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一個世界(七)
回國之後的發展一如錢慕桑說的那樣,劉運真的在婚禮上甩下皮儀夏來找景畫,而他也如願以償地重新回到了以前那種鮮花和贊美包圍着的盛況。
假以時日,他的名聲一定會在娛樂圈中鵲起。
想想以前,是他傻,看不起國內的資源,覺得直接走上國際才夠逼格。
現在再看,莫不如在國內好好經營一番,等人脈手段都夠了,再慢慢向國際發展。這樣就算失敗了,他也沒損失什麽。進可攻,退可守。
以前是他年少輕狂,今後不會了。
抱着這個念頭,景畫決定,只要劉運以後只守着他一個人,他也不會追究這個男人曾經交過別的男朋友的事。
兩人一個付出錢,一個付出身體,挺公平的。
不像國外那些大腹便便、令人作嘔的家夥們,明明照着他們的條件做了,吃幹抹淨之後,卻翻臉不認人,或者随便弄個沒臺詞的角色來糊弄。
現在的劉運,是他的立足之本,是他的所有追求者裏綜合分數最高的。
長相好,地位高,前途光明,又有本事,恰好對他還有一腔深情。這真是打着燈籠都找不到的好事,也不知道從前他到底是怎麽被糊住眼睛,竟然沒有把對方攏到手裏。
不過重新開始也不遲。
當然,他在國外的那些經歷,還是不要讓這些人知道了。景畫想。
皮儀夏從天南一直跑到大街上,眼看後面連保安都氣喘籲籲地想放棄,錢慕桑以及另外兩個二代更是比爬快不了多少,卻仍然堅持着綴在他後面。
或許是他剛剛那幾下拉的仇恨值太大的緣故。
想想也是,這幾個二代長這麽大,怕是連他們的父母都沒伸手打過他們,結果在他這裏吃了癟,可不是得恨上他?
皮儀夏一邊想一邊扶着腰大喘氣,就聽到耳邊響起汽車喇叭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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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轉頭,就看到一輛黑色的車緩緩停在身邊。車窗慢慢滑下,露出一張熟悉的臉。
皮儀夏意外地說:“是,是你?”
安銳看着皮儀夏用手扇着喘氣的樣子,不由心下失笑。
兩人初見時,躺在床上的他看起來有種誘惑的美,安銳甚至有那麽一瞬間懷疑對方是不是想刻意勾-引自己。
不過現在的皮儀夏可能是因為跑了一段長路的關系,額頭滲出淺淺一層汗意,白淨的臉上也略略泛着粉色,和那天比起來多了一種青春逼人的感覺。
尤其是微微張開喘息的粉色嘴唇,裏面隐約露出雪白的牙齒和粉嫩舌尖,讓人沒來由地想去蹂-躏一下,讓上面沾上更多的色彩和氣息。
那天的皮儀夏是靜态的美,現在是動态的美,相較而言,更生動,也更活潑。
“你這是……鍛煉身體?”安銳問。
皮儀夏點頭。
這人只是借住在他叔叔家的房客,連點頭之交都算不上,并不适合說心事。
“那……後面那些人是怎麽回事?”安銳聲音裏壓抑着低沉的笑意,問。
皮儀夏扇風的手一頓。
原來這人明明看到了後面追的那些人,卻故意問了他這麽一句。偏他以為安銳什麽都沒看到,就順勢打算敷衍過去。
咳嗽了一聲,皮儀夏直接拉開車門坐了進去,一本正經地說:“我這人有點兒懶,自制力差,沒有外力就很少逼着自己鍛煉,這才特意在跑步時放了幾只狗在後面。”
“……”安銳掃了皮儀夏一眼。
這人,一動一靜都那麽美,可真要張嘴說話,就透着股皮皮的氣息。身為他的朋友還好,這要是對頭,怕不是得被他這張嘴給氣死。
“那你怎麽上車了?”
“哦,今天的鍛煉計劃已經完成。”皮儀夏努力板着臉,嚴肅地說。
陽光照在他透着淡淡粉色的皮膚上,給人一種半透明的錯覺。
纖毫畢現的美感!
安銳挑了挑眉。這不是他第一次有這種感覺了。
他發動了車子。
後面,錢慕桑眼睜睜看着黑色的車子揚長而去,知道自己光憑兩條腿不可能追得上。偏他剛剛被氣昏了頭,把車停在天南壓根沒開出來,只得恨恨地轉身回去,一邊走一邊琢磨着怎麽給皮儀夏來點兒好看。
皮儀夏在車裏坐了一會兒,突然想到個問題,轉頭問:“安先生,這車是誰的?”
安銳看他一眼,好脾氣地說:“我的。”
“……”皮儀夏還記得,當初皮儀春把這個人帶回來,理由是他剛回國,在這邊沒有住的地方。
沒有住處,卻有輛價值不菲的車,挺有意思。
安銳看出了他的懷疑。
“雖然只是回來度假,但想到我以後可能一年也會回來幾次,就幹脆打算在這邊買個地方,總不能每次都住別人家。車子好辦,去了就能提出來,倒是房子,一時半會兒想買合适的怕是不太容易。”他詳細解釋了一句。
皮儀夏點頭。
疑心盡去的同時,多了些感慨。
有錢人啊,說買房就買房,說買車就買車。
雖說皮家在音樂圈裏有些人脈,但皮父皮母早早就過世了,給他留下的財産夠他這輩子花用,卻也不可能供他大手大腳地開銷。
至于皮祯一家,比他家還要差一點點,只能說是吃穿不愁的小康生活。
也不知道皮儀春是怎麽認識這個有錢人的。
皮儀夏突然有點兒好奇:“你出國幾年了?”
照安銳的普通話發音來看,字正腔圓,應該不是那種出生在國外的華裔才對。
“我在國外出生。不過因為外婆家在國內,以前常随母親回來走動,少年時候還在國內呆過幾年。”安銳說。
“那你是怎麽和我堂哥認識的?”皮儀夏又問。
“我外婆家在春壽市的鄉下,空氣很不錯。我小時候身體不太好,住在那裏一段時間,剛好皮儀春就住在我隔壁。”
春壽市和這裏臨近,皮儀春的母親就是那裏人。他記得劇情裏有寫,皮儀春叛逆期時,不用心學習,天天跟一群混混四處跑。皮祯發了火,幹脆把他送到春壽的鄉下去,讓他在那裏呆了大半年。
後來再把皮儀春接回來時,人就變了。雖然依舊毛躁,卻能看進去書了,還主動和那些小混混們劃清了界限,不再來往。
再以後,一放假皮儀春就往壽春那邊跑,這種習慣一直持續了幾年。
原來這兩人那時候就有交集了。
皮儀夏沒再深問。再問下去,就屬于個人隐私了,雖說對方有不說的權利,與其等到被拒絕被敷衍,還是自己識相點兒的好。
安銳本就不是話多的人,看他不再說話,也就沉默下來。
他這次回來,少則幾天,多則幾個月。因為歸期不定,幹脆就打算在這邊買個住處。就像他說的,反正以後也會時不時來看看。
他跟皮儀春說得上是發小,但随着他出國,兩人長大,那種故舊之情倒也沒有旁人想的那麽深。
這次回來,他是打算發掘幾個好苗子的。
原本對皮儀春抱着挺大的希望,接觸之後,他覺得,這個人天賦并不太好,後天也不見得努力。尤其在音樂方面,接受了一段時間的華國正統之後,偏又去搞一些其他的東西,導致現在有點兒不倫不類,上不上下不下的。
國際音樂包容性确實很強,也有很多知名音樂家融各家之長,獨創了自己的流派,但那是在有豐厚基礎的前提下。
像皮儀春這樣,并不合适。
安銳失望之餘,打算看看能不能通過皮儀春找到其他的一些新生力量。
再怎麽說,他的身體裏畢竟有華國的血,自從知道樂隊裏面有幾個人要下去後,安銳就暗自動了心思,想将華國的精髓引到國際上去。
當然,實在不行的話,他也不會強求。畢竟,機會他已經給了,水平實在不夠的話,他也不能硬把人塞進去濫竽充數。
那是對音樂的不負責任。
皮儀夏不知道他回國的原因,甚至不知道他是搞音樂的,看他一副財大氣粗的樣子,還以為他是生意人。
只是做生意的能有這麽好的氣質,難不成是傳說中的儒商?好像也不對。
那邊錢慕桑幾個人回去後,一看到劉運,立刻添油加醋地把皮儀夏的事說了一通,還夾雜了不少私貨,尤其重點放在他竟然上了一輛黑色的豪車上面,想來定是又抱上了誰的大腿。
劉運聽得一個愣神。
今天皮儀夏跟他在一起時,表現有點兒不太對勁,并不像以前那麽款款情深。劉運開始以為他是在拿喬,後來又左右提防着,怕他給自己下套。卻從來沒想過,這個人有可能是傍上了別的大款。
可是,可能嗎?
別的不敢說,起碼和他在一起時,劉運知道這個人對他的心是真的充滿了愛情,至少那雙眼睛騙不了人。
這世上再沒誰能用那麽滿是愛意的眼神看着他。
這麽愛他的皮儀夏,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找新的金主。
他下意識的一句就沖口而出:“不可能!”
話剛出口,他就察覺到身邊的景畫轉頭朝他看了過來,不由心底一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