流染只覺得肺都要氣炸了。
“混賬東西,本小姐想做什麽輪得到你來管?我就是喜歡凝光,誰敢阻我,我就要誰的命!”
且不管他二人怎樣鬧騰,凝光已牽着翟九鳳走到了擂臺旁邊,這裏聚了許多人,尤其是慈光寺一行,目光似淬了毒一般死死盯在她們身上。
翟九鳳被這眼神掃着,想了想,慢慢松開了凝光的手:“這裏人太多了,我們還是小心一些。”
凝光垂下了頭,滿眼的失望之情如綿針紮在翟九鳳心頭,她有些不舍,然若這時就把這份感情暴露于衆目睽睽之下,無異于自尋死路。
她不是不敢,只因她和凝光都羽翼未豐,一旦這禮法不容的情感暴露于世,衆人的輕蔑和唾罵尚且能忍,若有人存了心要将她們拆散,她們又該如何反抗。她是要和凝光一起走下去的,哪怕這條路滿布荊棘,每一步走下,都帶出血淋淋的碎肉,她依舊要堅定不移地走下去。
而現在,深情剛剛萌芽,翟九鳳必須在暗處呵護它成長。
拍了拍凝光的肩,翟九鳳柔聲說道:“凝光,再等等我,很快我就會讓整個修真界都知道,我心裏只有你一個。”順手一推,把凝光送進了參比隊列。
能得到師傅的承諾,凝光心裏很歡喜,然轉念一想,都是那些沒事找事的人,才累得她們這樣來之坎坎。
凝光心中不悅,裹挾着寒霜卷到了拿着號牌的中年修士身邊。
中年修士被她吓得一抖,卻也沒有忘記上頭的話。待凝光伸手進箱中,他藏在箱底的手偷偷掐了一個訣:“好了,拿到號牌就走吧,你是一,直接去臺上等着,對了,這號牌你也別弄丢,挂在腰間,這樣我們才好替你計分。”
目送着凝光上了擂臺,中年修士偷偷給歲纓使了個眼色,他嘴唇動了動,無聲地說出幾個字。
咒術有時效,速戰速決。
作者有話要說: 嘿呀,天冷的就想躺在被窩裏,怎麽辦,可能是中了被子的毒。 o(╥﹏╥)o
好多腦洞想寫,考慮了一下,我決定要好好努力碼字,戰勝被子的誘惑。
然後,謝謝謝謝 萌萌噠小土豆;平平無奇路人乙;深林深海;潇家.楚雷;程十七;君雨小天使的雷~
☆、散靈
作為第一個上場的選手, 又是與瀚海閣最出衆的弟子對擂, 這一場比試幾乎所有人都聚了過來。
臺下被圍了好幾圈, 看席上也全部坐滿了, 凝光一眼望過去,就見師傅被擠在最邊緣的一個小角落裏, 她竭力昂着頭,如水的眼眸柔柔地望着自己, 似春日裏的暖陽, 讓凝光的心都化了。
凝光不自覺地朝前走了一步, 然就在這時,鳴鐘響起, 同一時刻, 歲纓抽出了鸾鳳,一劍化作千萬道光影,将擂臺鎖的水洩不通。
為了避免錯過時效, 歲纓一出手就是最強的攻擊。
鳳影随着劍氣卷向凝光,清越的啼鳴響徹雲霄。
歲纓的劍道在同階的人中可以說是最強的, 這一手剛使出來, 便讓擂臺周圍的人發出了驚嘆聲。
天道宗的宗主向掌門拱了拱手, 神色間帶着不易察覺的谄媚:“恭喜恭喜,這個年輕人以後怕是要名動四方,瀚海閣可是得了個好弟子啊!”
掌門摸了摸胡子,用餘光掃了眼季閑,才謙和地笑道:“哪裏哪裏, 阿纓還有得磨練,她年紀還小,先得了鸾鳳劍,又突破到元嬰大圓滿,我只恐她心中驕傲,于往後進益有礙吶。”掌門看似推脫,然那得意的模樣直叫季閑咬緊了牙。
一個天縱奇才于一方勢力有多大好處,不用想都能知道。
他季家雖大,然連着幾年都沒有驚才絕豔之輩出現,實在叫他憂心。後繼無力是大忌,尤其是老對手得了人才,季閑陪着笑了兩聲,雙眼卻挪到了擂臺上。
這個歲纓着實紮眼,若能除掉她是最好,只可惜她被瀚海閣當成了寶貝,要想下手可不容易,那就只能給季家注入新鮮血液。
季閑把眼睛轉到了凝光身上,這可是能與空塵對敵的人,且骨齡真真切切只有十五歲。
如此人才,說是妖孽也不為過,決計不能錯失。
想到這裏,季閑沖一臉不虞的女兒招了招手,待她走到身邊,才拍着她的小腦袋說:“你的眼光不錯,爹爹會想法子助你的。”正說着,突然瞧見凝光的腳步踉跄了一下,她擡着手,然掌中靈氣尚未聚起便即消散在空中。
這是被人做了手腳?
季閑能看出,身處戰局的凝光自然也能知道,她本就不是愚笨的人,瞧見掩藏在劍影後頭,那張面帶得意的臉,頓時就明白了過來。
——她被動了手腳,是瀚海閣的人,但不會是歲纓。這女人修為不夠,決計瞞不過她,那麽,只有一種可能,就是方才抽簽的時候那中年修士動了手。
凝光想了想,立刻将腰間的號牌丢了出去。
這號牌上還有一些咒術殘留,可主體部分卻已不見了蹤影,應該是進了她的身體。咒術不難除,只要有鬼道,這些個雕蟲小技都只能算作補品,只是現在,衆目睽睽之下,還有千萬道劍光如影随形,凝光不能,亦沒有時間使用鬼道。
凝光狀況不對,一直關注她的翟九鳳也發現了。
她瞧見徒兒根本使不出靈氣,心中急得似架在火上炙烤。忍不住飛身而起,匆匆落到裁判身邊,一把揪住他的前襟,火燒火燎地道:“她狀況不對,你看不見嗎?!快叫停啊!快叫停啊!”這一下用了死力,裁判被她揪得向前一傾,整個人都踉跄了一下。
他皺緊了眉,伸手在翟九鳳腕上一擊,直打得她整個手腕都紅腫了起來,才慢悠悠地理着衣襟說道:“知道不對,還不認輸,她存心找死,我攔她作什麽?”
趾高氣揚地說着,然聲音卻輕得只有他二人能聽見。
他是得到過命令的,要想盡辦法讓歲纓的對手重傷,咒術只是其中之一,就連結界都被他動過了手腳,能掩住凝光的聲音,直到她重傷退場。
“裁判指揮的地方也是你能來得?你這種目無規章的東西,瀚海閣可不歡迎你,你們幾個過來,把她趕出去。”知道她和凝光一夥,未免鬧事,裁判便打算先把人趕走。
只是,未及動手,就聽得遠處傳來一陣驚呼。
“嘶,這是不要命了!竟然往劍氣裏沖?!”
“這怎是不要命,這是置之死地而後生!”
“真是不得了,小小年紀就能看破這劍陣的命門,她莫不是什麽隐世大家的少家主?不然,以十五歲的年紀怎能有如此成就!”
此起彼伏的贊嘆從人堆裏傳來,裁判擡頭一看,就見被劍影籠罩的凝光不僅不退,反而靠着身體的力量沖了過去。
如一根纖柳,迎風擺動,姿态曼妙,似霓裳羽衣舞,在劍光中綻開。
凝光溯游而上,一點兒靈氣都沒用,便躲開了落雨般的劍氣,她一直逼到歲纓面前,才拔出了長劍刺将過去。
歲纓雖人品不佳,然劍道卻是一等一的,此番遇到急攻,劍随心動,手臂一屈一折,橫劍格擋了過去。
只聽“叮”得一聲,凝光手中的飛劍便被斬成了兩截。
這畢竟是天劍榜第二的靈劍,普通的上品法器怎是它對手,鸾鳳削斷了長劍,去勢不減,閃爍着森冷的寒光,劈向凝光的修頸。
以鸾鳳之削鐵無聲,若是劈實,凝光定沒有活路。
瞧見這一幕,翟九鳳雙眼都泛出了血色,雙手死死絞着衣襟,聲嘶力竭地吼道:“凝光,認輸,快認輸!”聲音尚未飄散,翟九鳳已消失在原地,她右手攥着紅殇,左手把經驗丹往口中一塞,整個人如隕星般撞向擂臺。
只要凝光活着,就算得罪瀚海閣又如何,她早做好了準備,要與整個世界為敵,就算現在時機不對,可只要凝光好好的,她就算落入深淵,又有何懼!
赤紅的衣袍在風中獵獵作響,如一只火鳳,悍勇地沖向擂臺。
翟九鳳一劍刺出,伴随着節節攀升的氣息和紅雲遮天的奇景,擂臺上的結界也如鏡花水月般碎裂成小塊。
細碎的流光如星塵落滿了擂臺,有一瞬間,就似人間仙境般不真實。
事發突然,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直到回過了神來,又是一道凄厲的鳳鳴響起。
歲纓大吼一聲:“阿鳳。”倉皇地前撲過去,捧住被凝光丢下的飛劍鸾鳳:“阿鳳!阿鳳!!”伴随着歲纓的嘶吼,鸾鳳劍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