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 (3)
狀态。”
說完不等黃小餘說話便轉身走了。
黃小餘癟着嘴,眼淚唰唰地掉了下來。
開拍第一天就把主演惹哭,陶晚在震驚的同時有些膽寒。
這邊黃小餘的助理很快過來安慰她,一個是大概只有十七八歲的小姑娘, 另一個是長得很不錯的成年帥哥。
他們把黃小餘帶着做到了一邊, 陶晚猶豫了下, 還是走了上去。
“小餘,其實你很厲害了。”
這不是一個好的開頭, 黃小餘又瞪了她一眼。
陶晚決定來點猛料:“你知道程導為什麽選了你演戚風嗎?”
黃小餘這下子是直勾勾的瞪了。
看來,小姑娘心裏很清楚自己是怎麽進的劇組。陶晚深吸一口氣, 決定撒一個讓自己都信服的善意的謊言。
“還記得面試的時候, 我也在場嗎?”陶晚笑得溫柔, “後來我們又面試過好幾個演員,但程導最終選擇了第一個的你。不是因為你比他們老練, 比他們演技更勝一籌,是因為你的氣質。”
氣質這東西飄摸不定, 是最不用負責,但聽起來還很高級的誇人方法。
黃小餘的表情果然由眼淚漣漣的瞪變成了淚眼婆娑的吃驚。
“不管程導當時出的是什麽樣的題目,”陶晚繼續忽悠, “但她始終找的是更符合戚風的氣質。劇本你很熟悉了, 戚風剛進漁鎮的時候, 是最幹淨的時候。她有些偏執,有些叛逆,但她心底善惡分明, 最大的欲望不過是滿足自己對這個世界的好奇心,想更加自由一些。”
陶晚握住了黃小餘攥成拳頭的手:“你就是這樣的。當時我們的劇本還沒定,所以後來又面試了幾位演員,當我們再一次商定劇本的時候,不約而同想到的就是你的臉。”
“你不僅是演戚風最适合的人選,還是決定了戚風最終性格的人。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即使有附加,也只不過是順水推舟錦上添花而已。你現在需要做的就是,不要和其他人比,沒什麽可比的,用你最自然的狀态,你就是戚風。”
黃小餘的表情徹底變了,連她身邊的兩位助理都吃驚地看着陶晚。
陶晚朝程鶴樓的方向瞥了瞥,小聲道:“別怕她,嘴硬心軟的紙老虎而已。”
黃小餘一下子看向了程鶴樓,程鶴樓坐在椅子上,在看監視器,沒什麽表情。
黃小餘點點頭,開口時聲音有點點啞:“我知道了,陶晚姐姐。”
“快喝點水潤一下嗓子。”陶晚功成身退。
接下來黃小餘表演的時候,陶晚覺得自己比她還緊張。
她希望黃小餘聽進去了她的話,拿出最好的狀态。
她對演戲一竅不通,但程鶴樓說了黃小餘需要的是放松,那不管什麽方法,讓她放松下來,變得自信總是好的。
四十秒的時間,陶晚盯着監視器,也盯着程鶴樓的側臉,希望不要從她嘴裏再喊個“停”。
如願以償,程鶴樓沒有喊。
陶晚開心極了,她看向場中間的黃小餘時,黃小餘也正激動地看向她。
然後程鶴樓一擡手,說:“再來一遍。”
一頭冰水潑了下來。
陶晚看向程鶴樓,程鶴樓突然擡頭對黃小餘說:“這次不錯,再補一下鏡頭。”
兩人同時松了一口氣。
接下來的拍攝,黃小餘進行的很順利。
陶晚看着鏡頭裏的女孩,突然覺得自己剛才說的話大概并不全是胡謅。
起碼在最開始進入漁鎮的戲份裏,黃小餘不用和其他人拼演技,她确實像戚風。
夜幕降臨下來時,劇組按時收了工。
在往回走的路上,程鶴樓拍了拍陶晚的肩膀,說:“待會房裏等我。”
陶晚沒來得及看清程鶴樓的表情,她便已經越過她去和李浒說話了。
所以這個房裏,到底是誰的房裏,吃飯的時候陶晚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她和程鶴樓的房間離得并不近,雖然都在三樓,但她在樓梯口的拐角處,程鶴樓在最裏面。
吃完飯她原本想跟着程鶴樓,結果程鶴樓進了李浒的房間,看來之前讨論的話題還沒有結束。
陶晚在三樓走廊上來回踱步,裝作看風景的樣子,想等她出來。
天氣還是很熱,不一會兒,她身上的衣服就被汗悶濕了。
“陶晚姐姐!”黃小餘在另一邊,隔着天井和她遙遙對望。
陶晚對她笑着招了招手。
“你過來嘛!”黃小餘繼續喊,“我這裏有好吃的!”
這要是離得近她還能委婉拒絕一下,離這麽遠,她可不想喊着說話。
回頭看了眼李浒的房門,估計程鶴樓一時半會也出不來,于是往黃小餘那邊走去。
黃小餘拉着她親親熱熱地進了門,從行李箱拿出來一大堆零食擺在了桌上。
“我就愛吃這些。”黃小餘給陶晚遞了一個,“這鴨肫超辣,可好吃。”
陶晚也就沒有客氣,挑自己喜歡的打開了。
黃小餘問她:“這麽熱,姐姐你怎麽不進屋呀?”
“看星星。”陶晚剝了個開心果扔進自己嘴裏。
“啊,姐姐你跟我開玩笑呢吧。”
“沒,c市霧霾嚴重,很久沒看見過星星了。”
“哦哦,那你待會有事嗎?”
“怎麽了?”
黃小餘瞥了眼屋子:“這房子我一個人住着有些怕。”
有什麽怕的,不過是仿徽派的建築,多了點江南小鎮的古色古香而已。
“你助理呢?”
“他們住酒店。”黃小餘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本來也要住那邊的,但是我希望可以離劇組更近一點嘛,想跟大家多交流交流。”
陶晚笑起來:“那你是要我陪你睡覺還是哄你睡覺?”
“哎呀,姐姐你陪我坐會就行了,”黃小餘拿出了劇本,“你能給我講講明天的戲嗎?”
原來是這個目的。這彎子繞得可真大。
陶晚真想對她說,這種工作上的事直說就可以,但她想了想黃小餘平時待人接物的态度,也就明白了說了也沒用。
伸手去接劇本了,卻突然想起一件事。
今天程鶴樓說要改戲,之後沒吩咐她便還沒動。
程鶴樓叫她等她,陶晚隐隐覺得就是為了改劇本的事。
那這會她要怎麽和黃小餘講,明天拍不拍這條都不一定。
她這邊一猶豫,黃小餘那邊立刻收回了劇本,眼睛蒙上了一層霧氣。
“我的戲是不是被删了?”
陶晚看着她淚汪汪的眼睛,覺得山路十八彎,這才是黃小餘的最終目的啊!
“程導拍電影經常現場改本的,為了和周圍的景致更配合啊,或者是剛好靈感來了,有更好的想法……”陶晚趕緊把鍋甩了回去。
“姐姐你是編劇啊,你說我的戲會不會被删掉很多啊?”黃小餘拉着她的胳膊,可憐兮兮地說。
陶晚特別想甩開她轉身就走。
黃小餘這話就是提前甩鍋給她,看她是個軟柿子,逮住了使勁捏。
以後的戲會怎麽樣,別說沒決定權的陶晚,恐怕連程鶴樓自己都不知道。
劇組幾百號人,拍攝這麽講求天時地利的事情,不确定因素實在太多了。
黃小餘想用她的回答作為承諾,為自己的利益找個負責的對象。
真是找錯人了,她連自己能不能保住飯碗都不知道。
“小餘啊,我告訴你一個秘密。”陶晚對她招了招手,覺得這時候講道理是沒用的,還是繼續忽悠比較好。
黃小餘趕緊湊了過去。
陶晚對着她的耳朵小聲說:“其實我是程導的助理。”
“助理?”黃小餘一臉震驚。
“就是給她遞水擦汗扇風拿包的那種助理。”陶晚裝作十分不好意思的樣子,“你今天應該也看到了。就和你身邊那個小姑娘的職責差不多。”
“那為什麽……”
“噓……”陶晚伸指頭按住了她的嘴,“程導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了,原因我可不敢問。你最好也當做不知道的樣子,不然……”
不然什麽,她沒再說,只是給了黃小餘一個眼神讓她自己想象。
黃小餘是真愣了,坐椅子上半晌沒說話。
陶晚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在桌上又找了兩包開心果攥自己手裏:“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啊,你今天辛苦了,早點休息。”
黃小餘“嗯”了一聲,沒有送她出門,連句再見都沒說。
陶晚出了門,長長舒出一口氣。
這姑娘心思那麽多,那就讓她自己想象去吧。只要以後別再把目标怼她身上就好。
她繞了一圈到了程鶴樓那邊,房子燈沒亮,程鶴樓沒回來。
于是又踱步去李浒那邊,燈亮着,看來還沒結束。
她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這都十一點多了,明天一早四點半就要起床,這人不知道要幾點才睡。
陶晚靠在柱子上等,擡頭看天的時候,發現星星真的挺亮的。
等了有十幾分鐘,她不經意瞥向另一邊,然後吓了一跳。
不遠處她房間的小窗戶,散發着柔黃色的光,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亮起來的。
有人在她房間?陶晚趕緊小跑着過去,敲了敲房門。
門被打開了一道縫。
陶晚推開門,看見程鶴樓正往回走的背影。
她的桌上擺着兩臺電腦,她的在開機界面,程鶴樓的是劇本的文檔。
看來程鶴樓今晚找她,果然是要改劇本了。
“你有我房間的鑰匙?”陶晚過去坐到了程鶴樓身邊。
“有。”程鶴樓一句解釋都沒有。
“哦。”陶晚應了一聲,也不敢說什麽。
程鶴樓噼裏啪啦打完一段字以後,轉身看她:“你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陶晚擺着手,“導演有大家的……”
話沒說完就被程鶴樓截斷了:“只有你的。”
流氓地這麽直接了當,陶晚還有什麽好說的呢。
她只能轉移了話題:“要改哪裏?”
“我已經改好了。”程鶴樓敲了敲電腦屏幕。
陶晚看過去,發現程鶴樓改了拍攝計劃,明天一天都沒有黃小餘的戲。
“想說什麽直接說。”程鶴樓看着她。
陶晚聳了聳肩:“沒什麽說的。”
是真沒什麽說的,要是黃小餘今天沒把她拉到房間去來那一遭,她還真可能替黃小餘說兩句好話,起碼會關心一下程鶴樓對黃小餘接下來的安排。
但現在她覺得這些事最好不要和自己扯上關系,她只要關心劇本就好了。
“我以為你會替黃小餘說兩句。”程鶴樓站起了身,“畢竟你把我選黃小餘的理由說得跟真的似的。”
陶晚心裏咯噔一下,不可思議地看着她。
這是知道了今天她在片場哄黃小餘的話了嗎?誰這麽無聊這種話都打小報告!
程鶴樓雙手支在她的椅子把上彎下了腰,這樣的動作讓陶晚只有仰着頭才能望向程鶴樓。
程鶴樓盯着她,聲音淡漠:“傻子,你不知道我們現場收音嗎?”
所以當時設備沒有關,你全聽去了?連我說你紙老虎那句?
陶晚是真有些怕,趕忙道:“程導,你聽我解釋……”
“不用解釋。”程鶴樓截斷了她的話,“去洗澡。”
這命令下得太突兀太不合時宜了!
陶晚戰戰兢兢地問了句:“要懲罰我嗎?”
程鶴樓挑了挑眉:“嗯。”
陶晚洗完了一個十分忐忑的澡。
出來的時候程鶴樓已經躺在她床上了,陶晚沒話找話:“你不洗嗎?”
“洗過了。”
“哦。”
“過來。”
“哦。”
“快點。”程鶴樓聲音嚴厲,但陶晚偷瞄過去的時候,發現她的眼角眉梢是笑着的。
她磨磨蹭蹭到了床邊,被程鶴樓伸出胳膊一把拉得栽到了她身上。
程鶴樓翻身的動作實在快,壓到她身上時,伸手箍住她雙手的手腕拉到了頭頂。
這個姿勢太羞恥了,身體被極度展開,程鶴樓的唇落在她脖子上,根本不是親吻。
她張嘴實實在在咬了她一口,在氣管的位置,引發出身體原始的恐懼。
陶晚忍不住叫出聲,短促急烈,被程鶴樓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唇。
程鶴樓的舌尖滑過她的側臉,帶着笑意的聲音落在她耳邊:“紙老虎?嗯?”
這種毫無惡意的禁锢讓陶晚無聲地笑了起來,她噘起嘴唇在程鶴樓的掌心親了一下,聲音被捂着,悶悶的:“真老虎。”
程鶴樓松開了手,唇吻住她,極盡纏|綿挑|逗的吻,讓她渾身都熱起來。
“嘴硬嗎?”程鶴樓支起身子問她,眼角彎着,實在好看。
“軟的。”陶晚回答。
程鶴樓松了另一只箍着她手腕的手,牽着她的手從衣服下擺送進去,送到胸口的位置,問她:“心軟?”
陶晚的手握着程鶴樓全身最綿軟的地方,就像握住了一塊石頭的心髒,舍不得松開。
“軟。”開口時聲音啞得讓自己震驚。
一切本該水到渠成,程鶴樓卻突然翻身倒向另一側。擡手攬腰将陶晚拉進懷裏,然後就這樣抱着,再沒了動作。
“睡覺。”程鶴樓擡手關了燈。
陶晚睜眼愣在一片黑暗中,程鶴樓的胸抵着她的背,修長的手指覆在她的小腹上,熱度熨帖,味道誘|人。
陶晚的腦海中早已經幻化出無數的動作,就像之前她住在程鶴樓的別墅時随時随地做的每一場酣暢淋漓的愛。
這些記憶和幻想折磨着她,讓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指。
于是她輕輕覆蓋上了程鶴樓的手背,輕輕摩挲,然後到她的手腕,一路向上。
艱難地在程鶴樓的懷裏轉了個身,面對面對着她,手掌滑到她的腰上,企圖鑽進她的衣服。
程鶴樓突然睜開眼攥住了她的手腕,眼睛裏滿是幹壞事得逞的得意笑容。
“這就是對你的懲罰。”
說完,她把陶晚的手揣進懷裏,閉上了眼睛。不一會兒便呼吸平穩,陷入了睡眠。
陶晚哭笑不得,在寂靜難熬的夜裏,下定決心:以後再也不說程大導演的壞話了!
可是這個決心在第二天一早便被程鶴樓打破了。
陶晚給程大導演擠好牙膏遞過去,趁着她正刷牙不能說話的間隙,趕緊表明自己的态度:“程導,我錯了,我以後在片場一定恪守本分,絕不做越俎代庖的事……”
程鶴樓是不說話,程鶴樓一個眼神掃過來,陶晚就知道她非常不滿意。
“絕對在任何地方任何時刻都維護程導您的威嚴!絕不擅自揣摩您的意思。”陶晚趕緊補充道。
程鶴樓的眼神還是很不滿意。
陶晚豎起了三根手指:“我發誓!”
程鶴樓漱了口,問她:“我什麽時候不讓你做這些事了?”
“啊?”陶晚實在搞不懂這人的腦回路。
“不管是講戲,還是安撫演員的情緒,都是你職責範圍內的事,你盡管去做。”
“啊……”
“哪怕用一些小手段,撒一些無關緊要的慌都無所謂。”
“啊。”
“你是劇組的一員,非常重要的一員,只要是為電影好的事情,大膽地去做。”
“嗯嗯!”陶晚兩眼閃光,覺得面前邋邋遢遢還沒洗臉的程鶴樓高大偉岸,散發着英明領導者的聖潔光芒。
程鶴樓轉過身繼續忙她的事,水撲到臉上了,突然說了一句:“但是該懲罰的還是要懲罰。”
聖潔光芒瞬間熄滅,陶晚覺得程鶴樓就像小惡魔,就連那亂糟糟的頭發每一根都嚣張跋扈。
但她無可奈何,她能怎麽辦呢,當然是聽程導的話啊。
27、晉|江獨|家,禁|止轉|載 ...
陶晚不知道別人做跟組編劇的時候需不需要做這些, 但在程鶴樓的劇組裏,她就像一塊磚,程導指哪裏就往哪裏搬。
傳個話之類的還好,多跑兩趟就記熟了人, 多動動腦子查查百度, 也就搞清了那些專有名詞。
令她感到不安的還是和演員的接觸。程鶴樓一定是故意的, 在需要和演員講戲的時候,時不時地就一揮手讓她上。
她能上什麽啊?她只會跟語文老師一樣分析一下課文。
現在她知道了程鶴樓聽得見她和演員的對話, 就像校長在教室後面聽課一樣,說話說得畏畏縮縮, 忐忑不安。
這個時候她要是瞄一眼程鶴樓, 就會看見她盯着監視器, 嘴角挂着一抹笑。
真是氣死人了,又不敢反抗……
到了休息的時間, 她乖乖地跟在程鶴樓身後,給她遞水扇風, 偶爾還捏捏脖子捏捏肩。
程鶴樓享受得心安理得,陶晚為了飯碗任勞任怨。
這一天沒有安排黃小餘的戲份,便沒有在片場看到她的人。倒是中午休息時間, 陶晚看見了黃小餘的那個小姑娘助理, 不知道來幹嘛的, 看了下午兩場戲,又不見了人。
程鶴樓的團隊之間配合很默契,效率也十分高。基本在拍攝上不會出現問題, 只要演員狀态好,進度特別快。
陶晚之前覺得拍電影會需要很長時間,但如果按照現在的速度,可能下個月初就會結束了拍攝。
晚上收工吃飯時,陶晚問出了這個問題,當時李浒和他們一桌,在那嘿嘿的笑了好久。
陶晚不知道他在笑什麽,覺得問這人,很可能就是一番調笑,于是埋頭吃飯,收了自己的好奇心。
吃完飯,大家各回各屋。陶晚和程鶴樓一條路,兩人沿着木制的仿古樓梯慢悠悠往上走。
“為什麽問什麽時候拍完?”難得的程鶴樓主動提了問題。
“就是好奇。我什麽都不懂,就想知道的多一些。”
“累嗎?”程鶴樓側頭看她。
“不累。”陶晚搖頭,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身體累點,但是心不累。”
程鶴樓笑了笑不再說話,樓梯走到了盡頭,陶晚小心翼翼地加了一句:“如果不用講戲,就一點都不累了。”
程鶴樓聽見了,回答得斬釘截鐵:“不行。”
陶晚蔫蔫的,等到需要和程鶴樓分開的時候,還是表明了自己積極向上的态度:“程導,我會加油的。”
“嗯。”程鶴樓停住腳步看着她。
“不會的我就多看多聽多問,一定做好您交待的每一件事情!”陶晚說着說着就開心起來,“你看,我今天也沒出岔子吧。”
“目标定太低了。”
“啊。”陶晚不知道說什麽好。
程鶴樓轉身回了屋。
這一晚沒有程導的撩|騷,陶晚睡了個好覺。
因為惦記着程鶴樓說的目标,她起了個大早,比劇組定的時間還要早。
結果當她出門的時候,碰上了李浒帶領的攝影一隊。
“早啊。”她打了個招呼。
李浒扛着一個大箱子,看她一眼,笑起來:“你起這麽早幹嘛?”
“睡不着了,”陶晚胡亂說了個理由,然後興致勃勃地問道,“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一個胖胖的攝影大哥笑呵呵的:“你個小姑娘家家,能幫什麽忙。”
陶晚看一眼隊伍,确實覺得自己挺無用的。
別說這些機器她連名字都叫不全,就連提包的事她大概也幹不了。
攝影組全是些粗壯的漢子,提着東西的胳膊上肌肉塊凸出來,一看就是勞動人民的樸素肌肉。跟那些健身房練出來的妖豔賤貨完全不一樣。
就連收音的小哥,看着瘦瘦小小跟自己手裏拿的那根杆子似的,實際上舉着麥的時候,肱二頭肱三頭肌也是相當地威武雄壯。
她便只能跟在這一堆人後面,跟到車旁時,李浒問她:“咋的?要跟我們一起走?”
“可以嗎?”陶晚星星眼。
“程子有交待你其他事情嗎?”
“沒。”說完又緊跟了一句,“現在沒。”
“上車吧,”李浒拉開車門對她招了招手,“塞你一個還是沒問題的。”
今天的拍攝場地稍微遠一些,在漁鎮深處的一條巷子裏。攝影組出來的這麽早,是有一條漁鎮曙光破曉的空鏡需要拍。
到了地方,天色還烏漆嘛黑的,一盞大燈打開來,照得空氣中細微的顆粒都飄浮起來。
大家忙碌又井然有序,以前她覺得李浒嗓門大,肯定要在片場吼來吼去,但真到了攝影組工作的時候,她才發現,根本沒多少需要吼的。
這些人跟自己的機器,就像是俠客與劍,早都融為一體。
大家架好了機位,測試了航拍小飛機,然後靜靜等晨光破曉。
大燈滅了,隐隐綽綽的黑暗中亮起來的是一根根煙頭。
太陽終于慢慢爬了上來,将光芒灑滿漁鎮。
李浒只是擡了下手,所有的人都開始沉默着拍攝,專心致志。
陶晚怕影響他們的工作,離得稍微遠一些,眼裏含了大家的全景,覺得這樣的場面也實在是親切又壯觀。
于是她拿出手機,螳螂捕蟬,拍了張照片。
拍攝的時機并不長,李浒擡手說:“行了,明天再來。”
陶晚很是吃驚,她跑到李浒身邊小聲問:“明天再來是什麽意思?”
“明天再拍一次啊。”
“剛才有人出錯誤了嗎?”陶晚覺得大家都做得很好,不像有失誤的樣子。
“這麽簡單的鏡頭,我們可不會出錯。”李浒叼着煙,煙頭随着他說話的動作一上一下,“今天沒出霞光,不夠漂亮。”
陶晚看了看天,點了點頭。
李浒狠吸了一口眼,吐出一圈霧:“攝影這個事,做到及格線很簡單,人為地去努力就行。學構圖學曝光記住白平衡參數,練一練肌肉,讓手穩一些,讓腰和腿有勁一些。但做到優秀就很難了,有些事情學不到,得靠天賦。有些東西拍不到,得靠老天。”
李浒指了指頭頂,然後吐了煙頭在腳下踩滅:“所以拍攝是有期限,但這個期限對于優秀的制作團隊來說,基本都會被拉長。”
一個巴掌拍在陶晚肩膀上,壓得陶晚往下一沉。
“小姑娘啊,要學的東西還很多呢。”
陶晚笑起來,有些明白了程鶴樓的意思。
程鶴樓說她把目标定得太低了,她的目标是做好一個編劇的本分,不出岔子保住飯碗就好。
但做好一個優秀的編劇呢,除了不斷地看書、寫作,還要有敏捷的思維和創作的天賦。
這些,老天可能會埋在你腦袋裏一條線,你需要不斷地深挖,直到将它挖掘出來。而實踐就是你手中的工具。
寫小說的時候,她需要去實踐生活。現在是拍電影,她需要去實踐電影制作過程裏的每一步,将這些細節一點點積累,直到一切得心應手。
程鶴樓去片場的路上時沒有看到陶晚,心裏還在琢磨着,這傻子要是睡過頭了,她可以借着這個理由再懲罰她一番。
傻子的故事寫得好,做事也認真,難得的是逗起來還好玩。
每每看到她緊張兮兮的模樣,程鶴樓就感覺心情愉悅。
但今天令她失望了。她剛拐過彎看到架起來的搖臂,人群裏便跑出來一個人,喜上眉梢的模樣,元氣滿滿地站在她面前,除了陶晚還能是誰。
“程導早!”陶晚喊着,揚了揚手上的東西,“新鮮出爐的豆花,程導來一杯?”
“早。”程鶴樓接過她手中溫熱的杯子,吸一口,軟軟滑滑,甜香濃郁。
擡手打了一下她高紮着的馬尾,黑亮的發晃晃悠悠,面前的人笑得眯縫起眼。
程鶴樓便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覺得不懲罰,心情也挺愉悅的。
這天早晨有黃小餘的戲,陶晚看過程鶴樓改的劇本了,這場戲裏删掉了一大段對話,只留下了幾個用表情和動作去演繹的鏡頭。
不考慮黃小餘的演技,陶晚覺得這處改得很妙,因為拍攝的是偷窺,争執的話語放在幽長的巷子裏顯得太過吵鬧,反而是小心翼翼的默劇會更有味道。
黃小餘的狀态忽上忽下,把握得準了這裏會極其靈動,把握不好,那可能連程鶴樓的最低标準線都過不了。
陶晚有些擔心,祈禱着黃小餘能有個好狀态,她可不想再一次為了讓黃小餘放松而說程鶴樓是紙老虎了。
但黃小餘來到片場的那一刻,陶晚便知道自己的禱告失敗了。
劇本是臨時改的,助理把新的劇本拿給黃小餘時,陶晚看到了她震驚的神色。
她還沒來及從偷看裏調回目光,黃小餘就目标準确地望向了她的方向。
只是這個方向有陶晚,也有程鶴樓。陶晚低了頭,沒再看她具體瞪的是誰。
開始拍攝,果然又贏來了再一次的不斷NG,程鶴樓摘下了耳機,對身後的陶晚招了招手。
陶晚不情不願地蹭了過去。
程鶴樓偏頭擡了擡下巴,目标明确。
陶晚想起今天早上自己立下的誓,于是把所有的困難都咽回了肚裏,一句話沒說朝黃小餘走去。
如果說之前黃小餘還控制着自己的情緒的話,現在看着陶晚向她走過來,而程鶴樓坐在那裏一動不動,連頭都沒擡一下,黃小餘徹底壓抑不住了怒火。
陶晚對她打了個手勢,示意她借一步說話。黃小餘把身上的麥扯了下來,率先往外走去。
拐了個彎,在劇組看不見的地方,黃小餘問她:“你想說什麽?”
“說戲。”
“你不是程鶴樓的跟班嗎?現在伺候人還要說戲了?”
“你冷靜一點。”陶晚沒想到黃小餘火氣這麽大,居然連基本的面子都不顧了。
“別他媽忽悠我了!”黃小餘爆了粗口,“當我是傻子啊!你們一個個都瞧不起我!針對我,減我的戲,是你們說好的要拍大IP來找我試戲,結果現在這是什麽大IP!”
黃小餘手裏還攥着劇本,這會被她甩的嘩嘩響。就跟打在陶晚臉上似的。
“沒人針對……”
“我就問你這電影能火嗎?”黃小餘截斷了陶晚的話繼續甩着劇本,“它能給我帶來錢還是帶來名氣?”
“這部電影是沖着拿獎去的……”
“我惡心死了我還要跟女人拍床戲,你們這是詐騙!”黃小餘根本沒想聽陶晚說話,她只是一味地發洩着自己的怒火。
“那你別拍了。”陶晚不想再跟這樣的人講道理,轉身打算走。
黃小餘拉住了她的胳膊:“你把你這話再說一遍,你有本事把這話當着程鶴樓的面說一遍,你看看她敢不敢不讓我拍。”
陶晚的火氣蹭蹭地往上冒,她是不敢在程鶴樓面前說這話,她本來就是來劇組混口飯吃,她哪裏敢得罪帶資進組的大佬。
“我沒本事。”陶晚說,“但是你有本事你可以在程導面前把你剛才的話說一遍,看看她還敢不敢讓你拍。”
陶晚甩開了黃小餘拉着她的手,走出拐角,回到了劇組。
劇組裏還是一派祥和的樣子,沒有人知道她們剛才的對話。
她回到了程鶴樓身後,黃小餘重新回到了攝影機前。
大概是因為剛才發洩過了,所以這會喜笑顏開,捏了捏她男助理的臉,又吃了口女助理喂到嘴邊的水果。
拍攝很快重新開始,陶晚看着黃小餘,看着她依舊毫無靈氣的表情和動作,說服自己,這樣的演技應該是對一個演員最大的懲罰了。
但其實黃小餘想當一個真正的演員嗎?她只是想成為明星而已。
陶晚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條程鶴樓并沒有喊停。她揮了揮手,示意拍下一條,那邊的黃小餘高興地跳了一下。
陶晚皺起了眉,她有些搞不懂了,難道程鶴樓已經不在乎影片的質量了嗎?這個黃小餘到底有什麽樣的背景?
休息時,陶晚拿出手機百度了一下黃小餘的資料。
并不是專業的演員,大學讀的是一所名校的美術系,從大一開始,就用各種寫真照在網上走紅。後來拍一些萌趣小視頻,塑造的是人見人愛的鄰家女孩形象。
參演了幾部人氣很高的偶像劇,雖然是配角的角色,但為她吸了不少粉。加上之前的網紅資源,微博的粉絲量很大,超過了一般的不出名的演員。
與一般網紅不同的是,黃小餘的照片确實不用過多的去修圖,她長得是真的好看,又有團隊在背後操作,大火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陶晚嘆了口氣,收了手機。
黃小餘不會蠢到去和程鶴樓吵,也不會去得罪劇組裏其他重要的人。所以陶晚覺得自己是看不到她不好的下場了。
生活就是這麽無奈,黃小餘拿她撒氣,她也只能忍着。
過了黃小餘的戲份,其他的鏡頭就順利多了。
下午拍了兩場有大量群演的戲,陶晚跟着副導演一起拿着喇叭喊,調整每一處有瑕疵的地方,不知道灌了多少瓶水,還是覺得口幹舌燥。
待到收工,陶晚摸了摸嘴唇,竟然起了皮。
這一天,早出晚歸,陶晚是真感覺累。吃完飯她想早點休息,結果被程鶴樓攬着肩膀帶到了李浒房裏。
“我習慣每天晚上過一遍白天拍攝的鏡頭。”程鶴樓在電腦前坐下,“你以後跟我一起看吧。”
李浒拿了兩瓶冰飲料過來遞給她們,調侃程鶴樓道:“你對小助理可真上心。”
“她是編劇。”程鶴樓的語氣很正經。
“有哪家的編劇白天端茶倒水控場子,晚上還要陪着導演拉素材哦。”
程鶴樓眼都沒擡:“我家的。”
“哈哈哈哈哈。”李浒意味深長地笑起來,硬生生把陶晚的臉給笑紅了。
真正幹活的時候,陶晚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