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回合,麗妃勝! (9)
個二重保險,混淆皇室血脈,即使對皇後來說,也是大罪。
"知道了,你下去吧。"孫丹獨自坐了一會兒,心裏覺得差了什麽,想了想,又想不起來,覺得自己現在擔心**是不是太早了,于是撂手去做別的了。
可是這一疏忽,就出了大事。半個月後,傳出金貴嫔刺殺皇帝未遂,畏罪自殺,皇後英勇護駕,昏迷不醒的消息,震驚朝野。
出事後大家才發現了蠻族使團的種種不對勁的地方。使團态度太好了,而且一場大雪就能叫這幫硬漢年年納貢歲歲稱臣?再說爻金,只等公主入宮就走了,這走的也太早了吧,各種援助事宜都還沒有商量好。
但不管馬後炮怎麽響,老皇帝是真的生了大氣了,直接放話,開春就拿軍隊給我碾過去。
這叫消息閉塞的孫丹好奇死了,趁着進宮的機會,趕緊和麗妃打聽詳情,原來這個事情是這樣的:皇後看金貴嫔是個外族人,怕她有什麽歪心思,于是派了衆多釘子在她周圍。出事這一天,還是金貴嫔急于求成,在沒清楚宮裏規矩之前下手,這才露了馬腳。但凡皇帝與妃子獨酌,酒菜都是禦膳房統一備好,在門外試了毒再送進去,這樣既避免有人下毒,又沒壞了兩位貴人得興致。可是這位金貴嫔,酒席前派了一個宮女去給她取壺酒,好好的取酒做什麽?細心的小宮女立馬把這個消息報告給了皇後,成功引起了皇後的警覺。等皇帝和小妹妹談星星談月亮時,皇後來了。指着酒杯就讓她喝了那杯酒,結果具體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那杯酒被皇後給喝了,效果那叫一個快,剛下喉嚨就倒了,金貴嫔一看露餡了,抄起花瓶就往老皇帝頭上去,然後把剩下的酒都喝了,畏罪自殺。
當然,依皇後的小心謹慎,那杯毒酒肯定只是沾唇而已,可即使是這樣,太醫輪番上陣,到了現在還是只能勉強保命,連清醒都不知道要什麽時候。
聽完這等九曲回折毫無尿點的好故事,孫丹心滿意足的回去了,心裏可惜皇後那麽個聰明人何必落到這個地步。
而後又一想,這經不起推敲啊。金貴嫔幹嘛要殺了老皇帝?是她自己要嫁給老皇帝,那就不可能是寧死不屈。
換一個角度,要是老皇帝死了,直接導致了什麽?-----大臻內亂!內亂的話,他們好趁機撈好處。哎呀,還是想不明白,這付出和回報不成正比啊。趁着內亂他們能撈到多大好處,值得他們巴巴送過來一個如花似玉還聰明伶俐的公主?
不僅孫丹沒想通,百官上下都沒有想通,但緊跟着傳進京的消息,為衆人解了惑。
蠻族百部聯手了,他們趁大雪封山,大臻探子無法行動,悄悄集合了大約五萬人的隊伍,由北面開始進攻,現在已攻下兩座城池。
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他們的計謀。要是金貴嫔得手,老皇帝死了,現在就是內憂外患的好時機,再加上百部聯合,這近五萬骁勇善戰的蠻族士兵,抵得上大臻上十萬了。奪位時期,誰又肯輕易放手?聰明的選擇北面進攻,那裏多草原平原,最适合他們發揮,這兩要素一結合,他們輕輕松松便能從大臻的版圖上咬下一大塊來。
好一招計中計,釜底抽薪套上美人脂粉計,差點毀了大臻半壁江山。
老皇帝氣地渾身在抖,他還想着開春再打的時候,人家早已經趁着時機先奪了兩城。這種打臉行為,你讓好大喜功的老皇帝如何忍下。
要打?那就狠狠的打!
72、秘聞
72、秘聞
那些喊打喊殺的事情暫時扯不上孫丹,她現在忙着為昏迷的皇後侍疾。不說皇後本身尊貴無比,就說她識破金貴嫔的陰謀,并為老皇帝擋下毒酒,就足夠受到侍疾的最高待遇了。畢竟從某些方面來說,皇後這一舉動可不止是救了皇帝,更是救了這個國家。
但皇後不是皇帝,侍疾這種事,當然只能落到女眷們身上。也許是這些婦道人家受了自己相公的交代,也許是真的感激皇後之舉,侍疾時個個認真無比,搞的某個人也不好一個人偷懶,只能認真服侍一場。
老皇帝出于感激和愧疚,好藥材不要錢似的砸下來,可皇後仍是一幅要醒不醒的樣子,讓人頭大不已。
"母妃,你休息一下吧。"孫丹接過宮女手裏的繡墩,扶着麗妃坐下。
麗妃将手裏的帕子随手一遞,坐在繡墩上望着皇後發呆,過了一會兒說道:"皇後娘娘其實一直挺不容易的。"
孫丹看了一眼床上昏迷的皇後,雖比皇帝小了十歲,但也是五十多的人了,散開的頭發裏,也是白色多過黑色,臉皮也松松的貼着骨頭。
"皇後娘娘洪福齊天,一定會挺過這一關的。"
"她這一倒,這宮裏怕是就要妖魔鬼怪橫行了。"
孫丹有些詫異,據她分析,皇後手裏應該有一股只屬于她的力量,不然她不會在被四妃分權後,日子仍然逍遙,也不會得了權後,這麽快就重新掌握後l宮。但這種話是不能說的,她只能在心裏疑問。
"要讓你的狗聽話,首先就要管好她們。如今皇後這個樣子,難免下面的人自尋出路。"麗妃仿佛猜出了孫丹的心思,又補充了一句。
是啊,一個昏迷不醒的人,讓那些利益交織的團體如何信服。孫丹看一眼繡墩上的麗妃,果然混在後l宮這個大染缸裏的人,都是色彩缤紛,心思玲珑。
"我在宮裏不怎麽管事,他們能投的,就只有那邊那位了。"麗妃朝西一看,孫丹跟着看過去,嗯,被擋住了,不過窗子雕的花紋好看。
"也不知當年的那件事能壓住她多久,也許現在就已經蠢蠢欲動了吧。"麗妃冷笑道。孫丹聽的心裏一動,這皇後當年果然做了什麽事,吓的德妃到現在都對她誠惶誠恐。
屋子裏蠟燭影搖曳,沉浸在各自思緒裏的兩個人,被一陣惡臭驚醒,趕忙招呼殿外守候着的宮女太監,皇後娘娘失l禁了。
等換衣服換被褥一陣忙活後,兩婆媳才微喘的坐下,才剛坐下,發現皇後床邊還有一人為走,仔細一看,正是曾祥瑞,那個詭異的老嬷嬷,扳倒淑妃的絕對功臣。
不過這一點,兩人都不知道,只當她是皇後的心腹。
"曾嬷嬷。"麗妃點頭招呼,孫丹可不敢這麽随意,自田嬷嬷以後,她不敢小瞧了宮裏任何一位嬷嬷,于是福身行了一個禮,曾嬷嬷側過身沒受這一禮。
"麗妃娘娘費心了,老奴替我們主子謝過了。"曾嬷嬷長至眼尾的眉毛動了動,橘皮老臉上根本分辨不出表情。
"哪裏,平日皇後娘娘也照顧我們頗多。"麗妃想了想又道"雖然有些不合規矩,但嬷嬷也是知道我的。此番娘娘遭罪,雖為大臻免了禍害,但總有不長眼的人要趁機攪天攪地,皇後娘娘這個樣子怎麽避禍?我雖在宮中根基不深,但總歸能抵擋一二,所以想,不如把這鳳儀宮裏的奴才換掉。"
曾嬷嬷看她并未自稱"本宮",又知她素日為人,更加皇後早有與她結盟的意思,所以心裏很是感激,但終是搖頭,道:"老奴雖沒什麽本事,但主子留下來的這一畝三分地,總要替主子守好了,這鳳儀宮有老奴守着,凡有進來混水摸魚的,就別想喘着氣出去。"
曾嬷嬷眼中精光盡現,隐隐有殺氣,可見手上也是見過紅的,孫丹眯眼,就知道老婆子不好惹,特別是長得醜的那種......
既然曾嬷嬷這麽說,麗妃也知道沒她什麽事了,轉頭看一眼更漏,道:"嬷嬷雖這麽說,但若有事,只管差人來說一聲。這一看,時間也不早了,我就帶着媳婦兒先走了,免得釋兒和我急。"
孫丹聞言,假意羞澀一笑,和那曾嬷嬷點過頭以後,跟着麗妃出去了。
入了十二月,日子正冷,庭院裏的積雪被掃的幹幹淨淨,只有樹枝屋檐上的積雪仍綿包包的一團。孫丹看的一笑,這個曾嬷嬷也不算說大話了,憑這灑掃就能看出,這鳳儀宮的奴才人心還在。
冬日夜裏黑的早,孫丹跟在麗妃後面,兩人前後盡是打提燈籠的宮人。
孫丹覺得腳有些冷,這狼皮大氅不透風,可這腳上的鞋還是檔次太低,只是多塞了不和薄棉,孫丹太怕冷,想着是不是用整塊獸皮做雙異界的雪地靴什麽的。
正漫天跑馬時,麗妃突然側首道:"我記得釋兒遇刺的時候,皇上賞了他一株成了人形的藤精,回頭敬給皇後娘娘吧。"
"是。"孫丹楞了一會兒,回過神來,回答道。
麗妃以為孫丹這一停頓,是舍不得那株難見的藥材,開口道:"不要因為皇後娘娘病了,就怠慢她,你看貪婪如德妃,不是照樣還不敢下手。再說她身邊的那位曾嬷嬷,當年那件事,也有她一份,你剛才待她有禮,這點做的很好。"
她這一說又引起了孫丹的好奇心,當年那件事,當年那件事,麗妃都提了好幾遍,到底是什麽事啊?想了想問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整個隊伍随着麗妃而停下,麗妃轉身去看孫丹,道:"以後這種問題,可別在這種地方問。"
"媳婦知錯。"孫丹趕緊低頭認錯,她自己也驚出一身冷汗,周圍盡是太監宮女,自己怎麽就問出了這種鬼話。
"其實也沒什麽。"原以為一頓教訓的孫丹,沒想到麗妃又開口了,擡頭去看她。
"當年德妃生下皇上的第一個孩子,還是皇子,難免有些得意忘形,動了奪權的心思。糾集了大大小小二十多位宮妃,包括淑妃,信心滿滿的籌劃、行動。皇後娘娘防不勝防,中招躺在了床上,德妃得意的向皇上請旨,又不好說讓自己來掌權,只能假裝把鳳權一分為四,立下妃印。她原以為自己是個勝利者,卻不料,不過是個演戲的。"麗妃停下來,又開始下雪了,一顆雪粒落在她臉上,她身後的太監急忙撐開油布傘,雪粒打在上面噼裏啪啦直想。
"你猜最後怎麽樣?"麗妃看着說道淡淡問道,孫丹搖頭,心裏想,權肯定是分了的,皇後不是才拿回宮權沒多久。
"都死了。"麗妃淡淡吐出三個字。
73、後l宮
73、後l宮
"都死了。"麗妃淡淡吐出三個字,"二十幾個妃嫔,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不同的原因,在兩個月後德妃拿到宮權時,她們死了,包括德妃好不容易拉攏的太監和宮女,出宮的,嫁人的,被貶的,支離破碎。"
這下孫丹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二十幾個小老婆說沒就沒,再看自己,只能說:皇後娘娘......太帥了!
"皇上對皇後猜忌日深,皇後本就有意放權,不然她哪有機會得手。"麗妃回頭看一眼鳳儀宮的方向,"我在皇後寝宮裏的話可不是白說的,那個我希望聽見的人,必定是聽見了。"
鳳儀宮裏的曾嬷嬷,細心的放下床帳,道:"知道她是叫老奴故意聽見的,吓一吓德妃那個小蹄子也好。"
孫丹想起麗妃剛剛提起了淑妃,當時淑妃也在內,為何免了一死,于是問道:"那淑妃為何免難?"
"長了個好肚子。"麗妃面無表情道。原來如此,孫丹恍然大悟,想起麒王不過比太子小了一歲,等會兒,他都三十二歲還走邪魅路線?!
"等着瞧吧,我可不信皇後會就這麽倒下去。"麗妃信心十足,"虎病威猶存。"
一陣寒風吹過,宮燈幾下搖晃,孫丹斟酌着開口:"母妃,這些奴才......"
麗妃頭也不回的回道:"也沒說什麽不得了的事,他們可惜命的很。是我的人,自然不會多嘴,不是我的人,沒那個機會多嘴。"
最後這句話陰測測的,孫丹向四周一看,所有宮娥太監,具是一幅面無表情的樣子,弓着腰沉默的走着,仿佛什麽也沒聽到,仿佛不在意自己的生死,手裏的宮燈在他們沉默的臉上投下斑駁的陰影,加上悄無聲息的步履,簡直就是行走在夜間,毫無生氣的鬼魂。
原來**,真的如此可怕。
當夜,孫丹就出宮了,所以不知道接下來的一出好戲。
德妃這幾日過的,真是又得意、又惶恐。以前根本疏通不了的宮中地方,例如禦膳房和尚衣局,竟然主動和她搭上了線。可這情景與當年何其相似,于是心中總是惶恐不安,甚至晚上入睡時,每每都能夢見當年那些妃嫔們的死狀。
孫丹出宮的第二日,就有大太監面露驚懼的前來報禀:有個外院的宮女昨夜暴斃了。
德妃聽了并不在意,偌大的宮裏,一天哪能不死幾個人啊,雖然死在自己宮裏有些晦氣,但打發下葬也就算了。
"好好葬了吧。"只是一個外院的奴才,就算是顆釘子也沒用,不如積點德,厚葬了她。
那大太監也是德妃身邊的老人了,看德妃的樣子,就知道她根本不清楚是怎麽一回事,只能硬着頭皮道:"娘娘不如去看看那個奴才的屍首。"
德妃一皺眉,正準備訓斥他一番,自己堂堂一宮之主,去看一個下l賤奴才的屍首?
但等她觸及那大太監的目光,到了嘴邊的話,不由又收了回去。心裏那股不安愈發強烈,有個猜測卻又不敢相信。
"走。"最終,她還是拉着一張臉,往外院去了。
那名宮女的屍首還擺放在偏房裏,只用白布掩蓋。德妃一行人,浩浩蕩蕩而來,頓時把不大的偏房擠了個滿。
寒冬臘月裏,這宮女不過昨夜才死,到了今日,已經隐隐有一股酸臭味,讓人不由自主的掩了口鼻,唯有德妃聞了後,心裏咯噔一下。
"把布給本宮掀開!"德妃的手隐隐有些顫抖,他身後那名傳話的大太監躬身上前,輕輕撩開白布一角,只看一眼,德妃便渾身冰涼。
那宮女的臉上,肌肉一坨坨的糾結在一起,惡心異常。
身後傳來驚呼和嘔吐聲,德妃全然不覺,只有一個念頭:
她還沒死。
"皇後娘娘還沒死,什麽牛鬼蛇神就鑽出來了,還有你們這些雜碎,再有這種事情,仔細你們的皮。"曾祥瑞站在門檻前,迎風抖着一張老臉,臺階下的一名宮女癱軟在地上,血肉模糊。周圍的宮女太監,縮肩收腳的站在哪裏,生怕自己被牽連。
那名癱軟在地的宮女,見皇後昏睡不醒,又兼銀票**,一是沒忍住,背主了。當值期間,不僅随意走動,更是到處打聽私事,被潛伏在暗的曾嬷嬷揪住,一頓好打。
"別以為就一頓打。"曾嬷嬷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們,對一邊的太監吩咐道:"把她宮外的的家人親戚,通通好好照顧一遍。"
"不要。"那宮女費力的吐出兩個人,頭一抖一偏,有太監上前一探:沒氣了。
"你們做事前都考慮清楚了,別給自己和家裏惹禍。"環顧一圈,将衆人恐懼的表情盡收眼底,又道:"我自問皇後娘娘往日對你們不錯,誰家有難幫襯着,身子不爽就免了當值,過年過節更是賞賜不斷,做人也要知足,知恩才好。"說完再看,衆人臉已經又多了一份愧疚。
棒子加胡蘿蔔使得差不多了,曾祥瑞一揮手,讓人都散了,該幹嘛幹嘛去。
人剛走完,就有個小太監走過來,把德妃宮裏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曾祥瑞聽完點點頭,理了理腰間的荷包,往皇後屋裏走去。
"總能老實幾天。"
門口的宮女看見曾嬷嬷過來,掀起暖簾讓她進屋。
屋子裏的炭火燒的剛好,不冷也不烤,曾祥瑞暗自點頭,開始進行她進屋的首要大事,查看皇後的身子。
"嬷嬷,這是剛熬好的藥。"曾祥瑞坐在床邊把脈時,一名小宮女端着托盤進來,在她身邊行禮,小心翼翼說道。
"是端王妃送來的藤精熬的嗎?"曾祥瑞問。上午端王妃送了一棵人形的藤精過來,請太醫看過之後,連說對皇後的病大有裨益。
"是。"小宮女點頭回答。
曾祥瑞伸手端起藥碗,用勺子攪了攪,一股青草味立刻彌漫開來,雖不好聞,但聞的人只覺得渾身一陣舒爽。
果真是好東西。
曾祥瑞知道,這下可欠了端王妃大人情,但為了皇後,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74、突變
74、突變
大臻北,朔風刮骨,滿地冰霜。
在一望無際的莽莽雪原上,一隊手執刀槍,身穿夾襖的士兵,沖風冒寒,向北前行。
他們是雲龍城的士兵,蠻族連取兩城的消息,在北面早就人盡皆知。他們的城主李承遠也是如臨大敵,但不知為何,這幫蠻子在奪下兩城後,沒有趁機一鼓作氣,再拿下一城,而是詭異的保持了平靜。李承遠心裏不放心,覺得這恐怕是蠻子的陰謀,于是派出這只小隊,希望打探出什麽。
"隊長..."一名小兵剛開口,雪粒就塞進了他的嘴巴,他實在太累了,想要開口要求休息一下,可這漫天大雪,讓他不得不閉上嘴。
那名被稱為隊長的男子轉過頭,他全身上下只留在眼睛露在外面,睫毛上挂滿了雪花。他沖開口的那名士兵搖搖頭,又揮手示意他跟上。
小兵一咬牙,邁着步子又跟上了,他知道,在這種地方掉隊,就和喪命沒什麽區別了。
大風大雪呼嘯而過,他們走過時留下的痕跡,眨眼就被掩蓋。
蠻子一共占領了琉輝、靖渠兩座城,靖渠離大臻更近,蠻子最有可能在那裏修養,當然,那裏也正是他們的目的地。
小隊在一個小包下停住,翻過這個小包,就能看見靖渠城了。
"都趴下。"隊長的聲音悶悶的。
幾人匍匐在雪地上,慢慢爬過小包。轉眼,靖渠城高聳的城牆便清晰可見。那隊長朝城牆上一望,驚訝之餘,停止了爬行。
"怎麽了?"他身後的士兵跟着停下,不解地問。
"旗...旗子。"隊長磕磕巴巴道。
"旗子怎麽...了...怎麽回事,爻金?"另一位士兵一看,驚訝道。
蠻族的旗子與大臻不同,大臻的旗子上,為主将姓氏,而蠻族,則是全稱,崇尚實力的他們,希望自己的名字,為世人所知。
"回去。快,要把這個消息..."隊長焦急的聲音戛然而止。
"咻。"一只羽箭穿心而過,把隊長那句還未說完的話永遠封在了嘴裏。
"隊長!"幾人痛呼一聲。
遠處傳來吵嚷的人馬聲,"嗖嗖",又是幾只羽箭射來,來不及傷心,幾個士兵互相對視一眼。
一定要把這個消息傳回去!
*-*-*-*-*****我分****-*-*-*-*
大雪多日未停,孫丹往外一望,窗戶都比平日亮堂許多。
春夏過來,把加了碳的手爐遞給她,笑道:"主子如今整日只待在屋子裏,哪兒也不去,難不成也學那蛇鼠過冬不成?"
"小蹄子怎麽說話!"田嬷嬷一瞪眼,"哪有拿蛇鼠比喻主子的!"
春夏也知道失言,吐吐舌頭,規規矩矩的給孫丹告罪。孫丹看的一笑,沖田嬷嬷道:"哪個潑猴狐媚子,都在嬷嬷這裏讨不了好,得給嬷嬷頒個獎,再賞點東西。"
她這一說,屋子裏的人都笑起來,秋冬接道:"主子要賞什麽物什給田嬷嬷?"
"賞她一吊錢,讓她吃酒賭錢玩去,整日和我呆在這裏,越發疲軟了。"孫丹笑道,田嬷嬷和府裏幾個婆子關系不錯,只怕自己這裏少了人,也沒和她們一塊兒玩過。田嬷嬷被說的心癢,又不好開口,只是跟着笑,孫丹一看,又道:"春夏,你去燙兩壺酒,再去廚房要只燒雞,陪着你田嬷嬷玩去,順帶偷偷學上幾手,以後好贏丫頭們的錢。"
春夏笑應着出去了,孫丹又問了一遭田嬷嬷到裕王妃府上**的事,聽她說沒事,才轉話頭說起別的。
過了一會兒,春夏來叫,田嬷嬷起身出去,孫丹囑咐說道:"現下近年關,也叫大家松乏一下。過了年可都好生着。"田嬷嬷點頭出去了。
孫丹坐着無事,又讓秋冬去取風幹栗子過來剝。等她剛出去一會兒,細線軟簾就被挑了起來。
"怎麽這會兒就回來了。"孫丹奇道。
"你倒是都忘了我了。"端王一面說一面進來,明和跟在後面接帽子,褪披風。孫丹下炕迎過去,把手裏的手爐塞給他,道:"忘了誰還能忘了你。"
端王一手拿着手爐,一手牽起孫丹,往炕上坐去。明和一進門就忙着端王,自己身上的雪這會兒也都化了,孫丹指着一個小丫頭道:"去給明公公上完熱茶拿條毛巾過來。"
說完又轉頭來看端王,道:"王爺是要在這裏用膳還是怎麽?"端王一看更漏,回道:"現在還早,你坐下來,咱倆說說話。"
明和一聽,會意的把所有人都趕了出去,自己去偏房休息了。
孫丹靠着端王坐下,問道:"王爺要說什麽?"
端王看着她嘆道:"兀金族換王了。"
"這不是好事?"部落換王,就和大臻換皇帝一樣,總會發生不小動蕩,這對于大臻發兵,再有利不過了。
端王搖頭道:"新王就是爻金,不說他才智過人,就是現在,聽探子說,他們守城時戒備森嚴,紀律嚴明,沒有一絲一毫內亂的跡象。"
孫丹聽了也皺眉,端王又道:"暗位先傳過來的消息,雲龍城,怕也保不住了。"
"李承運将軍也擋不住?"孫丹驚道,這雲龍城城主最是謹慎擅防守,城裏也是常年堆滿糧食,守個兩三月也沒問題。
"守不住。"端王沉聲道,暗衛的情報很肯定,他也相信這些屬下。
"太子怕是要怄死了。"端王笑道,"如果那公主得手,父皇駕崩。我和太子相争,最後一定是我出征,再回來時,京都就是他的天下了。"
"沒有如果。"孫丹道,仔細一想,老皇帝沒死真是太好了。
端王捏捏她的手,又湊過去親了她一下,道:"我說這些也不為別的,這大好的機會,太子一定是讓我出征,現在我說出來,也好讓你有的準備。"
這下孫丹傻了,端王出征。
"怎麽偏是你?"她急道,"那滿朝武将是做什麽用的,就叫你一個皇子去犯險!"
"你先聽我說。"端王安慰她,"太子一派樹大根深,麒王和淑妃算是中堅力量了,如今他折一臂,定然危機感不斷。又加如今蠻族來犯,我素日與蠻族交戰最多,不派我去派誰?最好叫我死在沙場上,他才能高枕無憂。"
"胡說。"孫丹喝道,"就算真是你出征,也一定回平平安安的回來。"我還沒想當**!
"也是。"端王笑了笑,又皺眉道:"我只擔心你。"
"我怎麽?"孫丹問。
"你一個人在京,肯定不平靜,哪裏能不擔心?"端王道,"我準備把暗衛給你,你覺得怎麽樣?"
孫丹心裏一暖,她也知道暗衛的重要,現在端王願意留給他,是不是也說明了對她的重視和感情?
"暗衛對你的作用大過我,何必大材小用。"雖然感動,但該有的效率論最大化還是要遵守。
聽她拒絕了,端王有點不高興,道:"你若不要,萬一他們給我傳一個你不幸的消息,我怎麽辨別真假?"
好像也是哦。孫丹一想,說道:"那就留一兩個吧。"
"還有獅虎衛,也留一兩個才好。"端王補充道。
兩人商量完了,又說起別的話,秋冬拿了栗子進來,端王就走在旁別專心剝栗子。
75、番外:田迪。
75、番外:田迪。
久在十幾年前,田迪還未出生,兀金族也不是草原第一部落。
這個小姑娘的降生,剛開始并沒有引起王的注意,只是因為她的母親地位高于女奴,所以她的待遇要高很多,她孱弱的身體這才能保養下來。
她的第一次閃光,是源于她識破了另一個部落搶奪草場的陰謀,王雖然沒有聽從她的,但後來的事實讓王開始重視這個女兒。
王每當有了疑問或不能解決的事,就去帳篷裏詢問她。一次次詢問換來的,是更好的飲水和食物,更多的牛羊賞賜,甚至恩準她使用綠色。
就這樣,她借着那個男人的手,讓兀金的漸漸強大。王用寵l愛,把她囚禁在帳篷裏,世人盛傳她美麗無雙,部落為争奪她而大打出手,其實不過假象。
田迪第一次看到爻金這個哥哥,就知道他與衆不同,他的眼裏沒有別的私生子的自卑,只有不服和陰狠,她笑,這是最好的一枚棋子。
她依舊被王困在綠頂帳篷裏,可她開始利用爻金向別的部落展示她的聰明才智,拉攏她們。培養身嬌體柔的,肌生香汗的替身。一切準備就緒,等到那一場大雪,她知道,時機到了,大雪拉開了她最後也是最強的布局。
可是巫醫的一席話,徹底粉碎了她,她活不久了,從娘胎中帶來的體弱,誰也無能為力。
她沉默的譴走巫醫,又将自己關在帳篷裏好幾夜,最終做了一個決定。放棄那個細心培養起來的女人,自己親自去和親,死也要想去看一眼那個國家!
計劃也要進行,只是收益者不可能是自己了,她想到了爻金,那個奴隸出身的下l賤人。她自認僞裝的很好,對他推心置腹,他也很聽她的話,如果給他,心裏好受一些。
從巫醫那裏接過**,把它藏在貼身的衣服裏,然後踏上和親的馬車。
那個愚蠢只知道女人的父親,臨走死死握住她的手,他舍不得她。是啊,她走了,誰再讓他過上一天只要喝酒玩l女人的日子。
王比不了從前了,眼眶周圍深深的青色,眉毛散亂,眼神渙散,嘴唇烏青幹燥。應該是她下的藥起作用了,田迪看着眼前的這個男人,這個名為父親的男人,也活不過這個冬天了。不知在地獄裏,兩人能不能碰面。
那個奴隸子哥哥,也跟着自己一起去,她依舊把他叫進馬車,和他談心。
"我原不叫田迪,後來是我自己改了名字。"馬車颠簸,田迪白着一張小臉,看向眼前的哥哥。
爻金順着她的話問道:"為什麽?"
"我聽說大臻的土地上有很多田,那裏什麽都可以種,種什麽都能長得很好,我希望草原的子民們,也能擁有田地,所以改了這個名字。"田迪沖他一笑。
其實,她想要的,是統治那片田地,可是上天不給她這個機會。她還記得小時候看過的那本傳記話本,那個曾經将大臻發展成為第一大國的女人,那個曾經被稱為東皇的隐藏女帝,為什麽自己不能和她一樣!她不甘心,既然不能成為她,那就毀滅她創造的一切。
爻金的眼神一黯,道:"你就是日夜都在為部落着想,身體才會一直好不了,你且好好休息吧。"
田迪聽了,只是笑。日夜為部落考慮的,是這個面歷心善的棋子,哪裏是她。
等到了大臻,無邊的富饒,安逸的百姓,哪一個不讓她嫉妒。少女情懷總是詩,她本想嫁給端王,可從婢女的口中,她察覺了端王妃的厲害,所以她把目光又瞄向了皇帝。
她只願嫁給九五至尊,或者---将來的九五至尊。太子,她想多沒有想過,一個自大狂妄的僞君子,她知道他一定會失敗。
宴會上,她努力讓自己眼裏的崇拜和愛慕更明顯一點。等封為貴嫔的旨意下來,她就知道她又對了。
馬上就要進宮了,依照她的計劃,爻金必須趕快離開。于是,最後一晚,她将一切都告訴了爻金,老王的無力和即将去世,其他部落不得不或心甘情願的臣服,五萬精壯的騎兵,這些本來為自己準備的東西,就這樣讓給了這個只是作為棋子的男人,那是怎樣的不甘心。
"我會打下這片天下,将你安葬在最富饒的田地裏!"爻金道。
這樣就是最好的結果了,田迪想,也算是擁有了這片土地吧。
邀請了皇帝月下小酌,一把九曲轉心壺,一半毒酒,一半好酒,她為皇帝倒了好酒,為自己斟了毒酒,原想口渡給皇帝,來個玉石俱焚。
沒料到,皇後飄然而至,指出她的酒有問題,她坦然的喝下皇帝面前的那杯酒,想以此混淆視聽,證明自己。可皇後只是一笑,喝下她面前的那杯酒。
她面上笑容不變,卻在皇後喝下的同時,拿起一旁的花瓶朝皇帝砸去,在宮女的尖叫中,她決然的喝下剩下的毒酒,到了這個地步,她若活着,下場一定比死更慘百倍。
臨死前,她想到了很多東西,那個被蒙在鼓裏,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天真妹妹的棋子,他現在到哪裏了?還有他曾經幻想過的端王,他和他的王妃此時是否相擁,在床上睡得香甜?
咳出一口血沫,身邊的嘈雜聲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