喰鬼之境——執念

第5章 喰 鬼

女人缱绻的尾音一落，喬啡便明顯的感覺到軍部的所有人都緊繃了身體，進入了作戰狀态。

還以為這女人打算一個單挑一群，沒想到只是在眨眼間便有幾十人湧入。這些人雙目猶如無底黑洞，有個別身上竟然生長着金屬的物件。

沒錯，長在身體裏的東西，就在軍部迎戰的一瞬，便衍生為詭谲致命的武器！

喬啡不遠處的那位褐色頭發的恩人頃刻間甩出長鞭。如果剛才用來限制喬啡的形态像一條冰冷的蛇，這會兒就好似一個閃着電光的巨蟒！

一切發生在剎那間，形狀各異的武器猛烈撞擊，金屬摩擦出的火花飛揚四濺。

只消數秒，空氣中便凝聚了濃重的血腥氣！

是那些瘋子！這是都已經進化出武器了嗎？！！喬啡神色駭然，被這超脫自然的一幕驚得手腳冰冷。世間的萬物遵循着定律，一環扣着一環，可如今看來，恐怕早已颠覆！

喬啡被這一變故震懾的愣在原地，根本沒察覺有人正緊緊盯着他，生怕錯過他的每一個細微變化。

周圍血霧彌漫，沒有進化出武器的瘋子最早被K制裁，喬啡不知道這叫K的軍部是怎樣誕生，但此刻他們就像一群訓練有素的殺戮機器。斬殺瘋子時表情涼薄冷硬，反之被瘋子身後的武器刺穿的時候，神色亦然。

沒過多久，K的壓制便逐漸占據了優勢。

喬啡的指甲扣進了掌心，額上的汗已經順着臉頰滑到了下巴。胃裏前所未有的空虛，濃重的失落感積郁身體各處，他知道自己已經幾天沒有進食，也許更久。眼前是詭異殘忍的殺戮，他卻不合時宜的只感覺到餓。

腦海裏閃過以前最愛的榴蓮千層，川味火鍋，喬啡發現竟回憶不起來這些食物的味道。

“喬啡！”一個人跑了過來，扶着喬啡躲進了大樓。

喬啡最後只看到那個叫做桃夭的嬌小女人，扛着一個碩大的金屬棒球棒，閃着妖異的藍色電光砸向K的陣局。

喬啡又回到了那間地下實驗室。

扶他進來的葦杭教授拉開角落的冷櫃，在執着的翻找着什麽。

“喬啡你忍一會兒。”教授捏了捏眉心，發現這裏竟并沒有自己要找的東西，他掃了一眼喬啡的狀态，語氣帶着關心和無奈：“我出去馬上回來，等着。”

外面的混亂随着K的軍長——瓊玖的降臨提早結束。桃夭帶着一群瘋子，臨走前還扇着蝴蝶翅膀一樣的眼睫，笑眯眯的告別。

瓊玖眉間深蹙，周身散發着黑氣。唐斯年被桃夭挾持，用作誘餌把他調離基地，誰知卻中了這女人的詭計，如今唐斯年不知下落何處，就連手下也被重創。

他對這些瘋子深惡痛絕，對背叛了K的人類桃夭更是恨不得撕碎了再喂給那些瘋子。鬼知道他們為什麽對一個女人唯命是從!

如今K遍布各地，管轄區內包括二十四區。

被官方稱為‘喰鬼’的瘋子，如今生活的隐秘，但各處仍有頻發的‘狩獵’現象，K的作用便發揮于此，禁止喰鬼違規獵食普通人，違者制裁，直到等到哪一天，喰鬼逐漸泯滅。

但随着壓制得越來越厲害，各區隐藏在人群中的喰鬼逐漸蠢蠢欲動，暴亂也接二連三，如今發展成雙方盤根錯節的仇恨，幾乎是不死不休的架勢。

瓊玖看着喰鬼消失的方向，站在那方圓幾裏生人勿近。

之前去帶喬啡的那個高個子一條手臂幾乎被斬斷，但他仍硬着頭皮走到了瓊玖身前：“那個少年被教授帶回了實驗室。”

瓊玖收回眼神看向他。

“軍長。桃夭這次趁您不在挑準了時機，可是我們的人中有。。。”跟喰鬼沆瀣一氣的？

只是瓊玖沒讓他把話說完：“沒有，這本身也算她使得一計。”

“她的目的是葦杭教授。”

她抓走唐斯年以為會勾出教授，沒想到卻引來了瓊玖，不得已半路改變計劃趁機直搗黃龍。雖然最後并沒得手，但桃夭最後的笑容總給瓊玖一種不好的預感，就像本來一個堅固如磐石的勁敵，卻出人意料知道了致其于死地的軟肋，就是那種志在必得的笑意。

唐斯年。

那就試試看吧，瓊玖冷笑一聲，轉身走向地下室。

喬啡覺得自己意識裏迫切的需要什麽，饑餓的渴望侵蝕所有，他不停的給自己做心理暗示，想象自己已經吃飽了，吃的最愛的火鍋，撐得胃疼。可是卻一點用都沒有，因為他發現火鍋并不能緩解自己的饑餓，他知道自己需要的是某種‘精神食糧’？只是是哪一種，他毫無頭緒。

葦杭兩手空空的又走進了實驗室，眉眼間的神色複雜為難，語氣充滿愧疚：“再堅持一下喬啡，現在不是時候。。。”

戰後的情況慘不忍睹，葦杭走進來時帶着一身的血腥氣，白色的褂子跟眼鏡的邊緣都沾染了血跡。喬啡艱難的擡起頭，只覺得心中有一種強烈的渴望驅使着他。這種渴望令他恐懼，喬啡本能的抗拒，直到他的視線都開始模糊不清，幹澀的口腔破裂，齒縫溢出血絲，喬啡呢喃的聲線帶着戾氣：“走開！！！”

葦杭只覺被一股巨大的力推到一邊，後背狠狠的磕到水池沿，口中不自覺的發出一聲痛呼。

誰也沒想到的是，這聲痛呼不但沒拉回喬啡的理智，反倒像一支功效立竿見影的興奮劑紮進了他的血脈。葦杭一只手撫向後背，仰着頭的姿态露出了脆弱的脖頸。喬啡只聽見自己腦中的弦嚓的一聲崩斷，便敗給了邪惡的本能。

瓊玖破門而入後看到的就是眼前的一幕——少年把教授按在地上，尖利的牙齒咬着教授的脖頸，血液染了兩人一身！聽見破門聲，少年倏地擡起頭，瓊玖看出了喰鬼的影子。

金色的電光在手腕閃現，不消一秒，瓊玖的手中便出現一把鷹嘴一般的倒鈎。鈎子的每一個金屬環節上都有一顆黑色的寶石，像一只只危險的眼睛盯着對手，它的體态巨大，伸展開後周圍的牆體便像紙一般被戳破，牆體的渣滓轟隆隆掉落。

瓊玖之前的怒氣還未消，這會兒看見喰鬼，殺氣四溢，轉眼便向喬啡沖去。

“住手！”

瓊玖聽見教授的聲音手下一頓，但并沒收手，金色的倒鈎劈向喬啡，喬啡雖條件反射般閃開，但仍被那股巨大的沖力震得五髒六腑都碎裂般的死疼。喬啡滾向一邊，伏在地上吐出一口血。

“我叫你住手！”看見瓊玖仍要下死手，葦杭捂着泊泊湧出血液的頸脈艱難的開口道：“他要死了，你也別想得到你要的！”

瓊玖聽話，眉宇間戾氣翻騰，但還是收了武器。他垂手站在原地，倒鈎砸在地上地面被砸出一個深坑。實驗室烏煙瘴氣，被破壞的醫療器械滋滋閃着電光。有幾個K的部下趕到，看見瓊玖的狀态都紛紛亮出了武器。

瓊玖打了一個手勢，K才收起了備戰狀态。他睨向因失血有些虛脫的葦杭，冷道：“我想要的只有唐斯年，那麽他現在在哪？”

“你他媽也不知道！！”瓊玖怒意升騰：“你連籌碼都沒了拿什麽跟我談條件！”

“喰鬼的目的是我他死不了。但你要想如願以償，沒有我的允許你什麽也得不到。”

瓊玖繃緊牙關一拳打向教授臉側的牆，仿佛說出的每個字都帶着火星：“我要殺你輕而易舉！”

身旁的K都感覺到了瓊玖的殺意，褐色頭發的喬啡恩人立刻上前一步攔住瓊玖：“軍長。”

葦杭之于唐斯年有恩情，瓊玖甚至在唐斯年眼裏看見了對教授不一般的情愫，他不止一次想殺了教授，但他心裏知道，一但出手，唐斯年永遠也不會屬于他。

瓊玖落下已經滲血的拳頭，倒鈎收進手腕間，轉身冷道：“谏七，把那個喰鬼帶走。”

褐發的谏七低頭颔首，金屬蛇的尾尖纏住已經暈倒喬啡。

“不行！”葦杭踉跄着阻止，回應他的只有瓊玖決絕的背影。

喬啡再次醒來是在一間金屬制的房間中，手腳夾着鐐铐。試着動動，發出叮當脆響。

意識恢複的一瞬間，之前的回憶便鋪天蓋地的出現在腦海。原來他極度渴望的‘精神食糧’竟是人的血液，在葦杭教授帶着血腥氣來到他身邊的那一瞬，他便全盤崩潰。喬啡想起血液噴薄着入口的味道，難以自抑的幹嘔起來。

他變成了那些瘋子！喬啡想起在K大，昔日同窗被撕碎的慘狀，他的腦袋嗡嗡作響。

如果這是活着的代價，他不如死去。

在整個胃都要被吐出來的時候，這間金屬房的門被人推開，瓊玖走了進來，身後跟着谏七。

瓊玖進來便坐在門口的沙發上，薄唇間一如往常的叼着一根雪茄。

“殺了我。”

呢喃般的聲線響起，瓊玖挑起劍眉：“你會死，但不是現在。”

如今喰鬼的出現已經查出了一些原因，是一種被命名為SR的輻射。這種輻射直接穿透人的皮膚改變人的細胞組織，但也僅僅是初始的一批是這樣變異，後來的喰鬼都是喰鬼之間跟人一樣的交合繁殖，像喬啡這種方式半路轉變的聞所未聞，教授身上有太多蹊跷，兩人都務必留着，才能知曉真相。

瓊玖看着喬啡生無可戀的模樣，撫唇玩味道：“原來你也不知自己是怎麽複生的？”

“葦杭教授在哪兒？”喬啡因為嘔吐，眼眶含淚，看起來十分可憐：“為什麽把我變成怪物。”

“他在昏迷。失血過多。”

喬啡聽見這話，又不禁幹嘔了起來。

“我想知道的并不比你少。”瓊玖吞吐了一口煙霧，煙飄了起來，看不清他的神色：“七年前你被帶到我的基地便是這副模樣，現如今已過七年，你變成喰鬼，有了喰鬼的複原能力，卻依然保持着少年的形态，你自己聽聽，夠不夠匪夷所思？”

鐐铐碰撞出幾聲脆響，喬啡訝異的看向瓊玖：“七年？”

瓊玖勾唇，不動聲色：“教授沒告訴你？”

喬啡想起他問教授自己怎麽死而複生，教授怎麽說的？

用了點不一樣的辦法，花費了一些時間。

不一樣到由人變為喰鬼，身體停滞成長了七年。

“。。。”

沉默。

瓊玖蹙了蹙眉間，不知道這個少年的一無所知是裝的還是真的。他站起身，一米九的身高形成的陰影籠罩住喬啡，雪茄被扔到地上被皮鞋碾滅。瓊玖看了一眼身旁一直靜默不語的谏七，冷聲道：“問。”

瓊玖離開金屬房，門被關上的那一刻，喬啡的耳邊便傳來破空之響，接着就是肩膀皮開肉綻的鈍痛。

金屬蛇噼啪閃着電光，尾端已經染上了喬啡的血液。谏七面無表情，喬啡擡眼看他，甚至不知這個男人有沒有情緒。

“恩人，我最怕疼。”喬啡唇邊也染上了血色：“我被咬死到複生，之間知道的還沒你們知道的多，如果覺得我的存在礙眼，可以殺了我。”

又一道電光閃過，腰部被狠狠抽了一下，衣服上已經凝固的血液又被新的暈染。

喬啡已經疼的說不出話了。

在無止境的折磨中，喬啡想到了一個一直困惑他的問題。怪不得從醒來他就覺得葦杭看起來有些奇怪，原來是葦杭的相貌經歷七年已經有些變老。那些瘋子身體生長出武器并不是一時三刻，而是已經進化了七年。

奇怪的制裁組織K，教授話裏話外已經有些規則的外界，都不是一朝一夕成就，而是七年。

只是這七年的變化翻天覆地，自己卻停留在原地。

哦不，變成了自己最為憎惡的瘋子。

喬啡凄慘一笑。無盡的疼痛在鞭撻着身體。

他為什麽要遭這樣的罪？他從沒犯過什麽錯，甚至因為自己生來無父無母一直規規矩矩的努力生活，他連犯錯的資本都沒有！可如今禍從天降，自己最為惡心的身體被禁锢折磨，而他只能忍受。

憑什麽？

死可以，但現在的遭遇比死還難受，憑什麽這樣對我！！

恨意充斥胸間，滔天的怒火燃燒着理智化為灰燼，血脈中有股陌生的力量延綿不絕的湧出。

“啊！！！”

喬啡發出一聲怒吼。

谏七的面癱臉罕見的出現了不可思議的神情。他放下手中的武器，看着眼前的少年一時怔愣。

只見少年不知在忍受什麽樣的痛楚，脆弱的脖頸仰着詭異的弧度，伴着怒吼聲爆出青筋。谏七的角度能看到少年削尖的下巴，待再次看見少年的面容，他不禁快速後退了數步。

少年暗淡的頭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渾身散發着危險的殺意。喬啡看向谏七，右眼變成了漩渦般浩瀚無垠的黑洞！

之前的喬啡一身學生氣，如今氣質跟相貌陡然變得邪惡，谏七已經看不到那個乖寶寶的影子。

桄榔一聲，手鐐腳鐐閃着金屬摩擦出的亮光，鎖鏈崩斷，被禁锢的少年恢複了自由。

混血。

谏七腦海中冒出這兩個字，手中的金屬小蛇瞬間變成巨蟒攻向少年。尖端刺進少年的右肩，少年沒有再可憐兮兮的喊疼，而是伸出蒼白的右手一把握住那個曾經令他恐懼的武器。

随着金屬蛇被少年緩緩拽出，谏七的額頭已經出了一層薄汗。一陣勁風撲向臉面，谏七條件反射的眨了下眼，再睜眼時身上已經傳來劇痛，密密麻麻的傷口遍布全身。變成了一個血人。

而他的對面，白發少年的背部赫然展開一對羽翼！銀色的電光之下，隐約看見金屬的骨節。

那對羽翼的尖端正向地上砸着血液，谏七能猜到，那是自己的血。剛才的一瞬間，那對羽翼已經光速般的刺進他身體的各個要害！

褐發的谏七倒在地上，睜着雙眼抽搐。

少年緩緩蹲下身，猩紅的舌尖舔着手上沾染的血。他撿起那條金屬的小蛇纏在手腕，呢喃的對着谏七開口：“你現在感受到的疼痛是我剛才體會的一倍。”

專業讓他對人體比常人了解的多，他勾唇帶起了殘忍的笑意：“不過放心，你不會死，緣由你還救我一命。”

雖然後來覺得不如死了算了，不過他現在改變了主意。少年的羽翼跟右眼恢複了常人的樣子，他把身上已經衣衫褴褛的黑色衛衣的兜帽戴在頭上。

“啵。”

少年食指和中指放在唇間，給了地上抽搐的谏七一個飛吻，手腕上的小蛇晃動；

“這個禮物我喜歡。”

作者有話要說：

變身~~~迪迦奧特曼~~pong沙卡拉卡~