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剛一進教室,鄒尚白就看見那個早被自己遺忘了的同桌--穆雲,慌張的從座位上站起來,"稀裏嘩啦"一陣亂響,碰掉一大片書。鄒尚白眉頭皺了皺,但是良好的教養還是讓他走過去,幫穆雲撿書。
"謝,謝謝。"穆雲依舊是結結巴巴的說話,臉都緋紅了。
鄒尚白客氣地說:"沒關系,這算什麽啊。"
擡起頭來,目光習慣性的望向教室的角落。張泌靜靜的坐在座位上,眯縫着一雙狹長的眼睛靜靜打量着着鄒尚白,眼角眉梢盡是遮都遮不住的笑意。
張泌穿着一件灰色的襯衫,領口和袖口都是奶白色的,烏黑的劉海有些零亂地搭在額頭上。單手支着下巴,嘴角笑的微微上翹,水紅的嘴唇裏面,露出珍珠色的牙齒。
"明眸皓齒,眉清目秀"這八個字,用來形容張泌,那真是再恰當不過的了。盡管這八個字是通常用來形容女性的。張泌沒有一點女氣,清秀但是英挺,懶洋洋的坐在那裏,就像一把蟄伏在劍鞘裏的劍,劍氣隐然,殺機暗藏。什麽承影霄練,太阿青冥,湛盧魚腸,統統不在話下。
鄒尚白就是不明白,張泌這樣一個的人,怎麽看都跟傳說中的那個L中的單挑王對不上號兒,在他的想象中,單挑王嘛,怎麽也應該是那種肌肉虬結,兇神惡煞的樣子,就好像港片裏的黑社會老大,最好再戴一墨鏡,剃一光頭,光膀子穿一皮馬夾,露着胸口的虎頭紋身。
而且,張泌為什麽會退學加入黑社會?又為什麽會回來?
這個人,看起來那麽純淨,那麽清秀,可是全身上下,都是秘密。
其實,神秘也是一種魅力,甚至是魅惑。
張泌的神秘,像無數只觸角從他身上探出來,拉扯着鄒尚白走得越來越近,裹得越來越緊。千絲萬縷,無聲無息,殺人于無形之中。
鄒尚白正望着張泌的角落沉思,手邊兒上一個小包兒不聲不響的遞過來了,熱乎乎,怯生生的碰着鄒尚白的手。
"那個,鄒尚白,這是我自己做的三明治,給你嘗嘗吧。"穆雲紅着一張小臉兒,低着頭說道。
鄒尚白驚訝的回過頭:"什麽?哦,這個啊,我已經吃了早飯了。"
"嗯嗯?什麽這麽香?"坐在過道旁邊的吳恒伸長脖子沖着鄒尚白他們這桌兒問:"哎?三明治啊?鄒尚白你剛說你吃飯了是吧 ?"
鄒尚白有點兒反應不過來的點頭兒:"是啊,是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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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正好兒那正好兒,我還沒吃呢,不客氣了啊。"吳恒伸手撈過穆雲同志的愛心早餐,撕開保鮮膜,"阿烏"一口就下去了。
--感情這哥們兒橫是沒拿自個兒當外人兒。
鄒尚白看着穆雲一臉好像被噎着的表情,覺着自己有義務安慰一下:"那個,穆雨是吧。"鄒尚白小聲問。
"是--穆--雲--。"一聽就是牙齒縫兒裏呲出來的聲兒。咬牙切齒,一字一頓。
鄒尚白不由得抹了一把冷汗,由衷地覺得自己越抹越黑。
"那什麽,是我沒注意,讓他先下手為強了,對不住你啊。"鄒尚白又抹一把冷汗:"那要不這麽着吧,明天我給你帶早飯,算賠給你的。"
"嗯!"小頭兒點的跟雞啄米似的。紅彤彤的小臉兒笑開了花。
"籲~~~~~~~~~~"鄒尚白暗暗的松了一口長氣:"女人真是難搞。"
吳恒這個沒腦袋的主兒一邊吃着,一邊問:"鄒尚白,聽說你跟張泌混挺熟的啊?行啊你,開學剛兩天,就找着這麽一靠山,看以後誰還敢欺負你,哥們兒以後還得憑你罩了啊,咱也沾沾光。"
鄒尚白皺了皺眉頭,他不喜歡別人這麽說他和張泌之間的關系,他覺得他們之間不是什麽靠山之類的利益關系,只是,好像有什麽牽絆把兩個人扯在一起,不明且暧昧的牽絆,但絕不像吳恒說得這麽勢力。
整整一個上午,鄒尚白不停的往張泌那邊兒瞟,可是張泌一直沒有過來和他說話。張泌周圍有很多人圍着,男生有,女生也有--巴結讨好的,抛眉眼兒送秋波的,什麽人都有。
張泌說話并不多,只是眯着眼睛笑,不時地看看鄒尚白,目光很溫暖。
中午放學的時候,鄒尚白看見張泌很快的收拾好東西,然後打開後門就出去了。
"他沒有等我,自己走了......"鄒尚白有些失落的想。他當然知道張泌沒有義務,也沒有必要等他,可是就是止不住的心裏一陣一陣的失落。他想起了昨天下午,初秋的金色夕陽下,張泌溫暖的肩膀,壞......,呃,淫笑的眼睛。
是啊,他沒必要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