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等邵晨結了賬，孫霏靈和小樂同他道了謝并告別後，小樂立刻克制不住內心的興奮抓着孫霏靈激動地說，“靈靈，剛才那個真的是你領導嗎？好帥好帥好帥啊啊啊啊啊啊！！！”
孫霏靈覺得自己的耳膜都要被她叫破了，連忙捂住她的嘴，無奈道，“姑奶奶，他是我領導，真的是我領導，我也知道他很帥，他可是我委第一帥，甚至是行政大樓第一帥，但請你不要這樣大叫好嗎？很丢臉啊謝謝。”
小樂左右看了看，确定沒人當她瘋子，才又抓住孫霏靈道，“你們那兒有這麽帥的領導怎麽不跟我說呢，真不夠朋友，不過他是在追你嗎？感覺他對你很好诶，你是在跟他談戀愛嗎？”
孫霏靈聽完翻了個白眼道，“你就YY吧，他只是我領導好麽？再說了，他對誰都挺好的。”
“領導會單獨請某個不相幹的下屬吃飯？騙誰呢。”小樂滿臉的不信。
孫霏靈攤手道，“怎麽不會，今天不就請你我吃了下午茶嗎？你不信我也沒辦法，事實就是這樣。”邵晨喜歡她？她想都不敢想這麽恐怖的事情，哪怕他真的很優秀，真的很容易讓女人對他心動，但她孫霏靈會喜歡上自己的上司邵晨？算了吧，壓力太大，這個笑話不好笑。
“可是，我覺得你們兩個很搭诶，靈靈你看，你長得也水靈靈的，青蔥一女娃兒，他那麽英俊帥氣，這麽一配，哇塞。”小樂說話的語氣很誇張，孫霏靈無語地拍拍她道，“你就白日做夢吧，我們裏面美女多了去了，我算哪根蔥？不，我只是根蔥。”
小樂聳肩道，“能做夢有什麽不好，你呀，就是想太多，太現實，做人要夢幻，夢幻！”
孫霏靈終于忍無可忍道，“小樂同學，我警告你，夠了哈，再說別怪我不客氣。”說完作勢就要呵她癢。
小樂連忙笑着跑開，孫霏靈追了上去，一路上都是兩個小姑娘銀鈴般的笑聲。
冬天在這座城市顯得特別漫長，好在有溫暖的陽光，總算不讓陰濕侵蝕去了全部。
自從到了冬天，孫霏靈每天早起就變成了一件很痛苦的事，李錦倒是有精神，大概是因為筆試結束了，所以暫時解脫。孫霏靈說起自己賴床，李錦不知哪根筋搭錯，說要當人工鬧鐘，第二天一早果然七點準時報時。突然在早上聽到他的聲音，孫霏靈有些不習慣，更多的是不知道該怎麽交流下去的尴尬。
好像對于李錦，怎麽撒嬌或者說甜言蜜語都覺得膩，孫霏靈把這歸結為自己沒有戀愛經驗。
這天中午，難得周琪有空，意外地要求同陸蘇和李錦一塊兒吃飯，因之前陸蘇已經叫上了孫霏靈和另外兩個同事，于是六個人就一起同行。安排座位的時候，本來孫霏靈已經在李錦對面坐下了，卻被陸蘇特意拉了過去，這麽一來倒是讓李錦和周琪兩個人面對面坐了。
席間孫霏靈和陸蘇一直在聊天，對面另外兩位和陸蘇相熟的同事也在說着最近的娛樂新聞。上了餐，周琪自己提議要來吃飯的，說是肚子很餓要吃頓好的，結果一份茄汁雞排上來，卻也沒吃幾口，這做作的樣子讓一旁的小錢怪道，“周琪你剛才不還說很餓，這會兒怎麽不吃了？”
周琪一副很羞澀的模樣道，“嗯，已經吃飽了。”
小錢驚訝道，“你都沒怎麽吃就飽了？胃口這麽小？”
李錦卻自然道，“周琪本來胃口就小，所以身材好。”
周琪是屬于纖長型的身材，可惜被一張國字臉破壞了整體的纖弱感，不過李錦這麽一說，小錢也道，“嗯，周琪是太瘦了，這吃得也太少了。”
周琪笑着沒有回答，孫霏靈默默地盯着自己面前的小牛排看了半天，明白自己不是林黛玉的命，做不到嬌貴纖弱，于是繼續啃牛排去了。
幾個人邊吃邊聊天，陸蘇卻在話語中總是有意無意地調侃周琪和李錦。
“小李你看，最近肯定是戀愛了，氣色也不一樣了，小周也是，我不仔細看還真沒發現，你們兩個臉型很像嘛。”說完陸蘇就笑，小錢幾個也跟着起哄。
孫霏靈頓時像明白了什麽，本來還偶爾試着同李錦說話，此時将唇抿了一抿，什麽都沒說，只忍着內心的酸澀感覺，埋頭繼續吃牛排。
這天下午，辦公室的氣氛就有些奇怪，嚴老和錢老都察覺到兩個小家夥之間的不同尋常，還特意問他們，“怎麽了？什麽事鬧得不開心了？”
李錦目光閃爍，看了眼孫霏靈沒有說話，孫霏靈從屏幕前擡頭道，“沒事呀？怎麽了？”說話間卻沒有看李錦一眼，嚴老錢老聽她這麽一說，也就沒有再問。
快下班的時候，孫霏靈裝作無意地問李錦，“今晚你還是走回家啊？”
李錦見她終于同自己說話，愣了愣，才支吾答道，“我外公最近身體不好，我要去看他。”
陸蘇聽了他們的對話，湊上來問道，“哦，怎麽不好，沒大事吧？”
李錦連忙擺手道，“沒什麽，每年都要去醫院療養一下而已。”
陸蘇道，“這就好，沒看出來你還真孝順。”
李錦腼腆笑道，“沒有，呵呵，只是順路去看看。”
孫霏靈也沒有再問，收拾東西下班。回到家，這一晚，她坐在電腦前許久，鼠标漫無目的地在騰訊資訊頁上點着，可看了什麽，她自己都不知道。中午的事情已經很明朗，就差一層窗戶紙沒捅破而已，孫霏靈覺得有些無力。
這些天，她習慣了李錦對自己的忽視，于是一直等他短信的欲望也慢慢地減弱了，甚至養成了找事情做堅決不看手機的習慣，從過去滿懷期待地看有沒有短信或者未接來電，到後來心灰意冷，每次看都知道必然是一片空白，然後不斷習慣這種失望。
她苦笑了一下，或許，他們是真的不合适。
陳薇發來一張照片，是她與她新男友的合照，然後她在QQ上問孫霏靈，“怎麽樣，配不配？”
孫霏靈覺得很疲憊，她問陳薇，“你每次失戀都哭得死去活來，怎麽每次談上一個新的又能那麽投入呢？”
陳薇說，“戀愛是多麽幸福的事情啊，不投入怎麽行？當然要投入啦，畢竟這一個說不定就是真命天子了。”
孫霏靈再問，“可你每次都這麽說，最終結果不總是失望嗎？難道就不會害怕？”
陳薇這才察覺到孫霏靈的不對勁，問她道，“你怎麽了？跟你那個誰掰了？”
孫霏靈看着這句話，嘆了口氣道，“快了，我發現我跟他不合适。”
陳薇回答得很有哲理，“也對，誰勉強跟另一個人在一起，不投入，總不會合适的。”
孫霏靈對着屏幕自顧自笑了，喃喃自語道，“真的不合适吧？”
屏幕的瑩瑩微光襯着滿屋子的黑暗，孫霏靈打開燈給自己倒了杯水，沒有胃口吃飯，卻也不覺得餓，大概這就是所謂失戀時候的狀态。孫霏靈沒有經歷過，卻本能地遵循着失戀者與生俱來的各種超能力，茶飯不思，心酸難抑，以及一整晚的輾轉難眠，第二天整張臉憔悴得差點連自己都不敢認。
孫霏靈很少化妝，雖然梳妝盒裏放着一整套的化妝品，但平日她還是習慣于簡單地擦一擦面霜就出門。然而今天這樣子去和李錦談結束，會不會顯得自己太在乎？
耐心坐在化妝鏡前上妝，當初學校裏學的那麽一節化妝課倒是真實用，頂着一張漂亮卻不豔麗的臉，孫霏靈深呼吸了一番，背上包揣上鑰匙出門。
陸蘇第一個在樓下碰到孫霏靈，她也是第一次看到孫霏靈化妝，登時就驚豔了，拉着問，“今天怎麽這麽漂亮？約會？”
孫霏靈鎮定地撒謊道，“晚上要參加別人婚宴。”
等兩個人站在電梯門口，從地下一層車庫上來的電梯打開門，邵晨一擡頭就看到了化妝的孫霏靈，他慣常鎮定的雙眸中也閃過了一抹驚訝，笑問道，“小孫今天有約會？”
陸蘇笑道，“邵主任，我剛才也這麽問她，今天這麽一打扮真是漂亮。”
孫霏靈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在邵晨面前，辯解道，“沒有那麽誇張好麽，只是參加婚宴啦，陸蘇姐姐你化妝肯定更漂亮，就不要笑我了。”
說笑間電梯就到了16樓，孫霏靈才跨進辦公室，就與恰巧轉過身來的李錦目光相交。
李錦先是呆愣了幾秒，才道，“今天……真漂亮。”
孫霏靈對他點點頭，向錢老、嚴老問了早，徑自走到自己座位前，李錦剛想同她說什麽，她已經拿了桌上要讓領導簽字的文件出去了。
中午時候，陽光雖晴好，卻抵不住寒風凜冽，孫霏靈裹着大衣走在寬闊的人行道上，不少行人從她身邊經過，形色匆匆，而李錦拖着步子走在她身後，雙手插在口袋中，一貫的吊兒郎當模樣，以前孫霏靈覺得這樣很時尚，可此時看在眼裏卻又不一樣了。
時間讓他的面貌在她的心中翻了一頁，所以失了情感加持的濾鏡，反而能很清晰地看清他這個人，他們兩個不适合，他從不是她幻想中的那類男人，勤奮內斂，低調含蓄。相反李錦很高調，他喜歡享受生活，她幫他解說公務員考試題目的時候他總是漫不經心，可是在玩樂的時候過分投入，過去種種在孫霏靈眼中贊賞崇拜的，如今再看，終究不過是一時新鮮感而已。
孫霏靈回神站定，李錦一個沒留意撞上了她的背，卻将她撞得很清醒。
她背對着李錦道，“其實，我們應該都覺得，不适合，所以……還是算了吧。”
所有曾為他而有的癡傻，為他而付出的心情，為他而犧牲的睡眠，都算了吧，繼續下去也不過是跟自己過不去而已，她又能影響李錦什麽呢？
李錦站在風裏，腳下踩上一片落葉，沙沙的響聲，聽完了她的話，他淡淡道，“那就算了吧，我也覺得我們不合适。”
多麽的輕描淡寫，多麽的随意敷衍，孫霏靈覺得眼淚在眼眶打轉，想忍住，可冷風一催，還是滴滴答答地落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