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一個世界(六)
“辦完了?”為首的年輕男人問,聲音裏帶着點兒不友好的陰陽怪氣。
皮儀夏不喜歡他的态度,擡腳要走。
年輕男人臉色一變:“靠!哥問你話,不回答假裝不知道是不是?你以為你傍上了運哥就能萬事大吉?結果還不是被甩了!”
皮儀夏腳下微頓。
這個男人不知為什麽,滿心滿眼都是針對他的惡意和恨意。
年輕男人看他沒回答,伸手去抓他:“姓皮的,我告訴你,就你這種賣屁-股上位的,我見得多了。你還真以為你能蒙運哥一輩子?以後眼珠子放亮點兒,別TM誰都敢往上湊乎,到時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皮儀夏猛地想了起來。這個年輕男人,就是劉運和原主結婚的時候,在婚禮上沖進來大喊“景畫回來”的那位。
當時他剛穿過來,混亂中見過對方一面,難怪會覺得這個男人眼熟呢。
這人是劉運的狐朋狗友之一,叫錢慕桑。能和劉運相交,家世定然都差不多。錢家是做五金起家的,但後來也在娛樂圈摻了一腳,和劉家有了交集,兩家小輩走動也很勤。
自從原主和劉運在一起之後,劉運的那些朋友們就一直對原主橫挑鼻子豎挑眼,覺得他是有目的而來。
一個家境貧寒的孤兒,連簽約都沒家長來看着,什麽都得靠自己,功利心定然不是一般的強。這種人配得上劉運嗎?
這是那些人的普通心理。
在他們看來,劉運和景畫更合适。
景畫雖然也不算什麽名門望族,畢竟家境比皮儀夏這個孤兒好多了,再加上又是劉運的白月光朱砂痣,以前和他們也都打過交道,彼此算是熟人。
他們說的這些話,如果換了是原主,只怕會傷心又絕望。以前原主也不是沒嘗試過想融入他們,但他們對原主的看法先入為主,就算他刻意讨好,也覺得他別有用心。
他們大多是抱着看笑話的心理看待原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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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知道劉運已經甩了他,正在追求景畫,他們別提多舒心了,自然也不會對原主留情面。
要說以前他們的惡意只是保留在臉上,說話多少還會注意一點兒,現在則是什麽難聽說什麽,壓根不顧及對方的顏面心理。
皮儀夏也不在意。
他連劉運都不放在心上,又怎麽會把這些小配角們當回事。更何況現在他已經和天南脫離了關系,連最後的羁絆都沒了,更沒必要像原主那樣忍氣吞聲,默默承受他們的指責警告以及諷刺挖苦。
“皮儀夏,運哥當初答應和你結婚,無非就是被你的甜言蜜語一時迷惑住,以後你少把你的狐媚子手段往他身上使,不然別怪哥兒幾個不客氣。”
“就是,運哥早就玩膩了你,你要是還要點兒臉,就別自己往上貼。”
“你覺得你哪裏比得上景畫?景畫人長得好,又知書達理地,為人處事都不用說,可不是你這種沒人要的小賤種能比的。”
“要是再敢纏着運哥,不用運哥說話,我們就直接把你扒光了扔到大街上去,讓所有人都看看你那被CAO爛的菊花開成什麽樣……”
這些人的話越說越難聽,越說越露骨,到最後什麽樣的污言穢語都跑出來了。
皮儀夏本就沒打算給他們留什麽面子,幹脆腳一擡,直接踢到錢慕桑的兩腿之間。錢二代遭此重擊,婉轉悠揚地“嗷”了一嗓子,身子直接弓成了蝦米,兩只手捂着重要部位不松,整張臉都扭曲起來。
皮儀夏趁着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也沒管誰是誰,幹脆給那些人又來了幾下。
一片混亂中,大廳裏站着的保安注意到了門前的動靜,轉頭看了過來。
皮儀夏知道這裏是劉運的地盤,這些人又是他的朋友,真要鬧起來,劉運鐵定不會站在他這邊,因此拔腿就跑。
不過他心裏倒是痛快得很。
自穿過來之後心裏就沉積着的那些郁氣也去了不少。
去TM的。他本來就不是那種賢良淑德的人,之所以很少像君子那樣“十年不晚”地去報仇,只是因為他有仇一般當場就報了。
雖說錢二代這幫人破壞的只是原主的婚禮,但過來接攤子的可是他。再說網上流傳着的他跪地狂哭哀求的醜照,他才不信沒有這些二代們的推波助瀾。
更何況,剛剛他們都欺負到他頭上來了。
真以為他是軟柿子不成?
錢慕桑沒想到在他們面前一向唯唯諾諾的皮儀夏竟然敢出手,一時愣神就吃了大虧。等他們反應過來時,對方已經蹿出去了幾十米。
指着皮儀夏的背影,錢慕桑扭曲着臉對奔過來的天南保安說:“去,把他給我抓回來!不抓回來你們就別想再在這裏幹了!”
錢慕桑時常來這裏找劉運,天南保安們認得他,知道他的身份。只是聽到他的話,他們心底不由很是不快。
他們只是天南的員工,可不是錢慕桑的。再說以前皮儀夏在公司時,每次見到他們,都會笑眯眯地打招呼。偶爾帶了吃的,也不忘了分他們一份,給他們留下的印象非常好。
現在錢慕桑頤指氣使地指揮他們,還說出那種話,他們當然不樂意。雖然嘴上應了,腿也動了,但跑起來的速度頂多是平時的一半,眼看着皮儀夏越跑越遠,眼看就追不上了。
錢慕桑這時候疼勁兒也去了大半,不甘心給他重創的罪魁禍首就這麽輕輕放過,一咬牙也追了過去。
後面的狐朋狗友們當然要繼續跟着。
“宿主宿主,要不要搜索數據庫,開放技能?”系統氣哼哼地問。它已經有了名字,“跪下叫爸爸”聽起來那麽霸氣,怎麽可以讓自己的宿主落荒而逃?
幹脆選一項附身技能,回頭打得他們滿地找牙好了!
皮儀夏腳一頓,身子停了一下,但很快又跑了起來。
“不用,”他在腦海裏回答系統,“附身技能的事,我們晚點兒再說。這些垃圾,壓根用不着浪費機會,甩脫他們就是了。”
這時劉運和景畫從大廳裏走出來,看到這些人一個追一個的樣子,不由有些好奇。
“奇怪,那不是錢慕桑他們嗎?他們在追誰啊?”景畫問。
劉運一眼就認出了皮儀夏,心不由一沉,很快就想明白了前因後果。
錢慕桑他們一直都不喜歡皮儀夏,他是知道的,但一邊是他那時很喜歡的人,一邊是他多年的好友,他實在沒辦法多做什麽,只好當做看不見,不知道。
幸好皮儀夏也算懂事,當然,或許也真像錢慕桑他們說的那樣,因為有所求,所以不得不忍耐,因此對錢慕桑等人的挑釁,大多默默咽了下去。
正因為這樣,劉運才會和皮儀夏的關系維持了那麽久。他覺得這個人還是挺懂事的。
可是既然現在兩人已經說明白了,怎麽錢慕桑他們又追着對方不放?
按說他和景畫馬上就在一起了,錢慕桑應該不會再找皮儀夏麻煩了才對。
不過劉運擔心的不是皮儀夏會不會被抓到,被錢慕桑為難,而是景畫說不定會知道對方和自己的關系。
劉運并沒打算告訴景畫,自己在他離開之後,還交過男朋友。
“不認識,大概是哪裏來的小蟊賊吧,”劉運故意說,“我看到保安也在裏面追,應該是被發現趕出去了。”
這話說得漏洞百出。畢竟真要是一個小蟊賊,錢二代們又怎麽可能親身上陣。
景畫好像被敷衍過去了,抿着嘴笑出了聲:“這樣啊,你們國內可真有意思,抓賊還能跑出一長串。”
劉運跟着“嘿嘿”幹笑兩聲,眼看皮儀夏越跑越遠,最後沒了影子,他終于放下心。
不用擔心露餡了。
景畫臉上的笑容不變,心裏卻念頭百轉。
他一直和錢慕桑他們私下裏有往來,知道劉運交了男朋友。
出國前,劉運苦追他。但他那時候對這個人是真的沒感覺,也一直沒給對方什麽希望。他覺得他值得更好的。
劉運雖然真誠,這人的感情卻不如他想象中的浪漫美妙。
直到他出了國之後,一直信心滿滿地以為憑着自己的那張臉和能力,絕對會闖出一片天來,卻始終碰壁,才慢慢認清了現實。
他并不是什麽天之驕子,當初在國內一帆風順,無非是因為有人護着他。而現在,他到了國外,人生地不熟,不會再有人捧着資源求他一顧,他的事業只能從零開始。
國外幾年,他都沒能折騰出什麽水花來,眼看着年紀越來越大,他這才有些慌了。
再這麽蹉跎下去,他難道要像那些每天靠跑龍套賺個盒飯度日的群演一樣嗎?
他不甘心!
現實的嚴酷終于讓他冷靜下來,不再自視甚高。痛定思痛之後,回國發展的念頭越來越濃。
就在這時,錢慕桑給他傳來消息,劉運要結婚了。
這怎麽行?
要是放在以前,景畫壓根就沒把劉運放心上,這人和誰結婚,打算娶誰,他并不在意。
可現在,他剛剛決定要吃回頭草呢!
景畫這才匆忙回了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