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關琥沒有反抗,或者說在他猶豫着要不要反抗的時候,張燕铎已經吻了他,并且将舌尖探人了他的口中,明目張膽地索吻。
關琥回過了神,想把那霸道的舌頂出去,但或許是他技術不佳,反而被誤會是在配合,張燕铎用舌尖挑逗他的舌,加深了熱情的舌吻。
「這才是接吻的正确方式。」
他低聲說着,卷起關琥的舌尖,用實際行動來言傳身教。
關琥起初還想推拒,但很快就淪陷在了熱吻的漩渦裏,屬于動物的本能戰勝了理智,他由着張燕铎把自己壓在沙發上,先是小心翼翼地接納,在習慣了親吻的感覺後,反守為攻響應了過去。
即使是催眠,他也不想被對方看輕,在這場鏖戰中他才該是主導者!
可是張燕铎的吻技出乎意料的高超,在短暫的接吻中關琥體會到了陶醉的感覺,他幾次加大力道想攻城略地,都被張燕铎輕松擋了回去,牽引着他的感覺跟他交換親吻。
最後關琥的毅力被消磨光了,任由他擺布,當張燕铎結束熱吻時!他竟然覺得戀戀不舍,心裏酸溜溜地想也不知道哥哥跟多少人接過吻,才會這麽熟練。
越想越不舒服,他靠在沙發上,嘲諷道:「這樣就是催眠?」
「是不是催眠,你為什麽不再确認一次呢?在沒喝酒神智清醒的時候?」
關琥瞇起了眼睛,這個小動作讓他看起來像是慵懶的貓咪。
貓咪這兩天應該沒休息好,都有黑眼圈了,張燕铎喜歡他像老虎那樣張牙舞爪,但偶爾也不妨表現出貓咪似的乖巧,伸手輕輕敲打他的肩膀,說:「放松。」
關琥的臉頰紅了,肢體接觸讓他想起那晚的禁忌之愛,僅存的理智讓他想抗拒,但手剛擡起來就被按住了,張燕铎摘下眼鏡丢去一邊,先是微笑着看他,接着壓住他,開始解他的衣扣,調笑說:「我還是第一次解別人的扣子,你喝醉酒的時候不算。」
關琥沒好氣地把他的手拍開,但衣扣已經都解開了,露出裏面的汗衫,張燕铎像是等不及似的,直接把關琥推倒在沙發上,坐上去,開始解他的腰帶。
動作有點粗暴,關琥被壓得哼了一聲,張燕铎在解腰帶時,手指劃在了他的小腹上,疼痛讓他的意識回歸,感覺這樣做是不對的,像是覺察到他要反抗,張燕铎微笑說:「你很想知道那件案子的真相吧。」
關琥一愣,這赤裸裸的威脅讓他感到惱火,恨恨地說:「你這個魔鬼!」
Advertisement
「我一直都是,我從不怕下地獄,還是你怕?」
做就做,誰怕誰!?
聽了張燕铎這番挑釁般的話,關琥反而不再猶豫了,原本的擔憂顧慮還有自卑消散一空,火性上來了,他揪住張燕铎的衣服往旁邊一翻,兩人一同滾到了地板上,他就勢翻身,将張燕铎壓在身下。
張燕铎沒反抗,笑嘻嘻地聽任他的擺布,關琥的動作可沒像他那麽溫柔,直接拽住他的白大褂一扯,扣子就被扯得繃開了,張燕铎噗啡笑了,說:「看得出你很迫切。」
「回頭買件新的給你。」
白大褂解開後,裏面是普通的白襯衫,張燕铎今天的穿著跟關琥一樣,區別是他的襯衫裏面什麽都沒穿,關琥沒敢撕他的襯衫,因為那衣服看起來有點貴。
等他耐着性子把張燕铎的襯衫扣子解開,張燕铎也解開了他的腰帶,牛仔褲剝下來,露出了裏面的短褲,陽具飽脹起來,把短褲撐起了一個小帳篷。
張燕铎的目光在他的腰腹之問打轉。關琥天天鍛煉,六塊腹肌繃起,小麥色的肌膚透出健康的美感,仔細看的話,還能發現點綴在上面的斑點,張燕铎得意地想那可都是他的傑作。
他擡起手,想借着關琥的力道把襯衫脫掉,誰知關琥把他的衣服脫到一半就停下了,兩邊衣袖剛好卡在張燕铎的肘關節上,限制了他的動作,他看向關琥,沒有戳穿他的小動作,微笑說:「原來你好這調調。」
關琥的臉頰紅得更厲害,當沒聽到,接着脫掉他的長褲,讓兩人赤身相對。
張燕铎的膚色比關琥白哲很多,也削瘦很多,但陽具的尺寸卻跟他不相上下,
關琥有些驚訝,擡起眼簾看向他,心想難怪那晚他把自己搞得差點下不了床,原來這家夥這麽大。
原本烈性被挑起來,理智之弦斷掉了,但是當他們真正赤裸相對時,那種感覺又不一樣了,房間一片通亮,讓兩人的欲望無處隐藏,關琥想起昨晚的春夢,只覺得熱血上湧,心跳頻率失去了正常的節奏,他很無措,不知道接下去該怎麽做。
「親我。」
張燕铎用手肘支着地板,仰起身發出請求,聲音跟剛才相比多了份嘶啞,關琥被誘惑了,聽從了他的指令,低頭跟他親吻到一起。
張燕铎拉住他的手,将他帶到懷裏,随着熱吻升溫,兩人的身軀緊密地貼靠到了一起,陽具頂在了關琥的小腹上,他甚至可以感覺到那話兒的筋脈在搏動。
腦袋昏昏沉沉的,他有些不理解怎麽莫名其妙就跟張燕铎做了,但吻那麽香甜,讓他沉醉其中無法自拔。
恍惚中腿間那東西勃起得更大,脹得生疼,關琥的喘息加劇了,手無意識地在張燕铎身上滑動,尋找宣洩的突破口,忽然身體一轉,被張燕铎抱着腰翻了個身,他便被反壓在了地板上。
關琥一驚,神智頓時清醒了許多,想掙紮坐起來,大腿已被岔開,張燕铎活動着雙臂,把之前脫到一半的襯衫穿上,壓住他,将飽脹的陽具頂在他的後庭上,微笑說:「你不會以為我會把主動權交給你吧,親愛的弟弟?」
「放手!」
關琥擡腿想踢,被張燕铎抓住腳踝,手指在腳踝的脈搏上輕微按壓,不知道他碰到了哪裏,關琥只覺得一陣酥爽從腳底直達心房,他繃緊了大腿。
「每天運動果然有效果,你身上一點贅肉都沒有。」
張燕铎的手沿着關玻的腿一路撫摸上去,直到兩腿之間,指甲在他腿根上掐揉,關琥發出呻吟,小腹挺了挺,水珠從陽具頂端流下來,将腿間都溢濕了。
張燕铎又握住他的陽具細心把玩,彷佛孩童玩弄喜歡的玩具,又不時挺動腰身,将自己的陽具在關琥腿間來回摩擦。
這動作太淫靡,想到那晚自己可能也是被這樣玩弄的,關琥頓時面紅耳赤,喝罵道:r 滾開!」
「弟弟,你又不誠實了,」張燕铎的手指滑進他的後庭開始擴充,調笑道:「你這裏都張大了,在邀請我進去呢。」
「張燕铎你給我閉嘴!」
話說得太下流,關琥嚴重懷疑張燕铎是不是有第二人格,趁他不留神一拳頭揮過去,張燕铎輕易就閃開了,反而借着他的勁道挺腹沖刺,關琥只覺得下身一陣撕裂般的疼痛傳來,陽具已沒人了他的體內。
情不自禁的,關琥的眼前蒙起一層薄霧,他不是個弱氣的人,可是此刻卻感到了無助,除了被同性占有的羞恥外,還有無法反擊的無奈,張燕铎的态度讓他覺得這不是兩情相悅的性愛,而是單方面的占有。
「關琥,別這樣。」
彷佛感覺到了關琥心情的低落,張燕铎的語調不像剛才那麽散漫,俯身抱住他跟他親吻,關琥羞憤之餘拚命躲避,他也不勉強,改為親吻他的臉頰,呢喃道:「你要明白,這不是羞辱,我只是想跟你做這種事,因為喜歡你。」
「跟自己的親弟弟嗎?」
「難道你不想跟我做嗎?」張燕铎四兩撥千斤,一句話就讓關琥語塞了。
他起初的目的的确是想跟張燕铎做,大概主導者是他的話,他現在的心情會截然不同,只是一想到他是因為被催眠才有這樣的欲望,他心裏就很不舒坦,甚至迷惘――正常的他不應該想跟自己的親哥哥做這種事,可是內心深處,他又極度渴望跟張燕铎擁有更深層的關系。
假如被完全催眠了,為什麽他會如此矛盾?
張燕铎注視着他,表情無比認真,像是想從他的目光中發掘到什麽,但關琥的反應讓他有些失望,自嘲一笑,安慰道:「別多想了,享受就好,享受我帶給你的快樂。」
他挺動腰身加快了速度,低頭輕吻關琥的乳珠,軟舌在胸前滑動,關琥不由得一激靈,身體頓時繃緊了,呻吟聲情不自禁地從口間滑出。
張燕铎聽到了,便故意加重了咬齧,含住他的乳珠舔舐吮吸,手指反扣住他的脊背,在他敏感的地方徐徐撫摸。
關琥撐不住了,開始接受并配合張燕铎的律動,下體被不斷地抽插,生理性地發出抽搐,他夾緊了張燕铎的陽具,感受他抽插的力度,腹下欲火熊熊,淪陷在了情欲當中。
張燕铎是個很好的床伴,他懂得怎麽挑起原始的欲望,但又很溫柔。
情到深處,關琥的抵觸不那麽重了,反而享受其中,要說有什麽不滿,那就是他是被進人的一方,他配合着張燕铎換了好幾次姿勢,最後一次,他趁着張燕铎抽出陽具的時候想反襲,卻被張燕铎搶先一步反握住雙手,從後面抱住他。
他抱得很緊,像是柔道家壓制對手的動作,關琥掙紮了半天都無法掙脫,只好順着他的意匍匐在地板上。
張燕铎從後面粗暴地進人他的身體,關琥被他頂得往前晃動,好在後庭被擴充了很久,倒是沒覺得痛,只是有點發脹,像是那話兒把他的下體都占滿了。
張燕铎的舌尖在他身上舔動,調情似的順着他的頸部滑到脊背上,笑道:「這麽有精神,看來我還不夠疼愛你。」
「哼……」
長長的鼻音傳來,與其說是發洩不滿,倒不如說更像是對性愛滿意的呢喃,張燕铎聽得心動,說:「不愧叫老虎,我從來沒見過有人在這個時候還想着反攻的。」
關琥心裏微微發酸,原本的歡愉消減了許多,故意問:「你跟很多人做過嗎?」
「當然沒有,我只有你。」
張燕铎從後面抱住他,挺刺得更快,小腹不時頂撞他的後臀,發出色情的響聲。
關琥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話,但先前那份不悅消失了,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他一直覺得張燕铎像狐貍,狡詐又腹黑,但現在他更像是家養的大狗,連在背後舔舐的動作都像極了。
汗水沿着發鬓流下來,張燕铎伸手幫他擦掉,重複着身下的律動,溫柔地說:「別動手,你又打不過我,不過你求我的話,說不定我一心軟就……」
「想什麽呢,要做趕緊做,少廢話!」
關琥臉紅了,大聲斥責,這種事殺了他他也不會去做,他是男人,如果他想征服另一個男人,當然是靠武力,而不是去懇求。
見他生氣了,張燕铎馬上又安慰道:「沒關系,今後有得是機會,我們可以慢慢協調。」
關琥一怔,張燕铎敏銳地捕捉到了他那一瞬間的猶豫,手指輕輕撫摸他的臉頰,問:「你不想跟我這樣下去嗎?」
這句話說得很輕柔,一點都不像平時的張燕铎,關琥背對着他,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敢扭頭去看,只好大聲說:「你怎麽這麽多廢話?到底做還是不做?我都要射了!」
被他罵,張燕铎反而笑了,雙手扣住他的腰加快了速度,淫靡的撞擊聲中他聽到張燕铎低聲說:「沒關系,現在也不錯。」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關琥覺得侵犯他的那東西又脹大了許多,在他體內橫沖直撞,他被頂得咳嗽起來,熱流直沖下體,低頭看自已的陽具,頂端脹得赤紅,他騰出一只手握住陽具撸動,催促道:「快點,我受不了了。」
張燕铎掰開他的臀瓣,陽具在他體內更快地抽動,火熱的內壁包容了陽具,裏面在痙攣,帶給他另類的刺激,幾次沖蕩後,他腹下一熱,将精液射在了關琥的體內。
他保持從後面摟抱的姿勢,直到精液完全射盡,關琥的身體在他懷中抽搐,加快了自慰的速度,張燕铎把手伸過去幫他撸動,他聽到關琥發出沉重的喘息,陽具上的脈絡在他掌心快速的搏動,沒多久精液一波波噴到了他的手掌上。
關琥的身體軟了,靠着地板趴下,張燕铎抱着他一起躺到了地板上。
他還沒有把東西拔出來,手握着關琥的陽具擺弄着,這動作太淫蕩,關琥感到了抗拒,躺下的瞬間,某個畫面忽然劃過他的腦海――也是類似的姿勢,只是背景是在他家床上,在昏暗的燈光下,他們兩人裸體交合,也是這般的瘋狂跟露骨。
所不同的是,他這次沒有喝酒,更能感受到性愛的快感,從沒有過的體驗,像是進入了天堂。
「舒服嗎?」
惡魔在他耳邊呢喃,關琥一激靈,意識瞬間回到了現實中,耳垂發癢,張燕铎在舔他的耳朵,酥麻感覺直達心頭,他慌忙擺頭躲開。
他當然很舒服,但有快感是因為被催眠的,這種感覺不算。
「原來這裏是你的敏感帶,下次我知道了。」
下次……
耳垂被含住咬齧,關琥被撩撥得心頭發顫,他很迷惘,他不讨厭跟張燕铎做這種親密的事,甚至是喜歡的,但他不知道這樣做是對還是錯。
也許張燕铎再邀請的話,他依舊無法拒絕吧。
還好張燕铎沒再繞着這個話題打轉,将陽具從他體內抽出,坐起來。
一瞬間,關琥有種空蕩蕩的失落感,彷佛張燕铎從他身體裏抽離的同時,也抽離出了他的生命,他大腦一熱,話脫口而出。
「你可以一直催眠我!」
張燕铎一愣,随即發出笑聲。
「那樣做多沒意思啊,我不想勉強你做你不喜歡的事。」
迄今為止,難道你勉強的還少嗎?
關琥氣得轉頭瞪他,燈光下他發現張燕铎的眼睛亮晶晶的,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錯了,正要細看,張燕铎轉開頭,拿起衣服穿上,嗓音也恢複成平日裏的散漫模式。
「隔壁是浴室,去沖一下。」
「不用了。」
「那東西留在身體裏不好……」
「那為什麽你明知道不好,還要射在裏面!?」
不知道為什麽,關琥的心情突然糟糕起來,明知道張燕铎是好意,他卻忍不住嗆過去。
張燕铎的脾氣也是怪,平時都是他做主導,但關琥生氣時,他反而會變得十分好脾氣,拿起眼鏡戴上,笑嘻嘻地說:「感覺不一樣的,去洗一下吧,裏面有換洗的衣服,還是……你希望我幫你洗?」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關琥的下身沾了不少精液,黏糊糊的難受,所以他沒再堅持,生怕張燕铎真來幫他洗,他站起來,匆匆忙忙去了浴室――以他對張燕铎的了解,如果張燕铎也跟來的話,接下來他會做什麽是可以預見的。
浴室配置得很齊全,除了蓮蓬頭淋浴外還有SPA浴缸,關琥邊洗澡邊想一個心理醫生診所搞得這麽豪華齊全幹什麽,難道醫生還能在給病人進行心理診療的同時順便來一發嗎?
明知道張燕铎不可能做那種事,他還是不舒服,看那家夥一副駕輕就熟的樣子,說沒經驗留着騙鬼去吧。
他匆匆沖完澡,打開旁邊更衣櫃的門,裏面放了內衣跟外套,內衣都是全新的,準備得可真夠齊全的,關琥也沒客氣,選了自己喜歡的樣式跟顏色穿上。
張燕铎的身形偏瘦,他的衣服關琥穿起來稍微有點緊,穿好後将襯衫別進褲子裏,對着鏡子照了照,微緊的衣着會讓人聯想到被抱住的感覺,想起剛才的瘋狂,關琥的臉頓時紅了,慌忙伸手拍打自己的臉頰。
――關琥,快醒醒,催眠已經結束了,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辦案要緊!
他在心裏反複提醒自己,又深吸了一口氣,确定自己冷靜下來後,拿着換下來的衣服轉回辦公室。
張燕铎坐在沙發上看數據,原本弄髒的地方都清理過了,他也換了衣服,白大褂換下了,穿着淺藍色襯衫跟西褲,随便往那一靠,透出了懶倦的優雅感,關琥很不爽地想張燕铎就屬于天生貴公子範兒的,什麽衣服穿在他身上都變成了襯托。
想起前不久的親密接觸,關琥有些尴尬,他慢慢挪過去,張燕铎看文件看得入神,沒理他,他只好先開口。
「哥,王煜那件事……」
打斷他的詢問,張燕铎擡起頭,問:「你是為了案子才跟我做的嗎?」
關琥一愣,随即心頭湧起怒火,他從來沒想到張燕铎會這樣想他,這話說得輕松自如,卻重重地壓在了他的心頭,張燕铎這樣說侮辱了他的感情,說起來真可笑,他都被催眠了,還有什麽感情可言,可他就是覺得不一樣。
雖然他也說不清不同之處在哪裏。
人在氣頭上,當然不會給好臉色,關琥忘了他現在是在求人,硬邦邦地回道:「起因很重要嗎?你不是已經拿到你想要的結果了?」
張燕铎也不生氣,注視着他,笑道:「弟弟,你變得聰明了。」
關琥被看得更惱火,嗆道:「看什麽看?有什麽好看的?」
「當然是因為你長得好看才看的,還有,這衣服挺配你的,送你了。」
「不要!」
無視關琥的反對,張燕铎站起來,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就在關琥想躲避的時候,張燕铎的手機響了,他拿起來看了看,說:「是病人的,我去接聽下。」
關琥看向計算機,正想着要如何把握機會!張燕铎又說:「這病人很啰嗦。我大概要被他纏很久,你在這兒好好休息。」
他說着話,手掌從關琥的肩上滑到手臂上,輕輕捏了捏,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關琥下意識地撫摸自己的手臂,今天張燕铎對他的肢體動作特別多,讓他忍不住心想難不成這就是傳說中的催眠的鑰匙,張燕铎用這種方式解除了催眠,所以他現在算是徹底醒過來了?
可為什麽心裏還是不舒服?
腳步聲從走廊上傳過來,關琥回過神,不管張燕铎是有意給他提供機會,還是剛好有病人來電話,他都不該把時間浪費在胡思亂想上,快步走到張燕铎的辦公桌前查看計算機。
張燕铎的計算機還是鎖屏的狀态,關琥碰了下鼠标,屏幕跳出輸人密碼的提示,他皺皺眉,一擡頭,旁邊的臺歷上貼了張卡通老虎,老虎腦門上寫了很大的生日二字,關琥噗味笑了,照提示輸進自己的生日,果然一次通過。
張燕铎你放水還能放得再明顯點嗎?
關琥吐着槽坐下,密碼輸人後,畫面直接跳進了王煜的診療記錄裏,他點動鼠标往下看。
王煜好像很信任張燕铎,從父母過世到他在福利機構的生活以及後來被領養,這段過程都說得很詳細,原來王煜原本姓陳,叫陳建明,他還有個大他兩歲的哥哥陳建東,兄弟二人住在同一家機構裏,後來陳建明被律師夫婦領走,改名換姓,就是現在的王煜。
王煜當時歲數還小,被領養後的幾年裏又一直在國外生活,直到高中才回來,他說自從他離開福利院,就沒再跟哥哥聯絡過,回來後他曾去福利院打聽哥哥的下落,才知道他被領養不久後陳建東也離開了,大家曾經嘗試着找過他,卻一無所獲,猜想他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了。
王煜一度死了心,後來他上了大學,有一次被同學硬拉着去買那些奇怪的香煙,發現賣煙的店員跟他哥哥長得很像,而且店員叫陳東,跟他哥哥名字也很像,兩人就這麽聊了起來,而且越聊越投機,簡直相見恨晚。
熟了之後,店員時常提供一些王煜喜歡的香味卷煙,說可以提神,學習緊張時抽一點不會影響健康,他試着抽了幾次,覺得效果的确不錯,所以常去光顧煙店,有時候還會趁父母不在家,約陳東來他家玩。
沒多久,他父親發現了他藏在抽屜裏的卷煙,非常生氣地質問他,他不敢說實話,騙父親說是幫同學收藏的,他沒有抽,為了取得父親的信任,後來他就沒再去過煙店,直到家裏發生血案。
在紀錄下面,張燕铎詢問王煜是不是懷疑是陳東殺害了他父母,王煜說不是,陳東不是那樣的人,而且他從來沒跟陳東提起自己的事,陳東根本不知道他以前的情況,父親也不知道陳東這個人,他們根本不可能有交集。
張燕铎在這番話後面的備注上寫到――反應激烈,敘述偏混亂,患者有隐瞞的部分,待溝通。
他接着又詢問王煜在案發後是否還有去找過陳東,王煜說沒有,父母出了事,他的心很亂,也很害怕,連學校都不想去,更別說跟外人接觸,他現在很後悔吸加料的煙,辜負了父母對他的期待。
張燕铎又誘導性地詢問有關陳東的事,王煜都說了――陳東個頭不高,體型纖瘦,長得很白淨,戴着黑框眼鏡,像是好人家的小孩為了賺外快,才會在那種地方打零工的。
王煜對陳東了解得不多,所以只有簡單的描述,至于陳東的身分跟家庭背景他
一概不知,關琥看完後,得出結論――這個陳東有問題,而且王煜有包庇之嫌,光是他沒把有關陳東的情報告訴警方這一點就十分可疑了。
他掏出手機,想把重點部分拍下來,手碰到鼠标,計算機屏幕跳去了其他畫面,卻是航空公司的會員頁面,張燕铎使用後忘了退出,關琥戚到好奇點進去看,發現他買了去加拿大的機票。
他愣了一下,又重新仔細看了一遍,确定自己沒看錯――張燕铎是上午購買的,航班是下周的,單程,也就是說他沒有回來的打算。
也是,他在加拿大那邊有房産,住多久都行,根本不需要考慮以後的事。
一聲不響就離開,這很像張燕铎的作風,他做這種事不是第一次了,關琥習慣了,所以每次都會提前留住他,可是這次他沒有那個信心。
他以為張燕铎會陪在自己身邊很久,不管是以哪種方式,他從來沒想過那個人會離開,而且這算什麽?跟他搞完了就拍屁股走人,把他當什麽!?
胸腔悶悶的發脹,關琥不知道那是因為氣憤還是失望或是其他什麽感情,總覺得張燕铎的做法太冷漠了,他做事從來都只考慮自己的狀況,不會為別人設身處地着想。
但他又無法責怪張燕铎什麽,張燕铎是在特殊環境下長大的,他不太懂該怎麽跟外界溝通,所以大多數情況下關琥都會配合他,可是這次張燕铎太過分了,也許他理解對方的想法,理解,卻無法接受。
對面傳來開門聲,張燕铎打完電話回來了,關琥慌忙關掉網頁,裝沒事人似的去觀賞牆上的挂畫。
張燕铎進來,走到辦公桌前,手很自然地搭在辦公椅扶手上,他看看計算機,問:「試了幾次?」
關琥很想質問,但張燕铎靠得太近了,他一緊張就忘了該說什麽,慌慌張張地起身站去一邊,回道:「一次。」
「喔,弟弟,你變聰明了。」
「什麽聰明?明明就是我的生日,你幹嘛用我的生日當密碼?」
「因為用自己的生日容易被推測出來。」
「呵呵,你的生日除了你自己外大概沒人知道。」
關琥說完,就見張燕铎臉上似笑非笑,他的心跳了跳,反問:「我說錯了嗎?」
「你說得很對,有發現什麽嗎?」
「嗯,我去做事了。」
以前張燕铎給關琥的感覺是狐貍,最近他越來越覺得張燕铎更像是狼,跟他在一起待久了,說不定又會莫名其妙地被吃掉,所以他說完,不給張燕铎響應的機會,低頭跑了出去。
張燕铎也不攔他,靠在辦公桌上笑吟吟地看着他離開,又瞥瞥計算機畫面,探手拿起外衣也跟着離開。
陪弟弟去查案可比在這裏當心理醫生有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