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 (2)
陶棗兒,我,星二代。”
陶晚低下頭,控制自己的表情讓自己笑得自然點:“好呀。”
考就考吧,不一定考得上。就算考上了,要真正接觸這個行業,還得很久。
到時候,她一定會把債務還清了,即使陶棗知道這個圈子的殘酷,問題也不大了。
從醫院出來,陶晚深深吸了口氣,為自己鼓勁,一定要加油啊,一定要加油。
回家後,她立馬開始了劇本的修改。
大部分的地方,程鶴樓提的意見都很明确。陶晚坐到電腦前,不知不覺便坐了一下午。
天黑下來以後,她煮了碗面,端到了書桌前繼續。
然後面還沒吃完,思維便卡住了。
《水乳》初稿講的是一個誤入漁鎮的年輕女孩,在漁鎮七日中,看到了她從未看到過的人性,愛上了她一輩子都難忘的初戀。
漁鎮是完全虛拟的一個南方小鎮,但漁鎮裏的人和每天上演着的故事,都是濃縮了的現實社會。女孩在漁鎮中的一天如同人生的七年,她的思想一步步從稚嫩到成熟再到蒼老。
所以在創作形式上,陶晚采用了魔幻現實主義的手法,為了能吸引觀衆的好奇心,又不讓觀衆覺得脫離了生活的本質,魔幻程度的把握非常重要。
程鶴樓在兩位女主第一次見面的地方,用紅筆畫出來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也就是說,這段的情節要進行徹底的修改。
修改意見卻只有一個問號。
是程鶴樓自己也不清楚往哪個方向走好一些,還是對陶晚的質問?
她在腦袋裏架構了很多個兩位女主初遇的場景,但似乎每一個都會再次被程鶴樓打上問號。
陶晚失去主意了,那條正确的線好像飄蕩在鏡子中,看得見卻抓不着。
她拿起手機看了看,已經快十點了。
想發條消息問程鶴樓睡了沒有,想起程鶴樓的忠告,将打的字删了,直接撥了視頻。
視頻亮起來的時候,她才突然意識到,自己這會滿面油光髒兮兮的。
但已經撥過去了再挂斷,陶晚不知道程鶴樓會不會生氣。
于是她只能舉着手機跑去了洗手間,将手機放到一旁,快速地洗臉。
洗面奶剛抹上,手機裏傳來了程鶴樓的聲音:“人呢?”
很不耐煩的腔調啊!
陶晚顧不上沖臉,把手機拿了過來:“在呢在呢,程導你等兩秒。”
然後扔了手機趕緊把臉洗幹淨了,拽過毛巾胡亂擦了擦。
劉海濕漉漉的,陶晚對上視頻裏的程鶴樓,有些不好意思。
“什麽事?”
“我有一個地方沒看懂,”陶晚端着手機往卧室裏跑,将手機攝像頭對準了桌上的劇本,“這塊,兩女主相遇的時候,您打了個紅色的問號。”
“嗯,要改。”
“我不知道怎麽改會好一些。您方便嗎?我說幾個我的想法。”
“說。”
陶晚把手機立在桌子上,開始講自己構思的幾個情節。
說完了,緊張地問程鶴樓:“有能用的嗎?”
“沒有。”
果然,陶晚無奈地聳了聳肩。
“桌上的碗,擋住你的臉了。”程鶴樓說。
陶晚看了看右下角的自己,發現果然擋住了小半邊臉。
她不知道為什麽聊劇本,程鶴樓非要看全她的臉。但程導不爽了肯定得改,陶晚把自己的面碗挪到了一邊。
結果程鶴樓跟碗過不去了:“碗裏是什麽?”
陶晚敲了敲碗:“你問的這個?”
“要不然呢?”程鶴樓看着傻子。
“哈哈哈哈,”陶晚笑起來,“我上學的時候有個外號叫陶碗。”
陶晚又敲了敲碗:“就這個碗的碗,我同學有次給我傳小紙條,問我,你碗裏都裝的什麽啊,哈哈哈哈哈哈……”
陶晚自己笑了好一會兒,發現對面的程鶴樓面無表情。
“咳咳,”陶晚收了聲,“不好笑嗎?她的意思是問我腦袋裏都是什麽。這個碗裏是面條,我吃飯吃到一半,想不通劇情了。”
“我還沒吃飯。”程鶴樓說。
陶晚抱着碗有些愣。
感情你想說的是這個?你是不是還想問問我的面好不好吃呀?
“你做飯挺好吃的。”程鶴樓仿佛接通了她的腦電波。
陶晚愣了好幾秒,腦袋才轉了過來。
“程導,要我現在給你去做飯嗎?”
“嗯。”程鶴樓把這無理的要求提得理直氣壯。
“啊。”陶晚回頭看了眼牆上的鐘。
“收拾下東西,”程鶴樓命令道,“今天晚上過來就不用回去了。”
“啊!”陶晚盯着程鶴樓。
“馬上要進組了,這幾天專心在我這裏改劇本。”
然後程鶴樓挂斷了視頻。
所以,連反駁的機會都沒有了。
陶晚要來個程大導演湖畔別墅不知道幾日游了。
程鶴樓還餓着,不知道這人是不是中午就沒吃,陶晚的行李收得十分匆忙。
檢查了一下屋子關了窗斷了電,然後反鎖上房門提着行李箱出了門。
想着公交到了還有很長一段路,陶晚決定奢侈一點打車過去,于是幹脆在樓下的店裏買了食材。
到程鶴樓家的時候,程鶴樓正在一樓客廳裏打電話,對陶晚擺了擺手,示意她随意。
陶晚把行李先放在了客廳,提着一大袋食材上了二樓。
給冰箱裏補充了蔬菜,看着就圓滿多了。
陶晚挑了幾個做起來比較快的菜,很快進入到了快樂烹饪的狀态。
程鶴樓對着電話吵完,煩躁地将手機扔到了沙發上。
很快吸引了她注意力的是從二樓飄散下來的香氣。
她已經記不起有多久沒有這樣的香味了,去再豪華的飯店吃飯不會有,自己的家裏也不會有。
這種濃郁而踏實的味道,讓她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
陶晚将好看的彩椒丁倒進鍋裏,做了個漂亮的翻炒動作。
這要是自己的家,她一定要放着喜歡的音樂,把做飯跳成一支舞。
鍋裏滋啦兩下,混合成讓人食欲大增的顏色,陶晚伸手去拿盤子,結果觸到了另一只柔軟的手。
吓了一跳。
程鶴樓将盤子遞到她旁邊,不說話,靜靜地盯着她的鍋。
餓成這樣了?
陶晚被逗笑,将彩椒雞丁倒進盤子,安慰道:“菜已經做完了,湯馬上就好。你可以先去吃了。”
她轉身去盛米飯,程鶴樓卻沒有端了菜去餐桌。
程鶴樓走過來從她身後攬住了她的腰。
陶晚動作一滞,愣在了那裏。
程鶴樓的下巴頂在她肩上,輕聲說:“你繼續。”
“我身上有油煙味。”陶晚紅着臉。
程鶴樓反倒埋下頭在她頸窩裏吸了吸氣。
“挺香的。”就這麽緊貼着她說。
陶晚偏了偏腦袋,動作僵硬地盛好了飯,用胳膊肘輕輕頂了頂程鶴樓:“去吃飯了。”
“好。”程鶴樓終于接過了碗,端了菜往餐桌走去。
陶晚拿着湯勺攪在鍋裏,也不知道攪些什麽,腦袋裏亂糟糟的。
直到湯沸了起來,她猛然驚醒,趕緊關了火,盛湯出鍋。
程鶴樓家的餐桌設在二樓的小落地窗前,窗戶有柔軟的白色帷幔,屋外暈黃的路燈燈光透進來,程鶴樓正坐在桌前,看過來的時候,表情淡漠,眼神柔軟。
陶晚的步子便邁得更輕了,輕輕地放下湯,然後輕輕地坐到了程鶴樓的對面。
“程導,吃吧。”陶晚說。
“嗯。”程鶴樓端着飯碗,菜吃的大口,飯也吃的大口。看着香噴噴的,陶晚欣慰地笑起來。
程鶴樓專注吃飯,她專注于觀察程鶴樓的表情。
夾這個菜的時候眉頭舒展,吃那個菜的時候眼角彎彎,會把蒜末用筷子稍稍撸一撸。
這個總是把不耐煩挂在臉上的人,仔細去看時,細微處的表情就像孩子一樣,直白,不加掩飾。
三菜一湯,基本吃了個精光。
陶晚笑起來,這無疑是對她的廚藝最大的肯定。
吃過飯她要去收拾碗筷,程鶴樓拉住了她的手:“待會搞。”
她拉着她的手腕,便沒有松開,将她牽到了三樓,倒了杯紅酒遞到她手裏。
然後在她不解的目光裏和她碰了碰杯。
“有什麽值得慶祝的事嗎?”陶晚問。
“嗯。”程鶴樓低頭似乎在想,“有。”
“什麽呀?”
“新的制片到位了。”
陶晚呆住了。
她沒有想到,莫荇真和程鶴樓鬧到了影響工作的地步。
不管從哪方面來看,這兩人都是多年知根知底的老朋友,不至于為了一點隐瞞和争吵就斷了合作。
莫荇離開,代表所有原本的投資都沒了。程鶴樓在短短的時間裏換了新的制片,陶晚開始擔心有沒有那麽可靠。
但程鶴樓顯然不想和她讨論這個問題,說完後眼神便望向了別的地方。
陶晚喝了口酒,有些不是滋味。
就算她不是影響這個意外的關鍵點,那也算是激化矛盾的導|火|索。
最初拒絕莫荇,就像拒絕李浒一樣,陶晚想要表明自己的态度,并不想把關系鬧僵。
畢竟莫荇和李浒是程鶴樓的左膀右臂,是自己團隊的人,他們表現出對自己的興趣也不過是因為程鶴樓這個特殊的聯系。
這樣的興趣一般來的快去的也快,陶晚以為下次見莫荇的時候,她說幾句好話,憑莫荇的胸襟,必然能夠冰釋前嫌。
但現在她開始反思,那天的自己是不是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刺激到了莫荇。
她這邊心不在焉你地喝着酒,程鶴樓又伸過杯子碰了她一下。
“你問我的那個問題,其實很簡單。”程鶴樓道,“想想你的初戀。回憶一下是在什麽時候,是哪一眼,讓你怦然心動。”
程鶴樓在說劇本的事,陶晚趕緊收了神,仔細想了想。
她的初戀和許多少女一樣,在剛邁入高中時,喜歡帥氣又熱愛運動的學長。
一到大課間,男生們急着去打球,女生們急着成群結隊地去看球。
身邊的女孩總會挑中一個目标去尖叫,陶晚看着球場上熱氣騰騰的少年們,覺得自己也應該挑一個。
于是挑了個最順眼的,他上籃她歡呼,他贏球她跺腳。
枯燥的學習生活有了個奇妙的中心,于是眼光随在他身上多了一點,心思也放在他身上多了一點。
卻從來沒有想過去靠近,去接觸。也不求他能以同樣的熱度來關注自己。
少女青春的萌動,真的是最為純真的感情。陶晚想到便忍不住笑起來。
“對。”程鶴樓看着她,“是什麽讓你笑了?”
“不是這樣的,不一樣。”陶晚靠着飄窗坐下來,“那個不是心動。我的初戀随波逐流,我喜歡的是暗戀的感覺,喜歡那段青春,并不是非那個人不可。”
“其他的呢?真正喜歡的人。”
陶晚偏着腦袋,看着程鶴樓,半晌沒吱聲。
她要寫的兩位女主之間的感情,并不僅僅是喜歡那麽簡單。
即使在最初的那一眼,也要感受到命運的羁絆。
致命的吸引力,與之糾纏不休的沖動,非她不可的決心。
陶晚的人生一向理智,之前談個戀愛也十分理智,她的男朋友沒有給她這麽熱烈洶湧的感情,反而是眼前這個人,背景抵着被生活逼迫到的絕境,用仿若救命稻草的身份,讓她孤注一擲背水一戰。
把所有的籌碼都奉上,用賭徒的狂熱,熱切地期盼着認可與回應。
這是陶晚目前為止最洶湧的感情了,直接跳過了陌生與熟悉的間隔,跳過了外表或內心的喜惡,直擊中心。
中心是什麽呢?
陶晚放下酒杯,起身走到了程鶴樓面前。
程鶴樓倚靠着牆,有幾縷劉海散在她的額頭,看着有些礙眼。
陶晚擡手将那幾縷頭發豁到旁邊,手指順着她的耳際滑下來,掉到側臉的輪廓。
程鶴樓不是她見過的人中最好看的那一個,卻是最挑|逗她的那一個。
她什麽都不用做,只是像現在這樣神情淡漠地看着她,便足以讓她回想起她的溫度,她的動作,她帶給她的淹沒般的快|感。
中心是欲|望,赤|裸裸的欲|望。
陶晚微微踮起腳,吻在她的唇邊,細細齧|咬。
程鶴樓攬了她的腰,讓她有支撐的點,更放心地沉入親吻。
火,一點就着。
陶晚的半裙被程鶴樓的手帶到大腿,冰涼的指尖落在她的皮膚上,引起細微的顫|栗。
夏天真是方便,不過是薄薄的,又極少的一層衣料而已。
程鶴樓突然架起了她,将她重新放到飄窗之上,讓她更方便于她向下延伸的親吻。
那些潮汐又來了,身下明明是冷硬的大理石,她卻還是沉在了柔軟的夢裏。
是的,就是這樣的。她知道那次初見,該如何去寫了。
25、晉|江獨|家,禁|止轉|載 ...
程鶴樓的客房嶄新又空蕩, 因為住不了幾天,陶晚沒有把衣服挂進衣櫃,只是把行李箱塞了進去。
舒舒服服洗了個熱水澡出來,從包裏拿出筆記本, 想要把剛才的靈感寫下來。
剛坐在桌前, 有人敲了兩下門, 程鶴樓走進來問她:“不睡嗎?”
“我有點想法,記下來。”陶晚指了指本子。
程鶴樓轉身出了門, 沒過一分鐘,又來到了她房間。
這次手裏拿着一臺銀灰色的筆記本電腦, 輕薄小巧, 很漂亮的樣子。
“用這個吧。”程鶴樓把筆記本放到了桌上, “方便些。”
“謝謝。”陶晚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之前的壞了, 這兩天就買。”
其實不是壞了,是在走投無路的時候賣了, 只留下家裏那臺老舊的臺式機,可以滿足她在家用電腦的需求。
“不用,這個給你用。”程鶴樓彎腰打開了電腦, “別人送的, 我不會用。”
“啊, 別人送的更要……”
“怎麽有密碼?”程鶴樓皺起了眉。
“诶?”陶晚湊過去,果然看見在開機頁面顯示輸入密碼。
“你是不是拿錯了?”陶晚說。
“不可能,我剛從盒子裏拆出來的。”程鶴樓在鍵盤上拍了一把, “我另外拿一個給你。”
你是有多少個!陶晚在心底驚呼。
她看向電腦頁面,發現有一小行的密碼提示:一個重要的日子。
陶晚拉住了意欲往外走的程鶴樓:“這電腦誰送你的?”
“一個朋友。”
“什麽程度的朋友?”陶晚笑看着她。
“普通朋友。”
陶晚指着密碼提示:“我覺得可能沒你想的那麽普通。”
程鶴樓連試都懶得試:“在我這裏是普通,就是普通。”
陶晚有些好奇,哄着程鶴樓:“行行行,普通,那我們就試一次好不好?萬一有什麽重要的文件呢。你随便想一個。”
程鶴樓皺着眉:“不要。”
“你生日多少?”陶晚說。
“8月20。”
陶晚加上了程鶴樓的出生年份,用最簡單的日期形式輸入。
電腦開了。
桌面上有一個命名為程鶴樓的文件夾,陶晚聳了聳肩,把筆記本遞給程鶴樓:“裏面的東西你自己看吧。”
程鶴樓沒有接:“你這會不好奇了?”
“這是你的隐私。”陶晚讨好地笑,“我剛才就是想驗證下我的猜測對不對嘛。”
“你猜的什麽?”
“一般人不會送你筆記本,你又不缺。這是最新款,年輕女孩極喜歡的外形。又有密碼,肯定有人想要跟你……表白咯。這種密碼就是為了增加驚喜感走個形式而已。”
程鶴樓拿過電腦,提着出了門。
這架勢,就跟要扔垃圾似的。
陶晚在心底為那位少女的一廂癡情默哀三分鐘。
她這邊三分鐘還沒完,程鶴樓又過來了,手裏拿了另一個筆記本,打開了的,放到了她桌上。
“快點寫完睡覺。”程鶴樓扔下一句話,轉身出了門。
這歸來的速度,可能真的連看都沒看。陶晚十分吃驚了,程鶴樓這人,是年齡大到了連好奇心都沒有了嗎。
她拿了u盤插|上,這才發現這個筆記本不是新的。
分盤裏存了大量的文件,陶晚暗吸一口氣,沒有打開。
一旦找準了感覺,陶晚寫起來有如神助。
不僅把程鶴樓标出的初見那部分改了,還連之後的感情線都修了不少。
寫完時,她看了眼時間,快三點了,趕緊關了電腦上床睡覺。
每次酣暢淋漓創作之後的睡眠總是非常踏實的,被鬧鐘叫醒的時候,陶晚眯眼看着房間,有些恍惚。
這房子真是大啊,窗戶也真是大啊。
還有床,陶晚張開雙臂劃了劃,能游泳咯。
瞬間感覺自己是每天從兩萬平米床上醒來的女人。
不知道程鶴樓有沒有起床,陶晚洗漱過後,蹑手蹑腳地出了屋子。
程鶴樓的卧室房門還關着,陶晚沒有打擾她,去了二樓準備早餐。
今天時間充足,她便熬了營養豐富的八寶粥,飯做到一半,一樓大廳門開了。
陶晚趕緊探出頭去看,程鶴樓一身運動裝備,額頭有汗。
“去跑步了啊?”陶晚沒想到程鶴樓的生活習慣這麽健康。
“嗯,”程鶴樓擡頭看她,“做的什麽?”
“粥和你喜歡的雞。”
“我喜歡雞嗎?”程鶴樓笑起來。
“是的,你喜歡雞。盡管你吃飯不挑,但我看出來了。”陶晚一挑眉,“你還不喜歡蒜。”
程鶴樓笑着上了樓。
八寶粥和雞肉卷,程鶴樓吃得很開心。
陶晚趁着她心情好,問她:“程導,我可以明天和你一起去跑步嗎?”
“可以。”
“我改好了劇本,您有時間看嗎?”
“拿過來。”
“吃完飯再看。”
“好。”
程鶴樓應得順暢,陶晚樂滋滋的。
之後的幾天,程鶴樓沒有出門,陶晚也就乖乖地為老板操持家務。
兩人早上一起繞着湖跑兩圈,然後陶晚做飯,程鶴樓看前一晚陶晚的修改稿。
兩人之間談論的話題,除了吃什麽,就是改劇本。陶晚的腦子裏被《水乳》裏每一個情節充斥着,覺得自己已經到達了瘋魔的狀态。
程鶴樓除了關心劇本的事,還要每天打電話,或者是視頻會議,每次都需要很久。陶晚偶爾能聽到她吵架的聲音。
程鶴樓并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所以在她面對陶晚時,即使面無表情,陶晚也覺得是難得的溫柔了。
時間匆忙地過去,到了開機的日子,天氣愈發地熱。
陶晚的劇本從理論上講,已經沒什麽問題了。程鶴樓這兩天忙着寫分鏡,車上,機場,只要是不用分散她注意力的地方,她都在忙。
《水乳》的拍攝地選在一個真實的漁村,沿海的小鎮,日光強,海風帶走了水分,出趟門能掉一層皮。劇組到達目的地的那天是個大晴天,一下車,陶晚聽到了所有人集體發出的一聲“靠”。
還好,《水乳》大部分都是室內戲,一些街頭巷尾的鏡頭也不用曝在太陽之下。陶晚期盼着天公作美一切順利,不用讓大家加班趕戲。
劇組的住宿條件不錯,雖然為了臨近拍攝現場沒有住酒店,但民宿幹淨整潔,該有的東西也都有。
當天随行程鶴樓的攝制團隊住下,攝影組被李浒拉着去熟悉片場,下午主演人員陸續到位。
陶晚這才知道,另外一位女主程鶴樓選了最初試鏡的那位。
性格十分活道的年輕演員,行李箱帶了不少吃的,拿過來給大家分了,樂呵呵的,說話總是笑着。
和陶晚寫的角色性格不太像。
程鶴樓到地了反而沒那麽忙,她的團隊都是合作很久的老團隊了,各個部門的負責人非常主動,将一切繁雜的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條。
陶晚挑了個她身邊沒人的時候,蹭過去問她:“程導,為什麽選黃小餘啊?”
她以為程鶴樓看中了這個新生女演員的某些潛質,結果程鶴樓的回答十分直接,讓人大跌眼鏡。
“上鏡,帶資。”
陶晚正要吃一顆又紅又大的美國紅李,因為吃驚,愣是忘了塞進嘴裏。
程鶴樓偏頭看了她一眼,拿過她手中的李子,塞進自己嘴裏咬了一口。
“真酸。”非常嫌棄地把剩下的半個李子又塞回了陶晚手裏。
陶晚心情複雜,起身找了個程鶴樓看不見的地方,扔掉了李子。
身後突然響起了個清亮的女聲:“陶晚姐姐,李子不好吃嗎?我這裏還有新鮮的葡萄。”
陶晚回頭看見黃小餘,有些尴尬。
水果都是她帶過來分給大家的,當面把沒吃完的扔掉,确實有些不太好。
于是解釋道:“有點酸,我這兩天有些牙齒過敏。”
“酸啊?”黃小餘過來攬住了陶晚的胳膊,皺眉道,“我吃的挺甜的啊。”
這是明顯的不高興了,陶晚想起來這人進劇組的原因是有顏又有錢,瞬間把她拉到了“不能惹”行列裏。
她可不敢再得罪了劇組裏的投資,非常真誠地甩鍋到:“其實我沒嘗呢,程導搶去吃了一口,說酸又給我扔回來了。”
嗯,鍋甩給程鶴樓,肯定沒問題了。
“你和程導關系好好啊!”黃小餘一臉豔羨地喊道,“你們認識很久了吧?”
“沒有沒有,程導這人性格比較随意。”
“但是我好怕她哦,好嚴肅的呢。”
妹子你為什麽非要和我唱反調呢,陶晚十分無奈,只能打着哈哈道:“慢慢就好了啦,程導就是看起來嚴肅。”
“嗯嗯,以後程導要是兇我,姐姐你可要幫我哦。”
“哈哈,好。”
好個屁哦,陶晚進房打開了電腦,你們程導要兇起來,誰都幫不了你。
待會程鶴樓會組織演員進行第一次讀劇本,一般來說沒陶晚什麽事,但陶晚肯定是要在旁邊的,為了以防意外,她還是再看看比較好。
大概沒人比她能更熟悉這部劇本裏的每一個字,但該如何拍攝,演員需要用什麽樣的形式表達,陶晚真的是一竅不通了。
對于自己不擅長,不熟悉的事情,她心裏還是很慌的。
事實證明她的慌不是沒有理由的。
幾位主演聚集到一起的時候,陶晚望過去,除了黃小餘,其他全是自己叫得上名字的實力派老演員。
而本該由程鶴樓進行的人物性格分析,她突然一甩手拍到了陶晚肩上:“這個,你來說。”
陶晚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當大家看向她的時候,她緊張得想要上廁所了。
如果讓她寫人物性格分析,她分分鐘能寫三千字出來,但當着這些演員的面說,她覺得自己實在沒有服衆的能力。
林費費突然道:“之前我和陶編劇談過,最近對于春溪有了些新的想法,你聽聽我理解得對不對啊?”
陶晚趕緊點頭。
“春溪一生都沒離開過漁鎮,之前我覺得戚風的到來會讓她的思維發生一些改變,但是我忽略了一個問題,漁鎮并不是封閉的世外桃源,雖然劇本裏沒有提過春夏此方面的過往,但我想,在她年輕時,也必然像戚風一樣,渴望離開成長的舊的環境。她一定進行過努力和嘗試,但結果是她仍然留在了這裏,過日複一日的生活。所以最後她拒絕戚風的時候,說的是,你回去吧,而不是,我不跟你走。”
“我這樣想對嗎?”林費費笑得溫柔。
陶晚有些臉熱,林費費說得很對,她給她開了頭,用認真研讀劇本,尊重編劇的态度鼓勵她大膽說下去。
“對的,”陶晚迅速将思維聚焦在劇本本身,“她不是害怕出去,她是已經失望過了……”
其後的交流還算順暢,陶晚并沒有花太長時間。程鶴樓沒有總結她的發言,而是起了另一個話題。
細致地說完明天需要拍攝的戲份以後,大家各自散了。
陶晚和程鶴樓的房間在一邊,兩人往回走的路上,程鶴樓對她招了招手。
陶晚趕緊跟上去。
程鶴樓道:“以後大膽一點。”
陶晚有些沮喪,知道自己今天的表現不好,趕緊應了:“嗯,我知道了。”
這一晚大家都睡得很遲,第二天一早是開機儀式,在漁鎮村頭,風水師定了位置。長案鋪上紅絨布,桌上供奉關帝,兩旁擺了香爐、水果和豬頭。
主創人員一一上香,合影的時候程鶴樓将陶晚拉在身邊,占了十分重要的位置。
待到要掀開攝影機上的紅布時,天上突然飄起了蒙蒙細雨。風水師笑眯眯地說着“遇水則發”,劇組一派喜氣洋洋。
陶晚之前對風水的了解甚少,聽說過劇組會挺在意這方面,現在看來,程鶴樓的劇組也不例外。
開機儀式後,很快進入到了正式的拍攝。
大概是為了讓黃小餘有個學習适應的時間,今天前面的戲份都是老戲骨們的。
漁鎮群像,活靈活現地出現在了鏡頭裏。
陶晚不像其他人忙個不疊,在拍攝時,她基本是個閑人。
但她得關注每一場戲,不至于在需要修改劇本時,搞不清楚狀況。
最佳的位置自然是程鶴樓的身後,跟着程鶴樓永遠能看到電影的重點。
當自己筆下的人物被賦予了具象,就這麽出現在眼前,出現在鏡頭裏時,陶晚止不住地心血澎湃。演員的每一個細微的表情,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臺詞都好似曾出現在她的腦海裏,有差別,也變得更加的圓滿。
陶晚突然理解了,為什麽程鶴樓會對電影保留了最大的耐性和熱情。
一旦開始拍攝,程鶴樓便徹底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那方小小的監視器包圍住了她,讓她無暇他顧。
陶晚會給她遞水,會幫她擦一擦額頭的汗,程鶴樓會偶爾說一句謝謝,但不會回頭看她。
待三四個小時的拍攝時間結束,陶晚發現程鶴樓的聲音已經有些啞了。
大家一起蹲在棚裏吃盒飯,程鶴樓的姿勢随意,不坐凳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房裏有幾個大風扇呼啦啦地吹着,陶晚拿出個扇子給程鶴樓扇着後背。
她的T恤跟水洗了似的,陶晚着實有些心疼。
“呦,哪來的?”程鶴樓瞥見她的扇子,笑着問。
“自己折的。”陶晚把用硬紙板折的大扇子拿到她面前給她看,“我昨晚玩着折了一個,沒想到用上了。”
“風挺大的。”程鶴樓對着對面的人擡了擡下巴,“比他們那大多了。”
陶晚看過去,兩個女演員正拿着小電風扇對着臉吹。
“哈哈哈,人家是電動的,我這得手動。”陶晚繼續扇,直到程鶴樓扒完了飯。
“今天上半場很順利。”程鶴樓站起身活動了下腰。
這句話就像立了個flag,下午的戲變得不順利起來。
黃小餘的出場,需要漁鎮大多數配角的配合。場面比較大,程鶴樓還要采用長鏡頭的拍攝模式,四十秒從頭拉到尾,沒有對話,全憑動作和表情。
黃小餘很認真,開拍前自己琢磨走位,來回試了很多遍。但當程鶴樓喊了“開始”,陶晚就知道這場戲一時半會過不了了。
在四周演技精湛的配角襯托下,黃小餘的表情僵硬得就像灌了鉛一樣。
這一條NG過十次以後,程鶴樓讓大家休息,自己過去和黃小餘講戲。
這人工作時的狀态太認真,眉頭皺着,卷着的劇本砸到手裏時,啪的一聲響。
黃小餘被吓到了,愣愣地點着頭,明顯沒能進入狀态。
五分鐘後再拍,效果還不如之前。
程鶴樓喊了卡,向黃小餘走過去的時候,陶晚看見黃小餘明顯得往後退了一步。
照現在這狀态,程鶴樓怕是說什麽,她都沒法聽進去。
陶晚擡腳跟了過去,她覺得自己該做點什麽,不為了之前随口對黃小餘的承諾,也為了劇組能順利拍攝,每個人都少一些辛苦。
“放松,我說過了,現在對你的要求只有放松。”程鶴樓的語氣還算冷靜。
“嗯嗯。”黃小餘縮着身子點頭,“我會努力的,程導。”
“不是讓你努力,你先不要努力。”程鶴樓擡手指了一下旁邊的林費費,“你看她現在的笑容,整個人都是柔和的,是軟的。你要把那股勁洩下來……”
陶晚看了眼林費費,她只是在和別人說話,這都能被程鶴樓拿來做案例,小姑娘心裏得多不舒服啊。
陶晚拉了拉程鶴樓的衣角,遞上杯子:“程導,喝口水吧。”
“喝什麽……”程鶴樓回頭瞥見她,話鋒轉了個彎,“下面那場,你想想怎麽改。”
陶晚愣住了。
她只是想着,讓程鶴樓喝水歇一歇,她把程鶴樓的意見換個方式跟黃小餘說一下,說不定效果會好一些。她完全沒有需要改劇本的意思啊!
程鶴樓這是什麽狀況,看見她了所以想起來,演員拍不好就改戲?
“程導,我會加油的,你再給我一次機會。”黃小餘瞬間急得眼淚都要下來了。
陶晚覺得這個時機這個對話實在太不對了,她望向黃小餘,果然看見黃小餘在淚眼婆娑間意味不明地瞪了她一眼。
這麽大的鍋她背不起啊!陶晚好想搖着程鶴樓的腦袋喊一句,她是帶資進組啊程大導演你忘了嗎!
26、晉|江獨|家,禁|止轉|載 ...
程鶴樓大概是真忘了, 程鶴樓用冷淡的威脅般的語氣對黃小餘說:“我給你五分鐘調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