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出了他的病房。
陶陽哥聽到了聲音,趕了過來。看到我怒氣沖沖的出了門,也沒攔我,只是端着水走到了辮兒哥的病床前。
“師兄,丫頭的右臂擡不起來了,整個右手可能要養兩三年才能好。”
張雲雷一聽這話,急得就要起身,卻被陶陽哥一把摁下。
“我問丫頭,你後悔嗎?丫頭說,她寧可希望是她胳膊斷了,也不想你有事。你想想,你剛才說的那話,傷不傷她的心。”
張雲雷沉默了,乍一聽到以後都可能站不起來的消息,讓他一直以來的信念轟然崩塌。那一瞬間,他想的真的是,還不如死了算了。可是這話說完他也後悔了,他這輩子都忘不掉,被酒精侵蝕的大腦,在迷茫中,看到丫頭明明怕高怕的要死,但還是死死抓住自己手的樣子。
活着,這兩個字,不經歷一次生死,真的體會不到這個詞的沉重。
他的命,是丫頭救下來的。他不該說那樣輕賤自己的話。
“師父說了,你要是真站不起來了,他教你說評書去!”
“我能說評書去,丫頭呢?她怎麽辦?”張雲雷啞着嗓子問。
“師父想讓她念大學去。”陶陽哥說。“咱們畢竟是藝校,丫頭才18歲,師父找人安排一下,京城的大學那麽多,總歸有她喜歡的。”
而此時的我,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了!
我的胳膊就是靠靜養和理療了,所以在醫院呆了小半個月,我就出院了。
自從上回和辮兒哥吵了一架之後,我就再沒去過他的病房。
偶爾能聽到他和病房裏的大爺學唱《秦淮景》,濃濃的蘇腔調調,确實好聽。不過即使這樣,我依然不去見他。
我出院的那天,正趕着他進手術室架鋼板。師娘和幹媽拿着我的東西,陶陽哥攙着我上了回玫瑰園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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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份出的事,現在卻已經九月末了,我站在玫瑰園,只覺得仿佛已經好久沒有回來了似的。
“丫頭,快進屋!師娘給你炖了骨頭湯,你多喝點!”
“師娘炖的湯最鮮!我肯定多喝!”
飯菜上了桌,我已經練了很久的左手使筷子,勉強能加上一些東西了。剛開始用左手使筷子,急得我最後都是拿手吃的。
要不是陶陽哥督促着,只怕我現在還得拿手吃。
師父看我筷子使的別扭,也是難得的幫我布菜。
師娘更是側過頭偷偷的抹了抹眼睛。
我一向不喜歡這種氛圍,笑着說“人家說,用左手幹活能鍛煉小腦,說不定我用一用,小腦就會更發達了!”
“臭丫頭!”師娘破涕為笑,罵了我一頓一句。
“嘿嘿,以後師娘還得指着我給菜調味呢!終于不用切菜了,這些活以後都可以交給大林哥了!”
郭麒麟正一口一口的吃菜呢,聽我突然來了一句,差點沒把筷子戳到鼻孔裏。
“嘛玩意?和我有嘛關系?”郭麒麟委屈到。
“你妹妹手不方便,以後你多幫幫她。”師父說到。
“師父,我也可以照顧丫頭。這段時間在醫院,我也學了一些。”一直在旁邊沉默的陶陽哥突然開口了。
“阿陶細心,照顧丫頭我也放心。”師父摸了摸桃,說到。
“我不用人照顧,也沒什麽大事!”我擺了擺手,笑着說到。
“你這胳膊正經得養一陣子呢!”陶陽哥打斷了我的話,說到“反正你在醫院這一陣子,也是我照顧的居多。”
“謝謝阿陶哥哥!”我甜甜的說了一句,就撂下筷子,上樓了。
現在我的整個右胳膊就幾乎是使不上勁的,就連手指頭打彎都做不到。
回了自己的屋子,我坐在床上,左手費勁的拿起三弦,卻只能摸摸弦,一點音都彈不出來了。
“丫頭?”門外傳來師父的聲音。
“師父,怎麽了?”我趕緊打開門。
“丫頭想過之後幹什麽嗎?”師父坐在椅子上問我。
“還沒,我現在連三弦都拿不起來,別說大鼓了,就連禦子都打不了了。”
“我和你師娘、于大爺也讨論了,都想是讓你去上大學,我也聯系了一些學校,都是戲曲方面的,也算是特招,正好這會他們剛剛結束軍訓,你要是想去時間也來得及。”
我聽着這話,一時間都不知道要說什麽。
“丫頭不想去?”師父笑起來眼睛彎彎的,一點都不像平時的嚴厲。
“我…..我沒想過我還能上大學。”在我們那裏,能上大學的,都得是家裏有錢有勢的。
“而…..而且我也沒有上學的錢。”我小聲的說道。
“你是師哥的女兒,又是我的兒徒,去上學的錢我們還是出的起的!”師父呼嚕了一下我的腦袋,“年紀不大,想的還挺多!”
“之前就想過讓你去念書的,不過看你一直都樂在其中的,也就沒提,現在看來,還是讀書這條路适合你,咱家人學歷都不高,有一個大學生也算是幫幫小辮兒他們拉拉平均值了。”師父打趣道。
我笑了笑,說:“行,我也練一練左手寫字,趕着十一的假期,別真上了學,連名字都寫不出來。”
最終,和師父、于大爺敲定了,在北京戲曲學院讀“曲藝文學”專業,雖然右臂使不上勁,但這個專業主要也是研究自古至今的曲藝,加上我一直都喜歡師父的小書房,如今更是可以正大光明地看了。
☆、開學
在家裏練了幾天左手寫字,雖然寫的還是擰擰歪歪,但是基本上能看出來寫的是什麽了。陶陽哥每次過來看我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就在我身後抿着嘴笑。
“笑什麽?你這麽厲害你來寫!”我瞪了他一眼。
陶陽哥收斂了一下表情,但是眼睛裏卻還是透着濃濃的笑意,走過來從我手裏把筆抽了去,拿左手在我擰擰巴巴的名字旁,寫下了“陶雲聖”三個字。
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就和右手寫出來的一模一樣。
我張大了嘴巴,一臉羨慕的看着他。
“你怎麽做到的啊?”我問道。
“你叫我師兄,我就教你!”陶陽哥拿着筆,笑眯眯的看着我。
“不教算了!欺負一個殘疾人,你也好意思!”
“胡說,你那個胳膊養兩年就能養好了,算哪門子殘疾人。再說了,你都叫小辮兒師兄了,為什麽不叫我?”
“辮兒哥大我兩歲!”
“我大你一歲!”
“去去去,我是年初的生日,你也就比我大5個月!再說了,辮兒哥的個子我得仰頭看他,你和我差不多高,憑什麽叫你師兄!”
“臭丫頭!你一個1米6的小個子,看誰不是仰頭看?”
“我看師父就不仰頭看!”
“小心一會師父聽到,又罰你去跪祠堂。”陶陽哥說完,我才想起來這不是在小園子,臺上我們随便拿師父開玩笑,到了臺下,敢說一個字都得挨板子!
“陶陽哥,你就教教我怎麽寫呗!左手寫字太難了!”我看實在擰不過,只好放軟了聲音,哄哄他。
“你不肯叫我師兄,就換一個好聽的叫。”
“嘿!陶陽!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個人居然是蔫壞蔫壞的哎!”我搶回我的筆,結果因為右臂使不上勁,晃悠着差點摔倒。
陶陽哥一把扶住了我,嘴裏到:“我說小祖宗,您能不能小心點,就你現在這個胳膊,在挫一下都得費!”
難得看陶陽哥生氣,我趕緊低眉順眼的說:“陶陽哥……好阿陶……阿陶哥哥我錯了!您別生氣。”
打小他就受不住我撒嬌,每次犯了錯都替我上師父那裏背黑鍋,現在看我這個樣子,陶陽哥無聲的嘆了口氣,把我抱起來放在腿上,左手覆着我的手就要寫字。
怎麽說我也是個小姑娘,就算是和他們一塊玩起來的,卻還是知道點男女有別。雖然這幫老爺們是一點都不把我當姑娘看,但是坐在男生腿上,這還真是有史以來第一次!
我着實不自在,擰了兩下就被陶陽哥摁住了肩膀。
“別動,你還學不學了?”
“學學學!您說您說!”
“首先,你這個握筆的姿勢就不對…….”
陶陽哥雖然沒比我大多少,但是卻是真真的沉穩。這種沉穩和九良哥又有些不同,九良哥是不愛說話,心思細密但是就是不愛說,下了臺就是個自閉的小孩。
陶陽哥卻是恰恰相反,自小就是京劇神童,經歷的事情比我們多得多,四歲就登臺表演,如今這也十九了,要說見過世面的,還得是他!
平日裏生活作息規律,不抽煙不喝酒,感覺是這世間最後一個清醒的人了!開心了就抿着嘴笑,不開心了就皺着眉不說話,師父說,陶陽哥一直都是看着平平穩穩的,但是其實心裏也是細膩的很。
我也知道,這回辮兒哥出事,他比誰都在意。可他也知道,大家的心思都放在了辮兒哥身上,他怕我心裏有落差,所以才一直在醫院陪着我。這些我都知道,我15歲到德雲社,要說最疼我的,除了孟哥就是他。
別看他一直都在學戲,但是我要是有點什麽事,總是第一時間來幫我的。
又練了幾天寫字,也就到了開學的時候了,10月7日正式上課,我一個沒參加過軍訓的,遲到了也不像話,所以一大早我就起來收拾東西了。
一只手幹什麽都不方便,我早起了一個小時,等收拾好了時間也就差不多了。
下了樓,本想去冰箱拿袋奶,那個面包就走的,結果發現廚房爐子上居然熱着粥,旁邊配的還是北京六必居的醬菜。
這是誰啊?這麽貼心!
不過時間已經不允許我細琢磨了,我盛了粥,就着醬菜喝了一碗,就放在水槽裏了。
京城的早晨一般都是大爺大媽們出來晨練,我離着學校不遠,走的去正好。在德雲社這麽長時間,一般早上都是和早操一起度過的,現在這麽輕松的走在街頭,還真是沒想過。
八點半上課,我八點到了教室,教室裏已經做了幾個人,看到我也沒什麽反應,還是低着頭看手裏的書了。
我找了一個還算前面的位置坐下了,旁邊的姑娘我一看就覺得親切,周身的氣度看着眼熟的很。
“你好!我叫宋兮微。”我打了個招呼。
“你好!”姑娘笑眯眯的說:“我叫安佩玖。”小姑娘笑起來溫溫柔柔的,還有一對小梨渦。
“你好像沒參加過軍訓,我沒見過你。”安佩玖問道。
“嗯,我算是特招生,所以錯過了。”
“你是學什麽的啊?”
“我是說相聲的,不過也随着白派學了大鼓,佩玖你呢?”
“你叫我小九就行,我爺爺是麒派的傳人,其實選這個專業的,大多家裏都是有這個來頭的,不然也不會選擇這個專業。”
第一天上課老師也沒講什麽,除了介紹了一下課程安排,剩下的也就是每個人的上臺自我介紹。
不得不說,這一個專業看着才二十多個人,居然各個都是大有來頭的,不是京劇世家就是曲藝傳承人,可見這個專業不容易學啊,我突然感受到了濃濃的危機感。
中午我和小九吃了飯,下午還有一節理論課。小九看我右臂一直不動,不由好奇的問道。我便把辮兒哥南京的遭遇說了一下,因為當時我把那個記者怼回去了,所以新聞也就只是報道了一下德雲社相聲演員醉酒失足,墜落平臺。
媒體新聞除了說“酒後誤事”之外,也就沒什麽其他的報道熱點了。安佩玖聽完我的講述之後,連連感慨。
開學第一天就這麽過去了,我和小九約了周末來德雲社聽相聲,剛一出校門,就看到校門外,陶陽哥站在那裏等我。
怪不得看小九周身的氣度眼熟,原來是和陶陽哥一樣,腰背挺直,舒肩展背,看着就賞心悅目。
“陶陽哥怎麽想起來接我了?”我忙跑了兩步,迎過去。
“你別跑,再摔咯!”陶陽哥囑咐了一句“師父怕你出什麽事,就叫我過來接你了。”
“這麽近的距離,能出什麽事!”我四處看了看,問道:“你不是來接我嗎?怎麽回去啊?”
“走回去啊!你都說了,這麽近的路,你還想飛回去不成?”陶陽哥一個腦瓜蹦就彈了過來。
“連個自行車都沒有,也好意思說來接我。”我小聲嘟囔了一句,就跟着陶陽哥回去了。
☆、再次登臺
以前在師父的小書房看書,只是覺得老先生的典籍有趣,等我們真正的學了之後,才知道老先生的典籍不僅有趣,還很多!
才上了一個月的課,我和小九每天不是在圖書館,就是在圖書館的路上,我除了上課之外,晚上還去小園子後臺幫忙,簡直不要太充實!
以我現在這個狀态,基本去小園子也就是當個主持人,偶爾幫新學員量量活。最近一隊和二隊都去外地演出了,所以我每天也就在其他幾隊裏晃悠了。
今天正好是六隊在天橋表演,我下了課就奔着六隊去了。要說六隊,和我最熟的當屬張九南啊!
爺們兒現在和九成的風格磨合的很是融洽,我今天到了六隊,就看到兩個人在二樓對活。不過九南的包袱大多和現挂有關,所以一般對活也只是對一對基本流程。
九南看到我,一個熊撲就過來了,“丫頭!你都好久沒來六隊了!”
“剛開學,挺忙的!”我趕緊解釋道。
“切,孟師兄說你在七對呆了一個多禮拜!”張九南說道。
“誰叫你們天天都在湖廣那邊!又遠又陰森!”我推了他一下。
“那能怪我嗎!還不是你們號活安排的!”九南說完就躲開了,生怕我打他。
“你可bai躲了,就我現在了體格,你一推我就倒!”
“丫頭,是不是好久沒上臺了?一會兒九成說兩句之後,讓你上來露個臉?”
“前兩天還有觀衆問我你什麽時候過來表演呢。”九成在一旁附和道。
“你倆今天說什麽啊?”我問了一嘴。
“歪唱太平歌詞啊,這不是您排的嗎!”九南說道:“怎麽着,您還給忘了?”
“多長時間的事兒了!上哪記得去?”我都想抽出扇子契他一頓。
“反正也是傳統段,沒啥用不了的包袱,你要不和我來一段?”
“咱倆都多久每怼過活了,算了算了!”我擺了擺手。
“怕啥!就這麽定了!”張九南說完,就換了大褂準備上臺了。
“今天剛開場,就讓我們哥倆上來給您說一段傳統相聲!”
“哎,沒錯。”
“在說之前,我得先做個自我介紹,我叫張九南,弓長張,簡體的九,南方的南,我叫吳亦凡(不是),王思聰(不是),吳彥祖(不是),張渣男(不是),我叫張九南!”
我在側幕條那裏看九成哥一臉的溫柔笑,看着自家的角兒。
“渣男,我問你!”果然,笑眯眯的一般都是怪物。
……
“要我說,這說道唱!我會的可比你多的多!”張九南拍着自己說,這逗哏演員裏,屬他最費,那胸脯拍得啪啪直響!
“哎,我不和你比!我找人來和你比來!”九成哥順着這話就說下去了:“這德雲社裏,可有一個最愛聽太平歌詞的!要說會唱的段兒,她可比你會的多多了!”
“哎喲嘿!我還真不信!!誰啊?”張九南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表情。
“我要這麽說你肯定不信,但是我要是說,她是德雲社第一位女學員,你信不信?”九成的話音剛落,底下就傳來了好多人驚喜的尖叫。
“我去!高九成你挺狠啊!居然還把我前夫,不對,前妻,也不對,你居然把她給找過來了?不行不行!我得躲躲!”張九南一邊說一邊作勢要躲。
我看着時機差不多了,就擔了擔大褂,走上臺前。
真的看到我出場了之後,底下好多小姑娘都在尖叫。前排幾個拿手機錄制的小姑娘,手都在抖。
我趕緊站在話筒邊,說道:“哎哎哎,別喊了別喊了,姑娘你把手機拿好咯,別我好不容易上一次臺,你再把我抖糊了。”
等觀衆差不多了,張九南把話頭接了過去,繼續這一段活。
“要我說,接下來我唱的這一段,你肯定不會!”我看張九南說這話的時候,都透着心虛。
“你唱啊!”我把右手搭在桌子上,看起來就像支着桌子一樣。
“這一段啊,我和你說!那絕對是沒人聽過!”張九南笑的很是張狂。
“嗯。”我擡了擡下巴,示意他繼續。
“那漢高祖……有道……”九南剛開了頭,底下的觀衆就接着唱上了。
九南一邊打着禦子,看着底下的觀衆,直接把“坐江山”三個字的音陡然拔高。
“來來來!你來唱來來來!”每次說完一場,九南的嗓子都得啞一會,真是費逗哏的演員!
“有君正臣賢萬民安”我也不慣着他,順着他的調就給唱上去了!
張九南的眼神充滿了不可置信,我估計他腦子裏肯定劃過了一串彈幕:“你能不能按詞說?!在地下不是這麽說的?!為什麽不提前和我對對詞?!”
我笑眯眯的看着他,眼神裏透着:“不是你說的你對詞嗎?”
“來來來,最後一段!我和你說,你絕對猜不出來這是白蛇傳!”
“那杭州……美景,蓋世無雙……”這一段還沒等唱完,底下的小姑娘就已經跟着唱出來了。
爺們兒一看這底下的姑娘都會,拎着話筒就下去了,我在臺上眼瞅着底下的小姑娘各種躲,不過還是拿着手機堅持着錄。
我可算是知道為啥每次九成哥下來都一副心累的樣子了,許久沒和九南搭檔了,這好好的爺兒們真是說瘋就瘋啊!
一場下來,雖說不累,但是右胳膊還是有些不适,我扶着胳膊下去了。返場就沒再上去。真真正正的說了一場之後,短時間內,我就沒再想過上臺了,畢竟這一只胳膊不能動,确實影響整場的發揮。
有的時候想舉着扇子打人都怕抻到右臂,這麽下去我還真就只能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了!
☆、阿陶開車
過了沒一段時間,我的胳膊就要去複診了,現在已經可以稍稍回彎了,這次去也是看一看我養的程度如何。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去看看那個大難不死的辮兒哥哥的。
到了醫院,先是去大夫那裏看了一下,大夫說我恢複的很好,按照這個狀态,過個小半年,除了手掌之外,其他的都能好的差不多。不過以後手指肯定會不自主的顫抖,估計想寫字什麽的還得等個兩三年。
聽了這話,我決定還是好好跟着陶陽哥學用左手寫字吧。
複完了診,我又跟着陶陽哥去辮兒哥的病房看他,雖然是我想去看的,但是真的到了病房門口,我反而不太敢去了。
“怎麽了?”陶陽哥看我躲在他身後,扭頭問道。
“我……我有點不敢進去。”我突然慫到。
“這是怎麽了?剛出事的時候還沒怎麽樣,這麽幾個月不來反而不敢了?”
“就是因為好久不來了嘛!怕他生氣嘛!”我軟軟的說道。
陶陽哥聽了我這話,扶了扶額:“是誰說這回要硬氣一點,沒有小半年都不來的?怎麽才兩個月就受不了了?”
“喲!我還不知道我小師妹有這麽硬氣的時候?”突然一個聲音在耳邊炸開,我吓得回頭直直的撞進了陶陽哥的懷裏。
“你你你……你咋站起來了?”我驚呼道。
“什麽話!你還盼着我殘廢啊?”辮兒哥一個暴栗就捶到我的腦袋上。
“沒有沒有!不過辮兒哥你恢複的挺快的啊!雖然是拄着拐的,但是居然也能支撐起來了?!”
“我要是恢複的慢,豈不辜負了師妹的一條胳膊?”辮兒哥笑着說道。
“去去去!咱倆誰都別嫌棄誰!”我擺了擺手,“看來還是心情重要啊!”
“師父說,我要是站不起來了,教我說評書去也能讓我上臺,有這個托着我,能有什麽事!”
“所以說啊,你這個人就滿腦子相聲!沒了相聲就跟丢了魂似的。”陶陽哥淡淡的說了一句之後,又說:“別站着了,上裏面坐着吧,小辮兒的腿還是不能站太長時間的。”
進了病房,辮兒哥又是捏胳膊又是倒水的,我一臉懵逼,不知道這是個什麽景。
“丫頭,我這腿,估計二月份就差不多了,你看這封箱,我能不能也上個臺啊?好久沒上臺了,我心裏也怪癢癢的。”
“你瘋了!就算你不說,開場返場加起來将近一個小時呢,你現在能站十分鐘我都服你,還封箱上臺?師父聽了不得錘死你?”
“師父說,只要你同意,他就沒意見。”
“去去去!我不同意!”
“別別別!丫頭算師兄求你了!”
“不行不行不行!”
“哎,角兒!吃飯了!”正說着話,楊九郎推開門進來了。“哎喲!丫頭也在啊!”
“九郎哥?你這段時間一直在這兒啊?”
“對啊!這不角兒受傷了嗎?”九郎哥聽到的我的問題,還一臉不解。
辮兒哥看到的表情,知道我的意思,說道:“這小眼八叉的,我怎麽說都不肯和我裂穴,非說等我好了再上臺,還說要和我一塊轉幕後!氣的我好幾天沒理他。”
“嘿嘿,我當初還是師兄看得上我,選我當了搭檔,我肯定得陪着師兄一塊進退啊!”
“邊切,別膩咕我!你這幾個月不上臺,別到時候連活都不會說!”
“師兄放心,我這基本功天天都在練呢!我這也算是陪您經歷過生死了!”
我在一旁冷冷的說了一句:“九郎哥,你當我是死了嗎?”
九郎哥反應過來,笑着說:“可不是,把我們小師姐給忘了,小師姐才是真真正正的陪我們角兒經歷生死的啊!”
“我可不想和她一塊,這麽長時間都沒來看我!也好意思說!”辮兒哥傲嬌的撇過頭去。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我就來氣!
我單手叉腰,說道:“是誰說還不如我沒拉住呢?我當時就應該撒開手!看看你二月份能不能站上封箱的舞臺!”
“小師妹這話是同意了?嘿嘿嘿!那我得趕緊告訴師父去!”難得看辮兒哥這麽傻的樣子,一瞬間拒絕的話也說不出口了。
“算了算了,去吧去吧!不過你要是覺得不舒服了可得趕緊告訴我們,千萬別忍着!”
“您就把那個心放肚子裏吧,我以後可是得長長久久的站在臺上的,不會傷着自個的!”辮兒哥跟我打着保票。
“丫頭你放心,我看着他!”九郎哥也和我保證到。
我瞪了九郎哥一眼,說:“就您?您不慣着他上天我就謝天謝地了!”
九郎哥嘿嘿一笑,撓了撓頭。
我嘆了口氣,讓這兩個人好好休息,然後拉着陶陽哥就去找栾隊了。畢竟這個封箱的事情,一直都是我和栾怼怼一塊确定的,現在要加上辮兒哥,雖然節目表演沒什麽變化,但是前面的開場和返場都得重新敲定一下。
自從我這胳膊使不上勁了之後,陶陽哥算是我的專屬陪走了,就怕我在哪摔了碰了。可惜我倆都沒到能開車的年紀,不然讓他考個駕照不是更好!
不過以陶陽哥的性子,就算是開車,也得是一直60邁吧。【托腮】
☆、德雲社封箱
封箱的安排表還是如辮兒哥所願的安排下來了,距離封箱也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辮兒哥在這段時間裏是相當聽從醫生護士的話,聽從程度讓值班醫生都産生了懷疑。
不過好在,趕在封箱前,辮兒哥可以不用再拄着拐杖了,就是正常的站立也能堅持一個小時左右了。
辮兒哥出院那天,是師父和我們一起去接的,我四周看了看,連孟哥都推了航班趕了過來,可是卻沒看見九郎哥。
按理說,整整陪了五個月的人,怎麽在這個時候不見人影了?
突然想到了一個地方,我和師父打了個招呼,就回到了辮兒哥病房,果然,九郎哥一個人坐在了病床上。
“丫頭?”九郎哥看到我,驚訝的抹了抹眼角。
“九郎哥怎麽沒去送辮兒哥?”
“送的人太多了,我只覺得,之後的生活會更加忙碌吧?”九郎哥看着窗外,說道。
“是啊,可是這也是辮兒哥夢想的舞臺啊!”
“角兒所想的,就是我所想的。”九郎哥拍了拍臉,站了起來。“走吧丫頭!回去啦!”
2月封箱,我因為手還是使不上力氣,所以就不在弦師隊伍裏了,看着九良哥拿着三弦上臺的時候,我還是湧起了濃濃的羨慕。
“小師姐,今天不上臺嗎?”因為辮兒哥的事情沒有在網上傳開,所以德雲社裏還是有一些人不知道我的手使不上勁。問我話的正是以前一塊彈弦的師弟。
“啊。”我應了一句,但是卻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愣什麽神呢?還不快上臺準備?一會就要走場了!”正想着怎麽解釋呢,九良突然站在了我的身後,和小師弟說道。
“丫頭,我先上去準備了?你在後臺可以嗎?”九良哥看人走了之後,低聲和我說到。
“九良哥放心,我是個合格的看守員!”我笑着說道。
九良哥看我笑眯眯的樣子,摸了摸我的頭,又說:“我今年還是弦師,先生沒有人陪着走場,所以問問你願不願意陪陪他這個孤苦伶聽的可憐人。”先生奶聲奶氣的說道。
我被問得一愣,一直以來我都是在弦師的隊伍裏,還沒走過場呢。突然問我要不要走場,這個還真是我沒想到的。
最終在孟哥的強烈建議下,我還是換了大褂,站在了捧哏的隊伍裏。
開場之前,先是一些學員和不成名的相聲演員,五個一組的走出來,等到後來的就是可以壓低的角兒們了。
等輪到我和孟哥的時候,底下的觀衆已經爆發了尖叫聲,也不知道是捧我的還是捧孟哥的。
倒三出場的是辮兒哥和九郎哥,觀衆們是不知道這場封箱會有張雲雷的,畢竟之前出了事情,大家都以為這次封箱他們不會出場的,冷不丁看到張雲雷,底下的觀衆先是一愣,然後爆發出了從來沒有的尖叫聲。
在捧哏的隊伍了,我看到辮兒哥是強忍着疼痛,但是卻發自內心的笑容,九郎哥是緊咬着牙,眼淚卻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看到這一幕,我們所有人眼睛都有些酸了,這個舞臺,真的是我們所有人都向往和夢寐以求的。
等到師父出場了之後,封箱也就算正式開始了。
節目是按照事先安排好的,按照之前對好的活,按部就班的演出。
封箱這種大型的表演,肯定不像小園子那麽随意,對節奏、入活、現挂都有一些要求,所以包袱設計的也沒有那麽的密集,基本上就是中規中矩了。
到了結尾返場的時候,大夥都上臺露個面,像高老師,燒餅哥都是站在師父身邊的,我和孟哥為了照顧辮兒哥,就在旁邊站住了。
返場的小曲一個人接一個人唱,我們這幾個都是傷殘人士,所以小曲也就不折騰我們去了。
唱完小曲之後,底下的觀衆們還是叫着要返場,所以師父又問了幾句。“你們都想聽誰的啊?”
底下有喊孟哥的,有喊我的,還有喊于老師的。
“來來來,先讓孟鶴堂來一個吧!”師父朝孟哥招了招手,孟哥趕緊小跑過去。
“小孟想唱一個什麽啊?”師父笑眯眯的問道。
“我也不會唱什麽,就給大夥打個B-BOX吧!”
“啥玩意?”師父皺着眉問道。
“B-BOX。”孟哥說完,就捂着麥克打了一段。
我們還真都不知道孟哥還有這一個手,九良哥在身後用着獨特的小奶音說:“孟哥練這個練了好久呢!都不理我了!”
我們還沒來得及笑,辮兒哥的胳膊突然搭在了我的肩膀上,“丫頭,我有點站不住了!”
我一聽這話,趕緊回頭找九郎哥,結果一回頭,就看到九郎哥搬過來了一把椅子。
我示意九郎哥和師父說一聲,九郎哥上去示意了一下師父,然後搬到了辮兒哥身邊。
底下的小姑娘看到這一幕,都尖叫起來。
“哎喲喲,我看看說是誰呀!這麽大牌,還坐下了!”師父調侃道。
“這是從十米跳水臺上下來的!”燒餅哥湊過來調侃了一句。
“這位大家都認識吧,八隊的隊長,張雲雷,去年八月份剛從南京南站的臺上失足摔下來的!張雲雷,來,說說,有什麽想法沒有?”
“酒後誤事,千萬別喝酒!”辮兒哥站起來答了一句。
“哎,小辮兒身邊那個小姑娘也是眼熟哈?”師父又看向了我,底下的觀衆也是喊着讓我唱一曲。
“來來來,閨女兒,過來,來!”師父的話剛落地,旁邊的于老師就不樂意了。
“什麽叫你閨女?這是我閨女!”
“嗨!誰家閨女兒不一樣?這麽大歲數的人了,都不在意這個!”
“廢話!您可不不在意嗎!這我閨女!”
“行行行!還給你還給你!”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